四八章:三千之圖,無字戰碑合兩更(書號:78576)
四八章:三千之圖,無字戰碑合兩更
作者:大小三狼
暮雨瀟瀟,霜風凄緊,山河冷落,殘照當峰。更新最快
中土之地,十萬大山。
登云峰主峰上,落置有一處僻靜的別院。
別院依山傍崖,翠嵐望盡。
此時,有一老者負手而立在崖邊的林花下。
極目遠眺,有萬丈泉落,有迢迢紫氛。
只道是,奔流下雜樹,灑落出重云,日照虹霓似,天清風雨聞。
老者不作他人,正是夢三千。
此時,看著靈山秀色,空水氤氳,夢三千若有出神。
不知覺間,有影渡來。
“老師,你在想些什么?”
曉夢看了看夢三千問道,閆帥于一旁無所言出。
遲定片許,夢三千道:“我在想,不久后將起的波瀾,我狂客何以為阻?”
曉夢道:“老師,四方閣之間的戰事,于我狂客有何關聯?”
夢三千笑了笑,道:“這一場波瀾,并不僅僅局限于四方閣。”
曉夢一愣,道:“老師,你的意思是?”
夢三千道:“我的意思是,這難得的寧靜恐不復存在。”
曉夢陷入思量,正魔大戰后,眾人落居登云,過著平淡而恬靜的生活。
因為經歷了太多,以往看似并不起眼的簡單,也變得難得起來。
沉寂之余,閆帥道:“夢老,那我們該如何應對不久后的動蕩?”
夢三千收回遠眺的目光,看向閆帥道:“小帥,你可還記得我狂客存世的信條?”
閆帥點了點頭,道:“奉天行道,善德仁勇,守德仗義,禮智忠信。”
聞言,曉夢兀地皺了皺眉。
曾幾何時,她也對狂客的信條堅守不移,可最終的結果,卻讓其徒傷。
她的愛人,那個名叫冷軒的男子,今已與她相隔天遠,再不復見。
想著想著,曉夢的心里突有感傷涌來。
“天南地北,問乾坤何處,可容狂客?”
曉夢凄苦地笑了笑,不由自主的作聲道。
伴隨著曉夢話落,風也變得靜了下來,靜地無聲。
閆帥愣在一旁,幾度欲言又止。
夢三千淡淡笑著,他的笑,來得如夢如幻。
兩人都很清楚曉夢的言外之意,所以兩人并未去應答什么。
盡管那句話,已深深印在他們的心底——“義膽包天,忠肝蓋地。”
好些時候,夢三千開口道:“夢兒,你可知道,不久后的那一場波瀾始發何地?”
曉夢搖了搖頭,道:“老師,我不想知道。”
她這話,若有些無奈,無奈中偏又涵蓋了一種漠然。
夢三千道:“如果老師告訴你,它將啟始于風瀾學院的無字戰碑,你還會這般漠不關心嗎?”
“無字戰碑?”
曉夢倏地一顫,整個人都變得失措起來。
當年天翊在雨木之域核心之地拆下龍葵果后,曉夢得以脫困。
在得知冷軒被禁錮于無字戰碑中后,曉夢一刻也不曾停留的便離開了。
她去了風瀾學院,進入了虛空戰場,見到了無字戰碑。
但最終卻沒能入得碑內,與冷軒相聚。
那時的冷軒,早已化作了無字戰碑的碑靈。
可即便如此,曉夢也不相信冷軒已死去,在她的心底深處,始終都常駐著一道身影。
這一道身影,儒雅中帶著狂霸。
他儒雅時,俊秀隨風,倜儻不羈,他狂霸時,奪山岳之雄,取天地之闊。
愣神片刻,曉夢道:“老師,我不相信軒哥他已身死。”
夢三千淡淡一笑,道:“他還活著。”
誰也未曾發覺,說這話的時候,夢三千的眼里有一抹悲光一閃而逝。
夢三千沒有將話說完,只在心底,續言道:“他還活在你的心里。”
曉夢道:“老師,四方閣之爭,為何會牽連到無字戰碑上?”
