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官場得到了朝廷的暗示,興奮不已,開始聯合逼迫陶總督了。
曹躍和陶模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非常氣憤,這些見風使舵落井下石的家伙。這也難怪歷史上陶模只在陜西干了一年便被貶到了新疆去做巡撫,下面的人全不配合,陶模一介文官能做什么?當然歷史上陶模之所以被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支持帝黨,與胡聘之成為親家,而陜西巡撫魏光燾趁機表明態度支持后黨,慈禧太后一怒之下將陶模趕到了新疆,由升任魏光燾為四川總督,一年后任命為甘陜總督,再到后來庚子國變,魏光燾率領陜西民軍恭迎慈禧逃亡西安,成為慈禧極其信賴的重臣,最終在歷史上留下赫赫大名。
魏光燾發跡的開始,就是從排擠陶模做起。
當然,曹躍的橫空出世,讓魏光燾的算盤落空了,曹躍的狠辣手段使得歷史上陜西官場一面倒排擠陶模的情況沒有發生,而曹躍和陶悅的情變也破壞了胡聘之拉攏陶模支持帝黨,同時在曹躍的分析和支持下,陶模反倒在后黨心目中地位非凡。
此時陶模非常尷尬,諸位官員寧可辭職也不愿意提供軍餉,固然有逼宮的原因,實際上也和陜西拿不出銀子有直接關系,就算是這場爭執風波打到慈禧太后老佛爺那里,陜西百官也是沒錯,拿不出錢來就是拿不出錢,天上有不能掉銀子,你陶模寵著曹躍也不能不顧實情吧?
曹躍忽然笑道:“大人們,你們這是做什么?總督大人組建練軍勇營是奉了太后的命令,而剿滅甘肅民亂又是奉了皇上的命令,難道諸位先反太后,又反皇上?諸位可知此乃謀反大罪?少不得我要參上一本,看看諸位有沒有膽子去做那吳三桂和尚可喜。”
“大膽!曹躍!你少在那里煽風點火!”魏風琛跳起來指著曹躍的鼻子叫道,“諸位大人都是朝廷肱骨之臣,你一介莽夫胡言亂語,這里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曹躍大笑道:“喲?我不能說話?那大人說話好了,可是剛剛總督大人問誰能為皇上平息西北民亂,魏總兵怎么一個屁都沒放?怎么那時候做起了縮頭烏龜,現在又跳出來裝大尾巴狼了?敢情是面對叛軍膽小如鼠,打擊同僚勇猛如虎,是不是?”
“你……你……你……”魏風琛氣的說不出話來,這廝什么時候這么口齒伶俐了?
曹躍不屑地看了看眾人,沖著陶模拱手說道:“總督大人,平叛甘肅民亂倒也不急,如今寒冬將至,不宜行軍,但軍火少不得要補充完整。至于軍餉損耗,若是陜西拿不出來,還可以由甘肅與蒙古六盟協響,另外勇營也可以自力更生,倒是不需要諸位大人冒著摘帽子風險來湊銀子。諸位還是把帽子戴上,你們今天逼太后和皇上,摘帽子容易,可明天戴帽子卻不宜了。”
“你……”眾人氣得夠嗆,但曹躍這廝雖然說得難聽至極,卻句句在理,摘帽子容易戴帽子難,大清朝最不少的就是做官的,于是眾人悄悄地又把帽子戴上了。甚至連魏光燾也戴上了官帽,冷冷地說道:“說得好像是曹將軍有辦法解決軍餉一樣,百萬兩白銀哪里出?”
