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之下,佳人亭亭玉立。
一襲絳紫宮裙襯得身材欣長嫵媚動人,雙肩之下露著鎖骨煞是勾魂奪目,渾然飽滿的雙峰宛若呼之欲出,目光流轉,端得明艷照人。
此等風華絕代的舊人當前,郭業豈能不識?
正是當初有過一夜孽緣的云裳王妃。
不,如今她的身份又換了一茬兒,變成了艷絕瘦西湖的春流畫舫第一美人——云裳姑娘。
云裳美目閃爍地望著郭業,郭業也從頭到腳地打量著這個女人,心中狐疑道,她怎么主動找上門來了?
美人果然永遠都是吸引眼球的主旋律,云裳這么一突兀出現,立馬將現場數百雙眼睛都吸引了過去,數百道透著欲火的目光紛紛凝聚在她身上,郭業顯然聽到周圍眾人的呼吸聲變得渾濁,更是伴著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聲。
真是一群不長眼的牲口!
旋即,他裝作不認識云裳一般,沖長孫羽默喝問道:“你不是在古井巷張家替我打探消息嗎?怎么突然跑來這兒了?”
這么一開嗓子發問,立馬打破了現場尷尬的僵局,數百名府兵紛紛驚醒過來,在劉振軒的揮手示意下,低頭退出了院中。
長孫羽默挪步來到郭業跟前,笑道:“嘿嘿,放心,我可沒忘了正事兒。我在古井巷張家住得這幾天,跟張承宗倒是相見恨晚,很是投緣來著,嘿嘿。這不,這小子今晚在瘦西湖的春流畫舫上了擺了個酒局,約了一個叫崔義真的清河崔氏子弟介紹我認識。哈哈,恰巧云裳美人兒也賞臉,居然肯坐陪酒宴,嘖嘖,賞臉,真是給面子啊!”
郭業見他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微微皺起眉頭,心道,八大世家中的崔氏竟然也派子弟來揚州,他們想干嘛?
不過他更是急于想知道長孫羽默這幾天臥底的成果,繼而發問道:“別整這些沒用的,你在古井巷的這幾天,可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沒有?”
長孫羽默見郭業直入主題,正色回道:“這幾天我呆在張家,他們貌似對這樁連環命案漠不關心,特別是張承宗這小子,在聽到薛昊夫婦喪命之后,雖然也大罵薛昊死有余辜,可這小子居然對玉茹姑娘的死還頗有幾分惋惜。而且,這小子最近天天跟清河崔氏子弟崔義真攪得一塊,貌似還跟他的堂弟張承嗣別著苗頭,彼此有齷蹉。看來,薛昊夫婦之死,包括馮魁等人之死,跟張承宗,還有張家沒有什么干系。”
經過之前的一番分析,郭業盡管心中已經將張家排除出了嫌疑對象之外,但是現在聽長孫羽默這么一說來,打心眼里還是頗為失落。
***,這一連串的案子居然跟張家真的丁點關系都沒有。
既然跟張家沒有干系,那這一連串的事情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之前所有的頭緒都是被人誤導所致,到此為止統統掐斷了。
他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扯起閑心問道:“清河崔氏派崔義真來揚州干嘛?張承宗和他的堂弟張承嗣最近在別什么苗頭,有什么齷蹉?對了,張家那幾個老家伙最近可有什么風吹草動?”
長孫羽默聽著郭業連番追問,頓感頭大,剛想將自己這幾天打探的消息逐一回答出來時。
突然,從停放二十幾名尸體的那個位置傳來一聲詫異:“咦?果然是他的人!”
發出驚呼之人正是云裳。
不知什么時候,她已經走到刺客的尸體堆旁,蹲下身來默默觀察起這些尸體的樣貌來。
郭業一聽云裳的驚呼之話,不由將注意力投到了對方身上。
長孫羽默猛然拍了下額頭,沖郭業提醒道:“你瞧我這記性,差點將這事兒給忘了。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春流畫舫第一美人兒云裳姑娘。之前我和張承宗、崔義真他們在春流畫舫飲酒作樂時,無意中提到了薛昊夫婦的案子。云裳姑娘聽到之后便央求著我,讓我帶她來見你。她說她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我先是帶她去府衙找你,誰知府衙的門房跟我說,你在折沖都尉府這邊。喲,這是怎么了?我瞧瞧……”
到了這個時候,這粗枝大葉的混球才發現院子里躺著二十幾具尸體,顯然不知道折沖都尉府這邊剛剛結束了一場戰斗。
郭業對他的后知后覺表示無奈,暗暗搖了搖頭。
不過他想起剛才長孫羽默進來院子站在人群外時,貌似喊了一嗓子‘不用等了’,而且還說了一段沾沾自喜的話。
難道云裳真的知道一些內情?
