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歲月安然,平淡以出合兩更
類別:玄幻小說作者:大小三狼書名:
虎子愣了愣,抬望眼,盡顯迷茫與失措。
在他的心底深處,一直想要行以仙修之事。
他不說,不代表他不想。
天翊笑了笑,道:“人生在世,猶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動,不動則不傷。”
話至此處,天翊頓了頓,再道:“如心動,則人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楚。”
虎子凝視著天翊,思緒翻騰,究是難以定安。
千鈺一臉迷疑,看向天翊的眼中,飽多思量。
她聽不懂天翊所言,打她有憶時便時常如此。
倒是阿彪顯得自若如常,此時他已放下手中酒壇,半坐在湖邊。
舉目,冰湖片銀,孤舟獨影。
沉寂片刻,阿彪順手提起一壇花酒,仰飲以嘆:“狂心歇處幻身融,內外根塵色即空。洞澈靈明無掛礙,千差萬別一時通。”
言罷,阿彪再舉酒壇,花酒之肆,洶涌入喉。
聽得阿彪這廂言語,虎子與千鈺皆是一愣。
在兩人的認知中,阿彪不過一粗莽之人,何以說得出這般禪悟之語?
天翊笑了笑,提步以入冰湖,繼而朝著那孤舟獨影走去。
落步,雪起。
這一刻,歸鴻聲斷殘云碧,冰湖雪落渺煙直。
阿彪與千鈺怔怔地望著天翊,望著那身入落雪紛紛中的背影。
阿彪緘默不言,只自顧地喝著酒。
不消多時,天翊人已來到那孤舟獨影前。
他停下腳步,淡笑而望。
風過,撩動勝雪衣襟,飄掠璀白長發。
天翊沒有開口,坦然地望著獨佇在孤舟上的人影。
人影頓了頓,拿握魚竿的一手微微一抬。
繼而見得,墜入冰窟中的釣線緩緩升離。
待得釣線徹底沒出,只見線頭的一端,竟空空如也,無墜無鉤。
人影放下魚竿,轉而看向天翊,淡淡道:“你來了。”
天翊淺然一笑,道:“你知道我會來。”
人影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天翊道:“可你拿走我的畫卷。”
人影道:“適才我已經將它歸還給你。”
天翊道:“今日我若不來此地,又當何論?”
人影道:“我會回去找你。”
天翊道:“何時?”
人影側轉了轉身,看著斜支在孤舟上的魚竿,道:“等我釣上了魚后,便會來找你。”
天翊笑了笑,以他眼力,早已目睹到了那一根釣線上的空無之象。
見天翊不予言應,人影道:“怎么,你不信我?”
天翊道:“我信。”
人影愣了愣,似也未曾想到,天翊回答的竟這般干脆。
天翊道:“你不該出現在這里,更不該在一個平人面前,顯以修力。”
人影道:“真若這般來講,最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應該是你才對。”
天翊道:“可我的家,便在中土皇城,那里,有我的羈絆,也有我的牽掛。”
人影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有。”
天翊道:“那你的家在哪里,你的羈絆又作何?你的牽掛又是什么?”
人影笑了笑,接著悠悠長嘆了一聲,道:“我的家名叫無疆,我的羈絆與牽掛名為百川。”
天翊道:“這般說來,你是個行者。”
人影點了點頭,道:“我的確是個行者,就如你是個畫者一樣,從未改變。”
天翊道:“白駒疾行踏凌波,行者無疆納百川。”
人影道:“我沒有白駒。”
天翊道:“可一個行者的心里,總歸該有一白駒。”
人影道:“聽你這么一說,我的心里,確是勾勒出了一白駒形體。”
天翊道:“它長什么樣?”
人影道:“你想知道?”
天翊淡淡笑了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人影稍頓,接著隨手一揮。
“咻!”
