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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山澗有雨,雨微涼


更新時間:2015年12月14日  作者:七月紅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七月紅 | 江山入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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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南道難行,難于上青天。

葉悲秋此刻就走在一處山澗絕壁的棧道上,道寬三尺,道邊便是云海。

云海之下有多深不可知,也不可測。

葫蘆親王很是擔心的走在后面,他一邊走一邊咳嗽,雖然沒有咳出血來,卻咳得彎下了腰。

前些日子與魏六指一戰,他從圣階退回到了天階上境,他的命輪受損,本當靜養以修復命輪,但他無法歇足,也不想歇足。

命輪或者境界與找回女兒相比,在葫蘆親王看來,這是極為簡單的選擇,他根本就沒有去想這個問題。

葉悲秋走得很慢,似乎不想葫蘆親王拉下太遠。

她雖然沒有再回頭,卻已經習慣了身后的腳步聲,還有揪心的咳嗽聲。

“我是不是錯了?他既然連命都不要的跟著我來,我是不是應該回頭?”葉悲秋一直在心里想著,但心里那最深處的黑暗中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傳來:“你這就忘記了以往的傷痛?你這就想要原諒他?你可還記得他拋棄了你們母女整整十七年?現在你長大了,還一身光明,他就想要再將一切找回來?破鏡……是不能重圓的,既然已經破了,那么一切都已經注定。”

她又抬起了頭來,看著前方伸展入云霧中的棧道,眼神便漸漸冷漠,腳下便快了兩分。нéíуапGě.сОМ

葫蘆親王也快了兩分,前面就入了繚繞的云霧之中,他很擔心跟丟了,他也很擔心她不要失足掉下去了。

山澗的云霧有些濃,濕漉漉的,很是粘稠。

棧道也是濕漉漉的,踩在上面有些滑,一不小心真的就會掉下去,如果掉下去了,只怕尸骨都難以找到。

葫蘆親王一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上,他開口說道:“走慢一些,小心一些。”

葉悲秋微微愣了一下,依然前行。

她是天階下境的修煉者,她不是那么容易會掉下去的。

她嘴角微微翹起,但眼神卻更顯冰冷。

這便是嘲笑,嘲笑葫蘆親王的無知,無聊,和無趣。

無趣?她忽然想到這個詞,覺得有些怪異。

她的童年是無趣的,她依然記得莫干山上當年那些小伙伴,他們不喜歡和她一起玩,因為她沒有父親。

野種,這就是那些人對她的稱呼。

她曾經提著菜刀差點砍死了一個這樣叫她的女孩,從那以后再沒有人敢叫她一聲野種,但也再沒有一個孩子和她一起玩了,那一年她才四歲!

她的童年就在這種無趣中度過,她無數次的爬到樹上,坐在最高的樹丫上眺望上京,她多么渴望那個叫父親的男人能夠從上京回來,至少每年回來看她幾次,那樣她也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野種。

然后她在五歲的時候便遇見了老師葉惜花,她去了光明頂,她非常努力的開始修煉,她依然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青瓦臺上,遠望上京,期盼那個叫父親的男人能夠前來。

他終于還是沒有來。

她漸漸長大,更加努力的修煉,但修煉的目的卻是為了殺了他。

她清楚的記得這個念頭在她十歲的生日那天產生,然后便不可抑制的生了根發了牙,還茁壯的成長了起來。

這個念頭一直支撐她到現在,只是那心底里的黑暗卻愈發濃郁,她才悲哀的發現無法再破圣階。

如果破圣階,那無窮的光明便會凈化掉心底的黑暗,那就是灰飛煙滅。

她不畏懼死亡,她只是不想死在他的前面。

她多活一天,他就多難受一天,這樣,便是煎熬,就像她童年那般的煎熬。

山澗忽然有風起,云霧在風中飄蕩,緩緩升了起來,卻化成了小雨落下。

淅淅瀝瀝,潤物無聲,卻似傷心愁緒。

山很高,春風不度,這雨就很有些寒冷,葫蘆親王又開始咳嗽起來,這次咳得有些久,似乎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葉悲秋忽然覺得心里一痛,仿佛被千萬顆針扎了一般的痛。

她放慢了腳步,抬眼望去,想要找個地方躲躲雨,歇歇腳。

主要是身后那人需要休息了,他受了很重的傷,他最好不要淋雨。

但這棧道卻一眼望不到頭,那頭依然在云霧之中,不知道何時才能走的出去。

葫蘆親王抬頭看了看天,灰蒙蒙的,這雨只怕一時半刻停不下來。

他又看向了前面那個身影,心里卻在念叨著可不要把她淋病了,得想個法子遮遮雨。

他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便看見棧道的下面崖壁間長著一顆柳樹,柳樹很老了,卻有很多長長的柳條,柳條上似乎還有一些白絨絨的柳絮兒。

