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唐第31章 一個漢化的王子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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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個漢化的王子


更新時間:2015年10月18日  作者:那一片白樺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那一片白樺 | 燎唐 

“好個遠交近攻,朋友這句倒是良言。”門外有人高聲接下話碴兒,聽聲音還是個年青人。

高漢也不客氣,沖外頭喊了一嗓子:“就這句是良言,前面的都是屁話?少在那兒裝大尾巴狼,有什么事進來敞開了說,別整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兒!”

語音未落,來人就撩起帳簾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三人,其中兩個正是孫波的兩位國師。

“朋友這句話不好聽,非是待客之道。”

當前一個眉清目秀、身著青色錦袍的年青人調侃著向高漢一拱手,剛才接話的正是此人。

高漢也不起身回禮,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用眼角斜著這幾個不速之客:“待客?孫波沒有這一說,高某這也算入鄉隨俗。”

孫波的兩位國師臉上通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年青人倒是很坦然,不用讓,拉著另外一名象雄使者盤腿坐到了高漢對面。

“我叫亭葛。丹巴,這是昆。巴吉上師。”坐下之后,年青人表情一肅,莊重地向高漢和馮遠介紹了一下。

馮遠立即拱手還禮:“老朽馮遠馮思漢見過兩位使者。”

人家禮貌周全,高漢也不好繃著了,隨意地拱拱手:“高漢。”

“玄女門徒?”亭葛。丹巴特意求證了一下。

“亭葛為姓,象雄直系王族?”高漢反問了回去。

“呵呵,朋友很有意思,這位正是我們的大王子,未來的象雄王者,今日我等能與玄女門下相見真是幸會幸會。”昆。巴吉上師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笑著說到。

“你到過漢地?”

高漢有些驚訝,沒想到這遠邦之人也會說漢話。盡管不太標準,但這證明象雄與漢地有所通聯,象雄離大唐極遠,加上古代交通不便,之間的文化交流難度極大,他怎么會說漢語?

“我不過是會說一些而已,我們王子才算精通,畢竟他曾在大唐學習過,我的漢話就是他傳授的,獻丑了,慚愧慚愧。”

一般漢人說慚愧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在謙虛,不知道昆。巴吉上師漢學造詣究竟如何,只不過一邊謙虛一邊露出得意的微笑卻露了底細。

高漢懶得理會正緊得瑟的昆。巴吉上師,只問亭葛。丹巴:“你去過大唐?”

“十歲時,在下有幸經玄女前輩安排,隨于闐使團遠赴大唐,在國子監就讀了兩家年。后來還隨大唐幾位大儒學習過。因為不是象雄使團,為了方便我還取了個漢名叫李勉之,以示向學之心。年前因父王年邁鴻書相召,這才無奈別離了那片富庶之地回到象雄。如今山水遠隔只見夢里繁華,每每思之輾轉不寧之時,在下便會登高東望、興嘆不已。”

亭葛。丹巴說著便有悠然向往之色,似乎對求學的經歷很是留戀。高漢很能理解他這種心思,人是群居動物,都有社會性和歸屬感。別說是他,就是自己憑空穿來,也一直把這個與原世極為相似的東方世界當作自己的感情依托,并一直尋找機會為這做點什么。

在昆。巴吉上師的提醒下有些失神的丹巴才回過神來:“丹巴思唐情切,讓兩位見笑了。漢學博大精深,只恨在下才疏學淺只得些許皮毛。聽說過德吉賢者乃是漢族苗裔,更有玄女門下在此,這讓在下不免歡喜萬分,故來此乞與兩位促膝長談。未經相邀便來討擾,望恕在下冒失之罪。”

亭葛。丹巴態度謙和,漢話說的極其標準,語意也相當誠肯,看來大唐文化對他影響極深,近乎成了一個純粹的漢人,如此人物倒引起了高漢結交的興趣。

高漢和馮遠還未進一步與王子交流,昆。巴吉上師先出聲了:“漢學是不錯,但我象雄苯教傳承也悠遠的很,王子莫只尊漢學而丟了祖先的傳統。”

他是站在象雄的立場提醒自己未來的國王,是出于一番好意,但他身邊的另外兩個人此時插嘴就有些不識趣了。

“就是,苯教光芒照耀了天神子孫一萬七千多年,區區漢學哪能與之相比?”朗達法師一開口就極力貶低漢學的歷史。

“漢地墜落,漢人比吐蕃人還狡詐,還是咱們雪域人純樸。弘揚辛祖**才能彰顯王子您的尊貴,所有臣民也必將在您的光輝下盡享雨露恩澤。”

桑珠俄巴就是個臭腳的,干癟的嘴臉讓高漢怎么看怎么討厭。

“出去!”沒等高漢和馮遠說話,丹巴王子先火了,“我等要討論學問與流派優劣何干?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辛祖游歷四方六十載才摒棄古苯陋習創立雍仲苯教,使雪域之民開化解脫蒙昧。爾等短視不識大體,只知固封,多聽此間言論無異對牛彈琴!速走、速走!”