只見一陣寒風落袖而出,撲入冰湖湖面上。
風動,卷起零星冰碎。
這一刻,曉風寒獵獵,冰湖玉澄澄。
風定,無數冰碎,合而成形。
繼而見得,原本空無的冰面上,竟現一冰雕馬影。
這馬,渾身晶瑩剔透,軀干壯實,四肢修長,腿蹄輕捷。
其一足踏冰面著地,余下三足騰空,飛馳向前。
湖邊,虎子與千鈺在見得這一幕后,已然瞠目結舌。
特別是虎子,眼中更是泛起前所未有的精芒,那精芒中,飛掠著憧憬與向往。
阿彪無所動容,依舊自顧地喝著酒。
冰湖內,人影看了看那憑空顯現的冰雕馬影,笑道:“你現在知道它長什么樣了。”
天翊神色如常,點了點頭道:“的確是一匹駿馬。”
人影道:“我已與你開誠布公,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身份了嗎?”
天翊道:“昨夜我已說過,殘雪夜,異鄉人。”
人影一頓,那遮于斗笠下的眉額,倏起凝皺,道:“可你剛剛還說,中土皇城是你的家,這里有你的羈絆與牽掛。”
天翊道:“我的確說過。”
人影道:“那你不解釋解釋嗎?”
天翊道:“不想解釋。”
人影道:“如此說來,我可以認為你是在欺騙我嗎?”
天翊道:“可以。”
人影陷入沉默,整個人的氣勢,頓變得肅殺起來。
天翊淡然一笑,他不愿去解釋什么,更可況,他與這人不過萍水之逢。
遲定片刻,天翊轉身離去,該說的他已說完,至于信與不信,已無關他顧。
見天翊離去,孤舟上的人影再難遏制心疑。
他對天翊,并無怨恨,他所做的這一切,不外心中好奇所引。
“今日你若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你走不出這一片冰湖!”
人影大喝一聲,身已憑空消失。
“咻!”
只見一道寒光奔掠而動,直直朝著天翊追襲去。
“轟隆隆...”
伴隨著人影的出手,整個冰湖,頓起動蕩。
厚重的冰層,突起無數皸裂,懸于湖面的一葉孤舟,更是在此激蕩中,崩裂成虛。
千鈺與虎子在見得迸裂的冰湖以及那浩大聲威后,無不變貌失色。
“叔叔小心!”
“白叔!”
兩人異口同聲喝道,頰面繚著無盡擔憂。
阿彪不言不語,仰飲了一口花酒后,無奈地搖了搖頭。
此時,冰湖上,天翊不緊不慢地走著。
對于身后的叱喝以及那動天徹地的激蕩,毫無動容。
縱使腳下的冰面已寸寸開裂,他依舊信步從容。
“咻!”
這一刻,那化身為一道寒芒的人影已飛沖到了天翊身后。
人影曲掌以動,五指成勾,似是想要將天翊前行的身子拉拽回來。
眼看著他的掌勾便要臨于天翊背后,可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人影探出的一手,無形中好似受到了一股奇異之力的阻隔,竟是再難寸進分毫。
“這...”
人影愣在半空,瞳目中卷著無盡驚駭。
他是一隱世之人,他自問一身實力,足可笑傲風瀾,稱一世逍遙。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所引以為傲的一切,在天翊的面前,竟顯得這般蒼白無力。
就在人影滯愣之際,天翊人已踏著碎冰遠去了一段距離。
人影沒有再出手,只懸于半空,怔怔地望著天翊的背影。
不多時,動蕩消歇。
整個冰湖,處處可見飄蕩的冰塊,冰下,落映著深不見底的湛藍湖水。
此時,天翊人已歸臨到了湖邊。
他那勝雪的衣襟,別無片屑浸染,一頭飄逸的白發,綰系隨風。
虎子愣愣地看著天翊,神情中的駭然已無可言表。
千鈺也作呆愣般地凝視著天翊,任她如何猜料,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叔叔竟這般莫測高遠。
阿彪半坐在地,那被其拎來的花酒,已有數壇泛空。
他一臉迷醉,接著打了個酒嗝,順勢提起一壇花酒拋給了天翊。
“白大師,你要是再不喝酒,這花酒可要全被阿彪喝光了!”
