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十大畫境,拙丑第三合兩更
熱門小說
光影斑駁,歲月沉淀。
一眨眼,十年即逝。
這十年間,一切都顯得平淡。
日月淡而無私,山水淡而寡欲,自然淡而素雅,人心淡而高潔。
淡中識得人生味,靜中品得日月長。
淡是一種沉淀,一種靜美,一種超越了凡俗的凈化。
又是一個寒冬臨至,中土皇城飄起了蹁躚的雪花。
元府所在的那一條街巷,原作無人問津,經由瓊樓的費力運作,已然作鼎沸之勢。
十年下來,千鈺已出落得亭亭如水,虎子也做凜凜身軀。
兩人的關系很好,時常在一起談天吐地。
鐵家的鐵器生意雖沒有多旺盛,卻也足夠支撐一家開支。
許是因為年紀大了,阿珍不愿再見鐵牛那般操勞,三番五次的勸說下,終是說通了鐵牛,讓其雇了一個下手。
這下手,名叫阿彪,生得彪悍而又憨厚,在鐵家已做足了一年功活。
讓阿彪苦郁的是,這一年多時間下來,他可沒從鐵牛那里學到多少器技。
好在阿彪實誠,縱有苦郁,也不言道出口,只閑暇之余,會與虎子嘮上兩句。
此時,元府的門前,搭建著一長棚。
長棚內,懸著無數畫卷。
這些畫卷,有寫景的,有寫人的,千奇所綜。
棚下,坐著兩人,一名女子,一名男子。
女子著一身淡粉衣裙,長及曳地,細腰以云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
她的發間,插著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艷麗無比。
她那一雙澈眼,媚意天成,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
坐在女子身旁的,乃是一個壯碩的男子。
男子坐著,胸腹橫闊,凜然生威。
這兩人,不作他人,正是十年后的千鈺與虎子。
“鈺兒妹妹,你說今天,我能賣出畫卷嗎?”
遲定之余,虎子看了看身旁的千鈺問道。
千鈺正出神地望著漫天而下的飛雪,突聽得虎子這般相問,連道:“虎子哥哥,你說什么?”
虎子尷尬笑了笑,撓了撓頭道:“沒說什么。”
千鈺頓了頓,道:“虎子哥哥,有志者,事竟成,我想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前來買你的畫卷。”
虎子微愣,道:“鈺兒妹妹,這話我已經聽你說了不下千百遍。”
千鈺道:“有那么多嗎?”
虎子點了點頭,展目看了看自己鋪面上,那正賣力揮錘的阿彪,道:“自從阿彪到了咱家后,你就開始說了。”
千鈺笑了笑,道:“沒想到虎子哥哥竟記得這么清楚。”
虎子道:“鈺兒妹妹,這些日子白叔去哪里了?我都好些天沒見到他了。”
說著,虎子朝著身后的府邸望了望。
千鈺愣了愣,道:“叔叔離開時好像說去找什么人。”
虎子頷首,道:“鈺兒妹妹,白叔真的不是你的父親嗎?”
千鈺陷入思量,好些時候,她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見千鈺情緒似作低沉,虎子連道:“鈺兒妹妹,等今日太陽下山后,我帶你去冰湖捉魚吧?”
千鈺道:“叔叔走時說過,讓我不要到處走動。”
虎子一愣,道:“白叔真這樣說?”
千鈺點了點頭。
虎子道:“那好吧!”
言罷,虎子撇開頭來,頰面有失落浮過。
值此之際,迎面突有一老者朝著長棚走了過來。
老者佝僂著身軀,此時正一臉嬉笑地看著虎子與千鈺。
見得這老者,虎子無奈嘆了嘆氣,一旁的千鈺則有禮地對著老者回之一笑。
虎子看了看老者,淡然地道了句:“薛老,你來了。”
老者姓薛,也是中土皇城之人,虎子只知道這些訊息。
薛老點了點頭,人已立定在了長棚外,笑道:“虎娃,老頭子來看看,你近日的畫藝可有長進。”
說著,薛老取下一副畫卷,開始入神地欣賞了起來。
這畫卷之上,畫著一個魁梧的漢子,漢子的手中,高舉一柄精鐵大錘。
怎么看,怎么都覺得這漢子與不遠處的阿彪,頗有些幾分神似。
見得薛老這般模樣,虎子一臉無奈地看了看千鈺,暗嘆道:“薛老啊薛老!這一年多時間以來,你不時便到我這盈尺之地來,可你也不能每次只看不買啊?”
