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悅之原來準備喊出租車回家的,但是一摸身上,才發現唯一的一百塊給了陳美芝,現在只剩下幾塊錢零錢了。
也罷就擠公交車吧。
95年時金林縣這個小地方的公交車,還是私人承包的,所以那些司機和售票員,恨不得一趟能將所有人的錢都賺了,明明只能裝三十人的車子,卻要擠進五六十人。
甚至有時候為了拉客人,還會大打出手。
冬天的時候還好,一旦到了夏天,各種熱汗氣味,簡直不能呼吸。
由縣里開往金林鎮上的公交車此刻正好有兩輛,陳悅之掃了一眼,發現左面這輛看起來要干凈一些,司機是個中年漢子,售票員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看著還很清秀,好像有些內向,對人很客氣很恭敬,如果有客人走過來,問一句不做也就不再說話了。
但右面那輛車身上都是泥點子,而且司機看起來也很痞氣,售票員是個打扮的妖里妖氣,濃妝艷抹的女子。
右面的妖嬈女子,一旦看見有人來,立即就搶上前,先是問做不做,若是男客還不停搔首弄姿,拋媚眼,若是女客就直接上前攀親附故,或是直接用手拉。
所以沒過十來分鐘的功夫,右邊那輛車就從路口拉走了十幾個客人,把左面的少女急的大眼含淚。
陳悅之遠遠就可以看過去,車里早就沒有位置了,但那妖嬈女子還在大聲喊著:“金林縣里到鎮上的車子快開了呀,只等最后一個人,還有最后一個位置,要去鎮上的就趕緊啦。”
左面中年司機有些看不過去,便下了車,對著少女說道:“小雨,你這樣可不行,你看他們都來回兩趟了,我們今天都沒有開張哪。”
少女眼圈微紅。微微抿了下唇道:“爸,我們家車子洗的這么簇新,座位上也打掃的干凈,又沒有異味。他們非要去那種女人的車子里,我才不要和她一樣呢。自甘下賤。”
“小雨呀,這年頭做生意就是這樣的,我們這個月沒拉過幾趟車,再這樣下去。恐怕連房租都付不起了。你弟弟學校又要一大筆花費,你說這上哪兒弄呀。”中年漢子開導起來,但是少女擰著眉頭就是不肯答應,她也做不來那樣的事情。
“爸,我去找她說理,明明那些人開始,都是朝著我們家車子走過來的,憑啥她到我們這邊來拉人呀?”叫小雨的少女說罷,就氣鼓鼓的跑過去,找那妖嬈女子論理。
但少女臉皮薄。哪里是妖嬈女子的對手,不過兩三句,就被氣哭了,而且那女人講話還很難聽,非但如此,還對著少女動手動腳,那個痞子司機一起對著少女說臟話。
陳悅之慢悠悠的走了過來,她早已經打定主意,要坐這對父女的車子了,誰料剛走到中間的地方。就見妖嬈女人眼睛一亮,立即推開少女,就朝著陳悅之扭著腰走過來。
“哎喲,這位妹妹長的真漂亮。這是要坐車嗎,坐我們家車吧,又快又安全又舒服,馬上就發車了,就等你了。”
陳悅之沒搭理她,繼續往中年漢子那邊走。中年漢子立即臉上露出哀求的微笑來,還沒來得及上前說話,就被妖嬈女子推開:“你什么意思,想搶我們客人呀?”
“你們欺人太甚,這客人分明是想坐我們家車,你拉客人都拉到我車門口來了,真當我們是好欺負嗎?做人不能太過份!”中年漢子氣的臉色鐵青。
妖嬈女子把腰一扭,擺著頭說道:“你哪只眼睛看她要坐你家車啦,我告訴你,她只是拐了個彎而已。這位小妹妹,你別看他家車新就以為是好的,我告訴你,他技術不行,曾經有人坐他家車,差點被撞死呢,還是去我們家車上吧,我家男人開車技術好,開的平穩又踏實,走吧,小妹妹。還等什么呀,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店了。”
說罷,她竟是要上手拉,陳悅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渾身一激靈,竟是不自覺就縮了手,有些尷尬的笑笑道:“噢,我不碰你,不碰你,那跟我走吧,我們家車真的要出發了。總不好為你一個人,耽誤了大家伙的事情吧。”
陳悅之沒吱聲,這時候那邊車里的客人都急的喊了起來:“小姑娘,你還是來這邊吧,那邊一個人都沒有,要湊滿了走,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就是,就是,小妹妹,我們都有急事,你快點吧,讓我們車人等你,你怎么好意思的。”
痞子司機咬了根煙,坐在那兒吊兒朗當,有些流里流氣,但是語氣卻十分狠辣的說道:“小妹妹,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你是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怎么著,還不趕緊過來,想讓哥過去請你呀?”
