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而達到改造國民性的最終目的!”
在提及國民性改造的時候,唐浩然只覺胸中一陣激蕩,國民性或民族性,就是國民素質,最基本的就是其思想道德素質,或者說國民性與民眾的思想道德素質在一般情況下是通用的。它們的基本內涵都是指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在長期共同生活及相同文化背景下所形成的共同的理想信念、價值尺度、性格特質、道德規范、思維方式乃至于心理、風俗習慣等等。
在后世,每每一提及“國民性”時,人們就會想起魯迅,魯迅研究國民性,目的正是為了中國勞苦大眾的解放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正如他在雜文《不滿》中說的那樣:“多有不自滿的人的種族,永遠前進,永遠有希望。多有只知責人不知反省的種族,禍哉禍哉!”逝世前半年,他還在《致尤炳圻》的信中指出,“揭發自己的缺點,這是意在復興,在改善”!因此魯迅一生都將揭露國民性的痼疾、挖掘民族思想道德素質中的“病根”、探索塑造新型民族素質作為自己義不容辭的任務。
不過魯迅所揭露和批判的“國民劣根性”是在中國歷史的長期發展過程中積淀起來的,是一種久未治愈的“痼疾”,在歷史上魯迅當年痛斥的“圈子”意識、看客心態、“窩里斗”現象等等,直到百年后改觀仍舊不大。為了改變“國民劣根性”在歷史上有著太多的運動和嘗試,可唯一沒有嘗試的卻是最為有效的東西——國民軍事化!
國民軍事化,或許不是最好的選擇,但卻是唯一可行的選擇,相比于普通意義上的運動式改變,或者向這學習,向那學習的飄蕩性、不定性。軍事化的訓練、生活,卻可以教給人們一種習慣,一種軍事化的生活習慣,軍事化的訓練、軍事化的生活、軍事化的國家,而在這個過程,還可以培養普通民眾的紀律精神和團隊意識。
而且還可以通過那種軍事化國民生活,使得國民擁有一個健康的底子,身體是一切的本錢。良好的身體素質,可以提高整個民族的競爭力。
正如同普魯士的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一般,他一生都在致力于對普魯士進行加強君主****和軍國主義的強制改造。1740年,當這位“普魯士國家的建筑大師”離開人世時,他給后人留下了一筆可觀的“軍事寶藏”:約1000萬塔勒的錢財和一支訓練有素、戰斗力堪稱當時歐洲之冠的強大軍隊,他還把整個國家生活都納入了軍國主義的軌道。作為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繼承者的弗里德里希二世,繼續著“士兵王”的事業。他一生追求“國家利益至上”,并且獲得了“弗里德里希大王”的稱號。他要求臣民一絲不茍地遵守秩序和紀律,凡事無條件聽從他的獨斷。
也正是得益于幾代人的努力,最終鑄就了普魯士人對秩序和紀律的刻板遵守,而這正是國人所欠缺的,亦是唐浩然希望通過“軍國民化教育”給予國人的“禮物”,準確的來說是一個國民性改造的“禮物”。
在一直以來對軍國民教育持以贊同立場的蔡元培,在沉思片刻后,先是點點頭,而后又搖搖頭:
“不過在全國推廣國民生活軍事化,需要投入多少力量,多少經費?這并不僅僅只能依靠在鄉軍人,而且各級還應該建立相應的團體,而且,如何激發國民主動參與訓練,僅僅依靠強制措施,顯然不太現實,這些都需要考慮了。”
蔡元培的建議,讓唐浩然回頭提醒身后的速記員:
“記下了嗎?”
得到滿意的答復后,他方才神色淡然地轉回來道:
“這并不是什么問題,如何讓在鄉軍人進入村自治會?”
一聲反問之后,唐浩然搖頭說道。
“僅僅依靠一道朕簽署的命令?軍人雖有皇家軍人之名,但他們和老師不同,師如父,有這個傳統在這,老師的地位本身就高于軍人,加上“皇家”之名,他們進入村自治會,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解決的問題,并不能只依靠一個命令,還要解決他們的身份問題。”
身份,這才是最重要的,無論做什么事情,如果有一個合適的身份,一切都會顯得極為順利,而對此,唐浩然早就成腹在胸。
“要不然就弄一個治安官吧!那些軍人在退役之前,接受三個月的司法培訓,讓他們出任村治安官,現在村治安這一塊是個空白,這方面可以同司法部協調一下,這樣不僅可以解決他們身份的問題,而且還能解決社會治安的問題。”
一直思索著在鄉軍人身份問題的商德全適時的建議道。
“如果中國所有的農村治安官都由在鄉軍人擔任……”
在內心里,商德全不禁憧憬起來,只有到那時,一個嚴密的軍事動員體系,方才有可能在根本上建立起來,現在中國的軍事動員體系,并不算嚴密,在城市還有警察局協助動員,可是在農村,現在中國的農村,依如千百年來一樣,都是“放羊”式的管理,僅依靠村公所,頂多就是加上老師們的協助管理,但這卻很難建立一個真正高效的軍事動員體系。
如果說,對俄戰爭教會了他什么,那就是讓他以及全世界的軍事專家們意識到,總體戰的時代已經來臨,在歐洲,許多人認為中國之所以能夠取得對俄戰爭的勝利,最根本的原因并非是武器,而是東北充分動員了自己的每一分力量,用劃時代的總體戰理念擊敗了俄羅斯——在整個戰爭期間,俄羅斯都未曾發揮出自己的國力。而相對應的是,東北卻可以發揮出全部的力量。
“而且還可以組織村與村之間的軍事技能競賽,競賽的獎勵是不是可以通過發放一定的獎金,利用村社的集體榮譽感和集體利益,通過軍事技能競賽去督促各村主動參加比賽……”
“那得勝者的資金如何分配呢?最后如何落實到每一家的身上?還是讓少數人從中獲利?”
