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曲周城,黃巾軍追敵二十余里,斬首一千余人,俘虜三百,官兵主將重傷昏迷,黃巾軍大獲全勝。
縣衙之內,張梁立于上首,看著陳旭、王延等人,心中翻騰不已。
東郡黃巾屢戰屢敗,卜己戰死,而后黃巾軍又分裂,一部分北上前來投奔張角,一部分落草為寇。
初時,聽到這個消息,張梁還大罵王延。卻沒想到,如今曲周城的危機,卻是被這些人解決。
王延匍匐在地,說道:“人公將軍在上,請恕小將之罪。”
張梁身高一米七五,臉色黝黑,性格粗獷。他本來出身貧窮,有農民的樸實。但是跟隨自家兄長傳道,舉起造反之后,也開始有了一些心機。
張角三兄弟,能夠得到無數黃巾軍的愛戴,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張梁見到王延如此模樣,趨步上前,急忙攙著王延手臂,將他拉了起來。挽著王延的手臂說道:“君閣今日,幫我等解了曲周之圍,何罪之有?”
張梁面相樸實,說起話來也很真誠,王延猛然聽來,如沐春風,再次拜謝不已。
而后,王延又介紹陳旭三兄弟給張梁認識。但是張梁只對陳虎,這個與華雄久戰不敗的猛將無比重視。對于陳旭與陳靜,表面雖然非常熱情,但是兩人還是能感受到,張梁身上的冷漠。
陳旭雖然有些名聲,但那畢竟是在東郡。古時交通不便,能夠名揚一郡已經非常不錯。縱然他有些許薄名,也不會傳到冀州張梁的耳朵之中。
張梁的確聽過陳旭的名聲,這還是他從東郡分裂的黃巾軍口中聽來的。陳旭屢次擊敗黃巾軍,就連卜己也命喪官兵之手。這些人對于陳旭,心中多少有些敵意,說起陳旭的時候,自然不會撿好聽的講。
張梁看來,陳旭能夠數次擊敗黃巾,只能說他有些才能,再加上僥幸罷了。在他心中,陳旭這種人物,還抵不上勇猛、單純的陳虎。
況且,陳旭畢竟曾與黃巾軍為敵,是逼不得已,才反出朝廷,投奔黃巾。所以,從心底來講,張梁并不太看得起陳旭。
他是一個粗人,出身卑微,哪怕現在有些城府,他的心思,還是逃不過陳旭、王延、陳靜的眼睛。只有陳虎這個莽漢,見到張梁對他這么熱情,還欣喜異常。
王延數次在張梁面前推薦陳旭,都被張梁糊弄了過去,最后只是安排陳旭,繼續呆在王延帳下用命。
幾人離開縣衙之后,回到營帳之中,王延滿臉愧疚,對著陳旭說道:“我沒想到,似昭這等豪杰,人公將軍居然不識。”
陳靜此時也是面露慍色,自家兄長哪怕是在東郡,也受到官吏們的敬重,沒想到來了這里,卻是如此待遇。
陳虎這時也反應了過來,當即出聲罵道:“大兄這般豪杰,那廝卻不重用,我等不如一起前去泰山,尋找阿青他們。在山中落草為寇,也好過在這里受這種鳥氣。”
張梁雖然對他非常愛惜,但是在陳虎眼中,瞧不起自家兄長,就是瞧不起自己。他素來敬重陳旭,如何能忍下這口惡氣?
王延這時對張梁也很失望,他生怕陳旭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連忙說道:“若昭不棄,某愿意將渠帥之位相讓!”
陳旭臉上沒有絲毫不滿,先是斥責陳虎:“我等出身卑微,無赫赫之名。今日能得人公將軍收留,已是幸事,阿虎以后切莫再胡言亂語。”
話畢,他又對王延說道:“某能從濮陽城逃得性命的,已是萬幸。君閣之才,勝吾十倍,若君閣兄不為渠帥,何人能擔此重任?”
“轉讓渠帥之事,君閣若是再提,某轉身便走!”
