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四二章:天劍有閣,逸世凌虛合兩更
忘劍之域,外圍作平沙莽莽,內陸以蒼翠蔥蘢,其域界之中又劃分有無數小域,每一小域都由一域主掌控。
不知不覺,時已黃昏,山抹微云,霞光傾注,只道:落霞與孤騖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天翊等人取徑而行,步以輕盈,淡看一枚飄葉寫一方悠美,靜聽一抹夕照吟一地嫣紅。
此地尚屬七星劍域地界,當日離開七星峰后不足兩天,天翊等人便進入到了無心島內,想來應是西門萬劍特意所為。
武忘道:“老大,我們過忘川奈何以入忘劍之域,只是眼下,我們如何離開?”
聞言,眾人皆是一頓,紛紛看向天翊。
忘川河難渡,奈何橋難行,更何況那連接忘劍之域的虛空通道似只進不出,再無沿返之可能。
天翊無奈笑了笑,之前他與西門萬劍言談頗深,倒是忘了這么一出。
西門劍馨道:“不忘,忘劍之域乃是劍盜的根基之地,他們進出忘劍之域,絕不會走忘川奈何之路。”
眾人點了點頭,對此毫無置疑。
忘川河會使人心神迷失,奈何橋上更有那神秘男子與孟婆坐鎮,一般劍盜豈能輕易行過?
天翊頓了頓,道:“看來只③,..有等遇到劍盜以后,才能得知離去之法了。”
說著,天翊率先起身離去,武忘稍頓片刻,連連追隨其后。
走著走著,迎面于天翊等人的,換做了一片青青的梅林,林海蒼茫而又浩瀚,秀麗多姿,青翠欲滴。
閆帥道:“不忘,此地仍屬七星劍域地界,我們何不折返七星峰?”
眾人紛紛點頭,他們雖不待見七星峰上的劍盜,對慕七星更是深惡于心,但值此杳渺之際,卻也不失一選擇。
聞言,若藍的神情突起異色,她低眼看了看手腕之上的乾坤鐲。
裨惡折歸之際,她并未詢問什么,但她卻很清楚,以裨惡的手段,七星峰上只怕已生靈盡隕。
天翊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長,他沒有去回應什么,好似心有洞察。
史大彪眼望著滿目蒼翠,不由興感而嘆:“歲云暮矣可奈何,云愁雨濕陰風多。林壑摧殘海驚波,慘淡一色無山河。”
天翊悠然一笑,道:“大彪兄,山河不就在你眼前嗎?”
史大彪頓了頓,煞有其事道:“山河在我心中。”
還不待天翊繼續為言,千葉已是插口道:“大彪兄,你心中的山河可是被酒色渲染的山河?它們作何色彩?”
史大彪思量片刻,應道:“這得看我喝酒時的心情。”
武忘道:“大彪兄,好久沒聽你吹皺長笛了!”
史大彪笑了笑,掩手一揮,一根長笛赫顯而出,正是重樓神器蟬鳴笛。
三兩言語,眾人便將話題牽扯到了音律之上。
若藍愣了愣,曉以她有天音觀心之法,此時也無法分辨眾人的言舉,是有意,還是無意。
于此之際,笛音四起,悠揚飄蕩,綿延回響,宛若縈繞著無限的遐思,緩緩飛升。
它和著云絲,曼妙輕舞,將如蟬鳴般的喧嘩化作了一片絢爛織錦,一幅無聲的靈動畫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籟
殘照物華,渺渺笛音,素染空幽。
每每聞及,眾人只覺心神都受到了洗滌,無端墜入一片縹緲的靜悠中
東升的月,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爬到西方的天幕,它極力地灑漫著光華,萬物披霞。
天翊等人迎著月色,穿梭在蒼翠蔥蘢的林海中。
行徑了好些時候,眾人駐足在了一處相對空曠的平野上,身前不遠處,有一小樓籠罩在漫天月華之下。
放眼以望,可見藤藤枝條,蔓過柵欄,悄無聲息地爬上了小樓。
那里,有褪色的紙窗,有跌落的灰塵,歲月似乎徜徉著,也輕聲嘆息著。
天翊等人舉首而望,可見那小樓之上,此刻正有一男子憑欄遠眺。
男子身立在淡雅如霧的星光下,顯得清逸灑脫,神韻獨超,給人以高貴清華。
他隨手斜持一劍,劍身修頎秀麗,青翠革質的劍鞘渾然天成,通體晶銀奪目,不可逼視。
感知到天翊等人的到來后,男子收回遠眺的目光,轉而看向天翊等人。
他微微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長。
武忘怔了怔,看向天翊道:“老大,我去問問?”