妖嬈女子一見痞子司機開口了,膽氣立即足了起來,竟是在陳悅之身后推了一把,嗲笑起來:“就是,別給臉不要臉,我們強哥親自開口,你敢拒絕,快點交五塊錢,上車,別特么的說一堆廢話!”
五塊錢?
陳悅之記得從縣里到鎮上,分明只要三塊錢,看來這是哄騙不成,想要明搶嘍。
少女早就嚇的躲到了中年漢子的身后,看向陳悅之時,滿眼的擔憂。
陳悅之心里早已經盛滿怒氣,但是臉上非但不發火,反而笑了起來,悠閑的朝著痞子司機的方向走了過去,妖嬈女子立即得意的朝著中年漢子一瞥,就扭著腰跟了過去。
痞子司機差點被陳悅之給笑晃了眼,以為是自己剛才表現的十分英雄,讓這漂亮小妞對他佩服了,于是越發得意起來,坐直了身體。
他剛才之所以那么心急,其實也是打了自己的小九九,這車上一半人的確是外來的散客,但還有一部分,其實是他的兄弟。
他們經常一開車后,就強行在車上兜售東西,不肯買的就要挨打。
若是女客人就會受到欺負,長的丑的或許能逃過一劫。但是若長的稍為有點姿色的,就會被他們不停的騷擾。
“你下來,我有話要對你說。”陳悅之依舊是笑嘻嘻的模樣。
那出塵脫俗的氣質,看的強哥心直癢癢。他玩過很多女人,從來沒遇上這種漂亮有氣質的妞,立即就跟腦子不受控制似的,直接下了車。
“小妹妹想說什么呀,難道是看上強哥我了。想當我的女人?”強哥嘴里沒有一句正經,口花花的說道。
陳悅之見他一下車,突然就身影閃過去,一耳光扇在了強哥的臉上,頓時打掉他兩顆牙,還吐出一口血沫。
強哥都沒看到她是怎么躥過來的,因為根本太快了,他不敢相信的抬頭看她,正想說一句狠話,結果第二耳光又緊跟著扇了過來。
啪啪啪……
一連七八耳朵扇下來。強哥的臉頓時腫的跟豬頭一樣。
陳悅之甩了甩手腕:“唉,打人真累,你剛才說什么了,什么敬酒罰酒的,我沒聽清楚,你再給我說一遍呢?”
強哥臉腫的跟豬頭一樣,嘴里的牙基本掉光,一說話就漏風,說出來的話也含含糊糊,讓人聽不清楚。但大體是知道,他是在憤怒,她怎么敢打他?
強哥一揮手,朝著車上的人瞪眼。都是死的嗎,看見你們老大被揍,居然沒有任何動靜?
其實不是他們沒有動靜,而是他們被震驚到了,原本都以為這小妞是看上強哥了,沒想到居然身手這樣好。最為關鍵的是,他們所有人都只看到一道殘影,等影子停下來,就看見強哥變成了豬頭。
這小姑娘一看身手,就是練家子呀。
他們不由就先膽怯了幾分,若說真功夫,他們是沒有,不過是仗著人多勢眾罷了,而且以前一直欺負別人,那些客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有些只想消災解難,才讓他們走運到了今天。
很明顯,今天他們踢到一塊鐵板了。
“都愣著干什么,全都給我上。”妖嬈女子滿臉的心疼,趕緊去攙扶住強哥,就對著車里的人大喊起來。
立即有十幾個小平頭,手里或是拿著棍棒或干凈是匕首,就躥下了車子。
其它客人一看這場景,當時就嚇的呆住了,他們還以為那些人是也是坐車的客人呢,怎么看這情形,竟是司機的同伙。
天哪,他們居然上了黑車,這樣的車如果開到半道上,要打劫的話,他們肯定在劫難逃呀。
十幾個小年輕團團圍繞住陳悅之,一起蜂涌而上,陳悅之冷笑一聲,正好之前為陳美芝的事,心里憋了口氣不太舒服,現在正好拿他們練手。
指尖不斷彈出草木毒素,侵入他們的膝蓋,讓他們的身體麻痹,四肢逐漸僵硬,然后一拳一個,一腳一個,全都將他們打趴下。
陳悅之對著車里那些擠作一團,只會自保的客人說道:“你們不妨在這些人的車座下面找找,一定能找到一些小商品,這個黑車,開到半道上,就會有這些人拿小商品來兜售,商店里只有一毛的東西,他會要賣一塊,要賣一塊的東西,他會賣十塊,總之就是打劫嘍。現在這些人已經被我制服,你們真的不想下來,好好為自己出口氣嗎?”