夢三千道:“風瀾學院,本就是一奇異之地。誰能將之掌握,便可行以兵貴神速之事。”
話至此處,夢三千頓了頓,再道:“而無字戰碑,便是控制風瀾學院的關鍵所在。”
聞言,曉夢蹙了蹙眉,她不想知道無字戰碑究是如何控制風瀾學院的,更不想去理會四方閣之間的爭斗。
她所關心的是,無字戰碑中的冷軒。
沉定半響,曉夢的神色突變得絕厲起來。
“即便拼著一死,我也不會讓無字戰碑落入四方閣的手中!”
聽得曉夢這般決絕之言,閆帥一臉凝重,道:“曉夢,四方閣的實力,強大無比...”
還不待閆帥話盡,曉夢已對其投遞來了一抹冷眼。
她轉首看了看夢三千,頷首示意之后,轉身離去。
閆帥愣了愣,看向夢三千道:“夢老,你為何要告訴她這些?”
夢三千道:“我只是告訴夢兒事實罷了。”
閆帥道:“可這事實未免太過殘酷了一些,別說是曉夢一人,就算我狂客傾全力出動,也不見能奪得無字戰碑。”
夢三千道:“世事無常,誰又說得清楚呢?”
閆帥一詫,驚道:“夢老,你不會真想著要去爭奪無字戰碑吧?”
夢三千笑了笑,笑地意味深藏。
閆帥道:“風瀾學院一戰,必將是一場慘烈之戰。我們若是選擇在那時動手,只恐會將狂客拉入一場不休的血斗中。”
夢三千頓了頓,道:“若是無字戰碑落入四方閣之手,整個風瀾都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閆帥皺了皺眉,道:“可即便我們掌握了無字戰碑,整個風瀾一樣會陷入滔天戰火中,唯一的差別,只時間的長短罷了。”
夢三千道:“我們所要爭取的,正是那時間的長短。”
閆帥愣住,隱隱間,他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夢三千道:“風瀾大陸,凡修共存,若是讓戰火那般快地延綿開來,凡將不存。眼下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有為他們的逃離多爭取一些時間罷了。”
閆帥明悟地點了點頭,可轉瞬間,他的眉宇中又有疑沉。
“夢老,我想不通的是,此般波瀾下,風瀾大陸上可還有棲靜之地?”
夢三千笑了笑,道:“該有的,總會有。”
閆帥道:“夢老可知那一庇護之地在哪里?”
夢三千搖了搖頭。
閆帥若有些無奈,他理解夢三千的想法,但總覺得此事中透著迷蒙,讓他看不透的迷蒙。
沉寂片許,閆帥道:“夢老,想來你的心中,應該有所計劃了吧?”
夢三千道:“什么計劃?”
閆帥道:“爭奪無字戰碑的計劃。”
夢三千道:“沒有。”
閆帥一怔,道:“真沒有?”
夢三千道:“真沒有。”
閆帥道:“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夢三千緘默下來,好似在思量著什么。
半響后,夢三千道:“小帥,武忘的手中,擁有完整的五行狂客令,你知道為何他開啟不了嗎?”
閆帥道:“他的身上,沒有真正的狂道之血。”
夢三千搖了搖頭,道:“每一個狂客的身上,都留著真正的狂道之血。”
閆帥詫道:“那是為何?”
夢三千一臉深意地笑了笑,并未去回應閆帥。
閆帥道:“夢老,難道只有他能開啟五行狂客令?”
夢三千道:“至少到目前為止,只有他。”
閆帥陷入思忖,有那么一刻,他好似觸及到了什么,道:“夢老,可是因為他體質的原因?”
聞言,夢三千笑了,笑的讓人大徹大悟。
夢三千道:“不忘乃是五行兼修之體,而真正的狂客令,也是五行相融,若是這世上有誰能真正激發狂客令,唯不忘一人。”
閆帥點了點頭,這般多年下來,他總算是解開了心中的一大謎團。
接著,兩人展目朝著遠天看去。
但見,森壁爭霞,俊峰限日,幽岫含云,深溪蓄翠。
靜默之余,閆帥道:“夢老,你說這些年來,他去了何地?”
