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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到那碧幽蠱仙,想到此行目的與如山軍令,終于全力克制,拳頭緊握鐵木旗桿,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地扎入手掌,沁出鮮血來。
一直到南宮易一行遠遠地出了軍陣,他那洶涌的心潮才緩緩平靜下來。汗水從背上流下,心中又是頹唐又是懊悔。
出了惘云帝國鐵騎軍三里開外,南宮易猶可感覺到洪羅那凌厲的眼神與刀鋒般的殺意,仿佛芒刺在背。心中詫異,不知這黑熊似的大漢,何以對他如此強烈的莫名敵意。
韋爵爺哈哈笑道:“蠱仙果然了得,這數萬云賊竟連正眼也不敢瞧我們一眼。”
祝嫣紅得意道:“那是自然。況且在這惡谷腳下,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敢撒野么?”
南宮易又想起那日祝嫣紅說道前往惡谷之時,妙手空空嚇得立時逃之夭夭,不知這惡谷究竟有何奇異之處,竟讓元泱中人如此敬畏?當下出言相問。
祝嫣紅抿嘴笑道:“你的那本書上不是寫得明明白白么?這惡谷乃是混沌初開之時的九天神靈鴻鈞老祖的后裔亙古龍祖死后所化,他的頭發呀、寒毛呀全長成了花花草草。
據說普天之下所有的花草樹木,這惡谷中幾乎全有啦!所以呢,蠱仙我才要到這惡谷中來。入谷之后,莫說七百二十種奇毒,七千二百種也不在話下。”
南宮易笑道:“可是如此說來,這惡谷也沒有什么可怕之處呀?”
祝嫣紅道:“谷中各種花草植物都有,自然就引來各種毒獸毒蟲了。這些毒蟲兇獸里,偏偏絕大多數又都是極為兇暴的毒物,倘若尋常人一不小心上了這惡谷,不到片刻鐘,就連骨頭也剩不下一根哩!
尤其到了夜里,所有的毒蟲兇獸都要出來活動,一腳踏下,至少要踩著六、七條碧艷蚴、三、四只毒蟾蜍。”
她那沙甜歡快的聲音說到這兇險恐怖之事就顯得格外悅耳高揚。
傾靈臉色雪白,咬唇道:“那我們這般入谷,豈不是危險得很么?”
祝嫣紅瞟了她一眼,格格笑得花枝亂顫,道:“好妹子,若是怕踩著碧艷蚴蝎,便讓這兩位哥哥抱你吧!”
韋爵爺咳嗽一聲道:“如此兇險之事,本爵是萬死莫辭了。”
傾靈緋紅了臉,心中卻是依舊害怕不已。南宮易在她耳邊低聲笑道:“放心吧!碧幽蠱仙若沒有必定把握,又怎敢帶我們上山?”
傾靈被他這般在耳畔吹氣低語,登時一顫,渾身酥軟,雙頰滾燙。沒有聽清他說什么,但心中迷亂歡喜,早已將害怕之意忘得一干二凈。
韋爵爺心下發酸,搖頭嘆道:“貨比貨該扔,人比人得死啊!南宮易磁錘一句話,竟可抵擋萬千毒物。”
四人穿過一片矮矮的樹林,將惘云帝國大軍遠遠地拋在身后。數萬大軍雖然將惡谷圍住,但距離谷畔仍有十里的距離,不敢過于靠近。
夕陽已經西垂,天色昏暗。眼見惡谷幽暗深陷,蒼樹迷煙,已在咫尺之遙,只需再過一片樹林,便可到惡谷之畔。晚風微涼,蟲聲密集,四人忽然聽見風中傳來低低的話語聲,透過前方的樹林,隱隱約約看見點點火光。
韋爵爺奇道:“難道惡谷之畔下還有惘云帝國軍隊么?”
祝嫣紅甜聲笑道:“他們哪敢到這谷畔?這谷畔都是等著惡谷十毒求藥解毒的人。”
南宮易訝然道:“惡谷十毒?是了!《萬里元泱圖》上說惡谷十毒是亙古龍祖十臟所化,很有些神力。”
祝嫣紅道:“對啦!那十個怪胎妖便是這惡谷的守護神,天天在這谷中賴著不走,谷中的花草全由他們霸著,誰也不許碰上一碰。這十個怪胎妖又貪心得很,惡谷中沒有的花草,他們也變著法兒想弄到手,所以就想出了個不要臉的法子,在谷畔下搭棚解毒去蠱治病。”
韋爵爺奇道:“解毒去蠱治病。?”
