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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9.
當巨龍說出“主動撕毀了血脈契約”時，空氣明顯有一股肅殺的氣息彌漫開來，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樣的氛圍中，巨龍卻是發出了一聲冷笑，冷笑中說不出的快意。
這事情說來簡單，但是真正經歷肯定完全是另一種感受，趙羽此刻甚至有種重溫一場震驚歷史的大戰的感覺。這場大戰雖然并不發生在都天世界，但是慘烈程度絕不遜色于都天世界的任何一場戰斗！
而隨著趙羽和巨龍對話的進行，趙羽也真正了解到，事實也正是如此！
“你主動撕毀了血脈契約，之所以沒死，就是因你開的那道后門？”趙羽有些艱難地道，仿佛對當初巨龍所承受的巨大代價感同身受。
“沒錯。紀六訣直接被我引爆了血脈印記和仙基，當場死透，而我，所付出的代價就是在契約法則的威力下嚴重損傷根基，差一點就形神俱滅，哼……應該比當初古力布薩當初被打到這個世界時還要嚴重不少。”巨龍冷笑道。
此時趙羽當然明白，隨著巨龍引出了殘核中的力量，它的療傷即將進入一個質變階段，傷好之后，便會和他一起正式起入了另一個階段，是以便提前開始告訴它有關那段恩怨的一切。
“當時如果沒有人管我，我也必死無疑。但是，紀六訣的那幾個朋友其實各懷鬼胎，我早在當初意識到中計之時，便向申屠千古，也就是你遇到我時看到的那個老頭和另一個叫風天行的人暗通訊息，說我如果注定被俘，更愿意與他倆締結血脈印記。他們兩人皆是主修獸道，但所馭使靈獸不過傳統九階，一直限制了他們在那個世界所能達到的高度，幾乎當場就答應下來。”
果然，這世界靈獸的最高級別并非九階！而聽巨龍的意思，它顯然并不是傳統九階靈獸，而是超越了傳統九階！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趙羽繼續凝神細聽。
“不過，不論是申屠千古還是風天行都以為我只單獨和他們中的一人有此約定。事發之時，他們兩個人卻同時有了感應，碰頭之后，明知中了我的計策，還是立刻大打出手。申屠千古實力要比風天行弱上半籌，但當時我趁著還清醒，卻主動投向申屠千古。結果申屠千古驚喜之下神通出了破綻，而且他原來的九階靈獸也因我的到來而出現強烈抵觸情緒，一招不慎，竟連人帶靈獸被風天行打了個半死。申屠千古自然不甘心，干脆破界而逃，留下靈獸在原世界牽制風天行。”
“逃到這個世界后，以申屠千古的實力，還指望馬上與我締結血脈印記共同療傷，但是，這個時候我卻又在關鍵時刻自封于從紀六訣那里帶出來的血脈印記法則框架中。申屠千古立刻意識到他中了我的計策，此時療傷不成，想殺我又沒了突破進法則框架中的實力，結果活活氣死。而我就一直蟄伏在那里，等待第一個能得到我認可的人到來。”
“……”趙羽聽的心驚不已，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實在沒想到，巨龍竟還是這樣一個狠人，這連環計實在是太毒了！
就在這時，巨龍卻是一聲冷笑：“你不要覺得這件事是我做的太毒，實際上，只怪他們自己太陰狠，太貪心！你見過猴子和鯤鵬，應當知道，到了我們這個層次，靈智大開，又可以各界穿行，便不能再單純以某一界的靈獸論。這樣的存在至少是可以和人類的頂級修士平起平坐的存在，像我身為三種荒古龍族的一種，甚至還要比人類高上一階，我的祖先在世界上有人之前就已經出現了。所以，當初我和紀六訣等人實是平等論交，就算不平等，也是我高他們一等。”
“我們之所以結識，乃是因為我們在所在的那個世界里共同發現了一個古神遺跡，那遺跡甚是了得，并非任何人單干可以應付，是以才共謀合作進入遺跡。我們謀劃多時，前后共進入遺跡三次，總共花了近百年時間，但也僅僅是打開了遺跡外圍的幾道禁制而已，并沒有太大收獲。這個時候，我們全都意識到，以我們的水平，恐怕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取得質的進展，所以便有人私下已經決定放棄，其中就包括紀六訣。當時我們雖是因利而合，可百余年相處之后就算沒有稱兄道弟，也至少已經有了不錯的交情。再加上我一向自負，便完全沒想到，紀六訣等人竟會在探索古神遺跡無望時打我的主意。”
“當初之事，紀六訣還有另外兩個同謀，也是他的最大幫兇。其余人當時雖也加入了對我的圍攻，但都不算堅定，畢竟我在那個世界也并非孤身一人。若是他們的陰謀泄露出去，照樣吃不兜著走。這兩個同謀皆是和紀六訣自年輕時便相識，多次同生共死，在那個世界里，他們相互扶助，幾乎全都達到了各自領域的頂點。實話實說，就算論單打獨斗的實力，他們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能和我打個平手。但他們同是又是一方勢力的領袖，手中掌握著大量的力量，所以又是僅有的三個不會怕我和我的那些好友報復的。”
