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世子爺的意思便是,他這一晚上和她杠上了,不過是想看她醉酒之態?
蘇念語極想白他幾眼,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不論從身份上武力上都沒半點勝算,便矜持地望了望他:“……其實這個并不難,世子爺您長得絕色,哪日您喝醉了自己照鏡子就成。”
世子爺瞥了她一眼,親自把酒給添上,“看自己哪有什么意思?自然是看你比較有趣。”
撲哧一聲,對面有人笑了。
蘇念語抬了頭,便見對面坐著的元香捂著臉憋著笑,半彎著上半身,閃著眸光抬了他們一眼,元秋一只手就搭在元香身上;涼竹則是笑瞇瞇地瞅瞅他們,又看了看失態的元香,強壓著心中的興奮道:“笑什么笑!我家爺這是在和大姑娘培養感情,雖然是肉麻了點,但是效果不錯啊!看看他們,嘖嘖,兩個年輕火熱的身子貼得多近啊!”
蘇念語下意識就想看看二人之間的距離到底有多近,這一側頭,不期然就撞上了溫溫熱熱的東西;待她反應過來,一個弧度優美的下巴就大大地呈在了她的眼底。
耳邊就聽到了好幾個嘖嘖的聲音,涼竹那難掩激動的聲音又傳了來:“嘖嘖,大姑娘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般親了我家爺一口,感情當真是培養得不錯啊!”
方才還捂臉裝矜持的元香這會兒也放開了,“想不到我家姑娘竟是性情中人。”
喂。你們二人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意外,這是意外,她也不知道世子爺的臉就在嘴邊好么?她這不是主動。也不是性情中人的表現,真的只是意外啊!
蘇念語張了張嘴,正欲澄清一下,冷不防,卻發現方才還吃吃喝喝的丫鬟婆子正遮遮掩掩地把她們放光八卦的眼神直往他們身上掃,若她沒看錯,似乎還能從這些目光中看出她們的欣慰興奮及鼓勵?
……鼓勵?
蘇念語很想揉眉頭。一不小心看到了對面的涼竹和元香,前者朝她很是曖.昧地眨了眨眼,后者則是一臉我都懂的神色。
想了想。跟邊上坐著的男子道:“你說,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么了?其實我方才并不是故意的。”風華絕代的世子爺卻只是撐著下巴靜靜看著她,那模樣那神色擺明他是不信的。
蘇念語卻是被他看得心砰砰砰直跳,閉了閉眼。覺得自己怎么都得找個借口糊弄過去才好。索性心一橫,道:“其實,我是因為酒喝得多了,腦子暈乎乎的才會這樣,當真不是故意的。”
蘇念語的聲音放得低低的,又是覆在男子的耳邊,足以讓他聽到,卻又讓旁的人就算是豎著耳朵也聽不得。
男子默了默。深沉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忽地道:“……那你再多喝點。”
趕忙把跟前的酒盞往邊上推了推。她如今好幾杯酒下肚,面上早就燒成了一片,再被世子爺勸下幾杯,保不準真的會做出些什么事……蘇念語看了看男子紅潤飽滿的雙唇,忍不住又想到了四個字——男色惑人!
卻見被她瞅了幾眼的紅唇忽地靠近,待她一愣神,只覺得額頭上濕濕熱熱的,她方才反應過來——不得了了,世子爺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果斷親了她的額頭!
蘇念語后知后覺地拿手捂住了被親的地方,剛剛說出一個你字,就被男子慢條斯理地打斷了:“我這是禮尚往來。”
一直在偷聽偷看的涼竹興奮得雙眸閃閃發亮,一拍而起:“對,禮尚往來,禮尚往來啊!我家爺果然是無師自通……哎喲!”
涼竹還沒說完話,就被隔了一個位置的元香給結結實實踹了一腳,當下五官就變了形,咬著牙道:“你這丫頭為何踹我!”
元香道:“腳滑。”
涼竹一邊揉著自己被踹到的地方,一邊看了看二人之間的距離,咬牙切齒道:“喲,你這腳滑得倒很有技巧,竟能越過元秋姐的雙腳,直接踹在了我腿上!”
元香揚著眉頭,得意道:“過獎!”