他沒有再想,摸出一把劍來就跳了下去,然后一劍插入了崖壁上,卻很是艱難的蕩了幾下才穩住了身子。

他才知道自己傷的真的有些重,如果境界沒有退,他完全可以飛下去,從容的采一些柳枝上來。

他拔出了劍,又向下落去,就踩在了老柳樹上,他便裂開嘴笑了起來,又露出了滿口的爛牙。

他很認真的切下了一些柳枝,才看見枝條上真的冒出了白絨絨的柳絮,原來這里春風也是能夠吹到的。

他將柳枝捆在了腰間,然后從老柳樹上跳了起來,跳得卻并不高,堪堪到了棧道的邊沿。

他又一劍插入了崖壁間,一只手緊抓著劍柄,身子就在懸崖間蕩漾。

他平息了一口氣,再次用力,才翻上了棧道,卻坐在濕漉漉的棧道上咳嗽起來。

他一邊咳嗽一邊笑著,似乎在笑自己居然這么沒用了,似乎在笑終于可以用這些柳條兒編一頂帽子來。

葉悲秋在他跳下去的那一刻就回了頭,一顆心突然跳得極快,雙手緊緊的捂住了嘴,差點就叫出了聲來。

她一直看著他,看著他落到了老柳樹上,看著他劈下許多的柳條兒,看著他將柳條兒纏在了腰間,然后才轉過頭去。

她仿佛知道了他想做什么,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天,任憑細雨落在了臉上,濕了眉間,濕了鼻尖,也濕了嘴間。

有兩行清淚流下,沒有流到地上,而是流到了嘴里,有些咸,更多的卻是苦。

比那冰糖葫蘆兒含在嘴里還要苦。

你如果一直在我身邊,我會有多幸福啊!

你為什么要這么狠心呢?光就那么重要?既然那么重要你現在為何又能放下?既然你現在能夠放下,為何不早一些放下?

葉悲秋很想回頭,抑制不住的想要回頭,但那個聲音又在她的心底響起,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將心情漸漸平息,然后向那處伸出來的崖間走去。

如果你真能將破鏡重圓,我……就原諒你。

葫蘆親王歡喜的跑了過來,也來到了崖間。

他又坐在地上,然后開始很認真的編著一頂柳笠。

他的手非常靈巧,那些柳條兒在他手里翻飛著,穿插著,沒有用多少時間,一頂漂亮的柳條斗笠就出現在他的手里。

他很是開心的看了看這頂柳笠,覺得戴在女兒的頭上一定是很好看的。

那些白絨絨的柳絮就在柳笠的頂上,看上去就像一些小白花兒,又像夜空中若隱若現的小星星。

他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向葉悲秋靠近,葉悲秋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動。

他雙手拿著笠檐,輕輕的戴在了葉悲秋的頭上,葉悲秋依然沒有動。

他更加歡喜,然后喃喃的說道:“這手藝還是生疏了一些,不過,你戴著真的是很漂亮的。”

“你想去哪里?要不我們回去,回牧馬原去,那里有一處木屋子,雖然簡陋了一些,卻很干凈。如果你喜歡熱鬧,我們就回上京去。你想回哪里,我們就回哪里去。我答應過你母親,一定要親手將你帶回去,她恐怕等得有些擔心了,我也擔心她的擔心,你看看回去可好?”

葉悲秋沉默了很久,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前行,在雨中前行。

回去?回哪里去?還能回的去嗎?

回去就是家?不,回去了依然不是家,那是一面破碎的鏡子,每一片碎片都如刀鋒一樣的鋒利。回去了只會割傷彼此,割得血淋淋的,痛徹心扉。

你死了,就不會再割傷彼此了,因為鏡子破了就破了,無須再去圓,每一片都相距甚遠,彼此間再無聯系,自然也不會有牽掛,也不會有仇恨。

葫蘆親王怔了怔,沒有嘆息,沒有惱怒,沒有失望。

他跟著葉悲秋繼續前行,總有一天她走累了,倦了,我將這破境重圓了,她自然也就回頭了。

他很明白葉悲秋心里對他的怨恨,所以從不曾埋怨。

這是自己種下的因,結下的果究竟會是什么味道,就只有自己慢慢去品嘗了。

他摸出了一根冰糖葫蘆兒,舔了舔,踩著濕漉漉的棧板在雨中而行,走得非常堅定。

葉悲秋忽然想起剛才看見的畫面,他似乎虛弱得很嚴重,似乎沒有天階上境的實力。否則他不會采一些柳枝都那么累,差點還爬不上來的樣子。

如果我此時出劍,他可能擋住?

如果我此時將他殺了,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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