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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鳴莞爾一笑,“皇上真是好福氣,瞧著一盅甲魚湯,燉得一絲油膩都不見,可見是已經被仔仔細細撇干凈了,還有這湯汁色澤金黃,可見選材、火候無一不是上乘。”
“不就是一盅補湯嗎?!朕已經吃膩了!”皇帝淡淡道。
嚶鳴眼梢一挑,嘟著臉頰抱怨道:“哦?原來皇上是吃膩了,才舍得給我的!”
皇帝虎著臉道:“再不吃,朕叫人倒了!”
“吃!”嚶鳴毫不猶豫地道,這么好的東西,不吃可要浪費了!浪費是可恥的!而且還是慧妃精心烹調的補湯呢!于是二話不說,拿起了勺子,歡歡喜喜往自己嘴巴里送。
不消片刻功夫,嚶鳴吃得肚子飽飽的,一臉的滿足之色,
皇帝笑問:“這下心滿意足了?”
嚶鳴舔了舔嘴唇,瞇著眼睛道:“沒想到慧妃的廚藝這么好!”——古代版,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皇帝忍不住撇嘴:“高氏素來十指不沾陽春水!想也知道不過是她宮里廚子的手藝罷了!斑氏身子孱弱,一年到頭不是吃藥便是吃滋補的藥膳,自然她宮里的廚子素來會燉補湯。”
“這樣啊……”嚶鳴莞爾一笑,“那我這點比她厲害,我會做點心!”——雖然只會做紅棗糕、茯苓糕等幾種簡單的樣式。
皇帝聽了,微微露出驚訝之色,他饒有興味道:“沒想到鳴兒還會下廚做點心?如此。朕可要好好嘗嘗……”皇帝瞇起丹鳳眸子,凝視著嚶鳴得意洋洋小臉蛋,忽的道:“既然如此。從明日起,鳴兒便每日起便做了點心叫人送來朕這里吧!”
“啊?!每日?!”嚶鳴瞪大了眼睛,尼瑪的,你把老娘當成廚娘使喚啊!
“就這么定了。”皇帝淡淡道,再度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看著皇帝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嚶鳴忍不住氣得鼓起了腮幫子:你丫的白日做夢!
只是她這般模樣。卻叫皇帝更加得意,很是大笑了一通。
嚶鳴離開九州清晏的時候,已經紅日西沉。天邊的晚霞燦爛得如灑了紅墨一般。皇帝本是要留她宿在九州清晏的,可嚶鳴借機刷了小性子跑掉了,皇帝倒是耀武揚威地告訴她,讓她晚上等著被修理……死色龍!!嚶鳴心底里暗罵了一通。
坐著肩輿。沿著蓬萊福海西畔的小路。只見晚霞映在蓮花盛開的湖水上,只覺得湖光山色瀲滟若美人唇上的胭脂,頗有幾分醉人。嚶鳴一邊欣賞,倒是十分悠哉。
忽然,肩輿停了下來,嚶鳴一愣,正疑惑怎么突然停了,便瞧見前方慧妃正乘坐著一頂比她的大一號的寬敞肩輿朝著她這邊走來。嚶鳴只得忙叫人落了肩輿。退避一旁,讓開那本就窄小的湖畔小路。
慧妃并不是獨自一人。她身后還跟著一個容貌楚楚的女子,盈盈細步,身段婀娜,一路跟在慧妃肩輿身旁。無怪乎嚶鳴一眼看到這女子,因為宮女的穿著打扮都是統一的,如今季節宮女都穿綠色宮裝,且沒有花紋。而那個女子卻穿著一身質料上佳的水紅色團花軟緞旗服,腳下還穿著約莫二寸高的花盆底鞋,更襯得她身材纖細,如弱柳扶風一般。
待到走近了,嚶鳴不禁暗自稱奇,遠遠看著便覺得身姿不俗,如今近看,更是如嬌花照水,一雙帶著天然風流的桃花眸子,嬌滴滴的面龐宛若玉質天成,那女子走了一路,已然嬌弱地低低喘息,兩腮泛著裊裊紅暈,端的是周身千般風流態度,萬般動人。
以男人的尿性,這樣可憐不勝的女子,縱然算不得傾國傾城,卻是最能傾倒男人心的。
慧妃的肩輿也停了下來,她眉角眼梢帶著三分上揚的弧度,“不想在此處竟能碰見舒嬪,還真是有緣!”
嚶鳴朝她見了萬福,淡淡道:“慧妃娘娘金安。”
那嬌滴滴楚楚動人的小女子蓮步輕移,盈盈屈膝朝嚶鳴見了個鄭重的萬福,她小小的櫻桃唇中吐出柔軟的若黃鶯般動人的聲音:“奴才劉氏給舒嬪娘娘請安。”
果然,嚶鳴心底暗叫了一聲。這樣的姿色,必然就是那位謙太妃的剛剛進宮的侄女了。
慧妃揚了揚下巴,“今早本宮還特意送了請帖去舒嬪的長春仙館,沒想到舒嬪竟如此貴人事忙,竟不肯賞本宮的臉。”
不過是個包衣旗下女子進宮,而且名義不過是進宮陪伴謙太妃共敘天倫,嚶鳴竟不知道,為了歡迎這樣一個女子,竟還勞煩圓明園所有嬪妃到場!心下有些不快,自然語氣便更加冷硬了幾分,便直挺挺刺道:“嬪妾忙著侍奉圣駕,娘娘又不是不曉得!”
