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
十八章:七式筆鋒,刀有無極合兩更
史大彪凝視著那頭戴蓑笠的男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邪劍眉宇成峰,懸空而立,并未急著出手。
這一刻,夜幕降臨,風涼絲絲,天馬山巔,輕煙裊裊。
史大彪揚了揚手,衍天筆飛旋轉動,上下番飛,如行云流水,活法無定勢,道:“使筆者,不可反為筆使。用墨者,不可反為墨用。筆與墨,人之淺近事,二物且不知所以操縱,又焉得成絕妙也哉”
語落,史大彪提筆而動,筆行如風,掩千里陣云,流暢而又沉著。
只見得,一道道凌厲筆影于半空中,作一片飛雪云天,掩一方浩蕩山河。
重重筆影,實中有虛,虛中見實,虛與實渾然一體,運筆有千鈞之力。
史大彪的筆鋒之下,似有彌音搖曳,襯得這天地更顯寂靜,仿似紅塵中的囂鬧煩擾,都似漸遠無存。
見此一幕,武忘等人盡皆瞠目結舌,他們沉浸在史大彪那自然含蓄的揮筆下,久久無法自拔。
此時,史大彪行使著衍天筆,筆路縱橫隨意,欲橫先豎,起收縹緲,只道鬼神難測。
那頭戴蓑笠的男子,一動也不動地佇在原地,有那么一刻,其頭頂的蓑笠在一陣微風的搖曳下,突地分裂開來。
這一變故,頓使得男子的真貌顯露在眾人眼底,烏黑的長發,不扎不束,微微漂拂。
男子有著一張宛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臉頰,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不羈不拘,飄逸而沉穩。
他直愣愣地盯著史大彪揮筆而動的身影,眼里唯剩下那一道道飄靈的筆影。
邪劍的神色已被冰霜覆蓋,一臉的凝重,道說著他此時心中的震駭。
在他的眼中,史大彪揮舞而出的筆鋒,雄邁奔放,點頓之間,似另有乾坤。
一番演練,史大彪突地收筆而立,這一刻,半空之上,只剩下虛靈筆痕,搖曳在真偽之間。
史大彪微微笑了笑,饒有意味的看向男子,問道:“你可看清楚,適才我起筆、運筆、收筆,一共有幾式筆鋒?”
男子頓了頓,應道:“七式筆鋒!”
說著,男子突地俯跪在地,感激道:“多謝前輩不吝傳授筆技!御風他日若有所成,全拜前輩今日所賜!”
眾人一愣:“御風?”似是覺得這樣的名字,很是奇特。
史大彪擺了擺手,道:“好了,我已經盡力了,那家伙就交給了!”
話至此處,他朝著邪劍看了看,神色中毫無波瀾起伏,只道云淡風輕。
御風兩眸一凝,起身朝著邪劍望去,眸中戰意,滔天而起。
他只有煉虛實力,而邪劍則是虛實鏡的強者,若是換做以往,那一道鴻溝莫不可愈。
但在史大彪適才的教授下,御風習得了七式筆鋒,衍筆之下,在那鴻溝之上勾勒出了一座橋梁。
御風不知道自己為何能那般快的就習會了那筆技,那倏出的筆路,他只一觀,便銘記在心。
此時,武忘等人皆有驚愕失措,他們本以為史大彪會親自出手對付邪劍,卻不料到頭來竟是這般光景。
在他們的眼中,史大彪適才揮舞的筆鋒,倏來無蹤,倏去無影,神秘莫測,讓人眼花繚亂。
但史大彪只是迅雷般地演練了一通,便讓御風與邪劍放對,這是不是太過兒戲了一點?
要知道,在此之前,御風可是連邪劍的一劍之力都承接不下。
感受到眾人的驚訝與詫異,史大彪不為所動,反是莫名奇妙地道了句:“丹青一筆伏麒麟,麒麟非凡誰爭鋒?”
