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躍拒絕高英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康三石耳朵里,康三石的臉上終于綻放出了自豪的笑容。真不愧是我康三石看中的人,忠義,氣節,廉恥!
他便將曹躍叫來假意罵道:“不成器的東西,守備大人提拔你都不懂,當真是不識抬舉。”
曹躍一仰脖子故意裝作莽漢說道:“咋的了?是大人您提拔我,我自然跟著大人,誰收買我都不中。我曹二郎又不是一小狗,別人扔根肉骨頭就搖著尾巴跟人走了。”
康三石聽他說完之后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拍著曹躍的肩膀道:“你這臭小子,哪有把自己跟狗比的,行了,你下去吧。”
“扎。”曹躍打了一個千,轉身下去了。
“回來!”
“啥事兒?”
康三石道:“二郎,我不會虧待你的,有我一口飯,就有你一口粥。”
曹躍臉上一笑,心說你吃飯我喝粥,當真是一個好領導,你覺得這樣已經是最大恩賜,但我不覺,他轉身徐徐退去了。
康三石越想越高興,甚至主動跑到高英的守備府上替曹躍告罪,其實還是去氣氣高英,看一看這廝的窘態。
待見到高英之后,康三石說道:“我那小兄弟曹躍以前是個傻子,這才病好,但是他的腦子還不好用。將軍的一番美意啊,曹二郎不懂,人呢,有時候就這么傻,沒辦法。”
高英卻淡淡地說:“其實本大人倒是覺得傻子好啊,傻子呢想得少,爭奪的東西也少,煩心事兒最少。人要是想得到太多了,就活得太累了,你說是不是?”他意有所指,自然用話語來敲打敲打潼關的老二了。
“誰說不是呢。”康三石陪笑道,自古以來老二難做,尤其是有能力的老二。
“行了,你下去吧,就不用跪退了,咱們都是兄弟嘛。”高英道,“雖然你是個把總,我是千總,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把你當做兄弟看的。”
康三石笑著的臉上頓時為之氣結。
高英道:“明天我就要替你們去西安請功,唉,勞碌命,勞碌命啊。”
潼關若只是一個土匪窩子,康三石早就抽出刀子來砍死高英這個只會溜須拍馬和爭功的家伙了,但是這是在軍營,大清綠營軍營之中,作為最能打的將軍,康三石只能心中憋氣。
告辭了高英,康三石回去的路上忿忿地罵道:“高麻桿,有朝一日我非整死你這個王八蛋賣腚的老兔爺不可。”
次日,高英又帶著馬太歲的尸體和一眾響馬俘虜,由中營押送著前往西安了,又是領賞搶功。
康三石得了李家的兩萬兩銀子心理平衡了一些,不過李家的財產大多數都是店鋪和田產,折現不好折現,康三石打算讓老家二哥搬到安樂鄉去接受李家的產業。
過了七天之后,康三石的二哥著手讓一個管家來了說先去統帳。此時不知道朝廷的封賞何時下來,康三石也不好走開,便將曹躍叫來,說道:“百川,我現在有一件事交給你去辦。”
曹躍立即說道:“大人,您說。”
“你去安樂鄉,幫著唐管家接手李鶴鳴的店鋪和家產,再說你從軍一個月了,也該回去看看家里了。”康三石道。
曹躍立即道:“多謝大人準假,屬下這就準備一下。”
“順道帶著幾個熟悉的人一路上仔細保護唐管家。”康三石道。
“是。”曹躍道。
康三石又從身后拿出一個木盒,遞給他說:“這是賞給你的。”曹躍打開來木盒一看,是一張房契和地契,房是一個小院,地是靠近安樂鄉城里的二十畝良田,曹躍抬起頭,“熱淚盈眶”地說道:“大人您這是……”
“什么也不必說了,你是我心腹,這是你應得的。”康三石和藹地道。
“是,屬下什么也不說了。”曹躍道,“以后誰要是敢動大人,我就剁了他,朝廷要是動大人,我他娘的就造反殺朝廷。”
雖然這話大逆不道,但是聽在康三石耳中無比受用,笑著點頭,心說這曹躍當真是自己挖掘的良才啊,自己是不是也是伯樂之能呢。
曹躍算了算,自己前后賺了不少銀子,又得了房契和地契,一月之間成了小康啊,這越是****的年月,自己這種人越是生活的好。曹躍便帶著李明、李亮、郝豹子、馮黑子、呂叫驢和李石頭六個兄弟隨自己護送唐管家一起來到了安樂鄉。
