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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爺閉嘴不語，只默默地又給少女添了一杯酒。
蘇念語正聽到節骨眼，見世這般的神色，便知道他又想讓她喝酒了……當真是她天真了，還以為是自己只要喝上一杯酒就能了事，為此，方才的那一杯酒她還斟得滿滿的，如今一想，不由想起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啊！
可如今她也沒那時間懊悔，果斷又是一杯酒下肚，這才聽到了男清亮的聲音又起：“……是在長豐縣。”
“長豐縣？”
蘇念語愣了愣，覺得這個地名有些耳熟，卻是皺眉想了半日，也沒想起是個什么地方，“長豐縣聽著倒是熟悉，就是一時半會想不起是在東南西北哪個方向的。”
不由抬眸看了看男。
彼時，男正舉了筷夾了菜放到了她的碗里，見她眼巴巴望著他，卻只是道：“唔，你是不是又口渴了？”
蘇念語下意識地往酒杯里一看，果真又是滿滿的，想著方才十里香的口感，倒是喝得很暢快，卻因著喝得急而溢了些出來；她卻不在意，只拿帕簡單地拭了拭，而后又盯著男看。
男撫了撫鬢角，也不知是不是酒喝得多了的緣故，蘇念語竟覺得這么簡單的動作無一不透著妖嬈。
“你可能是忘了，長豐縣處在西方向，正好是你們府上劉姨娘的家鄉。”
經世爺這么一提醒，蘇念語即刻就有了印象，那會兒自己調查劉姨娘的時候，她的出身之地她明明記得很牢，方才咋一聽，竟是懵了。
她想了想，忽地反應過來，“禪悟大師為何會在長豐縣？難不成這事兒還和劉姨娘有關？”
男不答……
蘇念語卻是直接把酒瓶握在了手里，連著喝了杯，才大義凜然道：“你是不是知道禪悟大師到底在什么地方？”話一說完。干脆又當喝果酒一般，杯再下肚，眼神都透著熱切，“喝的這些酒夠你把這事兒一并說全了吧？”
世爺瞇眼看了看她。把十里香給搶了過來，“你不能喝得那么久，當心喝完就直接栽倒了。”
此時自然是世爺怎么說，蘇念語就怎么點頭，只睜著一雙星星點點的眸看他。期待著他的下。
“說起來，我為了找到禪悟大師的藏身之所，確實花費了不少的氣力；再加上他喬裝打扮了一番，又是藏在官宦人家的府上。至于這戶官宦人家，你也不算陌生，那當家的就是劉姨娘的父親劉知縣。”
蘇念語愣了一愣，心里忽地有了大膽的猜想。
母親的身亡，她一直覺得并不是走投無故而跳崖那么簡單，當年的事故之后僥幸存活下來的兩人，碧水已經死了。只余了個劉姨娘；又因著她知道劉姨娘的真面目，總覺得她和母親的身死有什么關系。
而如今，世爺給她帶來的消息是，當年很有可能知道一些隱情的禪悟大師竟然在劉姨娘的娘家里！這不禁讓她越發懷疑。
禪悟大師和劉姨娘認識？即便認識，又為何會直接住進了劉知縣的家里，這其中又都有什么關聯？
蘇念語來來回回地想，總覺得有些真相似乎就要呼之欲出，卻又朦朦朧朧的，看得不大清楚，心口突突突跳個不停。
母親的死一直是她的心病。禪悟大師究竟在何處，她暗地里一直在找，如今知道了禪悟大師的下落，她反而有些不確定：“……世能否確定在劉知縣府中的人確實是禪悟大師本人？”
凌舒白默了默。道：“我是不大確定。”
蘇念語登時心里一個咯噔，卻又聽得那人繼續道：“不過之后我就立刻請了普應寺的主持去了長豐縣幫著辨認，雖只是在暗處觀察比較，主持卻很肯定地說那是他的師兄禪悟大師無疑。”
蘇念語雙眸一亮，“既然主持都這么說了，想來那人是禪悟大師不假了！”只是眉頭還沒展開多久。又聽出了話中的，“禪悟大師即便是在劉知縣家中，若知道是世爺您在找人，理應會把您當祖宗供著才對，何至于只能在暗處觀察比較？難不成他還攔著您不讓進？”
