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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語是被餓醒的。
放在塌邊上的手指方才輕微動了動，守著她的幾人便急切地撲了過來，蘇念語連眼睛都還未來得及睜開，手就被緊緊握了住，耳邊有又急又欣喜的幾道聲音。
“姑娘，您終于醒來了。”
“姑娘，你感覺如何？還口渴嗎？若口渴了您說一聲，奴婢給您倒一杯過來。”
“姑娘，您到底感覺怎樣了？可真是嚇死老奴了，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間暈倒了？”
“姑娘……”
耳邊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于耳，蘇念語被這么一抓一吵，便睜了睜一雙清澈的眸中，映入眼簾的是徐嬤嬤、元秋及元香三張擔憂的臉。
似乎是見她醒了來，三人面上才有了笑容。
徐嬤嬤很是欣喜，卻是眼圈又紅了：“姑娘，您總算醒了，可真是急死我們了。”
蘇念語被扶坐在床頭，腦袋瓜卻還是一片渾濁，任由著幾個人俯在身側你一句我一句又說開了。
半晌之后，她才回過神來。
也終于聽出了怎么一回事。
蘇念語道：“你們說我暈過去了？”
美貌少女靠在徐嬤嬤的身上，元秋這會兒正好默默地遞了一杯水過來，元香忙接了過來，湊到了少女的唇邊。
蘇念語脖子一垂，極快地喝了起來。
終于憶起她一大早到現在，除了幾口粥，其他的滴水未進，如今雙唇一碰到水，便只想著要喝得更多。
等她喝得差不多了。剛睡醒時的那一副呆滯模樣也不見了，腦袋瓜更為清明些。
她眨了眨眼，一點一點想著剛才身側的這幾人所說的話，方才還算紅潤的面色一下子變得古怪了起來。
“你們對榮安公主說我是被她氣暈過去的？”
寡言的元秋嗯了聲，大抵也是覺得榮安做得有些過分，面上上染了一絲不忿，“榮安公主咄咄逼人。姑娘已經是百般忍耐。卻沒想到她變本加厲。若不是世子爺剛好看到了全部，只怕榮安公主已經得逞了……到最后，她還不想道歉。這才讓姑娘您氣得暈了過去。”
“榮安公主著實欺人太甚了，”元香跟著補充道，“難不成皇家的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身側的三人又忿忿不平地論起了方才在普應寺大門發生的那些事來。
蘇念語卻是揉了揉額頭，止住了她們的談話。等她們靜下來之后，她才道：“我并不是被榮安公主給氣暈的。我只是……”
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還坐在床上的少女的肚子忽地發出了咕咕之類的聲響。
因著屋里靜謐，那響起的聲音聽在耳里顯得異常清晰，三人均愣了一愣。不約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了少女的小腹處。
蘇念語面色一紅，忙把手按到了肚子上面去，這才正了正色。把之前被打斷的話給說完：“……肚子太餓沒撐住，給餓暈了。”
三人紛紛面色一滯。面上的神色十分精彩。
還是元香最先反應過來：“這么說，我們都誤會了？”
蘇念語點了點頭。
四人對坐了半晌，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也不知是誰先發出了撲哧一聲笑，引得其余三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徐嬤嬤擦著笑出來的眼淚，站了起來，“姑娘肚子餓了，老奴得去讓人給姑娘領些齋飯回來。”
這廂，元秋也很快收了笑容，“奴婢去叫些清水進來給姑娘擦擦臉。”也跟在徐嬤嬤后頭一并出去。
元香笑得最沒個正形，一邊捧著笑痛的肚子，怎么也走不動，一邊扶著桌子直喘氣，“姑娘，奴婢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閨閣小姐把自己給餓暈過去的……”
蘇念語本身就窘，被元香這么一取笑，直接給氣樂了，她瞥了元香一眼，“我也是頭次見到身邊伺候的敢笑自家小姐的。”
元香一聽，努力憋了笑，上前扶著自家姑娘從床上下來。
蘇念語坐到梳妝臺前，元香忽地想起了姑娘餓暈之后，凌世子爺跟著跑前跑后還大刺刺坐在屋子里看著她安頓下來的事，在幫著她梳長發的間隙，也一并都說了出來。
蘇念語的神色先是一呆，待反應過來之后才從鏡子里頭看著站在自家身后忙活的元香，“你是說，世子爺進了我所在的屋子，還待了不短的時間？”