“我當初在意識到中計時便立下毒誓，只有還能留得一條命在，有生之年一定要親手殺了紀六訣三人，并將他們的勢力連根拔起！實際上這幾乎是一碼事，因為他們三人皆是一方大勢力領袖，身邊皆有夠格援手之人，想繞過那些人而單殺他們幾乎不可能。紀六訣算是一個例外，我也是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整件事都是他主謀，結果他自然死在了最前頭。另外兩人一個是普天金光寺的鎮界法王，他有一件半神器，對外號稱神器，叫做鎮界塔。那鎮界塔被他多年修持之后恐怕已經接近了真正神器的威力，再加他手下還有持國、毗舍、真陀、蔓珠四大明王，是三人中不論個人實力還是勢力的最強者。”
這個時候趙羽終于瞪著眼忍不住插話：“你說神器？！那個鎮界塔真的是神器？！”
“至少是半神器。”巨龍平靜道。
“可是我們這個世界神器只存在于傳說中啊，連半神器也從沒有過。”
巨龍輕笑道：“這主要是因為都天世界靈氣出現的較晚，整體發展從一開始就落后于那些較早的世界。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都天世界充其量不過算是一個相對大一些的海中大陸，資源在你們看來豐富，實則貧瘠。”
“我……去……”趙羽咋著嘴道。
“另一個人乃是七海妖皇拜戰，此人并不是人類，而是一個妖族，身份與當初的猴子的差不多。只是在那個世界里，妖族世界并非大一統，拜戰乃是那個世界的海上三妖皇之一，總體實力堪堪與紀六訣的六界洞天相匹敵，比普天金光寺略遜一點。”
“呃……”
“怎么，你覺得拜戰的總體實力比普天金光寺略遜不合理？”
“有點。”
巨龍一笑，悠悠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普天金光寺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龐然大物，這么跟你說吧，在那個世界里，普天金光寺的信徒不僅有人類，還有妖族和魔族！而且，鎮界法王手下的四大明王中的真陀和蔓珠就全是妖族。”
“……”感情是一個跨種族的勢力，這下趙羽就有點明白了。
“那七海妖皇拜占雖然總體實力比鎮界法王略遜，卻也有一件半神器，叫做海神戟，也是對外號稱神器。”
“又一件半神器……”趙羽嘖舌道，想了想之后索性又問，“那到底有沒有真正的神器？”
“肯定有。我們全都懷疑，我們試圖打開的那個古神遺跡里就有真正的神器。”
“那就是說，其實你們也暫時沒見過真正的神器了，只見過半神器？”
巨龍神往地道：“真正的神器并不是我們所在的這些世界能產生的，至少我們出現之后就已經不能了，我們出現之前倒是有可能……”
“這傳說我聽過……在我們出現之前，這世界早就曾有過別的生靈，甚至可能就是神。但是，后來不知發生了什么，他們一起離開了這個世界，去了更高等的世界。他們走之前，這個世界興許是可以產生神器的。在那些更高等的世界，也是可以產生神器的。”
“沒錯，但也只是一個傳說罷了，根本無從求證。唯一能夠確認的是，只要境界達到足夠高，確實可以突破現在的平行世界，到達更高一階的世界里去。”巨龍道。
“你親眼見過？”
“沒有，但有人見過。”
“算了，我也不指望有朝一日能達到那種境界，先把這個世界的修行搞明白就知足了。”趙羽道。
“這條路肯定不好走。”巨龍凝重道。
“嗯，我知道。”
“我也沒想到竟會有古力布薩這個機緣，我剛才已經估算過了，這枚殘核中的能量確實足以支撐我完成第三階段的療傷，將整個療傷的過程縮短足足百年。這是一個質變，因為完成了這一階段，就算我再施展你說的瞬移之術，受的傷絕不會像以前那么大，關鍵時刻甚至可以連續使用。如此，當鎮界法王或拜戰的人找來，就有了一定的周旋能力。而且我估算著，他們可能已經要忍不住進入六界洞天查看了，甚至已經進去了，隨時都會有人找來……”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做好與他們周旋的準備了？”
“是的。”
“怎么個周旋法？”
“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非打不可再打，打不過就跑！”巨龍十分干脆地道。
“當真？”趙羽實在沒想到，巨龍竟然連“坑蒙拐騙”這樣的手段都說出來了。
巨龍悠悠地道：“此事本是他們算計我在先，而他們知我性情，定然怕我報復。與其等著我，倒不如先下手為強，他們手下有的是人，而且我也確實一時半會無法復原。這是其一，不過，他們急著找我，最大的原因卻肯定還不是這個……”
