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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章:曼珠沙華,奪魄之脅
夜靜月初,江空天低。飄飄信流,舟斷水天。
忘川河的水,血黃泛涌,腥風撲獵。
天翊三人行舟而過,舟定之際,已然身處奈何橋旁。
放眼以望,只見山野四地,皆被血紅覆蓋——花。
那是一種綻放出妖異濃艷近于紅黑色的花朵,整片花海看上去便如觸目驚心的赤紅——如火,如血,如荼。
見狀,史大彪淡然笑了笑,看向天翊,問道:“不忘,你向來懂花,可知此花是何?”
天翊自若道:“血紅的彼岸,血紅的彼岸花,大彪兄可曾聽聞過曼珠沙華?”
史大彪道:“彼岸花開開彼岸,獨泣幽冥,花艷人不還。莫嘆人世魂黯淡,何知生死相憐遠!”
天翊道:“看來大彪兄也是一懂花之人。”
史大彪道:“與不忘兄弟的百花塵緣相比,大彪確有不如。”
天翊道:“可此花不屬百花之列。”
史大彪點了點頭。道:“此岸彼岸,無生無死,無苦無悲,無欲無求,彼岸之花,生于弱水彼岸,絢爛緋紅。”
天翊不再回應什么,只微微笑了笑。
戲子于一旁靜靜聆聽著,他神安態定,翩躚嘴角的微笑,自如而又灑脫。
見狀,史大彪道:“戲子兄,你對這彼岸花難道不感興趣嗎?”
戲子笑道:“戲里戲外,一生天涯,路無歸,霜滿顏,縱使花姿百態,終究逃不過落花人倦!”
史大彪饒有深意道:“彼岸花的悲傷,可遠不是一句落花人倦所能囊括。”
戲子一愣:“哦?”
史大彪笑了笑,繼而看著天翊道:“不忘,大彪所言可對?”
天翊道:“彼岸之花,見花不見葉,見葉不見花,它的妖艷絕美之下,何嘗不做蒼白凄迷?”
聞言,戲子微微蹙眉,凝眸而視,只可見遍野血花竟落得無一花葉陪襯。
正與此時,本作空無一人的奈何橋上,突起一陣空間漣漪。
下一刻,一男子自橋上顯出身影來。
男子凝視著天翊,神情之中飽多思慮,道:“好一句見花不見葉,見葉不見花,不忘小哥是何以得知曼珠沙華的?”
天翊道:“那閣下又何以得知我就是不忘的?”
男子淡然一笑,自知此事怕是難得明晰,道:“不忘,你們既已從忘劍之域離開,又為何再入忘川?”
還不待天翊開口,一旁的戲子率先道:“我們到此,只為一棍之事。”
男子輕咦一聲,反手間,一根長棍倏顯而出。
此棍通透晶瑩,棍身之上,偏又迷蒙泛爍,赫然正是秦萬里的貼身之物,藏空棍。
男子揮了揮棍,道:“你們是為了這了空之物而來?”
天翊點了點頭,道:“此棍想來應該不是前輩之物吧?還請前輩告知,此棍由何而來?”
男子道:“這話你已經問過我多次了。”
天翊道:“可前輩卻一次也未闡明其由來。”
男子道:“我一向不喜去解釋。”
天翊微微皺眉,戲子的神色也稍顯陰沉起來,倒是史大彪若無其事地喝著酒,醉漾之態,好是逍遙。
天翊道:“這么說,前輩是不愿說了。”
男子道:“怎么?不忘小哥難道還要用強?”
說著,男子頓了頓,再道:“五行封天印的確不凡,但你真以為憑其便能奈何于我了不成?”
天翊笑了笑,道:“奈不奈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刻前輩正站在奈何橋上。”
聞言,男子也笑了,笑得意味頗深,道:“不忘,我若說此棍乃是我在忘川河內拾得,你可相信?”
天翊頷首,道:“如此說來,前輩確不知藏空棍由來。”
男子道:“它叫藏空棍么?”
