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昨夜順朝五大高手決戰雪河城之巔,那家伙,真是刀光劍影,地動山搖,狂風肆虐,碎石飛濺,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你們真的不敢想象。
人!真的可以飛耶!”
“切…”旁邊有個正在喝酒的人鄙視:“你看清楚了嗎?盡在這兒滿嘴瞎話!”
正站在人群中唾沫橫飛的人不滿,說道:“說得好像你看清楚了一樣,昨夜滿雪河城的人都看見這場戰斗了,不過出招的五人實在是速度太快了,如果不是同水平的高手,根本就沒人能夠真正的看清!”
茶鋪里一個小孩子好奇的看著中間這個說話的人問道:“那最后到底是誰勝利了?禁軍第一勇士鮑忠據說一拳有一千斤的力道,他是不是舞者石獅子在打架?據說皇上身邊的九總管出劍只出九招,到底是真是假?劍神姜鴻隱士十八年,這第一次出山就這般驚世駭俗,他是不是以一敵三?還有,還有,李大人是不是傳說中的隱士高手?”
小孩子對于這些天下趣事,好奇心向來比大人還重。
站在中間說著故事的人接話:“最后是誰勝利了不知道,不過這五個人里面誰是最不行的卻有了答案。”
小孩問道:“是不是李茂元李大人第一個敗下陣來?”
不等中間說故事的人答話,旁邊也有親眼目睹了那一戰的人接話:“最不行的是那個鮑忠,昨夜打斗的是五個人,最后只看見了他一個人的尸體,那家伙,簡直是慘不忍睹。據說直接被削成了人棍,他家里趕來認尸體的人都好一陣沒認出來,后來在脖子上翻出來了一塊身份牌,這才確定了是鮑忠!”
“啊…”四周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鮑忠可是禁軍第一勇士啊!盡然會這么不濟?”
人群里有人嘲笑:“真正有本事的人誰會去給皇家當狗腿子,沒聽說過嗎,真正的高手。一直都隱藏在民間!”
眾人點頭。對于這個人說的話表示贊同。
剛才說話的小孩兒顯然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一個能單手拖起千斤巨力的禁軍第一勇士,怎么會這么不濟。而且還死得這么慘。
他撓了撓,又問道:“那李大人呢?李大人可是書生,他還能比鮑忠還厲害?”
中間拉起話頭的人終于又一次找到了機會的接話,他說道:“李大人一把流光劍。簡直快如閃電,絲毫不比傳說中的劍神姜鴻差。據今日縣衙里的朋友傳出消息,昨夜李大人一共出了十萬八千招,最后在一個年輕的后生手上惜敗了半招,今日正在府上養傷呢!”
“呸!”旁邊這個喝酒的男子又一次鄙視。“滿口胡言!十萬八千招!別說用,光是記這些劍招他記一輩子都記不過來。”
中間說話的這個人實在是忍不下去了,走過來說道:“那你來說說。我們說的都不對,我到要看看你能說出什么花來!”
這個喝酒的男子不緊不慢。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緩緩的從懷里掏出一本泛黃的書籍,不過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這個書籍上面寫著《奇聞異事錄》幾個潦草的字跡。
他把書放到桌上,緩緩翻開,翻到最后,漆黑的墨跡顯然是昨夜才添上去的。
擁擠在這個茶鋪里的人都急忙把頭湊了過來,只見這個男子看著書說道:“禁軍第一勇士鮑忠,三招敗在一個年輕后生手上,此后生,只出了三招,均為北漠離刀門的看家刀法,離手刀決,一招鮑忠卸掉雙手,又一招卸掉雙腳,最后一刀斷頭…”
“嘶…”
聽見這個男子緩緩的讀出來,所有的人都大吸了一口冷氣,誰也沒想到,這場戰斗,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奇特和殘酷很多。
那個一直站在中間說話的人有些臉面掛不住,說道:“誰都知道鮑忠死得很慘,你到說說李大人到底出了多少招,又用的是什么劍法?”
這個男子不緊不慢,看著書上的字跡,慢慢讀道:“李茂天,手持流光劍,劍長三尺二寸,所用劍法為流光七十二斬,從頭到尾,只和這個后生交手了七百八十二招,最后一招流光反照,對上那個后生的墨影涼刀,惜敗半招…”
旁邊有人插話:“怎么都是哪個后生呢?姜鴻,哪個消失了十八年的劍神姜鴻呢,怎么沒有他的記錄?”
看書的男子回答:“姜鴻從頭到尾并沒有出過一劍!”
“為什么?難倒哪個后生是劍神的弟子?”
眾人疑惑,全都盯著這個男子。
桌上的男子緩緩的把書合上,小心翼翼的把書本放進懷里,又開始喝起了酒來,他說道:“不知道,這就是我看見的!是七百八十二招,真不是十萬八千招,信不信,隨你們!”
他說著,緩緩的站起了身來,在桌子上放下幾個銅板,轉身就要往人群外面走去。
后面有人追問:“那九總管呢?他出了多少劍?”
男子回答:“九劍!”
剛才站在中間說話的人有些不滿:“他說能看見,就能看見了?這你們也信!你們要相信我,我的消息可是衙門里傳出來的。”
眾人回頭,正要接著這個話題聊下去的時候,人群外面有人驚呼起來。
“不見了…不見了…”
里面的人問道:“什么不見了?”