世爺這才嚴謹了一張臉，正正經經地說起了這件事。
“在我暗中遣了人去找尋禪悟大師之前，曾經也與主持交談了一番，無意中得知了一件事，當年的禪悟大師不僅認識你母親，也認識劉姨娘，故，為了預防打草驚蛇，我命人進劉府打探并未表明身份……卻不想，那王八羔顯擺他的知縣威風，除了一口咬定不知道有禪悟大師這個人之外，還把我的人給轟出了門，當日劉府就增派了許多護院。”
蘇念語默了默，當真是覺得能讓高高在上的世爺吃癟不容易，偏偏這人還是劉知縣，又見世爺一張美人臉在月色下晦暗不明，總覺得劉知縣接下來的日應該好過不到哪里去。
唔，好似扯遠了。
蘇念語抿了抿唇角，道：“若如世爺所說，您既不想暴露身份打草驚蛇，劉知縣又如此警惕防備，到最后您又是如何帶著主持進院確認的？”
“哦，正好派去長豐縣的人有一個善于用毒，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把人全迷暈了之后去的。”世爺嗓輕輕，說得一派悠然自得，“后面發覺他府上許多金銀財寶，又念在長豐縣還有許多吃不上飯的人家，性就打開了他的金庫，拿了點錢財出來撒了撒，也好體現一番他被稱為父母官的意義所在。”
蘇念語：“……”
她就說被劉知縣耍了一把微風，世爺定會有所動作的，劉府上下被迷暈了不打緊，能被世爺這般說出‘體會父母官意義所在’的話，這劉知縣的錢財至少是被撒了大半，這要取決于世爺到底不爽到什么程了。
蘇念語抹了抹額，心中騰了一絲快意。
劉姨娘不是好東西，她的生父府中有大量銀錢，想來也是中飽私囊貪污受賄所致，被世爺這么惡意一整。倒也算得上為民除害。
蘇念語和世爺聊了大半個晚上的話，到這刻才覺得心里稍稍得到了慰藉，轉眼又想起禪悟大師相關，便熱切地將世爺望著：“這次當真是要多虧了世爺。否則，我定是想不到禪悟大師被藏在了劉知縣的府上，或許一輩都找不到人也說不定的。”
世爺只淡淡道：“無妨，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蘇念語又道謝了一番之后，才希冀道：“世有沒有辦法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把禪悟大師給弄出來？”
世爺輕輕嗯了一聲。就見他余光瞥了眼桌上擺放著的枇杷，蘇念語十分有眼力介地就拿了一個開剝，便聽男清冽的聲音蕩在耳邊：“雖說劉府遭遇了錢財幾乎被洗劫一空之后，更是請了許多高手把守，順便把禪悟大師和剩下的一點金銀財寶一并關進了嚴密的地下室，可我能迷暈他一次，自然也能迷暈他第二次……實在不行再從長計議。”
又拿眼把殷殷希冀的少女望了望，“你只管等著好消息就好。”
蘇念語不防備劉知縣會把錢財都鎖進了地下室，卻更沒想到活生生的禪悟大師也要一并被扔進去，當下心情便越發沉重了。
劉知縣一邊否認不認得禪悟大師。一邊又把他看得緊緊的，甚至還要把他鎖進不見天日的地下室，這般的動作怎么看怎么詭異，直覺在禪悟大師身上定是有什么秘密的。
遂，她想把禪悟大師找回來順便對峙的想法越發強烈。
如今，還有世爺守在身側，簡直就是有如神助啊！
蘇念語不免又激動了一番，當下就跟世爺舉了舉杯，酒盞瞬間便見了底，待她要給自己斟滿第二杯的時候。冷不防，一只手從天而降，把酒瓶從她的手里給挖了出來。
就聽得邊上的男道：“你晚上喝了不少了，別再喝了。”
蘇念語憨憨地笑。“今日我高興，再者，這酒也好喝，我也喜歡，還有，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必須敬你杯才行。”
說著說著，蘇念語便想把酒瓶勾回去，可那人把酒瓶忽地舉得高高的，她愣是連碰都沒碰著，只得把手收了回來，十分不滿意地先把之前斟了一半的酒給喝了。