“他?”
夢三千頓了頓,道:“你說的他,應該不是指的不忘吧?”
閆帥點了點頭,道:“不忘行蹤成謎,如霧如幕,已讓人捉摸不到。我所說的,是辰老。”
正魔大戰后,辰南子在登云靜養過一段時日,之后辭別而去。
這一去,便再也沒了音信。
夢三千道:“他或許去找尋他去了。”
閆帥一愣,道:“夢老的口中的他,是不忘?”
夢三千點了點頭。
閆帥長長嘆息了一聲,暗道:“不忘兄弟,你到底身在何方?”
中土皇城,元府。
天翊如常般地端坐在桌案前,此時的他,正行云流水般地揮毫以墨。
不多時,平攤于桌案上的畫卷中,已渡上了一道畫像。
畫中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不忘。
他答應過若藍,也會為其描畫一副不忘的畫像。
此時,千鈺等人停靠在天翊左右,眼中飽含訝色與贊許。
只見畫卷上落映著一道年輕男子的身影,男子穿著麻衣粗袍,卻不失俊雅。
筆蘸墨飽后,天翊落筆而頓。
他看了看若藍,道:“藍兒,這一幅畫卷相贈于你。”
聞言,若藍驚喜地應了一聲,接著如獲至寶般地將桌上畫卷持拿了起來。
看著畫卷上的男子,若藍如有出神,她的出神中,有癡醉,也有淺傷。
“大哥哥,你真的已經辭世長遠了嗎?”
若藍暗暗嘆道,心有悲傷卷涌。
千鈺道:“叔叔,為何你給藍兒妹妹的畫像上,沒有畫那一只雪白小獸呢?”
天翊笑了笑,道:“或許,藍兒在那小獸與不忘認識前,便已結識不忘了。”
聞言,眾人的神情皆起疑色。
他們疑惑的是,“或許”這樣的字眼,很少從天翊的口中說出。
他們還疑惑的是,若藍與不忘竟相識在那小獸之前。
若藍顰眉蹙頞,滿臉不解,道:“白大師,我與大哥哥認識時,小貂早已相伴在其左右了。”
天翊笑道:“是嗎?”
若藍點了點頭。
天翊道:“你說的也對,要不我替你將那小貂兒畫上?”
若藍一愣,接著連將手中畫軸曲卷起來。
見狀,眾人都笑了,哪曾想到,若藍竟這般相護那一卷畫軸。
這時,千葉開口道:“叔叔,你也有不確定的時候嗎?”
天翊道:“我又不是圣人,自也不可能事事了悟。”
千葉蹙了蹙眉,她總覺得,天翊在給千鈺與若藍的畫軸中,另有玄機。
若藍道:“白大師,你能給我們講講大哥哥以前的事嗎?”
“以前?”
天翊一愣。
若藍頷首,道:“在我們與大哥哥結識之前。”
天翊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不是一個喜歡講故事的人,更不是一個喜歡講不忘的故事的人。”
聞言,若藍如有些失望地嘟了嘟嘴。
正與此時,虎子急匆匆地沖入到了元府中。
“白叔,不好了,出大事了!”
虎子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天翊身旁。
見狀,眾人神色一凝,連連看向虎子。
天翊道:“虎子,出什么事了?”
虎子憨憨一怔,撓了撓頭道:“白叔,皇城里的人好多都遷移走了。”
千鈺道:“虎子哥哥,這就是你所說的大事?”
虎子點了點頭,道:“我聽他們說,好像要起戰戈了。”
聽得這話,千鈺與千葉皆是一顫,倒是在旁的若藍、裨惡以及行者,顯得無所動容。
天翊道:“戰戈嗎?”
虎子道:“白叔,那些人說,皇城目標太大,難逃戰事。”
天翊笑了笑,道:“虎子,你害怕嗎?”
虎子愣了愣,道:“我不害怕,我只是有些擔心。”
天翊道:“那你可知,是哪里來的戰戈?”
虎子怔住,他也是聽地外面之人風言風語,哪里拿得出個確鑿來?