祝嫣紅哼了一聲道:“可不是么?那十個怪胎妖自以為是元泱蠱毒醫術最高之人,又精通奇花異草藥性,就在谷畔邊搭了個破棚子解毒去蠱治病。凡是前來求醫的人,必須獻上惡谷中所沒有的奇花異草蠱蟲毒物一味,然后由他們根據病情、病因以及病人身份,定出最后要給多少味奇花異草蠱蟲毒物。倘若少了一味,他們也決計不醫,故此,惡谷十毒又得了一個‘見死不救’的名號。”
韋爵爺笑道:“這倒有趣得緊,倘若那病人所要服用的奇花異草蠱蟲毒物偏生也是罕見之物呢?”
祝嫣紅冷笑道:“那十個怪胎妖只管出藥方,不管配藥,若要配藥,便要與他們交換等量的罕見奇花異草蠱蟲毒物。否則你就是得了藥方,也是照樣無藥可救。”
南宮易皺眉道:“元泱哪有那么多罕見奇花異草蠱蟲毒物?來這看病的人豈下是大多都不得醫救嗎?”
祝嫣紅道:“那還用說?不過那十個怪胎妖說得也有道理,元泱奇花異草蠱蟲毒物是至寶之物,相比之下,人命又值幾錢?豈能為了貧賤的人命平白浪費了珍奇花草蠱毒?”
這歪理由她說來,竟是振振有辭。
南宮易啼笑皆非,心道:“是了!在這魔女心里,人命確實比草菅還要不如。”
說話問,四人已經穿林過河,來到惡谷之畔。暮色中惡谷迫面而來,幽然深遠縱橫廣元,彷佛是一張吞天巨獸的血口,巖壁森森險峻,霧氣氤氳迷蒙。
谷畔旁邊是一道高五丈的茂盛古柏林沿繞山勢,迤邐蔓延,將山里山外隔離開來。谷外平地上數百個帳篷星羅棋布,篝火熊熊,無數的人影在火光下拉長拉短,變幻不定。
風中滿是花香與青草的氣息,偶爾夾雜著說不出的腥臭之味。相較之下,篝火之上翻轉的烤肉所散發的肉香,倒沒有那么濃郁。
谷畔西北方,那道古柏林拱成一個兩丈高的方木門,此刻方木門已經被一道棘刺堆擋住。方木門之外,是一個極為簡陋的草棚,其中放了一張大巖石,充當桌子,兩個圓石放在旁邊,此外再無一物。
想來這便是祝嫣紅所說的惡谷十毒用來解毒治病的“破牛棚子”,這四字倒果然十分恰當,南宮易觸目莞爾。
草棚北側此刻競排了一條三、四百人的長隊,蜿蜿而下,一直排到距離他們十余丈的地方。每人手中都拿了一張紫葉帖,上面用篆書寫著一些數字。
南宮易四人緩緩前行,四下掃望。祝嫣紅道:“這里全是等著求方解毒治病的人啦!
那十個怪胎妖夜里休息,只有白天才各抽出半個時辰解毒治病,所以他們便住在谷外,領了紫葉帖,在這排隊候著呢!”
南宮易看谷外眾人,多半面黃肌瘦,滿臉倦容,還有一些躺在帳篷中奄奄一息。即便坐在篝火旁的眾人也是面無表情,呆呆地坐著發楞,彼此之間絕少談笑。
偶有說話,也是淚光泫然,甚至相抱痛哭,心下不由惻然。
經過那數百人的長隊時,突然竄出幾個賊頭賊腦的漢子,探頭道:“喂!要紫葉標帖嗎?”
韋爵爺訝然道:“什么紫葉標帖?”
一個馬臉大漢大漢瞪眼道:“這還用說?當然是看病的紫葉標帖啦!”
說著,從懷中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個紫葉帖,上面寫了兩個篆書數字,瞧起來倒是與旁邊排隊眾人手中的紫葉帖診號相似。
韋爵爺笑道:“多謝了。”
伸手去拿。那馬臉大漢漢子猛地退后,罵道:“乖奶奶個熊的,你當老子是你爹哪?平白無故送給你?”
另外幾個漢子哈哈笑道:“乖奶奶個熊的,哪兒來的榆木腦袋。”
南宮易心下分明,這幾個漢子必是專門靠賣這紫葉標帖生財的了,當下故意道:“這紫葉標帖是幾號的?你想要什么數?”
馬臉大漢嘿嘿道:“這位公子,這紫葉標帖是第三十六號,明日正午過后,不消半個時辰,就能輪到你,價錢好說。”伸出一個三個指頭在南宮易面前晃了晃。
南宮易笑道:“三株奇花異草?還是三只蠱蟲毒物?”