涼竹氣得七竅生煙,“你……”
眼見著二人又要鬧起來了,元秋被夾在中間,自然容易遭受波及,遂,她十分有遠見地抽身而出;即便如此,兩個相互恨不得打上一場的人卻還是沒能打起來。
只因邊上坐著的婆子,手里抓了一把瓜子,卻是笑呵呵地同她坐在一處的另一婆子道:“哎喲,瞅瞅,這兩人果真就是一對小冤家!”
另一婆子剛剛吃完酒,聞言,很是豪邁地抹了一嘴巴,瞇著眼把正在鬧別扭的二人望了望,“可不是,人家可是越吵感情越好的!”
涼竹:“……”
元香:“……”
為了證明他們二人不是越吵感情越好的“小冤家”,涼竹和元香登時停下了張牙舞爪的動作,瞪了瞪對方,便忍著氣分別坐了回去。
他們對面的兩位主子卻是看得津津有味。
彼時,因著元香和涼竹鬧的這么一出,蘇念語已經從方才的尷尬中回過神來;不僅如此,還甚為自在地挑了顆紫葡萄放在了嘴里,邊輕聲道:“被婆子這么一說,我倒也覺得他們二人極像冤家。”
坐在身旁的男子也跟著摘了兩顆葡萄,原本應是想試試的,看了半晌還是只拿在了手里,“唔,其實我也覺得涼竹只要一碰上元香就不對勁。”
見她吐出了葡萄皮和籽,便及時地把自己手里的水果給遞了過去。
蘇念語接了過來,把葡萄肉給咽下之后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二人之間的動作有多曖.昧。曖.昧得也太過自然了些。
一抬頭,周圍又是一圈炙熱欣慰的目光。
……得,此處不宜久留!
蘇念語從一堆的酒水飯菜及眾人殷殷熱切的目光中撤退時。面上裝得很是矜持和遺憾,心里頭卻是要樂開了花。
一是,她與世子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總算不用再被眾人盯著,二是這一離桌,沒了酒水,世子爺想把她灌醉的計劃算是泡湯了,她也算是躲了一劫。
只是。蘇念語沒能得意多久。
當是時,蘇念語雖是以人多不好說話為由把世子爺也一同帶離了正中的院子,轉而到了左側邊上的那座亭子里;這方一落座。即刻就有幾個丫鬟提著籃子端著酒水過來了,旁邊還跟著涼竹,愣是一個眼神也沒放在他們兩位主子的身上,只對著那幾個丫鬟吆喝道:“來。快點把這些酒菜都擺上。對了,酒盞在哪里?擺好之后也滿上……”
待石桌被滿滿當當地擺了各色佳肴及鮮果,涼竹這才滿意地把丫鬟屏退,再一本正經地朝他們作了個揖:“固然爺和大姑娘有事相商,小的卻覺得一時半會應是聊不完的,故特意讓玉蘭苑伺候的丫鬟送上一桌酒菜,供兩位主子邊吃邊聊……況且,這也是其他人的一番心意。說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涼竹覺得自己簡直不能再機智了。
得虧他今日長了順風耳和千里眼,又挑了個得天獨厚的好位置。這才能把方才坐在對面的兩位主子之間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爺不是說了要看蘇大姑娘才有意思么?還什么美人醉酒,十分顏色來著?
若不是他一直都看著,當真是不敢相信自家爺會說出這些話,對了,最后的時候,爺似乎又說了一句什么讓蘇大姑娘多喝點?
這話中的意思赤.裸.裸啊,他家的這位爺終于凡心大動,色膽包天,呸,不對,是腦袋瓜開竅,懂得耍流.氓,哦不,是懂得哄人裝浪漫了,他身為爺最為看重的人,當然要幫著推上一把了。
遂,兩位主子前腳一走,他后腳就跟了上去;元香和元秋本是想跟著一起鬼鬼祟祟過來的,都被他勸下了。
他客客氣氣地對元秋道:“前院那邊有吃菜有飲酒還有啃果子的,總得有人看著才比較好,元秋姐要回去掌局才好。”
一回頭,見元香睜著發光的眼神看他,涼竹卻只是嫌棄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道:“至于你吧,短手短腳,做事又不穩重,你還是乖乖回去和那些婆子坐在一起磕磕瓜子聊聊天吧!”