完了之后，還咂了咂嘴，很是意猶未盡，不甘心地把被懸在半空的酒瓶望了望，覺得應是無望了，轉而打起了世爺跟前放著的滿滿一杯。
她身一站，側過身去，世爺以為是要和他搶酒瓶，趕忙把身又往后仰了仰；卻不想，這么一個動作恰好被鉆了空，就見少女纖手一勾，朝他一笑，他便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酒進了她的肚。
連阻攔的機會都不曾給他。
凌舒白原本是想看美人醉酒之態的，見她這般一杯杯地飲，不免也跟著擔憂了一番。
這十里香好喝是好喝，卻是后勁十分大的，方才見她喝得很是矜持，便存了心思要逗她；這話一聊，又讓她貪了幾杯，身姿柔軟纖細的少女一改嚴謹的作風，喝得那叫一個豪爽，都把他給比了下去。
又見她白皙的臉上開出了兩朵俏麗的紅暈，竟還過來搶他酒喝，他這才意識到，那對著他把眸眨得朦朧一片的少女怕是要醉了。
遂，凌舒白干凈利落地朝著暗處那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道：“……涼竹，快些去把念語身邊伺候的丫鬟叫來，就說她們家的主喝多了。”
暗處的那幾條人影立馬就蹦了出來，當中還有丫鬟的驚呼聲：“唉，我家姑娘怎么的？奴婢看她喝得好好的，走也不會歪歪斜斜的，除了面色潮紅了些，其他的看著倒是正常。”
另一個聲音含著鄙視道：“胡說，我家爺和蘇大姑娘明明都是坐著喝酒的？何時有起來走過了？你看看你那雙眼冒光的，怎么看都像巴不得自家主醉酒了的樣。”
方才說話的丫鬟急了：“你是怎么說話的，我自然是希望我家姑娘好好的……”
涼竹和元香二人就這般邊拌嘴邊從隱蔽的屋檐下走了出來，面色看著并不好，二人中間還站著一個似乎已經習慣了的元秋。
凌舒白也只是匆匆把人看了看，便回過了頭，就見方才笑盈盈坐在對面的少女此刻已經朝他走了過來，眸光直勾勾地粘在了他左手上的酒瓶。
凌舒白下意識地把酒瓶往身后掩了掩，“念語，你不能再喝了……”這話音都還沒落下，就見剛剛跨出步的少女一個沒站穩打了個踉蹌，他慌忙伸了手出去接，正好把人直接勾進了自己的懷里。
少女身嬌體軟，小蠻腰更是不盈一握，人接是接住了，卻是忘記了少女是喝過酒的，此刻的雙眸里哪還有之前的黑幽清明，完全就是一派醉眼朦朧；他這救急一摟，少女頭暈暈地順勢一臥，就見少女那張水嫩嫩的紅唇朦朦朧朧地朝他印了下來。
兩道人影毫無預警地糾纏在了一起，隱約還能聽到誰唔了一聲，隨后，二人及那瓶珍稀的十里香一同滾倒在了亭里。
涼竹：“……”
元香：“……”
元秋：“……”
隔日日上竿了，蘇念語才扶著頭從榻上坐了起來，還在暈暈沉沉之間，便聽說了昨夜自己把世爺撲倒的消息。
元秋秉著她的少語原則，只默默地幫著蘇念語整理著錦被枕頭之類的，元香則是在梳妝臺一邊幫著梳頭發，一邊興致勃勃地復述著昨夜在亭里所發生的事，“姑娘，昨夜您和世爺在亭里邊說話邊吃吃喝喝，氣氛很是融洽。不過大抵是因為氣氛好了，您居然起身先去搶了世爺他的杯，而后又要去搶他手里的酒瓶，故而惡狠狠地把他撲倒在地了，然后就……就……”
蘇念語木著一張臉，從鏡里看一臉不勝嬌羞的元香，“然后就怎么了？”
元香面上紅紅，一對眉頭卻一下一下挑了挑，“然后就是對世爺一番上下其手啊！”
蘇念語依然面無表情，卻見幫她打理著一頭青絲的元香又誠實地補充道：“哦，對了，您一不小心還把世爺的嘴唇給咬破了。”
蘇念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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