丹巴王子站起來大聲斥責昆。巴吉上師,實則是在譴責孫波兩位國師,只怪他們的話太難聽了,讓王子覺得他們玷污了自己內心最神圣的地方。

攆走了三人,王子告罪之后重新坐下與高漢馮遠敘談。

丹巴王子相當博學,與馮遠論及儒家學說相談甚歡。馮遠也很高興,特意派人把馮歸找了過來,讓他參與討論。高漢的儒學學的不太好,但拿后世的知識和觀念用來應付他們也還過得去,每每隨便提起個話題就讓他們熱議半天。

儒學談了一天,眾人草草用過飯食之后丹巴王子轉而向高漢請教起道家的問題。

“王子對道家也有興趣?”高漢十分驚訝王子的求知欲。

“大唐國教,到大唐不知道法妄稱求學。道家傳承久遠,與我苯教早有交集互相取長補短,雖沒有文字記錄但苯教有些儀軌卻能予以印證。”

“哦?”高漢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不禁好奇心大起。

“這倒是真的。”馮遠對此知道一些,“苯教也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種護法神獸,作為道家傳承流派分支的道教又稱‘神仙教’,苯教把深研苯教經律的苯教師稱為‘帳松’也即‘神仙’之意。雍仲苯教標記是‘卍’,這在道教被稱作‘萬’字符,由此可見兩教相互影響久遠。

更不要說歷史以來漢地道家人士通過于闐、吐谷渾等地到雪域傳教者多亦,苯教的一些儀軌也由這些人傳播到了漢地。”

丹巴王子在前,馮遠沒提佛教的事兒,但高漢學過歷史,清楚地知道吐蕃為了對抗、消弱苯教勢力,達到間接擺脫象雄文化影響的目的已經逐漸開始有這方面的準備了。

吐藩從松贊干布時期起已經開始尚佛,他娶泥泊爾的赤尊公主更是為了這種戰略考慮。

后來覺得天竺佛教有些駁雜便想給自己的兒子找一個信仰漢地佛教的老婆,結果他兒子沒等到文成公主到吐藩就先死了,不得已之下他只好自己娶了文成公主,并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話,但真實的歷史真象史書寫的嗎?高漢對此表示懷疑。

佛法早在漢代傳入漢地后,佛道幾經相合、分化,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大唐的文成公主更是把這種漢傳佛教文化帶到了吐蕃。

佛教的僧人還是很懂得變通的,為了更好地在雪域傳播,利用佛苯兩家部分教義、儀軌相似的特點,主動形成了苯佛相合的趨勢,只可惜現在看來苯教對這方面似乎沒什么反應,這可是要吃虧的。

“丹巴”這個名字本身就有些佛教色彩,不知道他一個苯教出身的王子怎么會起這樣一個名字,這讓高漢很奇怪。

“我父王曾經一度信仰過佛教,在我出生時便給我起了這樣的名字,后來他覺得佛教不好就重新皈依苯教,那時我已經到漢地了,這個名字叫了多年也懶得改了。”

丹巴替高漢解開了這個疑惑,高漢點點頭表示理解。象雄處于雪域邊緣,與勃律、泥婆羅接壤,離天竺也是不遠,特別是泥婆羅那是佛祖的出生地,也是佛教的發源地,象雄不可能不受到周邊文化的影響。

結合丹巴王子和馮遠的講述,高漢有些明白了,現在雪域是三大宗教并存,兩兩相交,當然現在苯教最強并與后來者——佛教是死敵,道教崇尚無為而治,順其自然,所以最弱,也與他們無爭,所以在雪域的歷史才少有記載。

而且因為象雄與大食及中亞、西域、一些國家相接,隨著商貿一些中亞教派也肯定不可避免地傳播到了雪域,這其中甚至還有原始祆教的些許影響,只不過都不成氣候沒有廣泛流傳罷了。

不得不說這時的雪域在精神領域很熱鬧,遠非漢地人所知道的那樣是個與世隔絕的單純世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思想的地方就有宗教,沒神就可以創造出神加以崇拜、利用,各種思潮就是從各種宗教中萌芽的,包括樸素的唯物主義。可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思考從來就是人類進化的源動力。”高漢在心里不禁為人類的創造力感慨萬千。

夜已經深了,丹巴談性未減,馮遠也愈發神采飛揚,馮歸聽的如醉如癡,高漢卻倒頭便睡。睡之前似乎聽到馮遠和丹巴談到了各種宗教的淵源,兩人就巫神巫術和薩滿神降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高漢不禁暗笑:“一個博學,一個廣識,你們兩個才是大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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