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章:翊以易喻,眾妙之門合兩更
聽得天翊這話,眾人的臉色頓被茫然傾覆,倒是史大彪醉意醺醺地道:“元氣未分,混沌為一!”
言落,萬籟俱寂,清音入幽夢,破影抱空巒,恍惚聲語里,湛盧曉思難。
眾人聽得史大彪之言后,舉目皆茫然,他們不解所謂,紛紛以問:
武忘道:“大彪兄,元氣就是指得天地靈氣嗎?”
無憶道:“混沌是什么?怎么聽上去給人一種模糊之覺?”
千鈺顰眉蹙頞,也不知為何,此時她竟是記憶起了當初在七幻煙塔中的一幕幕。
她腦海中的那一紫色光團,看似平平,實則其內蘊含著毀天滅地之力,威道駭人。
還有那神秘的蒼老傳音,也讓千鈺記憶猶新——“今鴻蒙孱弱,汝以為介,暫存純元。若棄鴻蒙而去,魂滅不復!”
想著想著,千鈺恍有所悟,暗道:“難不成鴻蒙、純元與大彪院長所說的混沌,有著什么聯系不成?”
一念及此,她的心神便難以平復,好在眾人的焦點都玄定在史大彪身上,這才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煩。
讓眾人始料未及的是,史大彪并未對他們的疑問有所回應,反是在一番暢仰后,感慨以言:“我醒我寐天際會,非我顛狂非我醉!”
眾人無語,只得看向天翊,他們不懂史大彪,但天翊與史大彪卻做相惜。
這一刻,云屏煙嶂鎖蒼穹,九霄云氣接蓬萊。
星月明素,云染微霞,天翊懸空以望,不遠處,那黑白交替的圓拱之門,光連虛象,氣以風寒。
他沉默不語,對于眾人投遞而來的目光只道是未有聞見。
曉夢頓了頓,冷地一哼,道:“我倒要看看,這封印是否真的不可撼動?”
言罷,曉夢的身影倏地消失,現身之際,人已臨至圓拱之門的跟前。
下一刻,曉夢持手一動,琴瑟“遺音”飄然映現,玉指冰弦未動,宮商之意已傳。
曉夢妙指一落,輕攏、慢捻、復挑,琴瑟之音醉繚繞,轉瞬間,人影消,琴瑟隱,一簾星幕,悲歌未徹。
史大彪迷醉以言:“琴瑟無端思華年,滄海為水嘆容顏。一指流沙,一場韶華。吹盡的是豆蔻時的蒹葭,掩去的是幽夢中的錦繡。”
眾人聞聽,只覺得心有酸楚翻涌,誰曾料想,曉夢的繞指下,柔得憂傷。
伴隨曉夢落至遺音,四野天幕,清音橫空,磅礴浩蕩的水元之力,籠覆回旋,翰留天帳。
不消多時,激涌的水元之力,攜著瀟瀟琴音飛卷而動,直以撼天之勢沖襲到那一扇黑白交替的圓拱之門上。
只聽得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連綿不休——“轟隆隆!”
一時間,風雨動滄桑,浮沉凝凜素,群云慘歲陰,星月掩復明。
遠遠望去,只見道道晶藍,驟然落擊,撐開長天,劃出海云,翻云覆雨之下,洪濤威勢——“砰!砰!砰!”
不絕于耳的炸裂聲響徹天地,琴音崩裂,銳敏幽微,綻出漫天藍絮。
讓人驚愕的是,那圓拱之門受曉夢如此一擊后,竟巋然不動,甚至就連沿邊流輾的光輝也絲毫未受影響。
曉夢怔住,斂了出擊之勢,只愣愣地盯著那一扇圓拱之門看著。
看著看著,曉夢的臉色愈發顯得難看起來,給她的感覺,那一扇圓拱之門渾若天成,其內衍動的詭奇之力,輕慢無聲,且生生不息。
武忘等人驚愣著面,神色中的不可思議,洶涌而又澎湃。
天翊自若如常,言也不說,身也不動,只淡然地凝視著那圓拱之門。
不遠處,湛盧峰的那老者噙著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對此一幕,他似是早有預料。
遙想當初,他曾集整個劍域之力,也未能堪破那一道封印,曉夢實力雖做不弱,但想要撼動那圓拱之門,卻是差了不少。
閆帥眉頭緊皺,稍頓之余,人已飛電而出,狂風長槍,凌銳傲嘯,奪掠長空,直刺得空間崩裂,直迫得寰宇震顫。
搶出,有氣吞山河勢,有萬夫不擋勇,凌厲的金元自槍尖咆哮而出——“咻!咻!”