還不待天翊回應,無憶已開口道:“還是我去吧!”
說著,無憶已邁身上前,與男子拱了拱手后,道:“在下無憶,敢問朋友高姓大名?”
男子淡淡笑道:“逸世。”
無憶一愣:“遺失?”
男子道:“飄逸的逸,世界的世!”
無憶稍皺了皺眉,許是因為男子的名字太過古怪了一些。
滯愣稍許,無憶道:“逸世兄,我有一事叨擾。”
逸世道:“但說無妨。”
無憶道:“你可知如何離開忘劍之域?”
逸世笑了笑,道:“你們不能離開。”
無憶神色一凝,沉聲道:“為何?”
逸世不作回應,噙于嘴角的微笑依舊輕悠,他朝著天翊等人看了看,神情毫無波瀾起伏。
無憶怔住,他能感覺到,逸世并非不知離去之法,他的那一句“你們不能離去”,頗多弦外之音。
正于此時,天翊突然開口道:“閣下應是在此處專程等候我們的吧?”
逸世點了點頭,道:“諸位可知忘劍之域內有一天劍閣?”
眾人一臉莫名,他們對忘劍之域知之甚少,哪怕是西門劍馨,此番前來忘劍之域,也作生平第一次。
逸世道:“天劍閣,執掌忘劍之域,行賞罰之事。”
聽得逸世這話,眾人警惕起來,前者的儒雅之風下似還隱藏著一股殺伐之氣。
天翊笑望著逸世,道:“就是不知,閣下此來,是賞,還是罰?”
逸世道:“七星峰的事,可是你們所為?”
聞言,眾人皆是一愣,不明男子何出此言。
倒是若藍顰眉蹙頞,似有不安,正欲開口之際,天翊突然道:“是我們所為。”
若藍愣住,盯著天翊的眼中,思緒紛飛,難以歸定。
逸世頷首,道:“既是如此,你們便不能離開忘劍之域,隨我前去天劍閣吧!”
他沒有出手,說話的語氣也顯得隨意無比。
見狀,眾人的眉宇皆有疑浮,不由地朝著武忘與南宮盈盈看去,之前離開七星峰時,武忘與南宮盈盈在后。
武忘道:“老大,我沒有與七星峰的人交手。”
南宮盈盈道:“武忘哥哥,你這都看不出來嗎?這家伙多半是與慕七星串通好了的!”
武忘眉頭一皺,看向逸世的眼中平添了許多冷厲。
天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向逸世道:“我若拒絕你呢?”
逸世道:“你不會拒絕我的。”
天翊道:“何以見得?”
逸世嘴角輕掀,道:“因為離開忘劍之域的出口,便在天劍閣!”
言罷,逸世身姿一躍,人已化作一抹飛虹凌度月空而去。
天翊自若如常,轉而與大青使了個眼神。
會意到天翊之意后,大青縱身而起,一時間,高風萬穹,滿空龍吟。
緊隨著,眾人紛紛飛上大青的龍背,轉而在大青的攜帶下朝著逸世追去。
千葉道:“武忘,你真沒對七星峰上的劍盜做什么?”
武忘淡漠地瞅了千葉一眼,道:“我若做過,自會承認。”
南宮盈盈幫腔道:“葉兒姐姐,你是在懷疑我武忘哥哥嗎?”
