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五章:狂府匡扶,十萬大山合兩更
就在天翊等人離開日月湖西行而去之際,日月湖外,兩岸連山,略無闕處,一處重巒疊嶂的山崖之巔,此刻正有兩人迎風而立。,
這兩人一者落得灑脫不羈,未綰未系的長發,縷縷隨風,正是秦萬里。
秦萬里的身旁,一襲星藍長袍的水星魂靜默地站著,他與秦萬里一樣,一直都在躲身在暗處。
此時,兩人皆展目眺望著遠方。
那里,山逶迤,水延綿,可見素湍綠潭,可觀回清倒影,那里,也是天翊等人離去的方向。
秦萬里道:“你從東方之地一直尾隨到中土之地,心中圖謀,想來應該不小。”
水星魂道:“起風了,你聽到了嗎?”
秦萬里道:“金風未動人先覺,暗送無常死不知,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一夢吹醒江無云。”
水星魂道:“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你身上的傷勢想來應該還未恢復吧?”
秦萬里淡漠地笑了笑,說道:“我的確有傷在身,但你殺不了我。”
水星魂道:“你的自信倒也不做盲目,你能告訴我在雨木之域的核心之地中,你見到了什么?”
秦萬里道:“你若真的好奇,為何不親自去瞧一瞧?”
水星魂道:“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況且你真的以為我對那里好奇嗎?”
秦萬里道:“你以為我會關心你好不好奇嗎?”
這一刻,水星魂笑了,秦萬里跟著也笑了,兩人的笑中,皆帶著冷冽的殺意,但誰都沒有率先動手。
水星魂道:“你真的沒有聽到起風的聲音嗎?那風來得狂猛而又隱晦,但以你的探知,應該知曉在心才是。”
說這話的時候,水星魂微微瞇上眼,那模樣,好似真的在感知迎面而過的風一樣。
秦萬里神色如常,眉頭都不見皺一下,他轉目而視,只見峭巖之上有一顆奇松挺拔而生,言道:“立根破巖,挺拔堅勁,何懼三兩微風?”
水星魂順著秦萬里的目光看去,當見得那一顆奇松時,他輕掀了掀嘴角,露出一抹陰鷙的笑容。
下一剎,水星魂屈指一彈,一道星藍流光破空呼嘯,轉瞬之間便轟襲在那奇松的枝干上。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那一顆奇松轟然炸裂,繼而化作漫天星藍光點,在閃爍中搖曳。
水星魂道:“不知現在它是否還挺拔堅勁?”
秦萬里不為所動,說道:“你若真想知道,何不試試?”
水星魂泛冷一笑,道:“我不過是一個看戲人而已,我所圖謀的,不過是想讓這一出戲更加動人罷了。”
秦萬里稍頓片刻,身子突地騰躍而起,三兩間隙,其人已消失在長天碧海中。
他離開了,但空中卻有余音飄來:“你是看戲人不錯,但你同時也是戲中人,這一出戲,或許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動人。”
聽得秦萬里這話后,水星魂臉上的笑意漸漸斂散,取代而出的則是一抹令人心悸的幽寒。
他的目光直直落定在遠方,呢喃自語道:“不知道接下來不忘他們又會遇到誰呢?”
話語剛一落地,水星魂的身影便在星藍綻放中幻散不存,山巔之上,唯剩冷厲的風聲,呼呼而過。
秦萬里與水星魂剛離去不久,那一處山巔之上,便有兩道身影憑空顯現。
拓跋宏道:“這半月以來,那兩人一直徘徊在此。”
拓跋烈道:“他們應是尾隨不忘等人而去,所圖不軌,宏老,你可知道老祖召見他們都說了些什么?”