一路之上平平靜靜,自從馬太歲在潼關縣被砍了腦袋之后,周遭的大小響馬逃到其他地方去了,潼關縣一時之間路不拾遺,成了模范縣。恰逢春暖花開,陽光怡人,春風颯颯,八個人騎著馬仿佛春游一般從潼關溜達到了安樂鄉。
曹躍搶了馬太歲的健馬之后,一直就騎著這匹,康三石看到了都心癢難耐又忍不好意思討要。后世沒馬的年代,男兒都愛車,有愛跑車,有愛越野車,有愛高級轎車,此時的男人都愛馬,馬太歲的功夫有一半在馬上,這匹馬是波斯馬和大宛馬的混血,耐力沖刺力驚人,通體全身都是黑色短毛,閃閃發亮。曹躍給這匹馬起名為——萌萌!也不管這匹才四歲的公馬抗議不抗議,居然給人家起了這么一個響當當的名字,他真當自己是林志玲了。
騎著萌萌回到安樂鄉,曹躍有一種衣錦還鄉的暴發戶感覺。
十天前的那一戰,讓安樂鄉不安樂了,十幾個百姓被響馬殺死,又有因響馬逃走而被官軍誤殺的幾個百姓,使得這個安樂鄉許多人家掛起了白喪布,招魂幡。
響馬雖然被打跑了,但是一些百姓搬遷去了潼關縣城,這讓安樂鄉蕭條了一些。
曹躍等人騎著高頭大馬來到安樂鄉,當見到他們的時候人人都低著頭不敢看。似乎他們是瘟神一般,便是進了館子,其他人見狀也悄悄地走了,店家也不敢要什么飯錢,直說意思意思就行。
曹躍越發感覺這個世道不是正常的,為了活下去百姓變得軟弱可欺,一旦這種矛盾遇到天災或者*,必將演變成一場大暴亂。可以想象那種場面,必定又是百姓死傷,民不聊生。
“唉。”曹躍嘆了口氣。
李石頭忙問:“二哥,咋的了?想女人了?”
曹躍瞪了他一眼,道:“沒有。”
“二哥,你咋吧翠花樓找娘們?”呂叫驢沒心沒肺地問。
曹躍嗆了一口氣,道:“啥意思?”
“二哥,你應該都十八了,不會還沒日過娘們吧?”呂叫驢道。
曹躍一腳將他踹到一邊,罵道:“你個驢鞭,就知道日娘們,遲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呂叫驢揉著屁股問道:“那你咋嘆氣?”
曹躍指著那些低頭不看他們的百姓,說:“你們不覺得有些別扭嗎?”
呂叫驢問道:“有啥么別扭的么?”
“他們看我們的眼神。”曹躍說,“我們就像是強盜,而且是明目張膽在街上行走的強盜。”
幾人笑了起來,郝豹子甕聲說道:“二哥,他們要是不怕我們,那就說明他們要造反了。”
曹躍嘆氣道:“什么時候他們能把我們當做最親近的人呢?”
眾人大笑起來,呂叫驢道:“二哥啊,你要是娶了誰家的女兒做老婆,他家人就把你當做最親近的人。你還沒結婚吧,要是看中了哪家大姑娘小媳婦,俺替你搶過來。咱當兵為官為的是啥,不就是活的自在嘛。可逆跟他們非親非故的,他們咋能把你當做最親的人?”
曹躍只得搖頭苦笑,這他們幾個肯定聽不明白,代溝,這就是時代代溝啊。
唐管家說:“曹隊正是讀過幾天書吧?”
曹躍道:“讀過,以前渾渾噩噩的,讀過書不知道什么意思,不過年紀越大,越發現書中自有道理可言。”
唐管家點頭道:“是啊,多讀讀書肯定是好的,曹隊正還年輕,你從現在開始努力讀書,將來成就必定不凡。”
曹躍笑道:“成就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指著路上低著頭彎著腰,脖子上盤著大辮子,神情麻木的百姓說道:“讓他們有朝一日挺起腰板,活出個人樣來,不要如同現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唐管家眼中光芒一閃,隨即低下頭去。
幾人吃過了飯菜,便向李家走去,路過一個寫字的攤位,一個中年書生正在津津有味地讀著書。曹躍眼尖,看待那本書居然是《資治通鑒》,頗為好奇。他再仔細看看,卻見到那人很是眼熟,便走過去下馬坐在對面。
那人見有生意上門,立即放下書,一連熱情說道:“歡迎……”冷不丁一看是幾個綠營的軍官,立即嚇得臉都綠了,低頭說:“官爺,小的算命就是瞎說的,混點小錢吃吃飯,您千萬別當真,別當真。”
“你抬起頭,我好像是見過你。”曹躍說道。
那人抬起頭看,仔細看他,也是一愣。
曹躍說:“你是那個算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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