就在虎子郁郁之際,棚前的薛老緩緩放下了手中畫卷。
緊接著,薛老饒有意味地看向虎子,道:“虎娃,這畫多少錢?”
聞言,虎子一愣,連帶著其身旁的千鈺也若有些驚詫。
滯愣了半響,虎子對著薛老比劃出了一個五指之數。
見狀,薛老想也沒想,接著從錢袋中拿出了五枚金幣,道:“一副拙丑之境的畫卷,確也值這個數!”
言罷,薛老拿起畫卷,便欲離去。
虎子愣在座上,看了看那五枚金幣,滿臉不敢置信。
他在元府外擺攤賣畫已有一年多時間,可這一段時間內,他的畫作卻無人問津。
可今日,這個“常客”薛老,卻破天荒的出了五枚金幣,買下了他的畫作。
這是虎子賣出的第一幅畫卷,也是這些年來,他跟隨天翊作畫,看得見的回報。
就在虎子愣神之際,薛老人已邁出了好幾步。
見狀,虎子連道:“薛老,等等!”
聞言,薛老頓住了身子,轉身看向虎子,道:“虎娃,怎么?你莫不是嫌我給的價低了?”
虎子搖了搖頭,道:“薛老,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薛老笑了笑,道:“什么為什么?”
虎子愣了愣,道:“以前你只是看我的畫,從不買我的畫,可今日你為何?”
說著,虎子尷尬笑了笑,人已站起身來,指了指棚下桌上的那五枚金幣。
薛老見狀,頗有些不以為然,淡淡道:“原來你說的是這事啊!”
言落,薛老稍稍思襯了片刻,開口道:“虎娃,這樣跟你說吧,我有一個習慣,也可以說是愛好,這個愛好便是收藏畫卷。”
薛老頓了頓,再道:“當然,我收藏畫卷有個前提,非拙丑之境以上的畫卷不收!”
“拙丑之境?”
虎子愣住,不明薛老何意。
千鈺也怔在一旁,她不喜歡作畫,即便這些年下來,她對作畫早已耳融目染。
見得虎子這般吃驚模樣,薛老也做詫異。
下一刻,薛老折返到了棚前,不可思議地望著虎子道:“虎娃,這些畫卷,可是出自你手?”
虎子點了點頭。
這些畫卷,全都出自他手,乃是這些年來,他跟隨天翊習畫的成果。
見虎子承認,薛老皺了皺眉,道:“虎娃,這些畫既是你所作,你何以不知拙丑之境?”
虎子搖著頭道:“拙丑之境?沒聽說過。”
薛老一臉驚疑,道:“你既是畫者,莫不是連十大畫境都不知道?”
虎子尷尬笑了笑,這些年來,他只顧隨著天翊作畫,那顧得了其他?
至于薛老口中的十大畫境,他更是聞所未聞,天翊也從未與他提及過。
沉寂半響,薛老凝重道:“虎娃,你可有老師?”
虎子愣住,沒有回應薛老,他答應過天翊,不會將自己隨其習畫之事道以他人。
薛老道:“你難道是自學成才?”
虎子憨憨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強。
薛老嘆道:“這樣給你說吧虎娃,十大畫境之中,拙丑之境處于第三境界,也是你現在的繪畫水準。”
聞言,虎子身旁一直未曾開口的千鈺突然作言道:“薛爺爺,十大畫境都有哪些?”
