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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鳴深深咽一口氣燥火,看著慧妃那愈發毒恨得再無半分理智清醒的眼睛,便淡淡道:“方才嬪妾已經告辭過了,便不打擾慧妃娘娘送劉姑娘去安瀾園了。”說完這句話,便直接抬腿上前,從慧妃身側快步而去。
慧妃對嚶鳴的怨恨,可謂是積蓄已久,在她進宮之前,縱有旁的女人得寵過,卻無嚶鳴這般得寵,更生生奪取了皇帝對她的寵愛人,讓她備受冷落。慧妃此刻心中,殘存的理智正寸寸敗給惱羞的妒恨之火。而嚶鳴腳下行走如云,已然前行數步,眼看著便要抽身出泥潭。
跪在生硬石子路上的劉氏眼底滑過一絲狠色,此刻她怎肯讓自己一手挑撥出來的好戲就如此謝幕了?于是,她飛快匍匐上前,大叫著:“舒嬪娘娘恕罪!若怪就請怪奴才一人吧!”一邊大叫著,她的手已經飛快抓住了嚶鳴的腳腕,同時狠狠用力一掰,硬是以纖細的身軀爆發出了全身的力氣。
嚶鳴穿著的是三寸高的花盆底鞋,被如此大力一掰,哪里還站得穩,立刻便順著那力道所去的方向狠狠后仰倒去。
而在她身子側后方的,可不就是慧妃高氏嗎?
所以迎接嚶鳴屁股的,不是生硬咯人的石子路地面,而是柔軟的、挺翹的……慧妃的屁股。
是的,她一屁股就坐在了慧妃的后臀上。
而慧妃,被她突入起來的倒壓,如何來得及躲避,當場被噗通一聲給狠狠摔倒壓在了地上,整個人可以說是五體投地,正面無死角與地面接觸了。
慧妃與嚶鳴的宮女見到如斯景象,急忙七手八腳各自把各自的主子給攙扶了起來。嚶鳴卻沒有一絲半點的損傷,坐在慧妃那彈性極好的翹臀上,只記得那彈彈的感覺了,倒是跟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感覺差不離。
可慧妃……就慘多了。摔一個狗啃泥就夠狼狽的了,還被嚶鳴坐了一屁股。她被宮女攙扶起來的時候,已然旗髻散亂,頭山珠釵摔落。渾身都是泥土草屑,哪里還是素日里那個打扮得美艷嬌滴滴的慧妃娘娘,儼然已經狼狽惱怒地臉蛋都扭曲變形了,更兼有四肢摔在地上的劇烈疼痛,還有屁股上那羞恥的部位的抽疼。都叫慧妃人不可忍了。
嚶鳴急忙辯解道:“是劉氏突然抓住我小腿,我才會摔倒的!”
嚶鳴愈是這般辯解,愈是被慧妃當成了砌詞狡辯,她銀牙咬得咯咯作響,“索綽羅氏說得不錯,你就是個克父克母的賤蹄子!!”
慧妃的一聲大吼讓嚶鳴心下陡然生怒,只是她還來不及反駁什么,便見慧妃那帶著尖銳的赤金嵌珠護甲的右手已經揚了起來,已然作勢要扇她耳光。
嚶鳴如何會受之?急忙一把抓住了慧妃的手腕,氣惱地道:“我說了。是劉氏方才狠狠拉我我小腿一下!!你還有沒有腦子,竟然蠢得被人當成槍使?!”
此刻劉氏已經顫抖著匍匐在地磕頭不止,“奴才、奴才沒有啊!!慧妃娘娘明鑒啊!奴才怎么敢啊……”一邊辯解,一邊竟嗚嗚哭泣起來,端的是可憐無比。
慧妃早已怒血沖頭耳上,哪里會聽進嚶鳴的辯解之詞,當即又揚起了左手。嚶鳴咬牙暗恨,急忙又抓住她的左手腕。
如此兩個女人竟漸漸扭打做了一團。
女人打架,是什么樣子,自是一目了然。無非是瘋婆子一般抓、掐、擰外加撕扯頭發!
慧妃這個素日里的宮廷貴婦,撒潑扭打起來也跟那些市井潑婦沒什么區別。嚶鳴縱然極力躲避,也著實好生生被又抓又掐的弄得渾身生疼!可惡,她十根手指上可全都帶著尖銳的護甲。跟她如此近身扭打,嚶鳴可是吃了大虧了。
突然,嚶鳴的右手手腕處一陣鉆心刺疼,原來是慧妃那尖銳的護甲的尖已經狠狠地刺進了她的肌膚中,嫣紅成串的血珠子沁了出來。
嚶鳴刺痛之下,再也不留手。愣是狠狠一把推了出去。
尼瑪,老虎不發威當老娘是病貓啊!!
