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年夜
“又是一年了。”
陳濤放下手中的酒杯，抬眼望向廳外飄雪的天空。幾個碩大的火盆，正在大廳四周熊熊燃燒，讓這本該冰冷的大廳變得溫暖如春。
除夕夜，陳濤麾下文臣武將齊聚一堂。就連遠在涼州的韓遂、坐鎮長安的張濟和虎牢關的徐榮也都紛紛趕來。此刻，陳濤左首以荀彧為首，其下坐著賈詡、郭嘉、戲志才、曹操、曹洪、張濟、韓遂、徐榮、李傕、張遼。右首則以趙云為首，分坐呂布、張飛、張繡、太史慈、趙靈兒、高順、管亥、夏侯惇、夏侯淵、馬超等。二十幾員文武干將，盡皆是如今陳濤集團核心人物。
“主公，因何而感傷？”荀彧的一句話，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陳濤的身上。
一襲青衫遮體，藍色頭巾裹發，除去腰間所懸玉佩便再無長物的陳濤，相比起赫赫威名的大漢丞相，更像是一個赴京趕考的儒生文士。
微微一笑，陳濤擺擺手，將目光轉向了虎牙妹子。當年還略顯青澀的少女，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嬌美女子，若按真實年齡，虎牙妹子早已經過了這個時代的嫁娶之齡，可不知道為何，每當陳濤說起要娶其為妻時，她總是顧左右而言他，讓陳濤郁悶之余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飛兒姐，可還記得，當年濤也是在如此大雪紛飛之夜，被飛兒姐撿回家中？”陳濤輕笑著問道。
虎牙妹子嘴角上翹，小虎牙躍然而出，帶著幾分可愛，雙目之中一片溫柔，仿佛像是憶起當年總總，輕言開口說道：“豈會忘卻。那一年……”
“該死，就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好冷，好餓，我不會就這么死在這里吧？”穿著短袖恤，下身套著條偏大的牛仔褲，腳上的旅游鞋已經被濕潤的泥土浸透，凍得的像石頭一樣沉重。
原本只不過是和朋友去吃和夜宵，回家路上走過一段沒有路燈的昏暗小巷后，再回神時便發現自己已經走在了這荒無人煙的野外。天空中大雪紛飛，入目之處皆無半點人氣。從小就沒離開過城市的陳濤，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始終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會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等到腦袋逐漸冷靜下來，徹骨的寒風以及似乎永不會停止的大雪，讓他意識到不找個溫暖的地方，自己鐵定會凍死在這荒郊野外之后，陳濤終于決定隨便找個方向，開始深一腳淺一腳的前進。
體力伴隨著不斷流失的體溫而快速消失，從入夜時分一直走到深夜，始終沒有發現任何人煙。若是身上有個打火機之類的東西，那他還可以選擇找個避風的角落生火取暖，但就連鑰匙都已經不知所蹤，除了勉強不用赤身裸體之外，口袋里根本沒有任何東西的陳濤，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斷的前進。
即便沒有什么野外生活的經驗，但從常識上他也知道，如此寒冷的天氣中，停下來就等于自殺，只有不斷的運動，不斷的前行，才有一絲活下去的可能。
老天見憐，當陳濤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終于翻過了遮擋視線的小土坡，入目之處已經可以看到遠處有亮著燈火的小村莊。
連滾帶爬的翻過了小土坡，幾乎已經快要被凍僵的陳濤，興奮的沖向那處村莊。身體仿佛已經沒有了知覺，也不需要大腦的驅使，只是邁著機械的步伐不斷向前走去。