拓跋宏搖了搖頭,道:“老祖之事,我哪里敢去多嘴?走吧,這一次外出,或許會是一次長途跋涉。”
說著,拓跋宏率先朝著遠處飛去,拓跋烈稍頓片刻,連連尾隨而去,他們飛離的方向,恰巧也是天翊等人離去的方向。
于此之際,東方之地與中土之地交接的那一片梅林中,有一男子踏風而過,他著一身銀裳,隨風飄飄,背掛一條銀色長槍,落得灑脫而又不羈。
男子的身影顯得縹緲無實,宛若來自無間,他獨自前行著,飄落身后的是永寂,好似一息百年,永歲飄零。
若是水星魂見得這男子,定能一眼認出其身份,他名為黃泉,任職于北冥閣冥部,一身實力,深不可測。
黃泉此行中土,乃奉天玄子之命,勢必將一人帶回北冥閣,這人自然便是天翊。
北冥閣有此舉動,東方閣、九幽教、玄冥谷又豈會落人身后,這幾大勢力也紛紛派出高手前往中土之地,他們目標一致,都是為天翊而來。
一轉眼,距離天翊等人離開日月湖已經過去了五個日頭。
這一段時間,天翊一行人穿梭在清榮峻茂的林海中,一路多懸泉瀑布,飛漱山澗,偶可聞高猿長嘯,空谷傳響,哀轉久絕。
青霖道:“不忘,我們似乎已經快要抵達十萬大山的地界了。”
說這話的時候,青霖停頓了下來,他目以遠眺,眸中飽多思憶之色。
大青正與小笨嬉鬧著,突聽得青霖這話,這才放眼開來,這一看,兩“熊”的眼中皆有昔惆翻涌。
天翊頓住腳步,“十萬大山”幾個字,就如雷霆一樣響徹在他的腦海,十萬大山中,有一座名為六指峰的山峰,別名又叫登云,那里曾修建有一處學院,名為狂客。
這一刻,武忘與無憶凝沉著一張臉,兩人不由自主地攥緊拳頭,眼有恨意擾四方,胸有怒氣動蒼宇。
天翊顯得很安靜,他神色如常,沒有絲毫激憤溢出,淡淡道:“看來通往拓跋一氏的虛空通道,為我們節省了不少路程,但眼下的十萬大山,并不是我們此行的終點。”
武忘點頭,看了看阿布,轉而說道:“我們會回來的,等我們去西門之地與塵哥匯合后,就回來!”
他這話說的堅決無比,額頭上的褶皺顯得既鋒銳又無邊。
無憶抿了抿嘴,似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也不知是何原因,讓他欲言又止。
史大彪自顧地飲著酒,自從出了雨木之域后,他就變得沉默寡言了許多,連帶著也消逝了許多瘋癲。
他能感覺到,現在每每前行一步,他便離山高月小更近了一步,他的心中有些期許,卻也有著悵然。
千鈺遲疑半響,若有些難為情地開口道:“不忘,此行我們可不可以去中土皇城一趟?”
天翊頓了頓,點頭道:“可以。等出了十萬大山,我們便在中土皇城休憩兩日。”
見天翊一口承下自己的請求,千鈺低了低眼,秀眉微垂,早在進入飄雪城時,她便有過類似的請求,對此天翊都是一口答應。
無論是天翊還是千鈺,中土皇城都給了他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在千鈺的記憶中,中土皇城意味著一個溫馨的詞匯——家。
而在天翊的回憶中,中土皇城留給他的卻是一個縹緲的詞匯——夢。
他初來風瀾大陸,便是在中土皇城,那時他還是一個小偷,一個枯瘦如柴的小偷,突眼大漢四人稱呼他為瘦猴兒。
他曾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寒夜,落得一身饑寒交迫,也是在那一夜,他偶遇到了一個倚門望雪的女孩。
那個女孩,贈予他飄著熱氣的饅頭,外加一件驅風避寒的麻衣粗袍,他永遠記得女孩的那清澈如水的眼眸,也永遠不會忘記,那女孩的名字——玉兒小姐。
同樣讓天翊烙印在心的,還有那一次“偷天換日”的行舉,那之后,他結識了烈陽,后者的三最之問,仍讓他歷歷在目,只道記憶猶新。
烈陽曾問天翊:“最高超的作為是何?最高大的風德是何?人窮極一生最后的目的又是為何?”