元香點了點頭，道：“世子爺似乎一點都沒有男女之防的，那會見姑娘您暈了過去，還想著直接把您抱回屋里，若不是他身邊的小廝有眼色，只怕這會兒你和世子爺之間都扯不清了。”
蘇念語不由又愣了一愣。
不自覺回想起了以前和世子爺之間的那些事。
……以前拿了她的手帕還不還，前些日子直接到蘇府來，還追在她身后所說的話，若是個守禮的，自然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所以，心頭也是認同元香所說的話。
至于想要抱她回房，甚至還在屋里待到最后這樣的事情，凌世子爺定也是干得出來的。
只是，蘇念語還是有些不解：“……不是說凌世子爺不喜和女子有所接觸嗎？這又是為何？”想了想，又喃喃道，“難不成坊間傳聞果真一點都不能信的嗎？”
元香委實也想不明白，只得搖了搖頭，“到底是民間相傳的，自不是那么準確的。”忽地又想起了什么，眉頭舒展了開，“不過凌世子爺倒是個好玩的，據說出了屋子之后便把榮安公主訓了一頓。”
蘇念語又是一呆，“訓了一頓？”
他定以為是榮安公主把自己給氣到了。
蘇念語如此一想，心中便有些糾結。
榮安公主既張狂又囂張，有人能克著她并教訓她，倒是件好事；可偏偏那人是世子爺，還是因著她的事而教訓的榮安公主，就算榮安公主表面上屈服了，只怕心里頭對她是越恨的。
凌世子爺可是她的心上人哪，她如何能容得了世子爺為了別的女子對她板起臉，心里定是不舒坦的，舍不得動世子爺，那便是她倒霉了。
蘇念語忽地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心中想著最好別再碰到那對冤家才好。
她忽地道：“榮安公主和凌世子爺呢？可否離開了普應寺？”
元香又搖了搖頭，“凌世子爺是要在普應寺里住上幾日的，榮安公主也說要一起住著，等世子爺走了她才走。”
蘇念語一聽，則是很想揉額了。
堂堂一個世子爺為何要在普應寺住上幾日她不知曉，興許是靈威侯他們的主意，也或者是見了普應寺的美景心血來潮都不一定；而榮安公主則不同，她們在路上相遇之時，那會榮安公主明明是要跟著靈威侯府的馬車一起走的，現在卻突然決定也要在普應寺住下，原因很明顯……榮安公主不放心自己的心上人，同時也在防著她。
莫名其妙被當成了情.敵，蘇念語委實惆悵。
正好這會兒房門被推了開，徐嬤嬤先探進了身子，身后跟著兩個端著膳食的丫鬟。
徐嬤嬤讓她們把膳食放到屋子里頭不算奢華但很是結實的圓木桌上，又親自擺好了碗筷，這才朝蘇念語招了招手，笑道：“姑娘，您動作快些，省得餓壞了。”
蘇念語嗯了一聲，元香更是加快了手中的動作，給她梳了個簡單大方的發髻，本是想給她佩戴個翡翠桃花簪，卻被自家姑娘笑著推開。
“我還是先用些吧，瞧我這肚皮都要貼著后背了。”
元香這才趕忙把簪子放回了首飾盒里。
蘇念語確實餓得快些受不住了，若不是因著先睡了一覺，又喝水下去，只怕這會兒連路都走不動。
甫一坐在那些齋飯面前，便提了筷子吃將起來。
一旁的徐嬤嬤看著，真是又好笑又心疼，在一旁不住囑咐道：“姑娘，您吃慢些。”
蘇念語哪還有心思說話，只想著快些填了肚子。
吃到一半，忽地想起了今日是來拜神的，她停下自己的動作，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之后忙問：“還沒拜神吧？”
徐嬤嬤道：“還沒呢。”
蘇念語輕輕嗯了聲，就算不問也知道還沒去上香的。
身為蘇府的嫡長女，她還沒沒普應寺就忙著餓暈過去了，大伙定都顧著操心她了，哪還有空去理其他的事情？再者，上香也總得由她來做，為蘇府祈福之事總不可能借了府中的仆人之手。
一想到自己在人來人往的普應寺大門餓暈過去，還是當著榮安公主及世子爺的面，蘇念語就覺得面上發熱。
也沒有再吃下去的心思，便讓人把齋食收了下去。
又望了望天色，回頭吩咐起屋里頭的人來。
“元香元秋，你們下去把要上香的東西一一備好罷，再過些時候就要日落了，我們得快些到正殿去。”
元香元秋應著，便一同下去了。
徐嬤嬤也笑著道：“那老奴也去喊高炊事一聲，讓她也準備準備一同到正殿去上香。”
徐嬤嬤說著，轉身便要走，蘇念語卻把她喚住，“嬤嬤別忙活，今日您在我身邊伺候了那么久，現在就歇一歇，高炊事那邊我命人過去就行了。”
徐嬤嬤想了想，道：“也好，那老奴便下去換上一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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