一直以來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張之洞,立即出言反駁道,這些年,作為總理大臣,隨著國家的穩因,他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落伍了,而且似乎個人也越來越老,所以他現在很少發表個人的看法,實際上,他這位總理大臣,在更多的時候,更像是一個擺設,心知肚明的他非常清楚,很快,陛下也許就會考慮總理大臣的更人的問題。
而對于自己的繼任者,他有著自己的看法,相比于東北的那些銳不可當的官員們,他更傾向于性格保守一些的官員,就像在這個內閣之中,他更傾向于袁世凱,傾向于這個和他一樣,舊臣出身的官員,之所以傾向于他,是因為他的性格更穩健一些,但是他卻拿不準皇帝的態度。
但現在,面對這個建議,即便半閉著眼睛的他,也不能再保持沉默。
“不患貧,但患不均,這獎金的分配,是否可能挑起人們心間的不滿,還請各位三恩!”
張之洞的反對讓商德全把眉頭微微一皺,不患貧,但患不均,這正是人的本性,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沒有辦法解決,而這時袁世凱卻于一旁主動開口說道。
“這個辦法很簡單,”
于袁世凱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問題。
“軍事比賽發放的獎金,當然不需要直接發放給個人,而是直接返還給各村的國民學校,這樣受益者都是那些村民的子女,這樣就不存在不公平的問題,畢竟幾乎所有家庭都有子女在國民學校就讀,而這也是他們的共同財產,相信他們也不會反對這么安排。”
盡管鄉村的國民小學打著國民的名義,實際上都是由各村使用村費自行建設,也正因如此,村民一直都是國民小學的“董事”,而各個國民學校“董事會”實際上就是村會成員,相對應的就是,于中國每一所學校實際上就是其“學區”內民眾的“共同財產”。
仔細一想,意識到其間好處的商德全連連點頭說道:
“對,就這么辦,這是一個好法子,而且正像陛下說的那樣,這是集體,集體的利益,集體的榮譽,最終由集體受益……”
對此無人再表示任何異議,而唐浩然同樣是滿意朝著袁世凱看了一眼,盡管對于這個人一直心懷警惕之意,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卻又不得不承認一點——相比于其它人,袁世凱確實有著他人難及的才能,難怪在另一個時空中……想到這,心底卻又是暗自心生警意,這個人,到底應該如何使用?
在歷史與現實的片刻糾結之后,唐浩然看著眾人說道。
“讓在鄉軍人出任治安官和軍事比賽只是其中一步,我們要考慮一個整體,畢竟治安官只是在鄉軍人中的一部分子,朕的想法是,我們要建立民防團,自上而下的建立各級民防團,把所有的男性國民都納入到民防團體系中來,通過這種全民皆兵的方式,達到用在鄉軍人,訓練民眾,改變民眾的目標。現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如果我們不想辦法加強自身,純粹就是被宰割的命運……”
一番看似動情的感嘆之后,唐浩然又繼續說道:
“這不僅事關國民整體素質提高,千秋萬代的事,而且還關系到整個民族的興亡,如果民防團辦好了,那民防團便大有可為,如善加運用,不僅可以御匪衛鄉,且可有效動員民眾,在戰時,各師管區只需要把補充額度按比例下達各區,就可由各民防團區直接補充兵員,如果的兵民合一,方才是********的要走的道路。”
看大家的表情顯得極為凝重,唐浩然喝了口茶,認真解釋起來:
“從現在開始,中國必須要從根本上徹底改變“皇權不下村社”的傳統,國內的保甲制必須進一步完善起來,以十戶為甲,十甲為保,十保為鄉作標準。甲有甲長,保有保長,且兼民防團后備隊長,負責本甲、本保男丁訓練,鄉有鄉長,兼民防團大隊長,由其負責大隊內考校、監督訓練,這些職位全部由在鄉軍人出任,其可以視為“自治會”之外的政府官階,當然他們可以是領參謀總部的官階,作為“皇家官員”,自然應該直接進入村議會和村公所。”
唐浩然的提議看似不怎么新鮮,畢竟保甲制千年前即有,即便是現在,雖說設立有村公所,可同樣也有保甲制,不過這個保甲制并不那么嚴謹,而現在推行這一制度,無疑是為了進一步掌握,更準確的來說,是為了控制農村。同樣這也不過是尋找一個“由頭”,最終的目的,卻是把在鄉軍人充實到社會的各個角度,并利用在鄉軍人對民眾進行軍事訓練,如此達到“整合全國”的目的。
當然,更為重要的一點,是為了分割隨著傳統鄉坤離開鄉村,前往城市導致鄉村權力悉數落于教師之后的局面,畢竟作為帝國的皇帝,他不得不考慮到將來,考慮到未來可能存的隱患,而從權力平衡的角度考慮,用一個群體去平衡另一個群體的權力,才是真正的穩定之道,朝廷如此,地方同樣也是如此,制衡,權力唯有制衡才能得已平衡。
“好了,你們看一下,按照今天咱們談話的內容,整合出一些相應的條陣法規,今年,咱們要把全國性軍國民化辦好!畢竟此事關系到國家的未來大計!”
話聲微微一頓,凝視著眾人,心知他們并不清楚,這場運動將會帶來什么樣改變的唐浩然,又繼續說道。
“好了,這個議題現在結束了,那么還有另一個議題需要討論,就是外交問題,現在,我們的外交政策直接關系到未來十幾年內的走向,對此大家有什么看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