天翊點了點頭。
男子道:“棍如其名,倒是貼切無比。”
天翊道:“前輩,不知忘川河水之源是何地?”
男子愣住,好半響后,方才道了句:“九幽!”
聞言,男子怔了怔,早于之前得知忘川之名時,他便詢問過史大彪,問及后者聽聞忘川之后,率先聯想到了什么。
史大彪的回答與男子適才的言語如出一轍,也正是——“九幽!”
此時,天翊緊皺著眉頭,九幽澗地處南宮之地,與西門之地相隔千萬里,忘川水源,何以得延流得了這般長距離?
戲子凝沉著臉,道:“若忘川河真是源于九幽,此事倒也說的過去。”
天翊看了看戲子,當初秦萬里與他道別后,去蹤成謎,眼下看來,秦萬里應是去了九幽澗。
一念及此,天翊的神情頓變得陰沉起來。
這一路走上,秦萬里一直尾身暗處,只為保護他的女兒千葉,卻不想始終不得千葉諒解。
秦萬里說過,有些事他必須去做,所以他去了九幽澗。
只眼下,棍在人不在,其生死也成未卜。
想著想著,天翊的眸中突起陰沉,血色密布,有凜冽殺意,直上九霄。
這一刻,風起,直吹得日月無光,直吹得遍野幽寂。
云層漫漫,玄寒蕭蕭,天地漸變昏沉,萬千花紅若墜冰窟。
感受到天翊身上散發出的凌厲殺意,男子眉頭緊鎖,暗道:“他莫不是要與我死戰不成?可孟婆交代過,萬不可傷害于他!”
天翊的氣勢突變,使得男子琢磨不透,他看了看天翊,只見后者眼神中,有刺骨的冰冷,好似突陷到血海深仇中一般。
對此,戲子與史大彪倒顯如常,前者知曉天翊與秦萬里之間,有著非常的情誼,而史大彪向來都作這般寵辱不驚。
遲定半許,男子道:“不忘,你真是好大的殺意啊!”
天翊愣了愣,他一向都做神定心安,塵世諸般,皆已內斂,但不知為何,此刻他竟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下一刻,天翊身上的凌銳殺氣消失不復,他歉意地看著男子,道:“前輩,是不忘失態了!”
說著,天翊對著男子示以歉表,他的殺意并非針對男子。
男子見狀,擺了擺手,道:“不忘,你們想知道我已告訴你們了,你們若是要去忘劍之域,那便與我一戰。若是不去忘劍之域,還請泛舟而回。”
天翊道:“前輩,小子還有一事不明,還望前輩不吝賜教。”
男子道:“說!”
天翊道:“據我所知,九幽澗地處南宮之地,這一方忘川,是何以流經到西門之地的?”
男子道:“忘川河水穿虛空而過,只兩地之隔,何以言遠?”
天翊點了點頭,對于男子所言,并無質疑。
這時,戲子望向男子,道:“這位朋友,你手中的藏空棍,乃是我一好友之物,不知可否歸還?”
男子眉頭微掀,繼而低眼看了看手中藏空棍,此棍頗為奇妙,他也極為喜愛。
一時間,氣氛略顯沉郁。
天翊很清楚,若男子不愿交還藏空棍,只怕一場激戰在所難免。
就在這時,一直未曾言表的史大彪突然開口道:“藏空藏空,精妙于藏之一字,區區一字,道盡了多少無常,蘊藏了多少滄桑,又有誰能真的度脫十方?”
聞聽史大彪這話,男子微微一笑。
下一刻,他輕一拋手,持手之棍,頓作一抹流光飛落天翊手中。
男子道:“你們走吧!”
說著,男子便欲轉身離去。
見狀,天翊連道:“前輩!”
男子一頓:“不忘,你還有何事?”
天翊道:“前輩,不知你可認識西門萬劍前輩?”
男子道:“認識。”
天翊道:“還不知前輩尊稱?”