說著,阿彪低眼看了看身下湖水。
只見一根魚竿隨著波泛,蕩漾在了過來。
“走的時候,鐵牛大哥讓我弄條大魚,說是為白大師接風洗塵...”
“嗝嗝...”
他迷迷蒙蒙地拾起魚竿,接著竟有模有樣地垂釣了起來。
對于阿彪的舉止,千鈺與虎子別無所動,兩人的注意力,此時全都落定在天翊身上。
此時,天翊的手中,承接著適才阿彪拋甩而來一壇花酒。
他靜默地站著,好似在思量著什么。
沉寂半響,天翊開口道:“鈺兒,等過些時候,叔叔在帶你來冰湖游玩。”
言罷,天翊提壇而飲,腳下的步子,卻已朝著來路邁去。
千鈺愣了愣,思緒交織,難理難清。
有那么一刻,她的不定與疑惑,竟是全數斂藏。
“叔叔!等等我!”
說著,千鈺人已朝著天翊追去。
虎子癡愣在原地,整個人宛若一尊冰雕,一動不動。
好些時候,虎子轉身看向冰湖,眼目中,落現著那如他一樣癡愣的人影。
人影半懸在空,若不是斗笠與蓑衣所遮,虎子定能看見他眼中的駭然與驚愕。
遲定半響,虎子邁步離去。
他的步子,顯得紊亂,就如他的心一樣,紊亂不堪。
見得天翊三人離去,一臉醉意地阿彪,兀地一愣,怨聲道:“這些家伙,要離開竟都不叫上我!”
口上雖這般說,阿彪人卻不見動作。
他轉過身來,一手把持著魚竿,一手提懸著酒壇。
“咻!”
正在這時,半空突起一陣破空聲響。
緊隨著,阿彪的身旁,落定而出一人影,一頭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影。
人影沒有去看阿彪,目光所向,正是天翊三人離去的方向。
“你認識他?”
人影淡淡問了一句。
阿彪也沒有轉身去看人影,回應道:“認識。”
人影道:“他是誰?”
阿彪道:“他是一個畫者,鄰里都叫他白大師。”
人影道:“這么說,他姓白。”
阿彪沒有回應。
人影道:“你難道不好奇?”
人影轉身看向阿彪,當見得阿彪手中,正拿握他的魚竿時,其神情頓起波瀾。
這時,阿彪道:“我一個粗人,要那么多好奇干嘛?好奇太多,只會為自己平添苦惱。”
人影道:“是嗎?”
阿彪道:“不是嗎?”
人影道:“你手中的魚竿,是我的。”
阿彪頓了頓,道:“那你借用我些時候,可好?”
人影點了點頭,道:“借于你用也可,只是那釣線之上,無墜無鉤,怕是難成所愿。”
阿彪道:“誰說釣線非要有墜有鉤,方才可以釣上魚來?”
人影一愣,剛欲開口之際,卻見阿彪猛地甩拉魚竿。
“呼呼...”
魚竿仰動,釣線入空。
“啪啪...”
繼而見得,那釣線的一頭,竟有一大魚搖擺,它的嘴中,吞吐著釣線,可無論如何努力,都難甩脫所縛。
見此一幕,人影再難安定,盯著阿彪的眼中,滿布驚愕。
“你...”
人影怔怔以聲。
阿彪滿面醉色,把手下,連將釣線一頭的大魚攔抱在懷。
“朋友,謝謝你的魚竿!”
說著,阿彪隨手一拋,人已抱著大魚興匆匆地朝著天翊三人追去。
人影愣在原地,心間好一番激蕩連連。
遲定了好些時候,人影摘下了斗笠。
那是一張布滿滄桑的面容,且帶著幾分老態。
緊隨著,人影又脫去了加身蓑衣。
那是一略顯嶙峋的身軀,且帶著幾分憔悴。
“我行者踏遍風瀾,所求之隱,不就如他們這般嗎?”
人影輕聲一嘆。
這一嘆,舒卷了幾多煩憂,遣散了幾許郁愁。
“行者無疆,這無疆,并非動而所至,是時候,安定了下來了!”