說著,史大彪徑直到一旁,繼而席地而坐,任憑漫天飛雪遙落其身,他只自顧地提壇為飲。
此時,懸空而立的邪劍,在感受到御風身上傳來的濃烈戰意后,眸色中的凝重更盛一分。
他咬了咬牙,切齒的“咯咯”聲清晰可聞,冷厲道:“故弄玄虛!”
話語方歇,邪劍一挑手中長劍。
劍出,凌厲幽寒,氣橫九野,高拂玄穹,有飛虹天降,斜卷風雪。
長劍衍動,風云色變,劍影天來,浩蕩聲勢似一副莫有能阻之態。
御風面不改色,千鈞筆隨風而動,黝黑的筆桿,直在長空劃出一道陰陽明暗的筆影。
筆出,長空萬里,有游龍走筆,爛漫出一片堆雪,飄落出一襲煙雨。
須臾之間,劍、筆便已交戈在了一起。
“砰砰砰”
驚天動地的炸裂聲此起彼伏,撩得山河動蕩,碎屑漫天。
經此對擊,御風與邪劍的身影皆做飛退,前者沒有如之前般噴吐鮮血,反倒是好像與邪劍互換反震之力,來了個平分秋色。
見狀之下,邪劍的面色陰沉至極,他不敢置信地盯著御風,驚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個煉虛修士,何以能與我不分上下?”
相比于邪劍,御風此時也做震驚,只不過他的震驚被喜色與激奮籠罩著。
適才提筆而出的那一記攻擊,正是史大彪之前的起筆之勢。
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就是這一起筆,竟讓他在與虛實鏡修士的對擊中,并未落于下風。
想著想著,御風更顯昂然起來,這一刻,他戰意澎湃,斗志高昂。
此時,邪劍尚還處于駭然失措中,御風已然主動出擊。
“咻!咻!咻!”
一道道凌厲的筆影貫掠在長空雪夜,浩蕩的火元之力澎湃而出,火龍游筆瞬間便將蒼宇覆蓋,只見得,千鈞筆下:
有橫筆如千里陣云,隱若實形。
有點筆似高峰墜石,磕如山崩。
有撇筆猶陸斷犀象,飄似弄影。
有折筆如百鈞弩發,郁拔縱橫。
有豎筆似萬古枯藤,清秀銳透。
有捺筆若崩浪雷奔,畜怒拂郁。
有鉤筆作勁弩筋節,先逸后奇。
七式筆鋒,雄邁奔逸,直直迎擊上邪劍。
面對那鋪天蓋地而來的筆力,邪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那苦苦招架之態,已然身處下風。
御風越戰越勇,千鈞筆被其運使得宛若行云流水。
武忘等人眼觀天幕之上的激戰,皆做舌橋不下模樣,他們怎么也想不明白,御風不過受史大彪三兩點撥,怎么就能將邪劍壓制住?
懷著滿腹疑惑,眾人紛紛朝著史大彪望去,好似希望后者能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一般。
此時,微風伴雪,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醇的酒香。
史大彪瞇著眼,自若地端坐在雪地中,悠閑之狀,羨煞旁人。
天幕之上的戰斗還在繼續,邪劍在御風的一記捺筆轉鉤之下,受震倒飛,喉間泛涌著一股咸腥,險些便將鮮血噴出。
他惡狠狠地盯著御風,心中除卻駭然之外,便只剩下滔天的憤怒。
堂堂一虛實鏡強者,竟被一煉虛修士壓制,這話若傳出去,只怕他邪劍知名恐將貽笑風瀾。
邪劍頓了頓后,眼有一抹決意一閃而逝,他已經決定,要動用虛實修士特有之能,施展虛實之域來對付御風。
長劍一撩,隱起云霧,染成風雨。
見此一幕,御風絲毫不懼,此刻的他,胸有凌云戰意,橫點著千鈞筆,迎擊而上。
眼看著兩人便要交擊在一起,可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只見得,清輝飛雪的天幕,突有一道耀眼的裂口劃顯開來,轟鳴之聲,震耳欲聾“轟隆隆!”