涼竹說完,轉身就走,元香紅著雙眼欲追上那個離去的身影狠狠地踹上兩下,卻被元秋給逮住,口中卻不忘惱道:“元秋姐你放開我,讓我踹死這個找死的涼竹!我從小就伺候在姑娘身邊,就連徐嬤嬤都夸我機靈聰明,這人一上來就說我短手短腳不夠穩重,擺明了是挑釁我!我若忍下這口氣,就顯得我太孬種了……唉唉,元秋姐你別攔住我啊,就算現在你把我攔下了,保不準半夜我就去刺殺他了……”
元香氣急敗壞地被元秋拉走了,為自家爺操碎心的涼竹還不知道元秋默默地幫她擋了血光之災,只是瞅著那兩道在亭子里頭坐下的身影,趕忙喜著一張臉讓已經準備好的酒菜一股腦兒都上了。
未幾,他還善解人意地朝著自家爺眨了眨眼:“爺,這是五十年份的十里香,據說此酒十分醇厚甘甜,就算是女子喝多了也不礙事。”
……就是后勁大了些,喝的少,就醉得短;喝得多了,就要多睡上好些時辰了。
當然,對自家爺忠心耿耿的涼竹自然不會當著蘇大姑娘的面說出來,以免還沒開喝就先把人給嚇到了;說女子喝多了不礙事也不過是寬慰人的而已,知道自家爺晚上想灌醉蘇大姑娘的意圖,哪怕是讓他往酒里加春.藥都在所不惜啊!
幸好涼竹的所作所為入了清艷艷的男子的眼,就見他眸中奇異一閃,對著涼竹極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唔,你倒是想得周到。”
略一側頭,問了問:“你覺得呢?”
蘇念語瞅著那那瓶十里香,簡直都想哭了,這主仆二人,一個是居心不良,一個是助紂為虐,分明就是不想讓她好過。
怎么著,她都是要反抗一下的。
遂,蘇念語果斷地抬了手:“我覺得這樣……”不好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見世子爺朝著涼竹揮了揮手,“唔,你可以下去了,回去有賞。”
涼竹歡歡喜喜作了個揖,終于舍得給蘇念語留了個賤兮兮的笑容;蘇念語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趕忙和藹地喚住他:“涼竹,我與世子喝不了那么多酒,不如……唉唉,你倒是別跑啊,我話還沒說完,唉唉……”
在蘇念語的片刻言語中,涼竹一溜煙跑得沒了影,就好似后頭有鬼追他一般。
蘇念語當真是無語得想要抬頭望天。
她算是明白了,方才世子爺那一問不過是做做樣子,否則他也不會不讓她說完,而涼竹也不會當沒聽到,撒丫子一般跑得飛快……意思是,晚上她不醉都不成了?
蘇念語拿眼望了望身側的男子,男子卻似心情很好,唇角不過是微微一勾,眼角輕輕上挑,一張原本就標致的臉一下子就栩栩如生,嫵媚又迷人。
就見世子爺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習慣性地敲了敲,忽地道:“我手里有件事你可能會想知道,是關于普應寺前任主持的……”
蘇念語一愣,前任主持?
當下就又遲疑又熱切地望他:“世子說的可是禪悟大師?”
那可是當年極有可能知道母親的事的人!
世子爺嗯了一聲,只看著她不說話,眼角卻是微微看了酒杯一眼,蘇念語當下就明白了,敢情他是想讓她用喝酒來換得和禪悟大師有關的消息!
當下,蘇念語捏了酒盞就一飲而下,饒是如今整顆心念的都是母親當年的事,卻不得不在心里贊一句,這十里香果然不如其他的酒那般辛辣,卻是甘甜有加,口感極為不錯,至少她覺得香甜異常;若不是酒中濃郁的酒香撲鼻,還真的和果酒沒什么差別。
世子見她喝了,人也很是爽快,自己跟著喝了一杯之后才道:“你之前去過普應寺后,找了主持之后怕也是問過了,禪悟大師原本主持當得好好的,不料有一日卻執意辭去了主持一職,從此杳無音訊,就連現任主持都無法聯系上他。我一時無聊,便遣了人暗地里去尋人,得到的消息是,他如今確實不在京城,亦不在附近的城鎮,而是在……”(阅读本书最新章节,搜索\風\雨\小\説\網[www.44p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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