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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易等人與他同行一路,于內心深處,也已將他當作朋友一般。此時見他離去,心中不禁也有些不舍。蒙哥檜喃喃道:“鱉孫兒子,跑得這么快趕去投胎么?”
祝嫣紅在南宮易耳邊甜聲笑道:“南宮易大俠,你可遂了心愿啦!解救了這么多人。想將他們一道帶到惡谷去么?哼哼,一路上浩浩蕩蕩近千人,那可威風得緊,惘云帝國的朋友們一定都會慕名前來拜訪你的!”
南宮易自然明白她言下之意,他們此去惡谷也罷,汐濛山也罷,都是輕裝快馬,避人耳目。眼下惘云帝國正值怪事連連,也不知發生了什么重要之事,倘若這般大張旗鼓,帶著九百多人前行,不到半路,只怕已被惘云帝國大軍沖殺得七零八落了。
心中稍一猶豫,已有了主意。當下朝那凝望他的九百多雙眼睛大聲道:“諸位朋友,不知你們現在有什么打算呢?”
一個大漢叫道:“他親娘的,這還用說嗎?我這一條命是神少救的,自然就歸神少殿下了!從今以后愿意追隨神少左右!”眾人七嘴八舌地叫道:“不錯!我愿追隨神少殿下!”
南宮易料到他們會有此語,笑道:“多謝諸位朋友。諸位的命我是不要的,但這個朋友是交定啦!”
眾人齊聲歡呼,都覺他平易近人,更加打定了主意。
南宮易又道:“那恒老賊是我的仇人,恰巧也是諸位的仇人。倘若諸位愿意與我一道聯手打敗老賊,那我再也歡迎不過。”
眾人叫道:“那是自然!那老賊不死,我們又怎能有自由?”
眾人被恒天關在這彭雪湖底許多年,親人朋友多被害死,心中對恒天的仇恨痛入骨髓。聽說南宮易要與他們一道打敗恒天,無不歡呼。
萬里晴空,陽光媚好。彭雪湖浩渺煙波之上,歡聲如沸,回音響徹群山。
黃昏時分,夕陽無語,山谷東側山坡金光燦爛,無數馬尾草隨風起伏搖擺。這山谷中一片荒涼,除了這種長三尺余的黃色馬尾草,再也沒有其他草木。放眼望去,金光搖曳,草如黃浪,倒真象是在馬尾草的波濤中行進。
兩騎四人在谷中悠然前行。右側一匹赤火麒麟似的怪震敝獸身上,坐了兩個少年男女,俊逸清麗,宛如一對珠簾合璧,正是南宮易與傾靈。
左側的一只赤青色巨翼怪獸上,騎著一個臉容俏麗天真的少女和一個英俊男子,正是碧幽蠱仙祝嫣紅與瓊海國韋爵爺。
祝嫣紅抿嘴笑道:“出了這山谷,就是一片原野,原野邊緣就是惡谷啦!”
韋爵爺喃喃道:“可惜可惜,這般多走個幾日幾夜,豈不美得緊?”
南宮易道:“咱們走了大半日,也不知蒙哥檜他們此時已到了哪里?”
韋爵爺道:“嘿嘿,他們大隊人馬在深山老林里爬行,哪有我們這般神速?”
傾靈擔憂道:“只盼他們不要遇上壞人才好。”
眾人聽她說得有趣,哈哈笑將起來。傾靈緋紅了臉,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暗暗納悶。
原來南宮易慮及大軍行進,太過招搖,對此行無益,便讓蒙哥檜與燭照汶率領碧雨帝國群雄先回瓊海整修,順便向海神、櫝元良等人通報這月余來元泱發生的眾多事情。
為了確保蒙哥檜等人安全回撤,南宮易查遍《萬里元泱圖》,尋了一條最為荒僻安全的道路,可直接抵達瓊海。雖然這條路上絕少過往之人,但眼下元泱大亂紛起,眾人心里仍不免有些擔心。
將出山谷,忽然隱隱聽見有萬獸奔騰的聲音,又聽見嚎哨聲聲,彷佛有大軍行進。眾人微微一凜,祝嫣紅皺眉道:“這可奇啦!誰敢到惡谷腳下這般放肆?”
