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九月初一開始運貨,今年的時間有些緊,望諸位能盡力運作,千萬不要出了差錯。”陳光宗自然清楚鹽商們的心思,環視了一眼眼巴巴地瞅著他的眾人一眼,沉聲宣布道。
聽聞此言,現場的鹽商頓時松了一口氣,雖時間有些倉促但終究是把鹽給運了出去。
“大公子,這么多鹽上路我們應該打什么旗號?”這時,一名鹽商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開口問道。
往年,私鹽和官鹽是混在一起運輸的,皆有南京戶部開出的正規鹽引,并且還有兩淮鹽道的官員押運,因此一路上通行無阻。
不過隨著張貴出事,今年鹽商總會的鹽商們只把官鹽運了出去,私鹽則保留了下來,以免路上有了差錯。
聽聞此言,屋里人的注意力頓時再度集中在了陳光宗的身上,往年根本就不會存在這個問題,可現在運送官鹽的時間已過,因此以什么名頭將這批私鹽運出去將是一個重要的問題,很顯然不方便再以官鹽的名義往外運輸。
“本公子已經解決了此事,這批私鹽將以戶部的物資的名義運往各地,屆時南京戶部會派員跟隊押運。”陳光宗自然早已經想到了這個棘手的問題,有條不紊地回答道。
這是目前最為穩妥的一個法子,地方上的那些衙門并沒有搜查戶部物資的權利,故而可以順利避開沿途地方上的那些關卡。
現場的鹽商見南京戶部出手了,心中紛紛安穩了下來,有南京戶部的官吏押運他們一路上就可以高枕無憂。
“大公子,鎮武侯不會找麻煩吧?”可還沒等眾人松上一口氣,一名鹽商就憂心忡忡地問道。
于是,現場的氣氛再度緊張了起來,鹽商們關切地望著陳光宗,所謂人的名樹的影,李云天只要一天不返京就無法使得他們真正安心,總覺得頭上懸著一把隨時可能落下來的刀。
“鎮武侯現在在杭州逍遙快活,哪里有時間管咱們的事?”陳光宗自然清楚李云天才是事情的關鍵,也是鹽商們最為顧忌之人,因此沉聲安慰眾人道,“本公子可以告訴你們,鎮武侯就快啟程回京了,他在京城里的事情還多著,不會把時間都消耗在兩淮鹽道上。”
陳光宗之所以這樣并不是信口開河,他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敏銳地發現李云天只是讓謝恒和韓亮只關注趙文舉一案,并沒有牽連其他兩淮鹽道官吏和鹽商總會鹽商的意思,這表明李云天并不想將兩淮鹽道的事情搞得太大,以至于最后不可收拾。
在陳光宗看來李云天是一個絕聰明之人,應該知道進退和取舍,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兩淮鹽道的齷齪由來已久,李云天吃飽了撐的要去多管閑事,給自己在官場上樹立敵人?
尤為重要的是,李云天以去杭州查案為名趁機在杭州游玩,陳光宗認為李云天的這個舉動并不簡單,不僅表明趙文舉一案即將塵埃落定,也意味著李云天將返回京城,否則李云天哪里有心情去杭州玩樂。
如果陳光宗猜得沒錯的話,李云天這次游玩回來十有**就會返回京城,本來他想等李云天走了后再運走那些私鹽,不過從紫鵑傳回來的消息來看,李云天在江南游玩的興致很高,除了杭州外很可能還要去蘇州。
對于李云天在杭州和蘇州游玩一事,陳光宗的心里倒十分理解,李云天身為總督廣西和交趾的朝廷重臣,平日里公務繁忙,很難有機會到大明風景最為秀麗的蘇州和杭州游歷,故而這次來揚州查案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換作是他的話也不會放棄。
這樣一來,李云天回到揚州的時候起碼是九月中旬,再處理一些手頭的事務的話就到了九月下旬,那個時候再運送私鹽的話無疑已經晚了。
因此,陳光宗左右權衡了一番,決定趁著李云天在杭州的機會運出那些私鹽,只要今年的這批私鹽順利地被運出去,那么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屋里緊張的氛圍再度緩和了下來,鹽商們覺得陳光宗言之有理,李云天又不是無所事事的人,豈會老是在揚州虛耗光陰?