啪啪啪……
“有人嗎？有人嗎？”
使勁拍打門上的鐵環，用盡最后的力氣，喊叫了兩聲之后，陳濤只覺得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就那么靠在門上慢慢滑下地面。
不知過了多久，巍峨的大門邊上，小小門扉打開，一張嬌俏的小臉在小小燈籠火光的照耀下探了出來。
“啊？小姐，小姐，外面有個死人！”那小丫頭看到門外的陳濤之后，頓時驚恐的喊叫起來，幾乎連想都不想，轉身就沖回府邸內。
片刻之后，整座府邸中傳來一片騷動，不少護院家丁，手持木棒等物結隊來到門外，圍在陳濤身邊指指點點，直到上了年紀的老管家跟著一名嬌美的女子到來。
“福伯，去看看，死了沒有？”那嬌美的女子望著陳濤微微皺眉，對身邊的老管家吩咐道。
福伯應了一聲，上前探查一番之后，便回頭說道：“凍僵了，不過還活著。”
“既然還活著，就帶帶回府中吧，想必是哪里逃難而來。只是這身裝束，實在是古怪的很。”張飛皺著沒有上下打量起陳濤那身現代化的衣物。
“小姐放心，老奴會使人盯著他的。”福伯點點頭，隨即便吩咐家丁們將陳濤抬回府中。
張家雖然不是什么名門大戶，但在涿郡也算是富裕。陳濤雖然受了寒氣，但在醫師的治療，以及府中精心照料之下，很快就恢復了健康。然而，對于他來說，這只是噩夢的開始。當明白自己從一條小巷跨過了數千年的時間，回到東漢這片土地上時，他第一個反應是自己在做夢，第二個反應則是茫然。
從此以后，張家莊上就多了一個整個喜歡坐在臺階上發呆，說一些莫名其妙言語的“傻瓜”。
“哈哈，主公還有被人叫傻瓜的時候呀。”小呂布趴在案幾上嬌笑出聲。
虎牙妹子伸手拍拍她的小腦袋，柔情萬種的飄了眼正摸著鼻子，尷尬苦笑的陳濤，嬌笑著說道：“陳郎那時候做的傻事可真不少。就說這‘陳相酒’吧，當初陳郎對我說，只要把這個酒蒸一下，就會更加香醇。好嘛，人家就相信他了。結果，幾大缸酒拿去蒸，除了弄到滿屋子酒氣沖天之外，剩下來的酒液又苦又澀，根本就難以入口。”
“呃……方法不對，方法不對而已。”陳濤弱弱的解釋一句，卻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翼德姐姐，快說說，還有什么？”趙靈兒也來了興致，從自己的案幾處蹦跶到虎牙妹子身邊，抱著她的胳膊催促道。
“有一次，陳郎說我們在屋子里燒炭不安全，說是什么‘一樣花談’中毒？反正就是說，若是要燒炭，關上門會容易被毒死，所以得要在房子里做一個放毒氣出去的洞。然后，就開始讓莊子上的鐵匠幫忙打出一個鐵罐子。結果，他得意洋洋的弄好之后，只住了一個晚上就忍不住跑了出來。原本的灶臺起碼不會黑灰滿天，被他改造之后，屋子里全是炭灰，豈是尋常人能忍受的？”虎牙妹子笑瞇瞇的對趙靈兒說道。
“這個我得申明，那是因為鐵匠的手藝太差，罐子上到處都是洞。你看，現在濤改造的通風管，效果不是很好嘛。”陳濤指指大廳四周那些火堆上方的銅管說道。
“是是，陳郎說的自然是對的。”虎牙妹子捂著嘴巴輕笑。
“先生所造通風管，效果確實很好。云也曾聽聞，年年都有人因燒炭而死于夢中。這兩年來，洛陽城中凡是按先生設計改造的府邸，都未曾再出現過這種慘事，全乃先生之功。更何況，原本屋中總有一股怪味，如今卻是沒有。想來那怪味便是先生口中的‘一樣花談’吧。”趙云按下酒杯，一番話說的眾人連連點頭。
“看看，看看。”陳濤得意的翹起鼻子，指著趙云說道：“還是子龍明事理。”
趙云對陳濤抱拳拜謝贊言，隨即搖搖頭輕嘆道：“回想如今先生所做總總，云有時候都會想，世上真有生而知之之人？往往不經意的小事，在先生手中便會點石成金，讓人不得不佩服萬分。”
曹洪點點頭接口說道：“確實如此。自從主公要求軍中配置高度酒，每當有士兵外傷時，先拿酒液清洗，開始時士兵們還極為反感，疼痛難忍不說，尚且覺得浪費了那些美酒。可如今算算，以往一點小傷就可能喪命，如今起碼有八成以上不會如此。我不懂是什么道理，但卻很肯定，若不是主公的強硬命令，絕不會有如此神效。”