千葉道:“不是懷疑,我只想弄清事情原委而已。”
南宮盈盈道:“事情的原委很簡單,慕七星知道他的兒子死在我們之手,遂起報復之心。”
眾人驚住,慕辰身死之事,他們并未與慕七星挑明。
武忘道:“是我告訴慕七星的!”
聞言,眾人的驚愕更盛一分,他們實在想不明白,武忘為何會有此言舉?
千葉道:“武忘,你可是打著要將七星峰的劍盜趕盡殺絕之心?”
武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天賦奇佳,兼修水火雙元,一身實力,可戰一般劫成無臾,可即便如此,也斷然敵不過七星峰上的萬千劍盜。
見武忘不予回應,千葉還欲再問,卻別身旁千鈺的一個眼神制止了住。
無憶道:“死胖子,放心吧,我相信你!退一萬步說,即便你真的做了,我也挺你!!”
絕塵道:“還有我!腥風血雨,同渡!!”
南宮盈盈道:“武忘哥哥,盈盈永遠站在你這邊!”
說著,小妮子略有不滿地看了看千葉。
千葉無奈笑了笑,她也沒想到自己的無意之言,竟會惹得眾人義憤起來。
當然,武忘若真的做了什么殺絕之事,千葉也會站在他這邊,這一路走來,他們早已建立了深厚情誼。
武忘靜默而立著,他沒有再去解釋什么,這并非他所擅長。
若藍愣在一旁,眾人所言,清晰入耳。
她很清楚,逸世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絕非是帶著善意。
她也很清楚,裨惡在七星峰上的所作所為,恐是引得了忘劍之域的執掌者注意。
她還清楚,七星峰上所發生之事,天翊早已洞察在心。
可即便如此,若藍也未開口以言。
遲定片刻,若藍慢慢湊到天翊身旁。
此時,前空有逸世領路,衍化流芒,后空有大青跟隨,奔逸絕塵。
若藍遲疑半響,開口道:“大哥哥,藍兒給你添麻煩了!”
說著,她低了低頭。
天翊淡然一笑,道:“藍兒,你也是為了我們好!”
若藍一愣,抬眼凝視著天翊,神情之中,飽多異色。
天翊道:“藍兒,你的心里既是裝著星河,那你可能告訴我,星空之中都有什么?”
若藍怔了怔,道:“星空之中有星星,璀璨而又燦漫的星星!”
聞言,天翊笑了,笑得很開懷。
他喜歡若藍這般的天真無邪,因為那個狀態下的她,很像一個人。
聽得天翊與若藍的對話,無憶等人皆是一怔。
稍以思量,他們便是明白了過來,只是讓眾人苦思不解的是,若藍是如何做到對七星峰的殺伐的?
月漸明晰,長空歷歷,滄波平席。
有那么一刻,飛身在前的逸世突地停下身來。
見狀,大青也連忙停頓住。
武忘等人紛紛看向逸世,事情既已明了,余下的只作如何站隊而已。
天劍閣既是號稱執掌忘劍之域的賞罰之事,定是一極為強大的勢力,如若與之爆發沖突,想來定會掀起一番狂風暴雨。
若藍與眾人相處不久,論情誼似乎并不怎么深厚,可即便如此,眾人也未想過放任其不顧。
正于此時,逸世開口道:“等下我會開啟虛空通道,前往天劍閣之前,我還有一事想要請教!”
天翊道:“但說無妨。”
逸世道:“我想知道,在你們的眼中,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還不待天翊開口,史大彪已發話道:“日月經天,江河行地。這個世道,哪有正邪之分?不過物競天則,適者生存罷了!”
逸世道:“好一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只是這理由若說給天劍閣的高層聽,只怕你們難逃一死!”
史大彪笑了笑,不再回應。
武忘等人一臉冷漠,似對逸世所言的“難逃一死”頗有成見。
正與此時,南宮盈盈突然開口道:“天劍閣很強嗎?你何以篤定我們難逃一死?”