蝕日獸聞著野獸氣味,又開始興奮嘶鳴。貔貅獸見狀,也不甘寂寞地拍動起雙翼,風聲大作。
南宮易心道:“這一路走來絕少太平,不知此次又會遇見什么兇險?”眾人駕御異獸,朝著谷外飛馳而去。
方甫沖出谷外,眾人便吃了一驚,險些驚呼出聲。
碧草連天萬里,青木星羅棋布,遠處五座高山巍峨矗立,彩云繚繞。
平原上干軍萬馬,旌旗林立,群獸奔騰,井然有序。遠遠望去,少說也有數萬之眾,黑壓壓的望不到盡頭,層層疊疊將那五座高山包圍得水泄不通。
風吹獵獵,夕陽照在那密林般的旗幟上,將數不盡的“惘云”二字照得分明。
南宮易心中一凜,奇道:“惘云帝國大軍?為何將惡谷包圍?”
韋爵爺苦笑道:“莫不是他們的消息飛快,知道咱們大鬧彭雪湖,趕來惡谷,所以到此守候吧?”
突然面色一變,咬牙切齒道:“是了,定是那只空空兒!辣塊媽媽的鱉毛蛋,下次見著了,定要將他掏成空架子!”
南宮易搖頭道:“決計不會!妙手空空雖然貪吃貪財,但還不至于如此。況且即便惘云帝國當真是為我們而來,也決計不可能在半日之內調集數萬大軍。”
韋爵爺道:“說的有理!辣塊媽媽的鱉毛蛋,但這數萬人哪兒下去,偏生擋在這惡谷腳下作甚?”
祝嫣紅突然格格笑將起來,道:“我明白啦!你們只管放心吧!這些人不是沖著咱們來的。”
南宮易忖道:“這些日子以來,爵爺一行不住地遇見惘云帝國大軍,頭上都纏著黑布靈帶,顯是惘云帝國之中有貴人夭亡。我在那古柏林里,遇見惘云天尊少子被其他國的數十蒙面高手圍攻,今日惡谷腳下又遇見數萬惘云帝國大軍。這中間必定有些關聯。不知惘云帝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心中一動,隱隱猜到些什么,但卻說不出來。看了看祝嫣紅,見她笑若桃花,心道:“這魔女定然知道些內情,可卻偏偏一言不發。”
心中好奇,尋思著如何從她口中套出些風聲來。
正思慮問,忽聽號角聲聲,戰鼓咚咚,東側蹄聲滾滾,又有數千鐵騎駕御諸多怪獸潮水般涌來。
大軍之中,一桿長約八丈的鐵木大旗格外引人注目。旗帆獵獵,斜斜揮舞。
那新到的數千鐵騎便隨著大旗指揮,有條不紊地轉折前行,在惡谷腳下西面的樹林中列隊待命。
南宮易心道:“想來那便是惘云帝國大軍的驍騎將軍了,不知是誰?”
韋爵爺似是知道他的心事,隨手拋來一支觀天鏡。
南宮易舉起觀天鏡,凝神眺望。
刀戈如林,旌旗飄飄。鐵木大旗下乃是一輛極為高大的戰車,六頭強壯的恐獸紋絲不動,宛如鐵鑄。
戰車上四名馭獸將卒肌肉糾結,面色冷峻,手上一枝長近三丈的鋼索斜斜上舉。戰車兩翼,是四個手持戈矛刀斧的八尺大漢,雄厚的胸肌上紋了個古怪的兇獸圖騰。
戰車后端兩翼,一個弓弩手手持五尺長弓,另一個近身卒左手鋼盾右手橫刀,昂然而立。
這十名將卒都巍然不動,若非衣袂飄舞,遠遠望去還道是銅鐵鑄成。
戰車上的白銀太師椅中,一個魁梧的大漢端然靜坐,顴骨高隆,兩目深陷,宛如惡蜮鐘馗。又黑又粗的刀眉橫斜入鬢,灰色雙眼似閉非閉,突然朝南宮易電掃而來,亮起一道兇冽無匹的精光。
南宮易微微一驚,相隔二十余里,竟能感覺到那男子眼中陡然暴漲的銳利殺氣。
雖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但豈能示弱?當下微笑對望。
那大漢目中光芒登斂,冷泠地盯了他片刻,又緩緩閉上。蒲扇右掌,斜握鐵木旗桿,佛陀似的雙耳微微動彈,右手輕轉,旗桿便緩緩轉動,指揮大軍調度。身上那寬大的白甲在風中鼓舞不息。
祝嫣紅抿嘴笑道:“你瞧見那個大狗熊啦!那人便是當今惘云帝國十大將軍之一的洪羅。”
韋爵爺一拍大腿叫道:“辣塊媽媽的鱉毛蛋,我道是誰,原來是那個老色鬼!
據說他府中的七十二位……”突然瞥見傾靈一雙澄澈的大眼盯著自己,連忙硬生生地將“美女”二字吞了進去,改口道:“……家將,極是厲害,嘿嘿!”