隨即,他也走了過去,來到云裳身邊準備開口反問。
誰知云裳款款起身,沖郭業盈盈道了個萬福,柔聲道:“小女子云裳,見過郭刺史!”
郭業看著對方古井不波的臉龐,顯然對方刻意裝作不認識自己。
既然如此,他也便繼續裝作不認識云裳,點頭致意道:“云裳姑娘免禮,聽長孫公子說云裳姑娘知道一些關于薛昊夫婦案子的線索?”
云裳背對著長孫羽默,雙眼透著狡黠地看著郭業,抿嘴說道:“是的,小女子知道一些東西,不過想跟郭刺史單獨面談,不知郭刺史方便否?”
這話一出,郭業特意看了眼她身后的長孫羽默,果然,這小子立馬機警地瞪起眼睛,戒備地看著郭業。
郭業不知道這女人到底想要搞什么鬼把戲,只得沖長孫羽默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對云裳溫和道:“既然云裳姑娘有這方面的要求,本官豈能拒絕?一切為了案子嘛。”
說著,他指了指院子左側的一間公務房,說道:“云裳姑娘,這邊請!”
話畢,抬腿便走了過去。
云裳輕嗯一聲,低頭跟著。
突然,她發現長孫羽默也尾隨而來,不由駐足拒絕道:“長孫公子,小女子要和郭刺史單獨面談此事,你跟過來算怎么回事呢?”
長孫羽默嘿嘿訕笑道:“云裳姑娘,我這不是想著保護你來著嗎?”
云裳掩嘴輕笑一聲,說道:“長孫公子多慮了,郭刺史又不會吃了我,何須公子來保護。事關機密,長孫公子就不要再跟過來了。”
長孫羽默被云裳連番拒絕,卻不氣餒,鍥而不舍地說道:“云裳姑娘,我還是跟著你進房間吧。郭業這人色迷迷的壞著呢,萬一他想對你怎么樣,到時候可就……”
“咯咯”
云裳笑得花枝亂顫,忍不住促狹道:“如果郭刺史想對小女子不軌,我便大叫,到時候長孫公子再沖進房來英雄救美如何?”
長孫羽默見云裳是鐵了心不讓他跟進去,只得耷拉這腦袋放棄了這個念頭,說了一聲好便悻然轉身回到了原地。
云裳回過身來,嘴角微微噙笑,露出一絲狡黠,自言自語道:“就怕他不肯對我不軌呢……”
十幾步路的距離,她繼郭業之后進來公務房中,輕輕將門掩上。
突然,她頓覺脖子一緊,窒息的感覺彌漫全身,幾乎闖不過氣來。
原來郭業趁著她掩門的剎那間,直接伸手將她喉骨的位置用大手擒住,死死卡著仿佛要將她生生掐死一般。
眼皮越來越重,呼吸越來越困難……
只聽郭業冷著臉湊近她的耳邊,低聲喝道:“云裳,我警告你,長孫羽默是我的兄弟,你如果敢將她玩弄于鼓掌間,小心我讓你下去見閻王。”
警告完他便松開了大手,云裳霎時獲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不時清咳起來,顯然剛才差點將她送了性命。
帶她順過氣之后,臉色有些慘白,更多了幾分忌憚之色,有些怯弱地看著郭業,辯解道:“你道是我想這樣的?是他死纏著我不放,我不與他虛與委蛇,還能干嘛?放心吧,此間事了,我便會離開揚州回到吐蕃,他不可能再見到我的。”
郭業繼續拉著臉,絲毫沒有因為當初她與自己有過夙夜之緣而變了態度。
他心里很清楚,云裳完全聽命于宇文倩,就連當日在吐谷渾王宮與自己上床,那都是奉命行事罷了。
興許她昨夜還在你胯下承歡,到了天亮卻能趁你熟睡之機一刀要了你的性命。
這樣的女人,不能動情。
隨即,他冷聲問道:“快說,宇文倩派你來揚州做什么?老子前腳剛來揚州,她后腳就派人過來,莫非又想給我添亂?”
云裳聽著郭業這般無情的話,又想著剛才對方的辣手摧花險些痛下殺手,不由心里多了幾分怨氣,不滿地數落道:“益州侯,你也太薄情寡性,翻臉無情了吧?若非妾身念著當夜與你的一份情愫,我會主動來這兒告訴你線索?哼,既然你不稀罕,那我也懶得熱臉蛋貼你冷屁股,告辭!”
“站住!”
郭業聽完她一通怨言,伸手一把將她拉住,雖然眉頭繼續緊皺著,但臉色依稀緩和了不少,問道:“你是說,你真的知道是誰在幕后主使著這一連串命案?”
云裳面有譏諷之色,冷嘲道:“呵呵,益州侯現在肯跟人家好好說話了?不再拒人家于千里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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