說著,老者朝著天翊等人離去的方向走去。
此時,天翊三人別遠了雪野山林,望眼之下,已可見中土皇城之貌。
“白大師,你們等等我!”
阿彪一邊對著天翊三人招著手,一邊大喝道。
來時,他拎著花酒,歸時,他抱著大魚。
天翊沒有停頓,腳下的步伐,依舊不緊不慢。
虎子與千鈺相伴左右,前者面露疑思,后者神斂如常。
“叔叔,阿彪叔叔在后面,我們要不要等他?”
千鈺探詢道。
天翊笑了笑,道:“鈺兒,阿彪腳力不慢,想來要不了多久便會追上我們。”
千鈺點了點頭,再不作言。
這時,虎子道:“白叔,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仙修之士?”
虎子頓下腳步問道。
聞言,天翊一頓,道:“虎子,那你告訴白叔,你希望白叔是仙修之士嗎?”
虎子愣了愣,道:“我不知道。”
天翊道:“既是這樣,那等你想好了后,再來問我。”
說著,天翊已再次邁動步子。
千鈺看了看虎子,道:“虎子哥哥,我不希望叔叔他是仙修之士。”
話語方歇,千鈺人已朝著天翊追去。
虎子怔在原地,他的心間,總歸是有矛與盾的沖突。
不多時,阿彪人已追了上來,見得虎子愣在原地,阿彪笑嘻嘻道:“虎子,你看彪叔釣得這魚,夠不夠大?”
說著,阿彪連將懷中的大魚沖著虎子擺了擺。
虎子勉強笑了笑,道:“彪叔,你說白叔是仙修之士嗎?”
阿彪一愣,道:“虎子,你問這干嘛?”
虎子道:“這么說,彪叔應該是知道白叔乃是仙修之士的身份了?”
阿彪道:“什么仙修不仙修的?這世上,只有平淡,才是最踏實的。”
“平淡?”
虎子怔了怔,道:“什么是平淡?”
阿彪笑了笑,道:“一粒沙里見世界,一朵花里藏乾坤,手掌里盛住無限,一剎那便是永劫。讓歲月安然靜好,便是平淡。”
言罷,阿彪人已提步以出。
虎子皺了皺眉,他聽不懂阿彪所言,更參悟不出阿彪言意。
好些的時候,虎子長長一嘆,道:“爹爹是從什么地方請來的彪叔?”
說著,虎子邁開步去。
回到中土皇城后,瀲晴的天空,飄落起了雪花。
天翊帶著千鈺回到了元府的府邸,若是依照往常,虎子定會相陪左右。
可這一次,虎子沒有來,一回到中土皇城,他便鉆進了自家的鋪面。
阿彪攬抱著一條大魚,興采非常。
“鐵牛大哥,阿彪沒有讓你失望吧?你看這一條大魚,可夠為白大師接風洗塵?”
鐵牛無奈笑了笑,道:“阿彪,趕緊收拾收拾,給大哥搭把手,有些物件,急需我們趕出來。”
“恩!”
阿彪應了一聲,連將懷中大魚抱進了內屋,交由阿珍處理。
出來時,阿彪掄起了精鐵大錘,與鐵牛配合以擊。
錘煉之余,鐵牛道:“阿彪啊,今天怎么回事?虎子這小子,是不是惹白兄弟不高興了?”
阿彪笑了笑,道:“鐵牛大哥,你不知道,今天我們在冰湖玩得可開心了,哪有不高興?”
“是嗎?”
鐵牛不安地應了一聲,適才虎子歸來時,他可是看見了后者的滿面郁染。
阿彪道:“鐵牛大哥,你落錘不穩,可是有些心不在焉了啊!”
鐵牛尷尬一笑,連連撇去心中猜疑,與阿彪合力錘煉了起來。
別來無期,山中歲月,海上心情,只道,也無風雨也無晴!
本書網,希望看書的朋友們能上縱橫(zongheng)給點支持!
有你們的支持,三狼才有堅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們的搖旗吶喊!
寫書不易,寫好書更不易,本書體裁所限,注定非大眾,想想都有點小憂傷。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看過《》的書友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