須臾之間,狂風長槍的槍尖已然奪刺到圓拱之門上,只聽得一聲巨響翻天而起——“砰!”
受此一擊,圓拱之門依舊如初,它似乎不為外力所動,己身便做一方乾坤。
見狀,閆帥呆愣住,他回首看了看曉夢,神中滿含不敢置信。
稍頓片刻,閆帥眉宇一沉,對著曉夢示意一眼。
曉夢心領意會地點了點頭,輕一拋甩,手中遺音琴,頓化一抹流鴻直取圓拱之門而去。
與此同時,閆帥也點槍挑刺而出,槍峰中的銳利,比之適才,只強不弱。
剎那間,一金一水兩股浩蕩元力,直凝匯成一片天河,洋洋灑灑,奔襲向那圓拱之門。
落擊之際,暝嵐金銳,聲鳴天宇,狂猛的元力,宛若要將這一片天地撕裂一般——“砰!砰!砰!”
連串的炸裂聲震耳欲聾,直使得山岳催崩,江河凝塞。
持續了好長時間,震蕩方才消緩,然而重霧撥散之后,那一扇圓拱之門依然如初,它似乎固若金湯,無堅可摧!
閆帥與曉夢互視一看,皆可見彼此眼中那濃烈無比的駭然。
兩人適才已是全力而為,但那般攻勢之下,圓拱之門依舊不為所破,這如何不讓他二人驚愕失措?
沉定了好半響,兩人面露不甘,正欲繼續施為之時,一旁的天翊突然開口道:“兩位前輩,要想開啟這易門,僅憑強猛元力,怕是難有所成!”
眾人一愣:“易門?”
老者也做驚詫,暗道:“這一扇圓拱之門叫易門?他又是如何知曉的?”
老者帶著滿心疑慮,朝著天翊望去。
這一望,懸立在天翊身邊的史大彪的身影,自也不可避免地落映在老者的眼中。
不知為何,老者的心,突地顫動了起來,史大彪給他以陌生,但這一份陌生中偏又交織著熟悉。
千鈺道:“不忘,易門是什么門?既是不能以元力堪破,那我們又該如何?”
還不待天翊回答,一旁的史大彪已是率先奪口道:“易門,也叫太極門,興許也可以稱之為玄門,正所謂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史大彪這話本意是做解釋,但眾人聞聽之后,臉上的茫然卻是更盛一分。
武神鄙夷地瞪了史大彪一眼,道:“大彪兄,你門來門去的,到底想說什么?不就是一扇門嗎?怎么到了你口里,就變得那么玄妙了?”
史大彪頓了頓,輕聲一嘆:“人說我癡我就癡,人說我癲我就癲。甘苦千重太極路,唯心癡癲達峰巔。”
見史大彪這般言舉,眾人也只能搖頭苦嘆,接著紛紛將目光凝視到天翊身上。
史大彪不愿多說,但天翊卻不做他那般自持高深。
承接道眾人的眼光后,天翊微微一笑,道:“無極太虛氣中理,太極太虛理中氣。乘氣動靜生陰陽,陰陽之分為天地。這易門本就是一片陰陽,也自演出了一方天地,外持之力,又何以能動起絲毫呢?”
天翊看了看武忘等人,繼而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閆帥與曉夢。
曉夢怔了怔,道:“你若有方法打破這易門,那便快些道來!”
她似是有些動怒,也不知是礙于沒能擊破易門的不甘,還是原由天翊的晦澀難懂之言。
天翊自若地笑了笑,對于曉夢的冷厲之語毫不動容,轉而看向史大彪,道:“大彪兄,你說這易門的周圍,是否少了些什么?”