隨著陳光宗的命令,鹽商總會的鹽商暗地里行動起來,紛紛準備運送私鹽的事宜,都盼望著將這批私鹽順順利利地運出去。
杭州,岳廟。
來杭州的人除了西湖外,岳廟是必定要去的地方,因為那里供奉著南宋中興四將岳飛的靈牌。
岳廟,也稱為岳王廟,位于西湖棲霞嶺南麓,始建于南宋嘉定十四年,即11年,初稱“褒忠衍福禪寺”,明天順間改額“忠烈廟”,因岳飛追封鄂王而稱岳王廟,分為墓園、忠烈祠、啟忠祠三部分。
墓園坐西向東,忠烈祠和啟忠祠坐北朝南,岳王廟大門正對西湖五大水面之一的岳湖,墓廟與岳湖之間高聳著“碧血丹心”石坊,寄托后世之人對愛國英雄的敬仰之情。
岳廟內有一尊岳飛塑像,上面懸著“還我河山”巨匾為岳飛手跡,啟忠祠祀岳飛父母、妻兒。
岳飛墓園在忠烈祠西側,墓碑刻有“宋岳鄂王墓”字樣,墓前建有墓闕,闕前照壁上鐫“盡忠報國”四字,旁有其子岳云墓。
值得一提的是,墓道兩側有明代刻存的文武俑、石馬、石虎和石羊;而墓道階下有陷害岳飛的四個奸臣秦檜、王氏、萬俟咼、張俊跪像,反翦雙手,長跪于地。
墓闕門框上鐫有石刻楹聯:“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
出于對英雄的敬仰,同時也是對奸臣的痛恨,幾乎每一個到達岳廟的人都要沖著跪在墓園前的秦檜四人的跪像吐上一口口水。
“岳王爺,保我這次能徹底鏟除兩淮鹽道的齷齪,還兩淮鹽道一個清平世界。”李云天跪在岳飛塑像前,手里握著三根香沖著塑像拜了三拜,心中暗暗祈禱,然后起身將香插在了塑像前的香爐里。
隨后,跟在李云天身后的雷婷、趙欣月、紅鸞和紫鵑相繼上香許愿,然后眾人一起離開了大殿。
“李大哥,聽岳王廟的許愿很靈,你剛才許了什么?”出了大殿,趙欣月快走幾步追上與紫鵑著話的李云天,笑盈盈地問道,雙目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想要趁機打探李云天的秘密。
“我希望岳王爺能保佑交趾的百姓能安定富庶地生活,再也不要經歷戰亂之苦。”李云天聞言笑了笑,有條不紊地回答。
“侯爺心懷天下,實乃交趾百姓之福,也是我大明之幸。”聽聞此言,紫鵑微笑著夸了李云天一句。
趙欣月的柳眉微微一蹙,冷冷地望了紫鵑一眼,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心中十分討厭紫鵑和紅鸞,見紫鵑恭維李云天更是厭惡至極,認為紫鵑對李云天心懷不軌。
“紫鵑姑娘過獎了,本侯親身經歷了交趾的戰事,目睹了生靈涂炭的一幕,因此不愿意交趾再起刀戈。”李云天笑著向紫鵑擺了擺手,不以為意地道,他故意向紫鵑和紅鸞透露出自己心中掛念交趾,相信陳光宗很快就會知道此事,無形中也是在打消他的疑慮。
“侯爺,民女的外公兩天后六十大壽,民女想去給他賀壽,不知可否乘坐侯爺的那輛馬車?”紫鵑見李云天心情不錯,因此向李云天微微一躬身,嬌聲問道。
“本侯曾經答應過你,屆時一定派車送你回去。”李云天聞言笑著了頭,一口就答應了下來,這兒事對他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謝侯爺。”紫鵑頓時大喜,連忙向李云天道謝,杭州雖然繁華富庶有著許多大富大貴之人,但如此氣派的四輪馬車僅此一輛,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她要是乘坐李云天的車駕回去無疑是衣錦還鄉了,連杭州知府都沒有這份榮幸。
趙欣月覺得此事不妥,如果紫鵑是良家女子還好,可她卻是青樓里出來的,會使得外界對李云天有所非議。
不等趙欣月開口提出質疑,她的衣袖忽然被人拉住了,扭頭一看只見雷婷微笑著向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趙欣月見狀只好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在李云天身邊的那些夫人中,擔任李云天身邊秘書角色的雷婷最為了解李云天,既然雷婷不讓趙欣月攪和這件事情那么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李云天到杭州后,杭州最為開心的莫過于邀月閣和天香閣,李云天不僅是朝廷重臣還是大明百姓中不折不扣的英雄,要是能邀請到李云天到兩家青樓一坐的話,無疑拔高了兩家青樓的地位。
這天晚上,邀月閣后院的一個雅致院。
客廳里,李云天和趙倫圍坐在擺滿了豐盛菜肴的酒桌前談笑,邊上還坐著浙江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司的官員,今晚李云天請他們來欣賞紅鸞的舞姿。
“侯爺、各位大人,這兩壇是本閣窖藏五十多年的花雕,請諸位貴客品鑒。”談笑間,紅姐領著兩名懷里各自抱著一個酒壇的下人快步走了進來,向李云天一躬身后滿面笑容地道。
今晚李云天帶了杭州城里的級權貴來邀月閣捧紅鸞的場,可謂給足了邀月閣面子,故而紅姐自然要好生應對了。
著,紅姐手腳麻利地拍開了一壇酒的酒封,將酒水緩緩倒進了兩把由光潔無瑕的碧玉制成的酒壺里,一股沁人的酒香隨之彌漫在了房內。
李云天輕輕抽動了一下鼻尖,隨后笑著向趙倫了頭,單憑這美妙無比的酒香他就知道這兩壇花雕絕對是大明的級美酒,看來紅姐這次是把壓箱底的東西給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