說到這里,陳旭臉色嚴肅。王延見陳旭不是在開玩笑,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這時,他對黃巾軍與自己的未來,越發感到迷茫。
今日,他才真正見識到大漢最精銳的官兵。哪怕是在潰敗中,數倍于官兵的黃巾軍,仍是付了很大代價,才取得這樣的戰果。可以說,這次黃巾軍的傷亡,絕對不比官兵少。
攻城戰中,防守的黃巾有一萬五千人,官兵只有五千人馬就膽敢攻城,大漢精銳的戰斗力與傲氣,由此可見一斑
要知道,一般攻打城池,在雙方戰斗力相等的情況之下,進攻方至少要有防守方兩倍以上的兵力,才有一些勝算。
大漢雖然腐朽沒落,但是大漢帝國的精銳部隊,仍是一支可怕的隊伍。
從漢武帝北逐匈奴開始,再到陳湯攻匈奴、定西域、破烏丸,而后喊出:‘宜懸頭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口號以后,整個大漢帝國的兵威,震懾天下。
說起陳湯蕩氣回腸的宣言,我們至今仍然感到熱血沸騰。
大漢軍隊的威嚴,不是喊出來的,而是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戰斗,以異族的頭顱堆砌出來的。
此時,哪怕帝國已經**,大漢的軍隊,有一部分,仍舊保留著他們的驕傲與悍勇。
冀州的大漢精銳,還有將近三萬。若是等到皇甫嵩揮兵北上,官兵的精銳將達到可怕的七萬。
再看看黃巾軍,冀州所有兵馬加在一起,可戰之兵也不過十五萬左右。黃巾軍的人馬雖是官兵的兩倍,卻分散在冀州南北兩線。
如此一來,皇甫嵩來后,黃巾軍的兵力并未占到優勢。反而因為官兵戰斗力強悍,將絕對處于弱勢。
黃巾起義一來,雖然號稱百萬黃巾,但是真正的壯年能戰之兵,卻也并沒有多少。他們分散在全國各地,更是被各個擊破。
如今之計,要么趁著皇甫嵩北上之前,全殲冀州官兵;要么冀州兩路黃巾軍匯合,以優勢兵力,與官兵決一死戰。如此,黃巾軍才可能有一絲勝算。
但是,官兵如此驍勇,盧植在的時候,僅僅憑借三萬官兵,就能屢次大敗張角,逼迫黃巾軍不得不退守廣宗。
哪怕現在統帥換成董卓,想要全殲官兵,也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再說南北兩路黃巾匯合,也是一件不太現實的事情。且不說每個黃巾軍攻占的城池,里面都有很多黃巾士卒的家眷。
若是放棄一座城池,先不說孤城難守,就是轉移數萬黃巾軍的家眷,亦是一件非常困難之事。
況且,若是黃巾軍想要合兵一處,必定要經過冀州首府廮陶。廮陶位居冀州中部,扼東西南北之要道,城郭高大,易守難攻。黃巾軍曾幾次攻打,都損兵折將,無功而返。
廮陶這個城池,就好像一把利刃,斬斷了黃巾軍南北交通的要道。
越想,王延的臉色越嚴肅。他頹然一嘆,真不知道這次前來冀州,到底是對還是錯。
好似知道王延的想法,陳旭突然開口說道:“黃巾雖眾,其勢已衰。況且他們分散各地,容易被官兵各個擊破。”
“南方黃巾已經平定,皇甫嵩北上之日不遠矣。若是官兵合兵一處,黃巾必敗!”
聞言,王延眼中一亮,向陳旭作揖說道:“昭所言,我已知曉。不知昭可有良策,能使我黃巾擺脫困境?”
看著滿懷期盼王延,陳旭搖了搖頭,說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漢室雖衰,亦非黃巾所能撼動。縱然能夠使黃巾脫一時之困,其敗亡的命運,仍難以逃脫。”
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下去,王延握緊拳頭,臉上滿是不甘。
推翻漢室,實現祖先遺愿,是所有王氏子孫一直的夙愿。如今好不容易天下大亂,王延以為等到了機會,卻不想,這只是一場注定失敗的起義。
看到王延的臉有些扭曲,陳旭于心不忍,只能繼續說道:“黃巾雖然難以成功,也絕非毫無可能。”
“還請昭教我!”王延兩眼爆發出奪目的光彩,一把抓住陳旭的手臂,激動地說道。
猶豫了一下,陳旭終究是將與程昱東阿對之時,一些想法講了出來。
這種方法,無非是借鑒后世的紅軍,藏兵于民,發展信徒,以靜待天下大變。
如今的黃巾軍雖然人數很多,但是大漢的山川地盤更大,藏起來的話,即使有一些可能會被搜查出來,亦能保存一部分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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