史大彪沉思片刻,開口道:“不是少了什么,只是我們肉眼凡胎,難以明晰罷了!”
天翊一愣,別人察覺不到,但他卻能清楚地感應到史大彪話語中爭鋒之意。
沉寂片刻,天翊道:“大彪兄所言極是,想來對這易門應了解的極為透徹才是!”
聞言,史大彪的臉色倏地一沉,道:“不忘啊!大彪有幾斤幾兩,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開啟易門的重任,我怕是難以擔當啊!”
說著,史大彪連對著天翊諂媚一笑,哪里還有半分要與天翊“作對”的樣子?
天翊無奈笑了笑,接著在眾人滿面驚疑下,起身飛向那易門。
三兩時息,天翊人已來到易門跟前,他起初作凝視狀,而后卻緩緩閉上了雙眼,整個人就好似站著入定了一般。
眾人不明所以地看著天翊,在后者的身上,他們感受不到絲毫元力涌出的跡象,更不知天翊要如何去打開那易門。
史大彪稍稍一頓,掩手一揮,一壇佳釀頓顯在手,他先是暢飲了兩口,接著道:“易門,也叫太極門。太極寂然不動,本無形象,唯為清凈光明之體,此為無生之理性。”
聽得史大彪的釋言,眾人稍有側目,腦海中反復回想著史大彪的話語。
他們雖不作大徹大悟,但往復思定之下,卻也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些什么。
史大彪一臉悠然,連帶著臉上的醉意也顯飄忽起來,繼續道:“太極,動則顯象起用,乃名為生。所生之象,其數無窮,但始動之際,只有一明一暗兩種形色,明色為陽,暗色為陰,因此你們所見景圖,也被稱之為陰陽兩儀圖。”
這一次,眾人似明非明的點了點頭,天翊之前也言道過——“易門本就是一片陰陽,也自演出了一方天地!”
史大彪這話,倒是對天翊所言,起到了一個很好的詮釋作用。
無憶凝視著史大彪,道:“大彪兄,那我們未曾看見的又是什么?”
史大彪笑了笑,道:“易有太極,始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無憶一怔:“難道我們未曾看見的是那四象、八卦?”
史大彪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早在東方之地的清楓城內的龍脊峰下,他便看出了無憶悟性不凡。
武神撓了撓頭,不明道:“四象是什么?八卦又是什么?”
他這一舉動,本作無可厚非,但他貌生精明,配以此舉,卻道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武忘等人都做別顧,并未發現武神的這一形態。
史大彪一臉淡然,他沒有作應,視線卻是落定在天翊身上。
見狀之下,眾人紛紛順勢朝著天翊看去,這一看,眾人倏地變貌失色起來。
只見適才還落影在他們眼幕中的天翊,此時竟已憑空消失。
與此同時,那做圓拱的易門四周,突起色彩斑斕,交相涌動之下,彩以凝匯,繼而演變出四道活靈活現的靈影,只見得:
東位龍靈,傲吟飛舞。
南位雀靈,翔展羽振。
西位虎靈,騰奮猛躍。
北位龜靈,沉穩統攝。
四方四靈,盤游而動,或蜿蜒、或翔舞、或垂頭、或馴頫,栩栩如生,讓人難辨真偽。
眾人見此一幕,無不瞠目結舌,心神悸動。
湛盧峰的那老者,更是駭然滿面,他曾集劍域所有人力來開啟易門,卻從未引得易門生此異象。
呆愣之余,老者偷瞄了瞄史大彪,心中本作懸而未決的思慮,已然落實了八、九分。
驚愕了好半天,眾人方才從出神中醒轉過來。
武忘擔憂道:“大彪兄,老大人呢?”
史大彪笑了笑道:“放心吧,等易門開啟,他便會現身!”
千鈺也作關切,但聞史大彪如此以言,他們也只能斂憂在心。
無憶頓了頓,道:“這所謂的四象,看樣子似乎是四種極為厲害的靈獸!”