“噢？！”趙羽不由一驚。
“他們急著找我，主要是因為那枚玉簡。”巨龍無比篤定地道。
“那枚玉簡？！”
“你可能猜出紀六訣為何叫紀六訣？”
“因為他擅長六種訣法？”
“那玉簡里的《風林火山訣》中又有幾種訣法？”
“很多啊……呃……風、林、火、山、陰、雷震！這六種？！！”趙羽驚道。
“沒錯，紀六訣之所以有如此大的成就，和他乃是先天仙靈之體有很大關系。他最擅長的便是風、雷、水、木、火、土六行神通，在那個世界里，他在這六行訣法上的成就幾乎達到了極致。而水、幽共同對應陰，便剛好湊成了他自己的《風林火山訣》。他的后半生幾乎全在精研、完善他自己的《風林火山訣》，也正是憑著他自己的《風林火山訣》，讓他一個主修訣道并無神器之人在個人戰力上有了和鎮界法王、拜戰一較長短的實力！如此說來，他倒是三人中最值得敬佩之人，因為他的修行從頭到尾都沒有借助外力。”
趙羽嘖舌道：“難道這玉簡中的《風林火山訣》我還沒有看到真面目……”
“你見到的就是真面目，只是，紀六訣畢生的精華都在《風林火山訣》后面的高境界神通以及他在修行中所形成的訣靈上，前者你還完全沒有接觸到，后者你只引出了一小部分，所以還沒有真正發揮出玉簡的作用。但是，若是這玉簡落在了鎮界法王和拜戰手中，就可以成為他們批量陪養訣道超級高手的源泉，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枚玉簡甚至勝于鎮界塔和海神戟的作用。”
趙羽是真沒想到這枚玉簡竟然如此燙手！
現在雖然在他手里，可是他又完全發揮不出這玉簡的作用！
就在這時，巨龍又道：“其實，就算你到較高境界，拿著這玉簡也照樣不太可能達到紀六訣的高度。”
“為什么？”趙羽問道。
“你雖然能學會里面的神通，但是，你畢竟不是仙靈之體。”
“那仙靈之體到底是怎么回事？！”趙羽惱火道。
“是一種先天的特殊體質，其實你身邊就有一個人有，只不過仙靈之體太高端，你向來都不知道有這么回事而已。”
“啊？！我身邊就有一個有仙靈之體的人？誰？！”趙羽驚道。
“趙清。”
“趙清？！！！！”趙羽驚的差點把殘核給扔了。
“不過，她的體質又不是仙靈之體那么簡單……”巨龍苦笑道。
“到底怎么回事？”
巨龍想了想，還是沒有完全告訴趙羽，只道：“她的體質很大程度上受了那枚圣體丹影響，而且以后受到的影響只會越來越嚴重，至于最后會變成什么樣，我也不清楚，但你可以放心，這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竟然如此……”趙羽如此感嘆了一聲，久久說不出話來。
“不過，我卻不建議你傳她玉簡里的《風林火山訣》，至少目前不要。”巨龍道。
“怕對方會從神通上認出來根源？”
“嗯。”
“至于你，《風林火山訣》肯定是能學多深學多深，但也不要完全指望靠著這一套訣法吃遍天，終有一天你會修到頂，而就算是那時候，也不太可能通過這套訣法戰勝鎮界法王和拜戰。所以，你的器道還得加緊修行，還有獸道也是，冥道那邊也一樣。將來，只要你能在這四道中任何一道達到極致，便至少有了與他們一戰之力，若是兩道達到極致，則有了戰而勝之的可能！”
趙羽目光悠遠，仿佛看到了無限遠的將來……
巨龍忽地嘆道：“我當初和你締結血脈印記時就知道一定會連累你，因為就算我肯放下那場恩怨，鎮界法王和拜戰也一定不會放下，他們一定會主動找我。之前你境界還低，我療傷也還早，但現在你很快就能步入地仙境，我也即將完成第三階段的療傷，算是真正進入了一個質變階段，索性便全部告訴你，讓你對將來有個準備。其實，我一開始完全可以不讓你學《風林火山訣》，這樣無疑可以躲得更久一些。但是那樣的話，你的實力提升會慢很多，而等我療傷到達一定程度很容易暴露的時候，你很可能還只是一個空有境界而無戰力的繡花枕頭，那樣大不利于我們的行動。而我當初能想到的快速提升你實力的方法，也只有這《風林火山訣》，而且，雖然我一直在血脈印記中蟄伏，但只要療傷就有暴露的可能，他們未必沒可能通過我的療傷找到我，是以才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謝謝你跟我說這些。”趙羽忽道。
“你和他們不一樣，我不能瞞你，而且，也已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巨龍坦然道。
“好……那現在我也跟你說說我的心里話。”
“說吧。”
“其實只有一句……”趙羽的神情凝重中竟又透著一種灑脫，平靜地道，“我不后悔。”
巨龍默然……
但是，它知道，這恐怕是它這輩子聽過的最讓它感動的話了。
(老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