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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八章
“殿下,下官以為段長史所言及是。晉王殿下才離京不足月余,先詢問于他,又或者一面派出人手繼續往京師,一面遣人相詢于晉王殿下……”徐右軍想了想,也覺得段少君的話很有道理,不過看到李幼雯的表情之后,干脆就站出來和了一回稀泥。
“這個法子倒是比小弟的更穩妥,殿下。”段少君倒也不覺得有什么,穩妥一些比較好,但是,段大公子總覺得,既然第一次派出去的傳訊人到現在都還沒回來,這第二批傳訊人,說不定又是有去無回。
“下官倒覺得,再遣信使的話,最好讓他們低調一些,穩妥一些為好,不然,若是被有心人阻擾的話,說不定陛下的面沒見著,連命都給搭上。”
“這,這不太可能吧?”徐右軍驚得跳了起來。“殿下的信使,難道還有誰敢阻攔不成?就算是趙林甫,他也沒這個膽。”
“那敢問兄臺你怎么解釋信使去了十余日至今未歸這件事呢?”段少君白眼一翻,沒好氣地道。這話直接就把徐右軍給堵得啞口無言。
“行,那就這么辦,我就給我小叔父去信一封,問一問到底有沒有什么事情。”李幼雯思來想去,眼下怕也就只能用這樣的辦法了。
李幼雯向來就是一個行動派,既然已經如此商定,干脆就直接研墨寫信,喚來了親兵交待之后,讓他們趕緊把書信送出。不過,在想到了段少君之前的提醒之后,李幼雯特別叮囑了準備要前往京師報訊的親兵一定要低調,切切不可無端泄露自己的身份,另外就是,入了京師,一定要多注意打探,看看最近這段時間京師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邊的事情剛剛處置完,陳錄事就一臉氣極敗壞地來到了大帳之內,身后邊跟著兩名捧著帳冊的手下。“殿下,下官業已經查實,今年五郡十八縣的帳薄皆有大問題,稅賦至少比之真實記錄至少少了三成。”
“少了多少?!”李幼雯驚得直接坐榻上站起了身來,一臉的膛目結舌地看著跟前的陳錄事喝問道。
“殿下,根據段公子搜來的帳冊,與陳刺史所拿來的帳冊進行了比對,雖然我們只對完了去歲的帳冊,但是,數額相差之大,著實令人心驚膽戰,足足少了三成。”
李幼雯瞇起的雙眼之中寒芒閃爍不定。“去稅云州的稅賦總額折算成錢財,約合三十萬兩,若是再加上三成……”
“也就是說,單單去歲,陳刺史等人就貪污了將近十萬兩?”徐右軍的表情呆滯,兩眼發直,心里邊直接就臥了一大個槽。他的俸祿一年下來,也就兩三百兩,而陳刺史等人卻在一年之內就貪污了自己數百年才能掙下的錢財,如何不讓徐右軍震驚。
“好,很好,好得很啊。原本還以為云州吏治清明,原來,居然清明到這份上……”李幼雯接過了陳錄事遞過來的帳策,對比了起處用紅筆勾勒的位置之后,已然再無懷疑。“來人,替本帥把陳刺史、趙長史還有那什么司馬都給本帥帶過來。”
看到了李幼雯那些釘氣騰騰的俏臉,段少君知道,這位一心為國為民的巾幗女子,已然動了真怒了。
“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見咱們吧就不見,干嘛還把咱們幾個給弄到這邊呆著,眼下天都已然全黑了。也還沒個音訊……”錢司馬坐立不安地道,時不時走到了營帳口,撩起了帳簾打量外面,很快便又退了回來繼續枯坐。
“你急什么,軍機之事,非同小可,慢一些倒也沒什么。怕只怕,殿下這么做別有用意啊……”趙長史在這營帳里邊呆得越久,心里邊也越慌,不過至少不會像錢司馬那般。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罷了……”陳刺史抿了一口茶水,想了想之后,目光落在了趙長史的身上,相比起錢司馬那個蠢貨,他更信任足智多謀的趙長史。“趙賢弟,要不,老夫先與錢司馬回云州,這里,你留下就好,若是殿下問起,就說云州政務煩多,老夫明日再來拜訪。”
“這,這合適嗎?”趙長史看到陳刺史投來的目光,很快便明白了陳刺史此言何意,三人盡出,云州那可就沒有人主持大局了,何況陳刺史的侄兒也還被段別駕那家伙給關押在大賓
但問題是,自己在云州不過是一位二把手,留下來,難道還能夠比你陳刺史說話更有效果不成?