那時的天翊,在聽得烈陽如此之問后,笑得很從容,他回答道:“無為之為是為最高超之作為,上德不德是為最高大的風德,我之一生,只為逍遙而游。”
當時的一幕幕,天翊銘記在心,莫不相忘,他喝酒獨鐘于“杏花紅”,也源于中土皇城,他曾與烈焰說道:“道上紅塵,江中白浪。饒他皇城萬郊,我只識得杏花酒香。”
這一切,交織在如夢如幻的思緒中,每每追憶,都讓天翊深陷,有時甚至都讓他無可自拔。
此時,人影,物影,影影交錯,它們流輾在天翊的腦海中,激起的惆悵,何止澎湃?
見得天翊原本的從容,突變得深沉起來,眾人皆是一愣。
閆帥道:“不忘,我有一些事情想單獨與你說說。”
說著,閆帥朝著一邊走去,他似乎并不擔心天翊會拒絕他。
天翊深深呼吸了一口,斂了滿心的惆悵思緒,同武忘等人示意了一眼,便朝著閆帥跟去。
對此,眾人倒也沒有多做他想,閆帥也是一名狂客,青霖等人自然不會對他有何猜忌。
天翊與閆帥來到一旁,后者掩手一揮,無形中一股詭異之力撐起四方時空,隔斷聲息流逝。
閆帥道:“不忘,冷軒你見過,曉夢你也見過,他們都是狂客。而我,也是一名狂客。”
天翊點了點頭,閆帥所說之事早已分曉,他自然不會驚詫。
閆帥又道:“不忘,六指峰下,你可知道隱藏著什么?”
天翊沉寂半響,說道:“前輩應該問五獄之地中到底囚禁著什么。”
閆帥笑了笑,他難得笑得那么苦澀,道:“五獄之地,何為獄?又為何而獄?”
說到這里,閆帥瞇了瞇眼,接著長嘆一聲,嘆息聲中,飽含無盡的感慨。
天翊道:“登云是狂客的根基,是我輩狂客的家,無論五獄之地隱藏著什么驚世駭俗的秘密,我之初衷也不會改變!”
他之言語說的斬釘截鐵,不容有絲毫質疑。
閆帥頓了頓,說道:“你說的沒錯,但狂客的家,可不止停留在登云。”
天翊道:“天南地北,問天下何處可容狂客?義膽包天,忠肝蓋地。前輩是要說,這天地便是狂客的家,而狂客該將這天地肩負在己身是嗎?”
閆帥頷首道:“自古以來,狂客都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俯仰無愧與天地,仁義為心,穿梭于亂世,不墮于喧囂靡景,不為一人一物而捆住手腳。”
聽得閆帥這般話語,天翊笑了,他笑得有些瘋狂,說道:“我也是一名狂客,但我沒有那般志存高遠,我這一生,為老師為兄弟,可付出一切,天大地大,任己逍遙,還己自由。”
閆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得出來,他笑得很無奈,無奈中甚至還帶著一點凄苦,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先輩狂客之舉。”
天翊沉寂片刻,感嘆了一聲:“或許吧!”
閆帥道:“不忘,你煉化過狂道之血,現在也擁有狂客之令,你打算在重臨登云前,激發狂客之令?”
天翊點了點頭,他的確打算在重臨登云前,激發狂客之令,借以召集天下狂客,為狂門正名!
閆帥道:“那你可想知道狂客之令的背后,隱藏著什么?”