他沒有說的是,那盤旋東位的游龍,他曾見識過,東方閣的青龍令上,刻畫的靈物與之猶若一模所出。
不僅無憶做此熟悉,武忘與武神也一樣,翔舞南位的雀靈,不正是南宮閣朱雀令上鐫刻的靈物嗎?
給眾人的感覺,這易門還應了史大彪所言,只道是玄之又玄。
正與此時,自那四象之外,再起異變,只見一道道長短不一的爻象三兩組合,演而成體。
它們有三連之態,也有六斷之形狀不作復,變化無窮。
眾人只晃眼一觀,便覺落目之景,囊括了乾坤風雷、水火山澤。
這一幕,只看得他們呆若木雞,個個都若失魂的主兒,舌橋不下。
史大彪稍瞟了瞟眾人,笑道:“此乃八卦之象,乾配天,坤配地,兌配澤,離配火,震配雷,巽配風,坎配水,艮配山。”
聞言,眾人紛紛點頭以示,也不知明悟與否。
史大彪道:“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
言落剛一落定,那自易門周圍演化而出的四象、八卦之景,突地渙散不存,直做裊裊輕煙,飄遠而去。
于此之際,天翊的身影也自虛幻中幻變而出。
這一刻,天翊依舊佇立在易門之前,他微閉著雙眼,好似從始至終都恒定不動著一樣。
武忘等人愣了愣,接著連連朝著天翊飛去,史大彪則是在小笨的把持下,得以飛臨。
待得眾人臨近到天翊身邊,后者仍舊不為所動。
此刻的天翊,心靈和軀體皆沉浸在一片迷蒙的時空中,那里空蒙,卻又給他不空之覺,他似能親感萬物,卻有捉摸不到。
武忘等人并未開口以言什么,許是擔心自己的冒失之語,恐會驚擾到天翊。
沉寂了好半響后,天翊的身心漸漸從那一片迷蒙的時空中消退出來。
下一刻,天翊緩緩睜開雙眼,這一睜眼,落目的易門,突起異動,只見:
那分割易門的明暗之線,突地晃動起來,緊隨著,易門自中央處分裂開來,就如門扉敞開一般。
不消多時,整個易門也做消匿不存,展現在眾人眼幕中的,唯獨剩下一條虛實相間的通道。
見狀,不遠處的那老者,神色突起劇烈起伏,他直愣愣地看著那一條通道,心中說不出是喜是悲,又或是悵然。
千鈺道:“不忘,你適才去哪了?這易門你是如何開啟的?”
眾人紛紛點頭以望,千鈺的疑惑,也做他們想知之謎。
天翊笑了笑,也不回應千鈺,反是朝著那老者望去,道:“前輩,虛空通道已開啟,他日若還有機會,我們再來劍域拜訪!”
說著,天翊做欲離狀。
老者眉宇一動,連喝道:“小友且慢!”
天翊一愣,似有不明的回望了老者一眼。
老者道:“小友,老兒這一生都被困在劍域之中,不知可否沾你所幸,也一道踏如這虛空通道!”
他這話雖是對天翊所說,但目光卻時不時地朝著天翊身邊的史大彪看去。
天翊淡然一笑,道:“前輩,道既是路,路既是道,你的道與路,難道還受我所控不成?它不是應該在你的腳下嗎?”
言罷,天翊再不做停,躲閃之下,人已邁入那通道之中。
閆帥等人稍頓片刻,紛紛躋身通道內,倒是史大彪遲遲不動,連帶把持著他的小笨也只能無奈地等待著。
此時,史大彪一言不發地凝視著老者,眸光之中,頗多深意。
承接到史大彪的眼神后,老者驚悸不已,身子竟不自主地瑟抖起來。
見狀,史大彪笑了笑,道:“你的道與路,真的在你腳下嗎?”
話語方歇,史大彪示意了小笨一眼,后者會意之下,騰空一展,一人一熊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通道中。
本書網,求看書的朋友們給個訂閱,支持下三狼,三狼需要你們的搖旗吶喊!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無彈窗
本小說站所有小說和小說評論均為網友自發更新上傳!僅代表發布者個人行為,與本小說站立場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