慧妃俏白的臉色果然泛起了三分惱怒的潮紅,“舒嬪!!”同時袖子底下的拳頭也攥了起來。
嚶鳴微笑著道:“今日天色實在是不早了,娘娘瞧著似乎是送這位劉姑娘去謙太妃處。嬪妾便不叨擾了,請娘娘先行吧!”
大傍晚的,她還要歇息的,可不愿和慧妃在這里爭吵。嚶鳴這番話,也算是給了慧妃個臺階下,慧妃臉上惱怒之色漸漸褪去了幾分。
可這時候,那劉姑娘巴掌大的瓜子臉上露出了畏懼的神色,她纖細的嬌軀一顫,急忙勸道:“兩位娘娘息怒,千萬別傷了和氣啊。”又忙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慧妃纏金線繡五彩云紋的華麗衣袖,語氣帶了三分哀求之色:“娘娘,舒嬪娘娘最得盛寵,您千萬不要和舒嬪娘娘起了沖突呀,萬一傳到皇上耳朵里……所以,還是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好。”
這話聽著是勸架的話,每一句似乎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可問題在于慧妃的位份是正三品妃,而嚶鳴是正四品嬪。原本慧妃有了臺階下,可如今若是就此罷休,豈不如劉氏所說的是她“退一步”,對比自己位份低、資歷淺的舒嬪納蘭氏退讓了?!如此一來,竟是點燃了慧妃心中對嚶鳴積蓄已久的妒恨。
慧妃眼底泛起怒與冷交加的陰沉之色,“本宮記得,舒嬪方才對本宮行的禮數很是欠缺,煩請舒嬪重新對本宮請一次安吧!”
嚶鳴眉心一皺,慧妃之前與她相爭,可沒得過半次好!如今竟被劉氏如此輕易地挑唆了!嚶鳴的性子,也是有幾分寧折不彎的,可是瞧著那漸漸暗沉下來的天色,也著實不欲與慧妃相爭,便屈膝見了個端正的萬福:“嬪妾恭送慧妃娘娘。”
這個禮,雖然有些僵硬,但絕對工整,誰也不能挑出半分“欠缺”來!
慧妃臉色稍霽,眼角挑出三分得意之色,心想,諒你納蘭氏如何得寵,就是得恭恭敬敬行禮請安!
那劉氏眼底一轉,急忙嬌怯怯道:“娘娘,這樣總可以了吧?咱們快些去安瀾園吧!”
看到劉氏那急切又恐慌的樣子,慧妃忍不住輕輕一哼,“劉妹妹好歹是謙太妃的侄女,總這么怯懦可怎么成?!”
劉氏眼睛里頓時含了三分淚意,“可是……娘娘,咱們在這里耽擱,著實阻了舒嬪娘娘的回宮路呀,這樣、這樣實在不好。”說著,她看向嚶鳴的眼神里,不禁帶了三分畏懼之色。
嚶鳴不禁暗自嗤笑,這個劉氏裝得一副小兔子般膽怯的模樣,卻是個挑撥關系的好手!
慧妃果然柳眉一跳,“怎么?舒嬪對本宮當了你的去路,心有不滿嗎?”。——似乎是方才逼迫嚶鳴再行了萬福禮,品嘗到一次得意的慧妃此刻心氣顯然高了幾分。
嚶鳴揚起下巴,唇邊一翹,道:“嬪妾何曾不滿,只怕是素未平生的劉姑娘非認定本宮不滿吧?!”——慧妃此人,的確不是蠢人,前提是她別惱怒激憤。否則怒上心頭,誰都會失了平日里的理智。
慧妃娥眉一蹙,“你什么意思?!”
劉氏眼底滑過一絲慌亂,突然她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嚶鳴顫巍巍磕頭道:“舒嬪娘娘恕罪,奴才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奴才只是勸慧妃娘娘給您讓開路而已!奴才出身卑賤,只是包衣女,怎么敢得罪您呢?!”
慧妃那好不容易才被嚶鳴平復了幾分的心緒此刻再度惱怒了起來,什么叫她給舒嬪讓開路?還有劉氏所說的“包衣女”更是大大刺激了慧妃心底那最經不起刺激的恥辱之處!!她看著嚶鳴那張冷淡的微微皺著眉心的嬌媚臉蛋,頓時便覺得舒嬪納蘭氏的表情分明是在嘲諷她的出身!!匍匐在地的劉氏愈是謙卑求饒,就愈是讓慧妃也引以為辱!!
慧妃深吸了幾口氣,可內心已經是怒火萬丈了,“劉氏,你先起來!本宮在此,倒是不信了,舒嬪能把你怎么樣了!!就算你如今還沒有名分,你好歹也是謙太妃的親侄女!沒人敢把你怎么樣了!”
劉氏聽了,唇邊浮起一絲冷笑,但是旋即,那冷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飛快怕了起來,眼睛紅紅的,跟一只受了欺負的小兔子一般,急忙躲在了慧妃身后,她顫巍巍道:“娘娘,您如今這般不易,其實、其實大可不必為了奴才吃罪了舒嬪娘娘的。”
見劉氏竟說出“吃罪”這樣的話,叫嚶鳴眉心皺得更厲害了!如此明晃晃的挑撥,難道慧妃聽不出來嗎?可惜慧妃如此怒上心頭,哪里還有半分理智?素來,只有卑微者對尊位者,才有“吃罪”一說,哪有妃子吃罪了嬪的道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