薛老笑了笑,道:“畫者在作畫時,注重意境的營造。等達到了一定的境界,也就達到了氣韻生動的目的。所謂的“境界”,是畫者通過筆墨語言所創造的一種氣象,一種意境,一種格調,以及品賞者通過精神體驗、主觀之念而感受到的精神高度。”
說著,薛老頓了頓,再道:“十大畫境,有虛幻之境、畫外之境,拙丑之境、寂寞之境、蕭散之境等等。”
話至此處,薛老看了看虎子,道:“虎娃,你老實告訴我,你當真是自學成才的?”
虎子凝定薛老,他能感覺到,薛老說這話,似是別有他意。
思襯片刻,虎子點了點頭,道:“薛老,我也是閑來無事,自己搗弄而已。”
“自己搗弄?”
薛老一詫,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虎子,道:“我記得一年前,你的畫作水準,尚還停留在地虛幻之境,這一年多時間下來,你自己搗弄搗弄,就達到了十大畫境的第三境拙丑之境了?”
虎子愣住,他不善言辭,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以應。
見狀,千鈺連忙解圍道:“薛爺爺,你可別看虎子哥哥呆頭呆腦的,他在作畫上,可頗有天賦呢!”
薛老皺了皺眉,道:“若是虎娃真是自學所致,一句簡簡單單的頗有天賦哪里應景得的下來?”
說著,薛老頓了頓,又道:“鈺兒,你可知道薛爺爺當初從虛幻之境抵達拙丑之境用了多久?”
千鈺搖了搖頭,道:“多久?”
薛老比劃出三根手指,義正言辭道:“三十年。”
聞言,千鈺愣住,連帶著虎子也做瞠目結舌。
薛老道:“我從小便喜作畫,總希望以一紙畫卷,道出世間種種。可奈何的是,時間酷殘,如今,我已經老了。”
說著,薛老輕聲一嘆,人已轉身朝著來路走去。
剛走沒多久,薛老突然頓住,道:“虎娃,你可愿跟隨老夫作畫?”
虎娃呆愣著,張了張嘴,偏又不知該如何言對。
薛老道:“你不用急著答復我,等你想好了,可來中土皇家學院尋我。”
言落,薛老翻手一揮。
“咻!”
只見一抹流光迅疾而動,只眨眼不到,虎子的手中已多出了一枚令物。
這枚令物之上,衍動著淡淡光芒,那光芒中,似有銳氣歸藏,一看便知不是凡俗之物。
虎子拿著令物,怔怔地看著薛老遠去。
這一刻,他的心間是激蕩的,腦海中,更是不斷回掠著薛老之言。
見得虎子這般失神,千鈺道:“虎子哥哥,你趕緊去追薛爺爺啊!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虎子笑了笑,反手將薛老的那一枚令物放入腰間,道:“鈺兒妹妹,可我是個普通人。”
千鈺道:“虎子哥哥,我記得,你似乎很想進入中土皇家學院,這或許是個不錯的機會。”
虎子幼時,曾想著行以仙修之事,那時的他,曾無數次幻想著自己能進入中土皇家學院修習仙法。
只世事變幻,他最終沒能得償所愿,而是隨在了天翊身邊,作畫了十年。
虎子悵然一嘆,道:“鈺兒妹妹,此事可你可要替我保密,不能讓我爹娘與白叔知道。”
千鈺蹙了蹙眉,道:“為什么呢?薛爺爺既是讓你去中土皇家學院跟隨他作畫,想來他應該是中土皇家學院的老師才是,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
虎子道:“鈺兒妹妹,你覺得是白叔作的畫好,還是薛老作的畫好?”
千鈺想也沒想,道:“當然是我叔叔的畫好。”
虎子道:“這就對了,我既已跟著白叔作畫,又豈可半途移師?”
千鈺怔了怔,道:“這倒也是。不過你跟我叔叔作畫,恐怕也只能作畫,但你若選擇跟薛爺爺作畫,說不得還能習得稍許仙修之法呢!”
虎子無奈一笑,給他的感覺,千鈺似是極為希望他跟薛老學習作畫一樣。
“鈺兒妹妹,你難道真想我跟薛老去學習作畫不成?”
