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林大人算是摸到了一些門道,上面的泥土鏟走,但是到下面就要小心了,甚至他也學著賀斌,到最后趴在地上,一點點把泥土撥開,然后把酒壇子掏出來,小心的放到了一邊。
賀斌的手下在三間大木屋內給綾稠裝車,他們的大人在竹樹下刨坑挖美酒小半圈的泥土被松動的沒剩下多少了,賀斌卻是直接停手了。
剩下約莫八分之一的地方,賀斌停手了,不料林大人卻是興致不減,似乎是被勾起了興趣,頗有干完干結束的意思。
賀斌頓時汗了一下,直接奪過了林大人手中的泥撬:“林大人,你這個還干上癮了,我跟你講,這個酒是別人埋下去,我們挖了這么多已經算是相當不厚道了,總得給人留點吧!”
一鍋燉好的骨頭,喵的你把骨頭肉都吃完了,難道湯還不給人留點,你讓人家埋酒的人情何以堪。
做事情不應該做的那么絕,林大人也被自己的行為嚇了好一會。訕訕的把泥撬丟到了一邊,瞧了瞧挖出來的十幾壇酒,林大人弱弱的說道:“賀御史,要不我們把酒水埋回去幾壇子吧!”
賀斌使勁的翻了一個白眼,相當無語的看著這個耿直的大人:“林大人你想埋酒自己埋吧!反正我是不折騰了。”
愛咋咋地,本大人不伺候了。
蘇冉回到了竹溪殿,正準備好好的午休一番,卻見酒兒跟了進來,古怪的對著九公主說道:“小公主,殿外有人要找你,說是要見你最后一面!”
本來正在品著香茗的小公主,噗的就把口中的茶水噴在了地上,猛烈的咳嗽了兩聲,毫無形象的翻了一個白眼:“酒兒你說啥!你再說一遍,見我最后一面的人是怎么撐到了我的竹溪殿。”
如果不是酒兒說的有問題,那么就是自己的耳朵有問題,這個最后一面的用詞,實在是有些嚇人吶!
要知道最后一面多是用于回光返照之人,愣是不咽下最后一口氣,死活著要見身邊人或者帶有執念的人最后一眼,也就是最后一面。
蘇冉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是哪個要升天了?第二想到的是誰對我竟然有如此執念!貌似自己上一世,這個時間段,并沒有熟絡的人要駕鶴西去啊!
酒兒趕緊否認:“不不不,九殿下你誤會了,這個要見你的人不是見你最后一面,實際上是來找你告別的,就是你是所有告別人之中,最后一個,我話沒說完,是見最后一個告別之人一面。”
省詞也不帶這樣省的,聽起來多嚇人啊!有些時候必要的東西,不能省就是不能省,蘇冉瞪了酒兒一眼:“酒兒啊!禍從口出,一口你可要多多注意了。”
想起上一世酒兒就是不知什么原因被人陷害,然后就被趕出了皇宮,回鄉的路上直接病死了,一回憶起這些,蘇冉就是頗為心悸!
酒兒小雞啄米似得點點頭:“九點下說的是,酒兒記住了,定當慎言!”
身為九公主的貼身侍女,酒兒自然是懂事上道的,她是真的記下了蘇冉的話,而不是當成了耳旁風,聽了左耳朵進右耳多出,也是今天這一出,救了酒兒和蘇冉好幾條小命。
甚至是好幾次危機,都是謹言慎行直接避免了。蘇冉自己都不知道,無形中說出來的話,竟有那般重大的作用。
去前殿的路上,蘇冉才知道是無憂大師來了,頓時又是白了酒兒一眼:“無憂大師既然來了,為何不直接領進來,唉!酒兒你這眼力,還要多練練啊!”
無憂大師在前殿不急不躁的坐著,見到蘇冉過來,自然是要起身相迎。蘇冉可不敢拿大,就是自己父皇見到無憂大師那都是客客氣氣的,自己怎么能裝大尾巴狼。
趕緊跑過去一把托住了無憂大師的胳膊:“大師你這是作甚,真是折煞小輩啊!”
請無憂大師坐下,蘇冉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聽聞大師要離開江都城,為何不在宮中多盤桓幾日!”
“多謝九殿下盛情,只是已經出來不短的時間了,見到了要見的人,處理完該處理的事情,也該是結束這次的云游了。”無憂大師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端是無比的灑脫。
蘇冉見真的是留不住無憂大師,也不強求,無憂大師是自己上一世的老熟人,蘇冉自然是跟他不見外:“大師何時動身,然然前去幫你送行。”
無憂大師笑著說道:“九殿下不必如此客氣,老衲即刻便要動身上路,無需大費周章,離別只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見。”
這么趕時間,蘇冉微微的挑了挑眉頭,要是不知道無憂大師的上半輩子就是在江都城度過的,誰都會以為這是無憂大師歸心似箭呢!
