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欽也去送郭太監?還說是他的同鄉??”嚶鳴不禁有些吃驚。
小文子躬身子,回話道:“娘娘,奴才特意找人問了,王公公和郭曙并非同鄉!”
“哦?”嚶鳴眼底漸漸深邃了下去,冒同鄉之名去送一個發落泰陵守陵的太監……而且這個人還是御前得臉的副總管太監,那就耐人尋味了!
嚶鳴唇角漸漸彌漫起了一絲上揚弧度,她聽說郭太監被皇帝發落泰陵,便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先帝身邊頭號的心腹蘇培盛,在先帝駕崩之后,拒絕了新登基的乾隆皇帝給他賜的宅子和榮養安排,請求去為先帝守陵,皇帝感嘆其忠心,所以答允了。所以蘇培盛已經替先帝雍正爺守陵足足七年了,蘇培盛的年紀,想必已經年近七十,指不定哪天就得老死了。
若說先帝朝,最大的秘密,旁人不曉得,但憑借對歷史的基本認知,有一點是清清楚楚的,乾隆皇帝的生母,明明是雍正的熹妃鈕祜祿氏,而如今卻成了雍正的原配皇后烏拉那拉氏。而那位熹妃……也就是熹太妃,早在雍正藩邸,早在乾隆尚在襁褓之時便病故了。所以,很有可能是——殺母奪子!!以太后的狠毒,絕對干得出這種事情來!
而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許多知情者死了。而雍正作為乾隆之父,自然不可能被自己的嫡福晉蒙蔽,連自己兒子的生母是誰都不曉得。而雍正知道的事情,雍正的心腹……只怕很有可能也知道。雖然,乾隆出生的那年,蘇培盛伺候著還是雍親王的雍正爺伴駕康熙,去巡視蒙古了。可蘇培盛,仍舊很有可能是唯一的知情者……
所以,嚶鳴才不動聲色地叫安排郭太監接近蘇培盛,先不急著打聽秘密。先培養好關系再說。
可是她沒想到,王欽——竟然也去找郭曙了!!
嚶鳴知道。王欽跟郭曙根本沒有什么交情,他沒有理由去送郭太監。
除非……是皇帝吩咐他去的!!
若真如此,那可真真是有趣了!
皇帝為什么要私底下吩咐王欽以自己的名義,去給一個犯了錯、發落去泰陵的郭太監送行呢?!
因為泰陵。還剩下最后一個先帝也藩邸老奴蘇培盛,也是唯一一個在他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是雍正心腹的太監了。
皇帝也是想從蘇培盛身上打聽些什么吧?
皇帝也已經懷疑太后不是他的生母了吧?
呵呵,真有意思啊。
“娘娘……”看著自家主子越笑越燦爛,小文子有點迷糊了。
嚶鳴笑著擺擺手。便手里把玩的一串成色極好的南紅瑪瑙手串丟給了小文子,“辦得好,這個賞你!”
得了如此貴重的賞賜,價值堪比小文子十年俸祿,小文子自然樂開了花,連連磕頭謝恩,歡喜得都快要蹦起來了。
“對了,天色也不早了,皇上今兒翻了誰的牌子?”嚶鳴問道。
小文子忙道:“皇上已經去了瓊鸞殿了。”
嚶鳴點了點頭,這幾日皇帝連續留戀她的長春仙館。也是該去別的地方,換個新鮮口味了。愨嬪年輕漂亮,又會撒嬌,皇帝素來是多寵著幾分的。
淡淡一笑,嚶鳴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皇帝這種生物就是這種尿性,若真是在意了,那才是跟自己過不去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
“嗻!”
拋開皇帝,嚶鳴倒是有些擔心五公主娜木綽克的狀況。她和豬妞一起斷奶。不過這孩子似乎有些不適應,總是反復,前幾日明明吃粥吃得順口,這幾日卻又鬧著不吃飯了。
火團明明說。喝靈乳的孩子更難斷奶,可嚶鳴還真沒覺出來。豬妞已經各種軟和的食物都吃了,倒是五公主……
如此看來,她的豬妞倒是還蠻乖的——如果別總是破壞力那么驚人就好了。
用過晚膳,嚶鳴還不困,便又拿出那匹沒用完的月白色素綾。打算重新給皇帝裁條四角內、褲,之前那條著實是個失敗的產品,還好皇帝今天沒來,否則問她要**,她可拿不出手來。
可嚶鳴沒來得及動剪刀,半夏便急忙來報說:“娘娘,紫碧山房那兒,五公主又不吃飯了,哭鬧得厲害。驚動了皇上,皇上已經從瓊鸞殿去了怡嬪哪兒。”
“哦?”嚶鳴面露詫異之色,“皇上竟然舍了嬌軟動人的愨嬪,去了怡嬪哪兒?”
半夏笑著道:“這是好事兒呢!省得愨嬪整天高傲地跟只孔雀似的!怎么說她都是后來的,怡嬪娘娘伺候皇上多少年了,她才幾個月啊!”