男子淡淡笑了笑,顧盼而視,但見遍野血花妖艷盛開。
笑著笑著,男子的身影漸趨虛幻,不消多時,再不見其人影半分。
戲子頓了頓,道:“不忘,此人實力極強,即便是我,怕也不是其敵手。”
天翊道:“戲子前輩,他叫曼珠沙華!”
戲子一愣:“曼珠沙華?那不是這些彼岸之花的名字嗎?”
天翊點了點頭,道:“人如花,花如人,有時又何必區分得那么清楚呢?”
說著,天翊將藏空棍遞到戲子跟前。
戲子沒有承接,道:“此棍是萬里所留,他的女兒在你身邊。”
天翊微怔,反手收了藏空棍,道:“我會找個機會,將其歸還給千葉。”
戲子道:“如此甚好。”
天翊道:“戲子前輩,我想知道,萬里前輩他的生死如何?”
戲子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天翊道:“那前輩可知,萬里前輩與九幽教之間到底有何恩怨?”
戲子道:“我只知道,萬里曾有一相濡以沫的妻子。”
聞言,天翊陷入沉思,戲子的寥寥幾言,似已言說了一切。
稍頓片刻,天翊道:“戲子前輩,不知九幽之人是否知曉其中內情?”
戲子道:“若是十殿之主,應該知曉。”
天翊一愣:“十殿之主?”
戲子點頭,道:“九幽教內,幽主之下分十殿,他們是九幽教的真正決策層!”
天翊明悟,道:“戲子前輩,以荒殿的實力,難道還探查不出萬里前輩的情況嗎?”
戲子苦澀笑了笑,道:“也不知為何,此事似被人特意封鎖,就連殿主也不讓我們過多詢問。”
天翊皺了皺眉,心想此事定然牽連甚大。
想著想著,天翊喃喃道:“看來還得尋個機會去見一見那人了!”
早在之前進入忘川河時,他們便曾遇到過一男子,此人還向他透露了催命潛藏之事。
男子不作別人,正是九幽教的琉璃。
天翊雖不知琉璃的具體身份,但當初他曾攜率九大幽帝截道阻攔,僅憑這一點,便可看出琉璃身份不凡。
而事實上,天翊所料無差,琉璃正是九幽教十大殿主之一。
對于天翊與戲子的對話,史大彪不以為然,他自顧地喝著酒,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興許是在思襯他與天翊的對賭也不一定。
這之后,三人折返而歸,回行之路倒也順暢。
待得三人離去后,奈何橋上,突有兩道身影憑空泛現。
男子凝望著天翊三人離去的方向,道:“孟婆,你認識不忘?”
孟婆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男子道:“那我們為何要這般禮讓于他?”
孟婆道:“受人之托。”
男子一愣:“受誰人之托?”
孟婆道:“受一個大人之托!”
聞言,男子徹底陷入震驚,能被孟婆稱之為大人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聽聞。
以孟婆的實力,放眼風瀾,縱四方閣閣主,怕也難分伯仲。
男子道:“孟婆,不知那大人姓甚名誰?”
孟婆冷地瞟了眼男子,道:“不該問的事最好少問,對于你來說,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男子尷尬笑了笑,他也不過好奇而已。
孟婆頓了頓,道:“你可想離開忘川河到外界去游歷一番?”
男子詫道:“孟婆,我們能離開這里了嗎?”
孟婆道:“不是我們,是你!”
男子道:“孟婆,想來你讓我離開忘川河,并不只是為了去游歷吧?”
孟婆點了點頭,道:“你隨我來,我有些事情要與你交代。”
說著,孟婆轉身離去。
男子遲頓片刻,連連朝著孟婆追去。
再說天翊三人,行過忘川河后,靠岸而上。
天翊道:“大彪兄,你也聽聞了,這忘川河并非只連通忘劍之域。”
史大彪訕訕一笑,道:“不忘啊!大彪現在可是一窮二白,你真的忍心嗎?”
天翊打趣道:“大彪兄,我可以認為你這是賴賬嗎?”
