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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延聽后,豁然開朗,臉上露出喜色。
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只不過陳旭說的這種觀念,太過驚世駭俗,他以前沒有想到罷了。聽完陳旭的描述以后,王延豁然開朗。
藏兵于民,發展信徒;不計一城一池之得失,保存己方實力;以農村貧窮之地,包圍城市;坐等天下大變,渾水摸魚……
可以說,陳旭雖然講得非常籠統,但是每一條都發人深省。
后世革命積累下來的寶貴經驗,絕非是無稽之談。它們經過時代的檢驗,證實了它成功的可能性。正是有這個政策,后世的紅軍才能笑到最后。
王延嘴里不停念叨著,手舞足蹈,臉色潮紅。良久之后,他才安靜下來,直接撲到陳旭身上,狠狠將他抱住。
突然,王延想到華雄被射中菊花的那一幕,感覺渾身發涼,快速松開陳旭,離開陳旭身旁。
“咳咳,昭,我剛才太激動了。”王延感覺自己動作太過明顯,訕訕笑了兩下,才掩飾地說到。
陳旭長了一顆琳瓏剔透心,看到王延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暗罵那個華雄的親兵多事,陳旭也不好說什么,只能裝糊涂地說道:“無妨!無妨!”
但是,他心中仍有一層憂慮,這個方案,雖然是現下黃巾軍最好的出路,但是如今的黃巾統帥,不見得會同意這種做法。
張角等人傳道十幾年,嘯聚百萬黃巾軍,正做著顛覆漢室的美夢,如何愿意放棄好不容易攻陷的城池?
他將自己的憂慮講給了王延聽,王延感覺,好像有一盆冷水,當頭澆了下來。
他緊皺著的眉頭,顯示出心中的極度糾結。
良久,一咬牙,王延堅定地說道:“無論如何,我也要將這個方案告知人公將軍,哪怕人公將軍不同意,我也要將其呈給天公將軍。”
黃巾起義,張角為‘天公將軍’,張寶為‘地公將軍’,張梁為‘人公將軍’,其下眾人才稱渠帥。
陳旭見到王延如此,勸了幾次,他只是不聽,直接離開大帳前去尋找張梁。
曲周城位于漳水西岸,是南北交通要道。東至威縣、廣宗,過介橋可至清河國;西進廣平、廣年可至趙國。
這么重要的位置,怪不得黃巾軍會派張梁駐軍此地。這里水陸交通便利,土地肥饒,氣候宜人,本來是個天府之國。
但是,天災**,已經將這個美麗的地方,弄得面目全非。
如今的陳旭,只是一個閑職,除了他從濮陽帶來的五百部曲,黃巾軍中沒有一人會聽從他的命令。
自他來到漢末,一直為了生存苦苦掙扎,卻不想,如今居然有了清閑的時刻。
搖了搖頭,望著王延遠去的背影,他終究是沒有說什么。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黃巾既然不重用他,他也沒必要拼命為他們謀劃。再說,若是到時候,張梁給他安排一個‘惑亂軍心’的罪名,他真的要欲哭無淚了。
不去想其它煩心事,他帶上自己的兩個兄弟,外加一百來人,主動接下了巡邏之事。
說是巡邏,其實也可以算得上是散心。他們一行人來到漳水河畔,看著那滾滾怒濤,不由心潮澎湃。
雖然兄弟三人生活在濮陽城,從小就與黃河為伴。但是黃河之水太過渾濁,有一種粗獷與豪邁;反觀漳水,細膩而不缺大氣,澎湃而不失溫柔。
觀看著漳水河畔的景色,陳旭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彪黃巾軍駐守在漳水西岸。他不由帶著眾人,前去探望詳細情形。
“來人止步!”