祝嫣紅格格脆笑:“是么?這倒奇了,我怎地沒聽說過?”
南宮易瞧這情形,也猜出大概,笑道:“爵爺果然對元泱大勢了如指掌。”
韋爵爺傳音得意道:“那是自然!本爵浪跡元泱十余年,對元泱佳麗分布如數家珍。辣塊媽媽的鱉毛蛋,倘若爵爺我哪天興致勃發,畫下一張《元泱嗅花圖》,加上本爵爺的心得引注,那可比你那本破爛不堪的《萬里元泱圖》炙手可熱得多了。”
南宮易見他厚顏無恥自吹自擂,也不禁大笑。
韋爵爺咳嗽一聲,笑道:“是了,聽說這洪羅很能打戰,手下鐵騎頗為剽悍,紀律又嚴明得緊,是元泱幾大虎狼勁旅之一。”
南宮易雖不知此人底細,但瞧他指揮大軍井然有序,戰獸將卒巋然不動,果然是極有戰斗力的剽悍鐵騎。
祝嫣紅卻撇嘴“呸”了一聲道:“元泱中名不副實之輩太多了!這大狗熊瞧起來精明強干,卻是裝腔作勢。養養禽獸擺擺姿勢倒也罷了,排兵布陣運兵打戰,哼哼……”她那張娃娃臉上突然老氣橫秋,令南宮易不禁莞爾。
祝嫣紅白了他一眼道:“你不信嗎?那便隨我來吧!倘若這一路上他們敢動你一根寒毛,那便算我輸啦!”仰頭嗚嗚吹響翡鼉御蠱哨,駕御著貔貅獸朝前緩緩行進。
蝕日獸歡聲長嘶,撒開四蹄飛奔開來。
夕陽殘照,暮色四合,嚎哨聲凄迷詭異。谷畔下的數萬惘云帝國大軍突然一陣騷動,南宮易透過觀天鏡望去,只見那原先泥塑鐵鑄也似的惘云帝國將卒,臉上紛紛露出恐懼之色,朝此處望來。那鐵木大旗接連揮動了三次,眾士卒才恢復鎮定,重新目不斜視地列隊待命。
南宮易心道:“原來這魔女在惘云帝國中的聲名竟是如此之響。”
南宮易兩騎四人中速行進,與惘云帝國大軍相距三、四里之時,聽見一個又干又冷的聲音道:“碧幽蠱仙,想去惡谷么?”想來便是那大將軍洪羅。
祝嫣紅格格笑道:“你管得著么?”
那聲音冷冷道:“谷中我管不著,可是谷外我就非管不可了!到了那時就休怪本將軍無情了!”
祝嫣紅冷笑一聲,毫不理會,只管吹奏那翡鼉御蠱哨。號聲凄慘陰怖,鬼哭神嚎,傾靈聽了心中發毛,直想鉆入南宮易懷中。
那桿鐵木大旗緩緩揮舞,惘云帝國大軍宛如浪潮般朝兩側翻涌開來,自動地讓出一條大道。
蝕日獸縱聲長嘶,惘云帝國眾坐騎獸紛紛騷動,最前的兩只追風獸昂首踢蹄,驚嘶不已。突聽一聲雄渾嚎哨陡然響起,眾獸登時安靜下來,唯有兩匹受驚追風獸兀自驚鳴打轉,座上鐵騎二話不說,跳下追風獸來,白光一閃,手起刀落,登時將獸頭一氣斬下。
鮮血噴射,獸頭飛出一丈多遠,口中驚嘶依舊。無頭追風獸身朝前沖了十余丈,方才倒下。傾靈瞧得不忍,立時將眼睛閉上。
眾獸懾服,任憑蝕日獸怎生嘶吼,再也沒有騷動者。
四野寂靜,殘陽照在萬千旗幡上,風聲獵獵。兩旁刀戈林立,光芒閃爍。號聲嗚咽,蝕日獸的嘶鳴聲、貔貅獸的振翅聲顯得格外刺耳。南宮易四人從惘云帝國大軍中緩緩穿行而過。
那洪羅臉色陰沉,坐在戰車之上居高臨下,灰色眼眸冷冷地望著南宮易四人。
瞧著南宮易滿臉微笑地策獸緩行,心中突然有一種奇怪而荒唐的感覺:“這俊逸灑落、鎮定自如的陌生少年,竟比惡谷中的那人還要危險!”
當他的眼光與南宮易相對之時,這種不祥之感便更為濃烈激蕩,腦中轟然作響,仿佛瞬間預感到可怕的未來。有一剎那,他竟驀然沖動得想要拔身而起,下令三軍將這少年萬矢射死,永絕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