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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01月01日08:00
第七百六十八章
時間眨眼而過。
不過，在玄和楚自煥二人的意識之中，這時間卻遠遠不只是一眨眼而已，甚至都仿佛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個世紀之久。
終究是修為不足，玄最終沒能熬得住那般的酷刑，在這種沒有任何外力幫助他吊住生機的情況下，他再也忍耐不住，嘶聲厲吼著便陡然歪下了頭。
不過，一旁同樣已然是遍體鱗傷了的楚自煥看到玄這般咽氣了的模樣，已經變得無比模糊了的雙眼卻霎時浮現出一絲強烈的嫉妒之意，仿佛更希望此時支撐不住死去的是自己。
從前看著傾城苦苦掙扎在自己手下的時候還不覺得，可如今這受刑的人換成了自己，他才真正明白了當初的自己到底有多少殘忍。
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他體內靈氣甚至都被葉麟用那原本是裝在那些聾啞殺手的身上，用以在緊要關頭對無法一招致命的敵人起到壓制封鎖對方靈氣之用的秘藥完全鎖住，根本無法催動分毫。
就連自殺這一個小小的念頭，都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幫助他完成。
原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這樣的滋味。
楚自煥覺得自己的神經都已經完全麻木了，只感覺得到一件又一件冰冷的東西，被葉麟從傾城腳下挑揀出來，然后一一加諸在自己的身上。
疼痛的感覺，一陣又一陣地襲來，他感到自己就仿佛正飄在一處高不見底的地方。
眼前是渾濁模糊的燭火，身上是足以令人就此瘋掉的痛楚，不知什么時候，便會驟然掉落下來。
然后，摔得粉身碎骨，再無絲毫殘留。
一直被他強自壓抑著的害怕之意終于如開了閘的洪水，霎時沖出來，將他殘留的最后一點點理智全部吞沒。
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看到了葉麟被家主綁在墻上百般虐待的樣子，但身上真真切切的疼痛和身前真真切切的冰冷視線告訴他，那一幕，永遠都只會是他的一個夢境。
眼前掠過一道慘白的光芒，他突然覺得有些刺眼，想要抬手去擋。
鐵鏈嘩啦啦地響了一下，他才記起來自己此刻好像還是動彈不得的狀態。不自覺地想要笑一笑，卻發現唇角似是灌了千斤，微微一動，便鉆心一般的疼。
那種疼似乎已經將他渾身骨頭盡數敲碎，又從那些裂縫之中細細鉆入，無處不在，無處不疼，就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頻率。
他整個人，都仿佛在這種疼痛盡數碎了，被碾成了無數細細的塵埃。而那一只努力了半晌卻始終抬不起來的手掌，也終是頹然地放了下來。
鐵鏈再度一響，然后，一切都歸于平靜，再無絲毫異響傳出。
時間很快過去，這夜傾城睡得極為安穩，似是白日所看到的一幕令他****擔憂的心終于靜了下來，再沒有陷入過絲毫夢靨。
“……喂。”
“……喂，起床。”
“……喂，聽見了沒有？快起床！”
正在沉沉睡著的葉麟突然覺得鼻子一陣奇癢，不由自主地張了嘴，用力打出一個噴嚏。因睡夢而有些迷迷糊糊的腦子，這才終于轉過了彎，將自己眼前那張被放大了一倍的臉給認了出來。
“樊眩？”
“快起床，昨日不是說好了今日清晨出發的么？都什么時候了，還在睡，豬！”
樊眩拉著一張臭臉從葉麟面前直起腰來，順手收了剛才用來撓她鼻子的一根雜草，嘴里還在兀自不滿地碎碎念著：
“真不知道娘親吃錯了哪門子的藥，就是要找人護送，也得找個靠譜一些的不是么？怎么就找了你這樣一個家伙，滿臉弱不禁風的樣子，說不定，連我都打不過……”
葉麟尚還有些睡意的面色登時一僵，神色怪異地看了眼還在嘟囔著的樊眩，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
昨日還以為這是個膽子挺小的孩子，沒想到，離了樊婆婆身邊居然就搖身一變成了這么個碎碎念的家伙。這下，還真不知道這決定到底是好是壞了。
去往圣大陸的路程盡管頗有一段距離，但所幸從滄湮大陸每月都有一輛馬車專門負責裝載一些滄湮產物帶去圣大陸，只需交一些妖輪給那馬夫，便可以安然坐在車內等待著到達的時候。
所以，這一段路程之中，四人最需要擔心的反倒只有傾城的身子而已。
好在無論如何，這一路上除了這些瑣碎的小插曲便再沒發生過什么大事。葉麟原本很是好奇這滄湮大陸到達圣大陸的路途到底有多艱險，每日都挑開簾幕來看，但在足足看了整整半月的滿目白雪之后卻也感到了一絲無聊。
也許那所謂的艱險不過是因為路途遙遠氣候不定吧，這么想著，滿心的好奇也是頓時消失不見。
一路走走停停，一個月后，車夫一路上都沒有什么變化的嚴肅神情終于松懈了下來。
回身挑開簾幕將此行的幾個人都趕下了車，然后頭也不回地帶著一車滄湮應季產物趕向了位于圣大陸正中央最深處的女帝宮。
小心地扶著傾城站穩腳跟，葉麟舉目環顧四周，饒是早已經知曉了妖域內的所有人都居于地下，此刻也不由自主地被眼前壯觀的景象給狠狠震撼了一把。
與這里相比，當時他們在滄湮大陸所看到的那些龐大地縫幾乎只能算得上是零星點點。
眼前的地面更是比之前所看到的廣闊了無數倍，乍一看去，肉眼甚至根本就看不到邊際。
道道比黑漆一片的裂縫深不見底，縱橫交錯在地面之上，將他們四人足下地面分割得幾乎沒有什么立足之地。
距離他們最近的一處裂縫就足有葉麟整個人這么寬，更別說遠處的一些地縫，最寬大的那些，幾乎能夠一次性容納下三四個葉麟！
“咳咳……這就是圣大陸了啊。”
還是傾城最先從心中震撼下回過神來，撫著心口連連咳了幾聲，才長聲感慨道：
“果然，與滄湮大陸比起來確實是一個天一個地了，如此廣袤的陸地，若是沒有那所謂的靈氣缺失之擾，必然要比人界繁華強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