“愨嬪不是個有心胸的人……”嚶鳴眉心暗自一沉,便問:“是怡嬪派人去請皇帝的嗎?”
半夏搖頭道:“怡嬪娘娘哪兒是那種人呀!是五公主從晌午就不吃飯了,晚上又不吃,怡嬪娘娘擔心五公主是不是病了,所以趕忙叫了太醫,這才驚動了皇上。”
嚶鳴點了點,“既然不是怡嬪去請的,愨嬪……也沒有理由怪怡嬪了。”
半夏哼了一聲,“娘娘,您可說了,愨嬪不是個有心胸的人。她哪兒管不是怡嬪娘娘去請的皇上,反正皇上是從她被窩里跑去怡嬪娘娘那兒了!”
半夏這番毫不顧忌的話,倒是吧嚶鳴逗得忍不住一笑,皇帝從愨嬪的被窩里被挖去怡嬪哪兒,只怕愨嬪要慪氣一段日子呢。
瓊鸞殿,愨嬪博爾濟吉特氏穿著一身合體寶藍色暗回紋倭緞的寢衣,腰身纖細玲瓏,可那張臉已經氣得扭曲猙獰,只聽“碰”的一聲爆響,一只上好的粉彩牡丹纏枝大賞瓶已被摔了個粉粹。
“柏靈韻!!!”愨嬪嘶啞地咆哮著,“不要臉的賤人!居然拿小孩子來爭寵!!”
愨嬪入宮一來,除了剛進宮的頭一個月遭到皇帝冷置之外,自承寵之后,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皇帝一個月召幸她的次數足足有六七次次之多,和舒妃加起來,幾乎占了一個月一半的時間!
愨嬪也算是享受到了得寵好處了,同為嬪位的其他五嬪,人人都不敢得罪她。更遑論位份更低的那些貴人、常在、答應們了,內務府也是緊著最好的東西往她跟前送,底下的奴才個個巴結,連皇后都是對他笑語和氣。愈是如此,如今皇帝被從她宮里請走了,愨嬪才如此羞憤!在此之前,還沒有哪個嬪妃,敢如此打她的臉呢!!
而且,皇帝一聽說五公主娜木綽克苦惱著不肯吃飯,立刻便扔下她,毫不留情而去。
愨嬪亦忍不住傷感,沒有孩子,終究是不成的,沒有皇子,公主也好。若什么都沒有,到底是落人一籌的。
她已經叫太醫給她開了調理的藥吃著了,可直接還是沒有懷上。愨嬪咬了咬嘴唇,眼里一會兒是羞憤,一會兒是失落,一夜輾轉反側,直到天明。
翌日,嚶鳴去鏤月開云殿請安,貴人以上嬪妃齊聚一堂,愨嬪果然眼下一片烏青,顯然皇帝走后,她沒有睡好。不過怡嬪臉色也沒好到哪兒去,很是疲憊的樣子,不過眉宇間倒是帶著淡淡喜意,可見是五公主沒什么大礙了。
皇后作為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自然一上來就詢問了五公主的狀況。
怡嬪起身回話道:“回皇后娘娘,太醫說娜木綽克腸胃受了寒涼,吃上幾日藥就沒事兒了。”
皇后頷首道:“小孩子脾胃虛弱,的確要多上點心才是。”
坐在嬪妃之首位置上的嫻妃笑容似乎格外暢快的樣子,“怡嬪的確很盡心照顧五公主了,也難得昨晚皇上也上心了,還親自去了呢!可見皇上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啊!”
皇帝從愨嬪除跑去紫碧山房,愨嬪難堪,嫻妃自然就高興了。果然嫻妃這番話一出,愨嬪的臉色頓時鐵青了三分,嬌媚的臉蛋此刻已經有些猙獰了。
嚶鳴不禁暗嘆,愨嬪果然恨上怡嬪了……也怪皇帝不好,他又不是太醫,去了又能怎么樣?他不會看孩子!反倒是只會添亂!若是真關心,大可今日下了早朝去看。
怡嬪微笑著道:“皇上慈父心懷,不忍大公主受遠嫁之苦,所以才將準額娘待會京城。”
怡嬪說的,自然是嫻妃的女婿、輔國公色騰布巴勒珠爾,嫻妃如今也總算釋懷了,瞧著架勢,皇上的確是打算把額駙留在京城,那樣一來,她的女兒雖然要嫁給那個粗蠻的小子,可起碼可以留在京中,日后母女也能常常相見。想到這里,嫻妃不禁露出了母性慈和的微笑。
嫻妃的眼角睨過愨嬪,突然“哎喲”了一聲,滿是憐惜地道:“愨嬪的臉色怎么這么不好?是昨晚沒睡好嗎?”
愨嬪強忍下怒火,徐徐道:“嬪妾擔心五公主,所以徹夜難以安睡。”
嫻妃嗤地笑了,擔心五公主?蒙誰呢!分明是因為皇上走了,自己氣得睡不著覺吧?嫻妃咯咯笑了,“愨嬪倒是很關心怡嬪的五公主呀!趕明兒自己也生可愛的小公主就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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