“賢弟不必太過憂心,老夫此舉,乃是為了試探殿下,若是殿下有心要見老夫,定然會言明,若是不愿意見老夫,老夫留之何益?”陳刺史倒也不賣關子,朝著趙長史解釋道。
“既然大人覺得這樣處置可以,那下官留下就是。”趙長史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相比起愚蠢的錢司馬來,自己留下的確最適合。
不過,陳刺史剛剛與趙長史議定,還沒來得及起身,就看到帳簾被掀了起來,而方才引他們過來等候的李神進帶著一臉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步入了大帳之內。
“還請三位大人趕緊過去,殿下正在中軍大帳等著你們呢。”李神進打量著這三人,看樣子,這三個人怕是還不知道,自己這些年來所干的事,已然在短短十日之內,就被段少君那小子連皮帶骨全給扒拉了出來。
“殿下有空了?那正好,還得勞煩李校尉帶路。”聽聞李幼雯要見自己等人,原本內心正自忐忑不安的陳刺史不由得松了口氣。殿下既然愿意見自己等人,并沒有避而不見,那么至少說明,殿下還不想撕破臉,又或者說,段某人的所作所為,絕非殿下的本意。
不大會的功夫,陳刺史等人就來到了中軍大帳之外,理了理身上的官袍官帳,陳刺史這才當先而行,直入中軍大帳。
三人向李幼雯行禮致意之后,陳刺史清了清嗓子正要發話,卻聽到了李幼雯那清冷的嗓音響起。“陳刺史,你們三人連袂來尋本帥,所為何事?”
陳刺史站起了身來,六十多歲的陳某人扮出了一副悲憤的表情站在李幼雯的中軍大帳之內慷慨陳詞。“殿下,微臣來此,乃是希望殿下能夠管束一下段別駕,云州乃是左羽林衛就食之地,這些年來,好不容易方才得以安寧,可是,段別駕至到任以來,成日胡作非為,鬧得云州百姓怨聲載道,更是勒索商賈,以圖賄賂……嗯?”
之所以話頭掐斷,乃是因為陳刺史看到了中軍大帳的后帳帳簾被輕輕掀起,露出了一張俊朗的臉龐,正是那個把陳刺史氣得差點心肌梗塞的段某人。
段少君掀開了帳簾,在陳刺史、趙長史還有錢司馬那錯愕的表情中走出了后帳,然后就笑瞇瞇地打量著陳刺史,就好像方陳刺史的那番話跟他半個銅板的關系也沒有一般。
“陳刺史,你怎么不說話了?”而李幼雯看到段少君這家伙走了出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家伙之前還說要躲在后邊看戲,怎么這會子又冒出來了?不過李幼雯倒也懶得理會這位段某人,沖陳刺史揚了揚下巴說道。
“殿下,他怎么在這里?”陳刺史有些愕然地看著段少君這廝笑瞇瞇地站在那里,一雙精明而透著幾分興災樂禍的眼睛打量自己不停,不由得小心肝漏跳了一拍,朝著李幼雯道。
李幼雯眉頭一揚,拿起了跟前茶盞淺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一臉驚疑不定的陳有德陳刺史道。“怎么,本帥這里有什么人,還需要向陳刺史你稟報不成?”
“……自然不是,不過殿下,下官正要尋段別駕討個公道。”陳刺史心中一橫,一雙三角眼陰狠地瞪向了段少君道。
“公道?我說陳刺史,不知你這一次,是代表云州十數萬百姓向我討公道,還是代表著云州五郡十八縣的官吏向我討公道。這你可得說清楚了,不然,段某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