曹躍道:“為何要銀子?軍士要銀子不過就是買地而已,軍士要的不多,二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給他們土地,比給他們銀子強得多。”
“笑話,土地在哪里?哪里有無主之地?空口白話,望梅止渴,畫餅充饑,曹將軍當真是一把好手,只可惜民眾也不是傻子,豈能看不出來?”具大人冷嘲熱諷道。
曹躍哂笑道:“具大人,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樣紙上談兵,大清朝有百萬雄師都被糟蹋了。”
“你……”
曹躍不等他說話,對陶模說道:“總督大人,屬下所想,那甘肅民亂若平息,將會留下大量空白土地,這片土地便是財富。這土地給誰?我們走后還不是留給一群跟勇營半毛關系都沒有的士紳地主?他們倒是一分餉銀沒出,便白白的了好大一片沃土,憑什么有便宜讓別人占了?所以屬下心想,這土地從叛軍的手中奪下來,還是交給出血出汗的人為好。”
眾人相互看了看,沒想到曹躍居然打著這份主意,打下來的土地分給士兵抵軍餉,的確是一個辦法,只是……朝廷同意嗎?若是此風一出,會否有打著相同名義,吞并他人土地的軍閥混戰出現?
當然,此法也是解決陜西軍費不足的一劑良藥,雖然有些亂來,卻也不失為一處辦法,總比眾人大眼瞪小眼的好。眾人再看曹躍的時候,赫然覺悟這屠夫并不只是莽漢殺人狂,原來卻是猛張飛一般,一面驍勇嗜血,一面卻心思縝密,當真是不可多得的一員健將。
陶模縷著胡子哈哈大笑道:“嗯,此法待老夫奏請太后與皇上,看太后與陛下是何打算吧。”
這場會議最終在不尷不尬中結束,就如同每一次討論一般,只是會議結束后曹躍再次向陶模單獨匯報的時候,陶模語重深長地說:“想要徹底治理甘陜兩地,任重而道遠啊。”
曹躍知道陶模的感慨,并非是在說平息民亂,而是再說官場,他想要在甘陜兩地大有作為首先就要剔除甘陜官場中的反對派。
隨后陶模說道:“準備一下,明年開春出發吧,無論如何這平息民亂總歸是應該做的。”
曹躍又道:“大人,其實屬下還有一個請求。”
“說。”
“西北民亂自清初到現在已經持續兩百多年,甘民與漢人形成世仇,屬下帶兵前往勢必手段殘酷一些,殺人多了一些,介時可能西北邊陲血流成河。大人,若有人彈劾屬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還請萬勿被人蠱惑。”曹躍道。
陶模點頭道:“我自曉得,不必多言,我相信你。”
曹躍稱是下去了,又見到孟連明孟師爺,見他沖自己招手,忙走過去拱手施禮,孟連明道:“這幾****去了那王宇家中,見到王宇大病初愈,便將將軍希望拜訪他的消息傳給了他,那王宇仔細詢問了關于將軍的消息之后考慮幾天,希望能夠見一見您。”
“他何時有時間?”曹躍問。
孟連明笑道:“他何時何地都有時間,在家靜養呢。”
曹躍疑惑道:“到底他得了什么病?”
孟連明指了指自己的兩腿之間,然后拂袖忍俊不禁道:“是恣意花叢間得了春病,如今治得差不多了。只是此人好酒,日日離不開酒,幾日之前見到他的時候仍舊拎著酒葫蘆在小酌。”
曹躍笑不可抑,道:“這王宇還當真是有趣的很啊。”
“我只想他提及曹將軍的名字,此人便明白了我的來意。”孟連明道,“他仕途無望,能在將軍身邊得意施展抱負,自是欣喜。只不過這讀書人都有一番做派,需要將軍三顧茅廬……”
曹躍笑道:“可以,只要此人真的又才學,不是書呆子。”
“不是書呆子,書呆子不會這么急于證明自己。”孟連明笑道。
說話之間兩人騎著馬走出總督府,沿著朱雀大街一路向西,孟連明又說起陜西官場的見聞,因為陶模的努力,如今陜西官場有一些見風使舵的已經不再支持魏光燾了,但若是說支持陶模,眾人倒還是在觀望。陶模如今表態支持守舊派,也不知守舊派會給他一個什么答復,反倒是維新派的報復先到了。
兩人走了半個時辰,忽然大街上一個人沖了上來,攔住曹躍的隊伍,此時擔任親衛隊長的戴建龍拔出腰刀,大喝一聲道:“何人膽敢阻攔?”
狗娃也端起了槍瞄向那伸手攔住隊伍的人,眾人仔細一看,呵,居然是個洋人!洋叫飯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