千鈺陷入思量,好一副無邪天真模樣。
沉定片刻,千鈺道:“虎子哥哥要是走了,就沒人在這里賣畫了,也沒人帶我去冰湖捉魚了,這倒是一件讓人糾結的事。”
虎子道:“放心吧鈺兒妹妹,我不會答應薛老的。”
說著,虎子拾起了桌上的五枚金幣,對著千鈺揚了揚,道:“鈺兒妹妹,今天晚上到我們家吃飯!”
“恩。”
千鈺欣然地點了點頭。
這些年來,她時常在虎子家吃飯,早已將虎子的家,當作了自家。
“鈺兒妹妹,這里你先看著,我回去一趟!”
言落,虎子人已朝著自己鋪子跑去。
見得虎子歸來,那正賣力揮舞著大錘的阿彪突地一頓,道:“虎子,看你滿面紅光,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虎子笑道:“阿彪,我開張了!一副畫卷,賣了五個金幣。”
“五個金幣?”
聞言,阿彪一怔,滿臉驚愕。
他在鐵牛家勞苦一個月,都才一個金幣的工錢,虎子所畫的一幅畫卷竟然賣了五個金幣。
只稍稍一向,阿彪便覺得心塞。
還不待虎子跑入鋪內,阿彪大喝道:“虎子兄弟,抽空的時候,要不你也教教我作畫吧?”
虎子對著阿彪擺了擺手,一個躲閃,人已入得屋內。
此時,鐵牛與阿珍在屋內各自忙碌著。
阿珍在廚房準備著菜肴,鐵牛則是收拾著各種廢棄鐵胚。
“爹!娘!”
虎子興奮地喝道。
聞言,阿珍與鐵牛皆是一愣,連連朝著虎子看來。
“爹,娘,我開張了!我畫的畫卷,今天終于賣出去了!”
鐵牛與阿珍同時一喜,連忙抽身到虎子身旁。
阿珍道:“虎子,我就說吧,等你出師了,一定會看見光明的!”
鐵牛道:“虎子,賣了多少錢?”
虎子從腰間掏出了五個金幣,對著鐵牛與阿珍揚了揚,道:“一副畫卷,五枚金幣!”
聽得虎子這話,鐵牛與阿珍皆是變貌失色。
兩人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虎子,驚訝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些時候,兩人方才從驚愕中醒轉。
阿珍道:“當家的,我說的怎么樣?虎子現在出息了!”
說著,阿珍已喜極而泣。
鐵牛愣了愣,道:“一幅畫卷,五個金幣。這頂得上我一個月的煉器收入了!”
阿珍道:“我就說吧,讓虎子跟著白兄弟學習作畫,一定沒錯,你還時常擔憂這擔憂那的!”
鐵牛笑了笑,笑得有些釋懷。
虎子愣了愣,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擔心什么。
“爹,你放心吧,你交給我那些煉器之技,我可沒有半點落下。我鐵家的手藝,斷然不會在你這里葬送的!”
聞言,鐵牛怔住,他張了張嘴,偏又什么也說出口來。
阿珍道:“虎子,你就別刺激你爹了,現在時候還早,趕快回去照看你的畫鋪,別讓鈺兒一個人呆在外面!等忙完了,就跟鈺兒一塊回家吃飯。”
虎子點了點頭,順手將五個金幣放在了桌上,道:“爹,娘,弄些好吃的!”
還不待鐵牛與阿珍說些什么,虎子人已飆奔了出去。
途經阿彪身旁的時候,阿彪再次開口道:“虎子兄弟,你教不教我,倒是給個信兒啊?”
虎子大笑道:“阿彪,等你什么時候空閑下來了再說吧!”
別來無期,山中歲月,海上心情,只道,也無風雨也無晴!
本書網,希望看書的朋友們能上縱橫給點支持!
有你們的支持,三狼才有堅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們的搖旗吶喊!
寫書不易,寫好書更不易,本書體裁所限,注定非大眾,想想都有點小憂傷。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
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