史大彪道:“不忘兄弟!你這什么話?大彪向來愿賭服輸。”
說著,他面色一沉,暗暗嘀咕道:“想我大彪,一生縱橫賭界,未嘗一敗,卻不料如今栽到了不忘的手中。”
一念及此,史大彪頓生惆悵,提壇之下,酒澀且烈。
戲子微微笑了笑,看著史大彪道:“大彪兄,你如此喜酒,倒是像個酒癲之人。”
聞言,史大彪突地一怔,道:“戲子兄,不知你們荒殿的那位酒癲他現在何處?我要與他拼酒!大彪心里苦啊!”
嘆言之下,史大彪還不忘朝著天翊看去,眸色之中,飽含凄苦之意。
戲子道:“大彪兄,酒癲他戒酒了。”
聽得戲子這話,不僅史大彪愣住了,就連一旁的天翊也作驚愕。
戲子道:“當日殿主曾派遣酒癲半路試探你們,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家伙回來之后,便滴酒不沾了!”
天翊道:“看來當初大彪兄與酒癲的對酒之言,對酒癲觸動頗深啊!”
史大彪道:“我只是說他太年輕了一些。看來以后若是有機會,得開導開導下他了,若不然,這世上豈不是少了一個與我一樣的愛酒之人了?”
聞言,天翊笑了,戲子也笑了,前者笑得悠然自若,后者笑得如戲之靨。
笑著笑著,天翊與戲子的面色突地一凝。
舉目而視,只見不遠處的草野上,有一男子閉目而立在星月下,他的目光,給人以幽寒冷利,他的肩頭,扛著一柄長刀。
長刀之上,幽色縈繞,給人以森幽鬼魅,不寒而栗。
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北冥閣的奪魄。
見得天翊三人到來,奪魄緩緩睜開眼,眸以凌厲,色以不迫,道:“不忘,你們來了!”
天翊道:“你本就不是一個善于等待的人,但卻三番兩次專程待我,可見決心不小。”
聞言,奪魄的臉色頓變得陰沉起來,道:“不忘,你若識時務,那便將東西交出來,如若不然...”
話至此處,奪魄突抖了抖手中長刀,凜冽刀鋒,冰冷凌銳。
天翊笑了笑,道:“閣下之前貿然離去,此次重新歸來,想必應是算計好了一切吧?”
奪魄道:“如此說來,你是不愿交出我想要的東西了?”
說著,奪魄冷不丁地看了眼史大彪,之前他也曾半路劫道天翊等人,但謹慎起見,卻是撤離了去。
天翊道:“我心如一,我命由我,你要的東西,我不會給!”
奪魄皺了皺眉,道:“不忘,你看看這是什么?”
說著,奪魄微一揮手,只見其手中,頓有一長槍橫現而出。
此槍,金光泛爍,是以數段槍身連接而出,槍名狂風!
見狀,天翊的深色突陷陰沉,冷道:“你們把他們怎么了?”
狂風長槍乃是閆帥之物,此時既是落得奪魄之手,事中原由,稍一思量,便道明晰。
奪魄道:“你的伙伴們很安全。”
說著,奪魄陰鷙一笑,補充道:‘至少現在他們還很安全!’
其言外之意昭然若揭,若天翊不交出他想要之物,閆帥等人的安全便道危矣。
奪魄深知在天翊的身邊,潛藏著不少高手,若貿然動手,只怕會得不償失。
遇到催命后,兩人也曾入忘川河內一探,但卻無果而歸。
這之后,兩人駐定于忘川城主城中,終是等來了天翊等人,而后借天翊與史大彪外出之際,一舉擒下了閆帥等人。
奪魄知道,天翊極為在意他的伙伴,所以才想到以武忘等人的性命來逼天翊就范。
聞聽奪魄之言后,天翊陷入沉默。
他的沉默,在滔天的怒火中咆哮,在無邊的殺意中游弋。
見天翊不予回應,奪魄輕掀了掀嘴角,似笑非笑道:“不忘,現在你還會說,你心如一,你命由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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