送無憂大師出竹溪殿的時候,無憂大師在臨走前深深的看了蘇冉一眼:“九殿下,最近可要多加注意,小僧看公主的面相,最近會有一場劫難,雖然有貴人相助,可逢兇化吉,但是接下來要吃到的苦頭,也算是不小的。”
蘇冉送走了無憂大師,直接坐在了凳子上反復的思考無憂大師所說的話,劫難!難道是命劫,躲不掉的哪一種,是誰要害自己呢!
竹溪殿外,一個小孩子靜靜的站在那邊,等無憂大師出來了,怯怯的走了上前,準確點說,他怕的不是無憂大師,怕的是皇宮中的巍峨端莊的氛圍,總覺得自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無憂大師摸了摸他的腦袋:“走吧!老衲帶你去找你的親人,難為你一片孝心了!”
這個孩子就是海公公大哥家的孩子,也是穎國宮中海公公的侄子,準確點說是被過繼到海公公的名下,不能說是侄子,而是兒子了。
今日的月色相當的不錯,城外小竹林深處三五處篝火,七八張案臺,幾十罐美酒拍開了泥封排成排。
這邊的人員有些紛雜,有姜國的,有穎國的,有王公大臣,有別朝使臣,還有宣武親王的這個王侯。但是這邊的氛圍卻是相當的不錯,推杯換盞,氣氛空前的熱烈,而且都是大老爺們,說話葷素不忌,除了開始忌憚朝中大臣而放不開,然后在宣武親王湊合進來說小段子之后,氣氛瞬間都被點燃了。
你看你是男的,我也是爺們,有什么好顧忌的。這幫接下來都是為了護送綾綢的漢子,一下子就結下了深厚的情義。今夜沒有身份高低,只有酒量上面的大小。
酒至酣處,有人舞劍,有人吟詩,雖然不是什么絕世功法,更不是什么名詩絕句,可是勝在情感熱烈,自然也就是別有一番風味。
就在快要散場子的時候,一個外面守衛走了進來。對著賀斌躬身說道:“特使大人,林外有人求見!”
酒喝的正高興,這時候來人找,還一路找到了竹林深處,簡直就是一件掃興的事情嘛!
若是往常,賀御史多半是要拒絕接見的,但是今天賀大人的心情不錯,直接點了點頭:“既然是誠心求見,你把他帶進來吧!”
從始至終,賀大人都沒有朝著會是熟人相見的這種方向考慮。
守衛出去了,很快就領著一個老和尚過來了,老和尚不是一個人來的,手中還牽著一個小孩子,小孩子約莫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低著腦袋頭都不敢抬起來。
不少人放下了手中酒杯,好奇的看著這個和尚,當那個和尚注視向那些看著的人時,他們都是被老和尚眼中的慈悲驚了一下下,好像他們現在坐在這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就是天大的罪過似得。
氣氛頓時就變得微妙起來了,聲音也是慢慢的小了下來,賀大人抬起了頭:“咦,你們怎么都不說話了?”
等看到慢慢朝著自己面前走來的無憂大師,賀斌的舌頭頓時就是一禿嚕,好似是打了結一樣:“無憂大師,你怎么會到這來了。”
作為穎國本土的大臣,還沒有幾個不認識無憂大師的,無憂大師與穎國軍神莫韞澈交好不是啥秘密,而且無憂大師是得道高僧,就是穎國圣上見了,也要給幾分面子的。
瞬間賀斌就從位子上跳了起來,起身的動作略快,差點都把桌案掀起來了:“今天是那陣香風,把無憂大師吹來了,難怪我這一早上的,就聽竹子上的喜鵲嘰嘰喳喳的叫,原來是無憂大師來了,未曾遠迎,還望無憂大師勿怪。”
一通話說的是滴水不漏,前來指引無憂大師前來的守衛傻眼了,這還是之前那個說話態度一點不客氣的御史大人,轉化的如此之快,而且轉化的如此自然,跟先前一比,完全是判若兩人,直教人膛目結舌。
要不是自己親身經歷著,守衛都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還傻愣著干啥!還不快給無憂大師置辦張桌子!”瞧著還傻愣在哪里的守衛,賀斌差點沒暈住。
賀大人發話了,手下人辦事自然就麻利的多了,不多時,一張新的案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