曹洪的話頓時讓軍中大將們紛紛點頭，這些常年帶兵的大將，最頭痛的便是士兵傷亡。招募一個士兵不難，但是讓一個新兵可以上陣殺敵，卻不是容易的事情。眼看著精明老練的精兵，因為一點小傷而命喪黃泉，確實讓人扼腕嘆息。而如今，因為全新的所謂“衛生條例”“外傷治療準則”等新條文實施，軍中傷殘率明顯下降，讓這些大將們不得不佩服。
戲志才按下酒杯，隨手從袖中抽出一本紙質《禮》，珍惜的輕輕撫摸，隨即笑道：“若說忠最佩服就是這白紙和印刷奇術。早些年，一卷書簡便可成就一名才子。可如今，不說天下，僅在司隸、涼州，書籍已隨處可見。哪怕是是那些寒門子弟，也可讀書明理。若干年后，我大漢必然涌現無數棟梁之才。”
如今，在司隸和涼州已有私塾三百余所，教授子弟不下十萬人。司隸、涼州兩地，全部人口也不過六、七百萬人，識字之人的比例之高，若是放在幾年前，恐怕會被人當成天方夜譚。造紙、書籍，這些行業，從最初的需要洛陽朝廷全力貼補，到現在已經開始盈利。哪怕算不上什么大的收入，但已讓人能看到未來的光明前景。更何況，教書育人是多少大儒們畢生的夢想，如今卻已經一點一滴的在實現，如何會不令戲志才等人欣喜。
荀彧笑著接過話來，搖頭輕嘆道：“想起幾年前，主公說要免除各地城門稅，只以商稅促進經濟。那時候彧抵死不從，認為那是取死之道，必將會讓司隸財政更為艱難。而如今……哎，前些日子看到上報的全年商稅總和，彧簡直無地自容。僅僅司隸一地，商稅已達十年前大漢全境賦稅的七成！彧和志才私下商談，皆認為明年商稅必然還會提高。大漢中興之日，我等似已能見，此皆主公之功。”
自從洛陽開始實行商稅到現在司隸、涼州全境都開始按此政行事，陳濤手中的財政，已經從最初需要靠抄家滅族來貼補，到現在去除各項開支還有盈余。要知道，這些年來，陳濤安頓流民，開設私塾，提高士兵待遇，購買馬匹軍械，修建城池關卡等等，哪項不是花錢如流水一般。這種轉變，簡直讓人難以置信。這其中自然有荀彧等人極大的功勞，若非她們如此干練，再好的政策也是一紙空文，但依舊難以掩蓋最初頂著巨大壓力實施的新政之功。
“哈哈，好啦，好啦，再說下去，就變成對濤的歌功頌德大會了。”陳濤笑著舉起酒杯，對在場眾人說道：“若說司隸、涼州能夠興盛，百姓能夠安居，最大的功臣便是各位。若無你等文臣治國，武將保家，濤哪怕是三頭六臂學究天人，又能有何作為？來，濤待千萬百姓謝過各位。滿飲！”
“我等不敢！滿飲！”眾將同時舉起手中酒杯，拜謝之后一飲而盡。
滿堂的歡笑聲中，舊的一年過去，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第二日，陳濤帶著麾下主要將領入宮向劉協參拜。如今劉協已貴為大漢皇帝，雖然陳濤又隨時出入皇宮的權力，但畢竟禮法限制，因此兩人見面的機會并不多。這幾年來，伴隨著劉協年紀日長，身上也逐漸開始有了帝王的威勢，再不復當年那個跟在陳濤身后，滿臉好奇的孩童氣息。只不過，在私底下劉協依舊對陳濤尊敬有加。
中午陪著劉協用過御膳之后，陳濤等人便離開皇宮。雖然新年之際，洛陽各處官府也已經緊閉大門，但荀彧等人卻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因此除了趙云和呂布陪在陳濤身邊之外，其余眾人在宮門外便四散而去。或是回府處理政務，或是前往軍營犒勞士卒。
與眾人分開之后，陳濤帶著幾分興致安步當車，領略起雪中漫步的閑情逸致。正當他準備前往商街閑逛時，卻見丞相府方向一騎飛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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