旋即,便是噗通一聲。
嚶鳴呆愣愣看著那已經置身蓬萊福海中掙扎的慧妃……額,方才扭打得昏天地暗,竟是忘了,這里是湖邊了!而方才她那一推,正好把慧妃整個人如下餃子一般給推下了水。
慧妃的太監已經噗通噗通跳下去救主了,嚶鳴暗忖著反正有人救人,而如今夏日里湖水也不冷,慧妃出不了大問題。便趁著太監們把慧妃往岸上拉的時候,飛快帶著自己的一眾宮人急忙腳底抹油,溜了。
回到長春仙館,不消多時,嚶鳴便聽底下稟報說,皇帝御駕急匆匆去了慧妃的瓊鸞殿。
嚶鳴頓時頭疼起來。
用腳趾頭想想,慧妃肯定會聲情并茂地對皇帝“控訴”她的“罪行”。
若論賣弄楚楚可憐的本事,在嬪妃中,慧妃算是頭一號的演技人物了。何況嚶鳴也知道皇帝對慧妃早年護駕失子、致使不能再有身孕的憐惜與愧疚,雖然慧妃多年的行徑,讓皇帝有所厭惡,可只慧妃如今是被她推落水中,是受了“欺負”人,再加上慧妃的演技,皇帝必然憐惜壓過厭惡了。
孫嬤嬤在她耳畔道:“娘娘還是及早想個應對之策,此刻皇上去了瓊鸞殿,慧妃娘娘必然會添油加醋、將所有過錯都推到娘娘身上的。”
嚶鳴揉著自己的發脹的太陽穴,嘆氣道:“我又如何不知呢……”皇帝若真信了慧妃的言辭,不,只怕十有八九會被先入為主認可慧妃的說法,畢竟那么眾目睽睽之下,的確是她把慧妃推下水的,這點無可辯解。
半夏已經拿了止血的藥膏與干凈的紗布過來,“娘娘,奴才瞧著你手腕被慧妃的護甲刺破了,還是先擦點藥膏吧,萬一留了疤痕可如何是好啊。”
嚶鳴低頭忙看著自己右手手腕上,那胭脂痣一般的刺傷,已經沁出了一粒嫣紅的血珠子,忽的她心下突然應了應對之策,只是少不得對自己狠一很心了……
嚶鳴順手便拿起身旁剔紅荔枝紋盒中的一根金胎琺瑯護甲,那護甲同樣尖銳,尖銳的尖落在嚶鳴自己的手背上,只覺得周身肌膚泛起了戰栗感。
半夏已經,急忙擱下東西,連忙握住嚶鳴的手阻攔道:“娘娘,您這是要做什么?!”
孫嬤嬤微微一嘆,“如此,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嚶鳴看著半夏那雙已經含了淚水的眼睛,低低一嘆,便對孫嬤嬤道:“嬤嬤,你帶半夏下去吧,我自己會處理妥當的。”若是皇帝聽信了慧妃的話,趁夜趕來問罪的話……的確還是要及早動手,免得來不及。
半夏不笨,自然明白自家格格是要動用苦肉計了,她伺候格格多年,何況見格格如此自傷呢?雖被孫嬤嬤裹挾著,半拖著退了出去,可淚水已然潸然掉了下來。
孫嬤嬤忍不住教導半夏:“進了宮,不狠心不是成的,不但要對旁人狠心,對自己同樣也要狠心,如此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半夏急忙用袖子蹭淚,哽咽道:“格格從小到大,何嘗吃過這種苦頭,沒想到進了宮,卻要受這等苦楚!”
孫嬤嬤不禁一嘆。
寢殿內,嚶鳴咬著牙齒,用護甲尖銳的頂尖對準了慧妃所刺破的那個小傷口,只需狠狠用力,從手腕劃過手背,劃出一到血淋淋的傷痕,這苦肉計就算下足了本錢了。否則光憑慧妃刺出的那可小刺傷如何夠呢?!
只是——嚶鳴著實不是個能對自己足夠狠心的人!尼瑪的,老娘又不犯賤,憑什么要自己給自己制造一條傷痕呢?!
這時候,火團見自己的主人半晌沒下手,便咕啾一聲,傳音道:“主人,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讓我動手吧。”
嚶鳴一愣:“你?你怎么動手?”火團那毛茸茸的爪子雖然靈活,可畢竟不是人手,哪里能抓得穩護甲?
火團呲牙,那毛茸茸肉呼呼的爪子底下嗖地亮出了如鋼鐵般的爪,燭火之下,生生透著幾分寒光。
嚶鳴只看著那比護甲還要鋒利數倍的爪子,不禁心底里打了個哆嗦,火團爪子的鋒利程度,自是不消多說,只消想想那日火團大戰巨蛇的場景,便可知一二,那蛇端的是皮糙肉厚,可還不是被火團三兩下便抓了個渾身傷痕累累,甚至連七寸腹部都抓透了,生生咬出一枚蛇膽。
可是,如今時辰著實不早了,在不動手,若是皇帝來興師問罪,嚶鳴著實無可應對。便一咬牙、一跺腳,便把自己的右手手背給伸了過去,“動手吧。”
嚶鳴那個“吧”字剛落音,便發出了“嗷”的一聲凄厲的慘叫。
火團下起手來,那叫一個快、狠、準!只消爪子一撩,尚且沒看清火團的動作,嚶鳴的手背上便凄慘得多了三條自手腕橫貫大半個手背的傷痕。
孫嬤嬤與半夏聞聲跑進來的時候,只瞧見嚶鳴的小臉都慘敗了,右手的手背已然是鮮血淋漓,血已經滴滴答答落在了月白色云緞的鞋面上,頓時暈染開一朵朵紅梅,嫣紅如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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