馬臉大漢臉色一變,呸了一聲道:“我要那破花草爛毒蠱燒著吃啊?乖奶奶個熊的,燒著吃也不禁飽!老子要的自然是黃金了,三百兩黃金。”
韋爵爺笑罵道:“辣塊媽媽的鱉毛蛋,你干嘛不下山去搶呢?”
馬臉大漢斜睨他一眼,冷笑道:“你的命不值這錢么?”
說完,從懷里又掏出一個紫葉標帖,在手心里拍得“啪啪”亂響道:“這個便宜,只要十兩黃金,不過你得排到十日后的下午。若是那十位老祖宗心情不好,醫病醫到一半突然又犯神經,只怕還要拖到十幾天后,到時不知你還有氣沒?”
南宮易指著那排隊的眾人道:“那他們呢?”
馬臉大漢冶笑道:“你別瞧他們排得靠前,手上的紫葉標帖最早都要等到后天黃昏。前六十枚紫葉標帖,都在爺爺我這呢!”
馬臉大漢容色得意的指著遠處幾個華麗的帳篷,道:“那不,今日來了不少貴國元良,都從我這買了診號,明日一大早,最先輪到的是他們。”
馬臉大漢嘿嘿笑道:“三百兩黃金你還嫌貴?今日午后來的那位公子,出手闊綽得很,二話不說就是三千兩黃金,結果來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輪上他啦!這錢財乃身外之物,命都沒了,還要錢財干嘛?”
祝嫣紅早聽得不耐,側過身,對著那馬臉大漢嫣然笑道:“這位大哥說的是,黃金比起性命來算得了什么?”
馬臉大漢見她甜如葡萄,美若桃花,早已神魂飄蕩,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色咪咪地直吞口水。
突然慘叫一聲,將手中的紫葉標帖丟了出去,雙手剎那間變得黑腫。“撲”地一聲,胳膊上的肌肉仿佛香蕉般剝裂開來,一路翻卷。血肉紫黑,簌簌掉落,片刻間一只粗壯的胳膊只剩下青紫色的骨頭。
韋爵爺哈哈笑道:“這黃金拿得燙手么?”
馬臉大漢漢子嘶聲慘叫,眾人紛紛瞧來,無下駭然。祝嫣紅甜笑道:“這位大哥,明日中午之前,你全身皮肉都會潰爛化膿掉落,午時三刻一過,便會變成一具枯鬼骨啦!所以還是快快去排隊吧!”
突然蹙眉嘆息道:“哎呀!險些忘了,明日午時三刻之前的紫葉標帖你都賣給別人啦!”嘖嘖長嘆,不勝同情。
傾靈看得害怕,別過頭去。南宮易雖覺祝嫣紅手段毒辣,但這群紫葉標帖販子在旁人性命攸關時趁火打劫敲詐勒索,太過可恨,因此倒也覺得心下太快。
馬臉大漢滿地打滾,發出殺豬似的哀嚎聲。
那幾個紫葉標帖販子瞧得面色大變,見勢不妙轉身便逃。祝嫣紅冷笑道:“你們既有這么多紫葉標帖,那便好好地求藥解毒治上一回病吧!”十指輕彈,那幾個大漢齊齊發出慘叫聲,皮肉腐爛,焦骨畢現,倒在地上疼得直欲暈去。
眾人大快,雖然疾病在身,但臉上均露出難得的笑容來。
一群白衣漢子揮舞長刀從遠處沖來,大呼小叫道:“乖奶奶個熊的,到惡谷來搗亂嗎?”
祝嫣紅格格嬌笑,脆聲道:“不錯,蠱仙我就是來此搗亂的!谷中的十個怪胎妖聽好了,元泱第一蠱仙碧幽蠱仙與無泱弟子元泱第一巫仙南宮易,來找你們的麻煩啦!”
貔貅獸急速巨翼拍動,在“嗶咻嗶咻”的聒噪中閃電似地穿過迎面沖來的眾白衣漢子,朝谷中奔去。錯身剎那,眾白云漢子紛紛慘呼摔落。
蝕日獸歡聲長嘶,窮追不舍。南宮易哈哈大笑:心中卻大為詫異:“無泱弟子元泱第一巫仙?這魔女怎地知道我與無泱的關系?”
第二章五寸精靈佳人
貔貅獸笨拙而迅速地拍動雙翼飛奔,剎那間便與蝕日獸一前一后高高地越過那古柏林,朝惡谷中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