逸世道:“天劍閣的強大,遠超你們想象。”
說著,逸世饒有意味地看了看閆帥與曉夢,道:“即便你們有著兩名虛實境前輩相護!”
閆帥道:“小子,以你劫成實力,何以看出我之境界的?”
逸世道:“前輩,我自有方法,只是不能與你言道以明。倒是前輩好生絕厲,七星峰上下,三千五百余眾,皆成前輩手下亡魂!”
這話一出,武忘等人無不瞠目結舌,繼而滿臉不可思議地朝著若藍看去。
在此之前,他們只以為若藍殺了七星峰三兩之眾,殊不知竟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眾人極度納疑,因為若藍生得弱柳之姿,實力更是只有出竅之境,她是如何將七星峰上數千劍盜斬殺的?
感知到眾人的眼神后,若藍一改往日之姿,整個人的氣勢突變得有些幽冷起來,道:“你們放心,此事既是我所為,絕不會牽扯到你們身上!”
說著,若藍看了看天翊,眸色中的幽寒剎時融化,取而代之的則是似水的柔情。
武忘道:“藍兒姑娘,你這什么話?你以為我們會棄你不顧不成?”
話至此處,武忘冷地瞅了逸世一眼,道:“我也很想見識見識,天劍閣到底如何讓我們難逃一死!”
若藍有意想要在開口,卻被眾人接踵而來的言語身阻塞了住。
千鈺道:“藍兒妹妹,慕辰是我們一起出手所殺,此事我們又豈能置身得了世外呢?”
南宮盈盈道:“沒錯,不就一區區天劍閣嗎?我可不將其放在眼里。”
千葉道:“天劍閣的強大,真的遠超我們的想象嗎?”
說著,千葉朝著逸世冷的一笑,再道:“我們的想象,可是很大的!”
聞言,逸世的臉色兀地一沉,他身為天劍閣門人,深知天劍閣內有許多大能之輩,可看天翊等人的模樣,似作不以為然,這如何不讓他詫然?
沉寂片刻,逸世道:“諸位可不要太過自負!天劍閣內,高手眾多,逾虛實而成合體之人,也大有人在。”
天翊道:“我可以認為你這是在有意提醒我們嗎?”
逸世擺了擺手,道:“提醒你們?我為何要提醒你們?你可別忘了,我也是天劍閣的人!”
天翊笑了笑,話鋒突轉,道:“空谷臨風,逸世凌虛。”
言出,眾人皆做莫名,不明天翊這突兀之言何意。
逸世聞言,神色大變,盯著天翊的眼中滿含不可思議。
倒是史大彪一臉的悠然自若,笑道:“利器無半分血腥,卻有飄然仙風,是上佳器選。劍雖為兇物,然更難得以劍載志,以劍明心。沉浮于亂世經年,然不遇遺世之奇才,則不得其真主,不知逸世小兄弟手中的凌虛長劍,用得可還稱心?”
話語方歇,逸世已然變貌失色,他不敢置信地盯著史大彪,道:“你是何人?”
史大彪道:“你為何不先問問他是何人?”
說著,他饒有意味地看了看天翊。
逸世眸眼一轉,凝視著天翊。
天翊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
逸世一愣,心緒輾轉,不知作何思量?
正在這時,史大彪突然開口道:“你走的劍道,現如今火候應該還不夠!天劍九式你應該最多施展六式,這樣吧,你看看我這天劍九式用得如何?”
說著,史大彪一個晃動,身影已是飄飛在了半空之上,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已是多出了一道劍影。
此時,逸世已震驚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下一刻,一道劍影直直劃破蒼空。
嗤響之音尚還處于繚繞之際,史大彪手腕一抖,長劍隨手刺出。
見此一幕,武忘等人也作驚愕,不明史大彪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高深之人,何以在此時表露?
謝謝那些支持三狼的書友,有你們,三狼才有堅持下去的動力。
我在想,我何時才能寫個盟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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