下一刻,自那裂縫之中,一道刀芒若弧電般滑落,眨眼之間,刀芒便劈砍在了邪劍的劍勢之上。
只聽得“砰”的一聲驚天巨響,邪劍的劍勢在那刀芒的劈砍下,寸寸斷裂,須臾之間,盡數消散當空。
受此刀擊,邪劍再難穩住身形,直直朝著身后倒卷出去,口中鮮血更若泉噴般飄灑“噗嗤!”
刀芒消散,御風的身前有一佝僂的老者顯現出來,老者白發蒼蒼,他雖然彎著腰,但卻給人以傲然挺拔。
老者的手中,橫斜著一把木質的刀鋒,看不出有絲毫凌厲。
武忘等從南宮之地一路隨行而來的人,見得這老者后,神色皆有動容,他們識得這老者,只是叫不出其名諱罷了。
這老者不做他人,正是南宮離口中的小刀,他真名叫刀無極,南宮三王之一的鬼王刀盛便是他的獨子。
見得刀無極現身,御風對其微微躬了躬身,道:“御風見過無極前輩!”
刀無極微微點了點頭,他先是看了看史大彪等人,繼而又將目光投遞到敗退到遠處的邪劍身上。
承接到刀無極的眼意后,邪劍整個人都是一顫,他能感覺到,刀無極的眼意遠比其手中的木刀要鋒利得多。
刀無極笑了笑,說道:“邪劍,這般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邪劍皺了皺眉,飛身上前,接著在眾人滿目驚詫下對著刀無極微微躬身,道:“承蒙無極前輩掛念,邪劍誠惶誠恐!”
刀無極道:“我可沒掛念你,沒想到士別許久,你的實力倒是大有長進,竟然堪破煉虛,抵達到了虛實鏡!”
邪劍愣了愣,訕訕道:“在無極前輩的眼里,邪劍這點能耐,可入不得流!”
聞言,刀無極面色一沉,冷道:“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你堂堂一虛實修士,為何對我南宮晚輩出手?”
他看了看身旁的御風,神色中隱含疑惑,以他實力,自能探查到天地之間彌散地筆鋒、劍氣,想來御風與邪劍應是交手有一段時間。
讓刀無極想不通的是,御風是如何在邪劍的攻勢下,堅持到他趕來的?
聽得刀無極這話,邪劍頓時面紅耳赤起來,神色中還夾雜著濃烈至極的驚駭。
邪劍瞄了瞄御風,他怎么也沒想到,御風竟是南宮閣的人,一想到這里,他的思緒頓有些紊亂起來。
此番行動,并不是池半云委派,而是池暝的孤行之舉,此事若是傳回重樓,他們決然免不了一番責罰。
一念及此,邪劍的心神不免失措,盯著刀無極道:“無極前輩,此事應是一誤會。”
刀無極一愣:“誤會?”
邪劍連忙點頭,他心知此事絕不可鬧大,若不然,不僅他吃不了兜著走,甚至還會牽連池暝。
眼下重樓會在即,若是這事敗露,池暝說不得便會因此而失去競爭下一任掌舵之人的資格。
一想到這里,邪劍再無絲毫戰意,一心只想著怎樣才能息事寧人。
刀無極怔了怔,轉而看向身旁的御風。
御風道:“無極前輩,此人妄圖爭搶蟬鳴笛。”
刀無極詫了詫,道:“蟬鳴笛?可是重樓的神器蟬鳴笛?爭搶?”
他有些迷蒙了,對于蟬鳴笛,他又豈會不知?當年他還活躍在風瀾大陸時,此笛便露崢嶸,只是蟬鳴笛本就是重樓之物,怎么現在反倒是重樓之人在爭搶它了?
御風點了點頭,關于蟬鳴笛之事,他知道的也不詳細,他只是朝著史大彪看了看,張了張口,卻又欲言又止。
見狀,邪劍微微一愣,接著開口道:“無極前輩,以你身份,自也知曉蟬鳴笛乃是我重樓之物,但卻被人巧取豪奪了去!正是因為如此,晚輩方才對他們出手,我事先并不知道他是南宮之人。”
邪劍特意看了看御風,在他想來,只要撇開南宮閣這一層關系,他并非沒有機會將蟬鳴笛奪回。
刀無極思慮片刻,繼而將視線落定在史大彪身上,早在他現身的時候,他便感知到了后者那一副閑悠之態。
此時,史大彪一手搭在酒壇上,整個人低矮著頭,竟似入睡了一般。
武忘頓了頓,提步上前,說道:“前輩,蟬鳴笛乃是我們正常所得,此人心懷不軌,妄圖出爾反爾!”