那些客人聽了,只是拼命往后縮,甚至還有人對著強哥求饒道:“不管我們的事啊,我們,我們先走了。”
嘩啦啦,剛才拉來的幾十個客人,全都嚇的一轟而散,竟是沒有一個人敢道聲不平。
陳悅之搖了搖頭,其實很多時候,如果大家能夠團結一致起來,該害怕的應該是那些流氓才對。
但這些人每個只想著自保,不得罪人,像一盤散沙,才讓流氓鉆了空子,占了便宜。
陳悅之踩著強哥的一只手,用腳尖攆了攆,他立即痛的嚎叫起來,再沒有剛才的狠勁,那妖嬈女人也嚇的面無人色,哆索跪在一旁,直求饒命。
“我問你們,以后還敢不敢這樣欺行霸市了?”
“啊啊女俠手下留情呀,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強哥大聲慘叫起來,聽的人頭皮直發麻。
“你剛才還說要收我五塊錢,我明明記得從縣里到鎮上只要三塊錢,看來你們不是第一次干這勾當了,以后還敢不敢隨意亂收費?”
強哥已經痛的頭上汗直冒,嘴里的牙也不停的流著血,含糊咕噥的說再也不敢了。
“小姑奶/奶,不要錢了,我們哪里還敢要你的車錢呀,你不給錢都行。只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妖嬈女子一邊求饒一邊眼中閃爍著光芒。
陳悅之哪里看不出她那點小九九,當下便一腳踢開強哥的手,撣了下自己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從今天開始,不許搶拉客人,一切要以客人意愿為主,不許威脅客人,如果讓我知道你還跑來搶客人,我就打到你起不來床,你信不信?”
“信,信,我們相信,女俠饒命呀,不敢搶了,再也不敢搶了。”
“嗯,雖然你認錯態度良好,但是誰知道你會不會陽奉陰違呢?所以我在你這些兄弟們身上都留了些小記念,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十天半月下不來床而已。而且呀,只要有了壞念頭,就會頭疼不止。如果你這十天半個月做的不錯的話,我就讓他們恢復正常,如果你不想讓他們好,轉眼就跟我作對的話……”陳悅之說到這兒,便轉過頭看向趴在地上的十幾個人:“到時候你們死了或是殘了,可別怪我,那都是你們老大不心疼你們,壓根不在乎你們的性命呢?”
強哥氣極了,想說這丫頭根本就是在挑撥離間,但他卻說不出來,而且他也不相信這小丫頭說的話,什么讓他們十天半月下不來床,簡直是笑話。
他們道上混的人,哪天不是打架打的滿身傷,有時候受傷照樣喝酒玩女人,只需要稍為包扎下照樣出去打架,哪里有那么嬌氣?
只是眼下情勢比人弱,他也不敢再放狠話,只想著等他回去,找了靠山來,一定要好好修理下這個臭丫頭。
陳悅之教訓完了流氓司機,心情大好,便哼著小曲,朝著少女的方向走去,中年漢子和少女眼里滿是驚恐,下意識就退了幾步,中年漢子連忙將女兒保護在身后,聲音哆索道:“姑,姑娘,我們沒有做黑良心的事呀。”
“噗嗤!”陳悅之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知道呀,我是想坐你們家車回鎮上,難道你不歡迎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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