眾人還沒有到達營寨門口,就看到守住橋頭的黃巾軍嚴陣以待。
陳旭揮手示意眾人止步,獨身向前說道:“各位黃巾軍的兄弟,我們是剛剛從東郡過來的黃巾軍,我是王延渠帥帳下的一員小帥,帶領手下兄弟巡視各地。”
那個守住漳水橋頭的黃巾將領,這才讓眾人收了武器。他其實早就看到陳旭等人的裝束,知道是自己人。剛才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陳旭向前,與這員將領交談良久,才知道漳水河流寬廣,建橋不易,方圓百里就只有這一處橋梁。
黃巾擊退華雄的幾千官兵以后,人公將軍就派了一千人守住橋頭,斷了東西交通。
這員將領是本地人,對于這里的地理也很熟悉,他為人非常豪爽、喜好談吐。
陳旭從他口中得知,如今官兵占領威縣、丘縣,大軍都集結在威縣,虎視廣宗。但是威縣卻被廣宗、曲周、丘縣包圍。
聽到這里,陳旭心中一動。
官兵如今大多都集結在威縣,與廣宗黃巾軍交戰。如今曲周、廣宗都被黃巾軍占領,若是能夠奇襲丘縣,就可以徹底斷了官兵糧道,將他們包圍在威縣這個孤城之中。
孤城不可守,若是如此,集結所有黃巾,未嘗不能全殲斷了糧道的官兵。
想到這里,陳旭連忙辭別這員黃巾將領,向曲周城趕去。他要查看地圖,再研究一下道條方案的可行性。
剛回到營帳之中,他就聽到王延砸東西的聲音。不用多想,就知道王延向張梁獻計,被拒絕了。
陳旭進門,王延來到他面前,氣呼呼地說到:“某竭心盡力為黃巾軍著想,卻不想反被誣賴居心不良,盅惑軍心,真是氣煞我也!”
王延的遭遇,陳旭早有預料,安慰了幾聲,就急沖沖地打開地圖。良久,陳旭臉上露出了笑容。
王延見狀,就知道陳旭另有想法,連忙問道:“昭所喜,謂何事?”
陳旭張口正要回答,想到張梁對自己等人的態度,卻是欲言又止。
王延不依,繼續追問:“昭沒必要吞吞吐吐,有事盡可速速道來。”
猶豫了一下,陳旭終究一咬牙,指著地圖說道:“君閣兄請看,官兵大軍屯于威縣,然威縣被廣宗、曲周、丘縣包圍。”
“曲周城在我等掌控之下,官兵西路已被斷絕。此處有漳水天險,若是能夠收攏船只,謹守橋頭,兩千人馬,便可擋官兵數萬大軍。”
“威縣東部、北部,大賢良師聚數萬黃巾軍,官兵與大賢良師交戰,勝敗難分。”
“如今,官兵只剩下南方丘縣一路,可以給他們運送糧草。”
“若我等興奇兵,奪取丘縣。再調遣曲周萬余黃巾,死守丘縣。則官兵糧道被斷,已成孤城,不出數日,必定不戰自潰。”
“屆時,我等再盡起大軍,全殲冀州官兵,指日可待!”陳旭越說越興奮,王延、陳靜更是聽得手舞足蹈。
良久,王延深吸幾口氣,平復了一下澎湃的心緒,才冷靜下來。
他皺著眉頭說道:“丘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官兵如何不會大軍駐守,防守嚴密?”
陳旭聞言,哈哈大笑,道:“董卓那廝,不知兵法,輕兵冒進。”
“盧植在時,數敗大賢良師尚不急躁,穩扎穩打,遣重兵屯于曲周、丘縣,一步步將大賢良師逼到廣宗。”
“然而,盧植被宦官誣陷,下在獄中,拿回京城以后。董卓那廝,數次進軍失利,心中著急。他撤掉了曲周、丘縣的大部分兵力,將他們全部調往威縣,意圖與大賢良師決一死戰。”
“卻不想,大賢良師遣人公將軍,先從廣宗北上,通過薄落津渡過漳水,再南下奇襲曲周,這才斷了董卓西邊糧道。”
“曲周失守,董卓唯恐朝廷怪罪,他更是一面集結兵馬強攻廣宗,一面派華雄帶領五千官兵,攻打曲周。”
陳旭說的這些,都是從漳水橋頭的那員黃巾口中得知。
直到這時,王延才恍然大悟。他剛來冀州,對于冀州戰事還不太清楚,如今聽完陳旭的一番話,才豁然開朗。
而后,陳旭繼續說道:“如今華雄新敗,我等若不趁著董卓尚未反應過來,奇襲丘縣。恐怕動董卓,必會派重兵駐守丘縣。屆時,再想攻破丘縣,難如登天!”
說到這里,陳旭的臉色頗為嚴肅。
王延眼中閃過一道光芒,點頭應道:“此時不取丘縣,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