天翊笑了笑,道:“虎子,你也長大了,也有自己的主見了,接下來,你會如何做?”
虎子沉思片刻,道:“白叔,若是真有戰戈來臨,我打算帶著家人去深山避避。”
天翊道:“深山就一定安全嗎?那里,猛禽異獸,多不勝數。”
虎子道:“可總好過戰事的殘酷。”
天翊道:“虎子,你相信白叔嗎?”
虎子想也沒想地點了點頭。
天翊道:“你若相信白叔,那便哪里也不要去。”
虎子道:“可若是真有戰戈...”
還不待虎子將話說完,天翊已開口道:“虎子,你隨我習畫已有很長時間,你的心,為何還定安不下來?”
虎子低了低頭,他們一家落居于中土皇城已有數十載時光,又豈會輕易舍棄家園別去呢?
行者笑了笑,道:“虎子,公子既是讓你們留下,自有公子的道理。至于戰戈什么的,與我們無關。”
聞言,虎子輕點了點頭,與天翊等人示意后,帶著失措而去。
看著虎子略顯落寞的身影,千鈺有些擔心。
她看了看天翊,道:“叔叔,真的會有戰戈嗎?”
天翊道:“有利益的地方,便有沖突,而這些沖突,有的會演變成為戰戈。”
千鈺無奈笑了笑。
這時,裨惡道:“鈺兒姑娘,你放心吧,中土皇城不會遭受戰火的。”
千鈺愣了愣,好奇地看著裨惡,道:“裨惡先生,你這么確定?”
裨惡道:“不是我確定,是你家叔叔確定。”
說著,裨惡饒有深意地看了看天翊。
對此,天翊無所動容。
與此同時,中土皇家學院。
那一處云樓之上,皇甫軒、封玄以及薛老三人正相坐在一起。
三人的臉色都顯陰郁,似有煩心之事纏身。
封玄道:“皇甫兄,近日來,皇城頗為不平,也不知是誰,泄露了戰戈將臨之事,很多人都舉家遷移,欲逃離不久后的那一場波瀾。”
皇甫軒沉了沉眉,他不僅是中土皇家學院的院長,己身還是中土皇城的城主。
中土之地,不同于其他地域。
這里混亂,各方勢力,交錯盤桓。
沉定半響,皇甫軒道:“走就走吧,中土本就是一盤散沙。風來了,沙自會隨之飄遠。”
封玄輕聲一嘆,道:“此次四方閣之間的爭斗,只怕會波及整個風瀾,這天下之大,哪里還有可容之地?”
說著,封玄看向皇甫軒,道:“皇甫兄,若是戰火燒至,我們該當如何?”
皇甫軒道:“若能相抗,那便相抗,若無力而為,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封玄一臉無奈,目光轉向身旁的薛老,道:“薛兄,你有何見底?”
薛老頓了頓,道:“依我所見,即便外面戰火滔天,也不見得便能波及到我中土皇城。”
“恩?”
聞言,皇甫軒與封玄皆是一怔。
好些時候,兩人似是想起了什么。
皇甫軒一臉驚詫,道:“薛兄,你的意思是,他會出手護我中土皇城周全?”
薛老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說到這里,薛老頓了頓,再道:“可他落居在中土皇城已有些歲月,若是戰事來臨,想來他應該不會袖手旁觀才是。”
聞言,皇甫軒與封玄皆點了點頭,臉上的郁色也漸漸消斂了許多。
轉眼間,兩日即過。
這兩日下來,中土皇城蕭條了許多,很多樓閣,都作人去樓空。
皇甫軒并沒有發什么特別的詔令,反是任由城民去留。
一來,他也不知道戰事是否真的會波及到中土皇城,二來,他也無權去干澀那些平人的去留。
值此之際,中突皇城的郊外,可見有不少人負裹而行。
他們都是平人,這些日子以來,天天耳聞戰事將臨,實難堅守本心,紛紛撤遠而去。
此時,郊外的閑亭中,停駐著兩道身影。
這兩人,一者做一佝僂的老嫗,一者黑衣加身,筆挺如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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