天翊不做言語,只凝視著閆帥。
閆帥道:“你既然見過冷軒,想來也知道狂客之令并非只有一枚。”
天翊道:“登云峰下有五獄之地,對應著五行,我手持的狂客之令屬火,想來另外四枚狂客之令,該是五行中其他四行。”
閆帥道:“你說的沒錯,除開狂火令外,的確還有四枚單屬性的狂客之令,它們都在五獄之地中。只有五令相合,才能開啟狂府,才能助那些被禁封在這天地下的狂客脫離困境。”
天翊突地緊皺起了眉頭,問道:“前輩的意思是說,我若激發了這一枚狂火令,將會導致五令不全?還有那狂府又做何地?”
閆帥淡然一笑,偏又笑得有些不自然,說道:“事情雖沒有你所說那般嚴重,但也差之不多,畢竟以你現在的實力,還遠遠達不到為狂客之令灌輸召喚之力。至于狂府,你不覺得它聽上去很像一個詞的諧音嗎?”
天翊一愣,瞳孔猛地一縮,道:“狂府?莫不是指的是匡扶?”
閆帥點了點頭,說道:“不忘,你的心思很縝密,你也很聰明,我不會左右你的決意,我只是希望,若有可能,還請湊齊五枚狂客之令后,再做他算。”
說到這里,閆帥微微一頓,再道:“不忘,我得提醒你的是,一旦激發狂客之令,有所感應的可不止狂客。”
他這話說的很隱晦,隱晦中卻又飽含著慎重的意味。
不知為何,天翊在這一刻突然想起了冷軒與曉夢。
兩人中,冷軒被囚禁在無字戰碑內,而今已演作一方碑靈,再無自主可言。
至于曉夢,經由無盡歲月的沉淀,演化成了一尊石雕,那個抱著琴瑟,望穿一江春水的身影,讓人心酸。
龍葵果被天翊采摘后,曉夢從夢曉中醒來,她獨自找尋冷軒而去,也不知走過天涯咫尺后,她所找尋的那人,是否已與她相隔了咫尺天涯的距離?
天翊道:“閆帥前輩,雨木之域的核心之地,究竟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秘密?”
他記得,早在前往雨木之域核心之地前,牡丹便與其道說過,希望隱藏在那里的秘密,不會因為天翊等人的前去而被攪醒。
突聽得天翊有此一問,閆帥的面色頓變得陰沉起來,他緊皺著眉,說道:“現在還不是你該知道那秘密的時候,我能告訴你的是,當你摘下龍葵果的那一刻,風瀾大陸便注定了會有天變的那一天。”
言罷,閆帥隨手一揮,那籠罩在四方的奇異之力,頓消散于無形,他輕輕從天翊的身旁擦過,神情中的凝重也隨之煙消云散。
天翊在原地呆愣了好半響,閆帥的避而不談,無形中給他的心神附加上了一道重力,那一股力量,讓他有些郁結,也有些壓抑。
停駐稍許后,天翊平復了過來,他轉身朝著武忘等人走去,心下已有了決意,龍葵果是他摘取,若是因此而讓風瀾大陸深陷變天的危機,他自會站出來,這一樁因果,他已置身其中。
天翊雖有此決意,但他沒有料到的是,還未等到風瀾大陸變天,他的天卻已率先變了。
閆帥與天翊兩人回歸后,武忘等人并未插嘴多問,他們都很清楚,什么事該問,什么事不該問。
接下來天翊等人繼續前行,未過多久,他們便已身臨在十萬大山中。
十萬大山,占據著中土之地很大的幅廓,山脈連綿,峰巒重疊,點不清,數不盡,故稱十萬大山。
這里,無山不綠,無峰不秀,無石不奇,無水不飛泉。
一路上,峰巒疊翠,雄偉挺拔,古木參天,峭壁懸崖,洞府隱沒其間,珍禽異獸,奇花名藥繁多。
天翊等人行徑在山內,有流水潺潺,有清風拂面,沁人肺腑。
十萬大山中的天氣,也道莫測,時而云霧繚繞,林木昏暗,細雨霏霏,時而又云散天晴,霞光萬道,層林如洗,百鳥歡唱。
不知不覺,距離天翊等人踏足十萬大山中,已過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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