刀無極笑了笑,他對武忘極為賞識,因為他用刀,武忘也用刀,用刀的人,多少有些惺惺相惜。
當然,刀無極之所以賞識武忘,遠不止于此,后者曾是名震南宮的小丹帝,小小年紀便被南宮閣納入旗下,火元天賦異常出眾。
更讓人震驚的是,武忘的體內,還擁有另外一種元力,水元力。
刀無極從造化之域回歸南宮后,南宮夏將一些隱秘之事相告于他,這其中便有武忘乃是兼修之體一事。
依南宮夏的意思,他是希望刀無極將武忘收為親傳弟子。
刀無極在聽得武忘之言后,慈祥地笑了笑,接著轉目看向邪劍,道:“邪劍,你也聽到了,此事是你重樓不對在先!這里距九重樓不遠,我并不介意上門與池半云理論一番!”
聞言,邪劍的臉色刷地一下慘白起來,從刀無極的言語中,他能聽到一種偏袒,且這偏袒毫無遮掩。
邪劍沉定了好半響,方才開口道:“無極前輩,邪劍在此向諸位賠禮道歉了!”
說著,他對著武忘等人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態度誠懇,哪里還有之前的盛氣凌人?
刀無極笑了笑,轉而看向武忘,好似在詢問,對于邪劍這般行舉是否滿意,若不滿意,他不介意讓邪劍留下一些深刻的回憶。
明悟到刀無極之意后,武忘神色一動,后者妄圖將他們截殺在天馬山,對于這樣的陰厲之輩,武忘向來嫉惡。
稍作思量,武忘便欲開口,即便不讓刀無極斬殺掉邪劍,那也得讓邪劍為此付出慘痛代價。
可就在武忘準備言語之時,其身旁的無憶卻是率先說道:“前輩,既然他已知錯道歉,此事便就此作罷吧!”
聽得無憶這話,武忘突地變貌失色,詫道:“小白臉,你這什么意思?你難道忘了,在此之前,他可是準備將我們盡數斬殺在此。”
無憶笑了笑,也不回應什么,對著刀無極躬了躬身,感激其臨危出手。
刀無極稍稍一頓,看向的無憶的目光中,多了些意味難明的神色。
邪劍怔了怔,以他的老練,又豈會聽不出刀無極適才的言意?
他雖然確信刀無極不會殺了自己,但后者若是真追究起來,今日的他,絕對不可能全身可退。
刀無極道:“既是如此,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回重樓后代我向池半云問好,若是有時間,我會親自上門拜訪!”
一聽得“上門拜訪”幾字,邪劍整個人都不寒而栗了起來,道:“無極前輩,你的話,晚輩一定帶到!只是晚輩現在還不能離開,因為狂刀也在這里!”
刀無極一愣:“狂刀?”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處泛涌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就在這時,天幕深處,突有一陣轟隆聲傳出,繼而便見得,閆帥與狂刀兩人相繼顯現。
無論是閆帥還是狂刀,臉色皆被蒼白覆蓋,沒人知道兩人在那一方虛實之域中有何激戰,但觀兩人模樣,都似負傷在身。
閆帥瞅了瞅刀無極,繼而微詫地打量了御風一眼,稍一思量,便也猜料到了許多。
下一刻,他朝著狂刀看去,道:“你的刀,倒也勉強稱得上刀,之前一戰,倒也暢快。”
言罷,閆帥也不等狂刀回應什么,徑直朝著武忘等人所在的天馬山巔飛去。
狂刀皺了皺眉,正欲反駁,目光卻恰好落到刀無極身上。
他的神色倏變愕然,一臉的不可思議,顫巍巍道:“老師”
慕狂客之名,走圣王之路,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