站在最外面的人指著外面的街道,驚愕的說道:“那個說話的人,一眨眼就不見了!”
里面的人追出來,在空曠的街道上左右看了看,確實沒有看見這個男子。
全都一頭霧水。
這個時候,人群里有人拍著腦袋大叫一聲:“你們看見他衣角上面的字了嗎?”
人群沉靜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有人大叫:“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衣角上面有絲繡。繡的好像是御靈山莊!”
“御靈山莊!嘶…”
眾人又是一片安靜。
不管怎么說,昨夜的戰斗,已經注定了會成為一場載入野史的美談,會不斷的流傳開去。
昨夜雪河城突然之間憑空冒出來了三波人馬,不對,其實是六波人馬,決戰的也不是只有五個。而是六個。只是還有一個從頭到尾都沒有現身而已。
不僅出劍的人不知道,就連姜鴻這樣的高手也不知道。
九匹健馬拉著的豪華馬車不見了,夸張的氣氛一時間低調了許多。出城了雪河城,只有一匹老馬拖著的馬車又一次走在安靜的官道上。
姜鴻面容煞白,偶爾咳嗽兩聲,捂住嘴唇的手帕上面頓時就沾滿了血。
趕著馬車的耿護院說道:“你要不要休息休息?”
姜鴻搖頭。再一次恢復了他啞巴的本色,示意耿護院繼續趕路。他把眼睛迷瞪了起來,身體靠在車廂上休息。
馬車里傳來柳杏激動的聲音:“姐姐…醒了,姐姐醒了…”
耿護院猛的一拉韁繩,老馬嘶鳴一聲。馬車頓時就停了下來。
正閉著眼的姜鴻頓時眼睛放光,和耿護院一起,急忙撩開車簾。將頭伸進車廂里。
只見,躺在馬車里的喬月此刻面容蒼白無比。毫無生氣,殷紅的唇,也白得不像話,談不上一點健康,和死人相比,唯一的差別就是她的睫毛在動。
她虛弱的睜開眼睛,看見這幾張熟悉的面孔,他無力的擠出一絲笑容,面色很欣慰,虛弱的說道:“很好,很好,都還在,就很好!”
聽見喬月的話,所有的人都是心里一顫,火紅著眼睛,淚水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是的,所有的人,就連耿護院和姜鴻這樣的男子漢也哭了,哭的不是因為喬月的慘,而是喬月的那句話,她說,都還在,就很好!
是的,沒有什么比都活著還好的事情。
耿護院說道:“大小姐,您好好休息,大少爺很快就會來接咱們了!”
是的,耿護院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他在城里找到了一只能飛往懷州的信鴿,所以他完成了任務之后就找喬月來了。
傻傻的漢子也有讓人感動的地方,就好比喬月在昌州府看見他淪為乞丐的時候一樣,他總是一根筋的想著喬月安排的事情就一定要辦到才行。
姜鴻沒有說話,伸出手在喬月的手腕上搭了搭脈,他的手有些抖,,說道:“少說話,多休息!”
是的,他說話了,當著喬月的面說話了!依然還是腹語,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不直接開口說話。
喬月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些,凝視著姜鴻,同樣也是流下了淚水,眼睛里的那抹溫柔,顫抖的睫毛,那是看著親人的激動,她說道:“姜叔,我可以叫你姜叔嗎?”
姜鴻點頭:“我一直都是你姜叔,叫不叫都是一樣!”
喬月又笑了,笑得很迷人,笑得很幸福,她說道:“你是除了我大哥喬山之外,唯一一個真心對我好的人,月兒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是的,沒有什么比這更幸福的事情。
姜鴻說道:“放心吧!有姜叔在,誰也不能欺負你,誰也不能!”
姜鴻握著喬月的手顫抖了起來,他在流淚,他在自責,很顯然,喬月成為現在這個樣子,他心里有一種不可推卸的責任。
喬月搖頭:“不怪你,姜叔,你已經很好了,你已經對月兒很好了!不要自責,不要哭好嗎?我大哥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姜鴻顫抖著的手,那雙溫和而又自責的眼神,喬月知道,她肯定是活不了幾天了。
這很合理,沒有一個正常人在流了這么多血之后,睡了一天起來就能活蹦亂跳,黑石頭里面講過,失的血已經不能維持人正常的生理功能的時候,只有找相同血型的人輸血才可以活下來。
當然,這里沒有人能驗出誰的血型是一致的。
所以,她會死,會死得很快!
姜鴻說道:“孩子。別說傻話,有姜叔在呢,你不會死!”
喬月點頭,依然是那副迷人的笑容,如果是好好的,她一定會撲進姜鴻懷里撒嬌,因為別家的女孩子都喜歡在長輩懷里撒嬌。這種感覺肯定很好。
喬月沒有在長輩懷里撒嬌過。所以她很想試一試,試一試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可是,無力的四肢在告訴她。要求有些過了,她做不到!
她轉動目光,看著柳杏說道:“妹妹,這是到哪里了?”
柳杏撩開車簾看一眼。說道:“姐姐,咱們又要到大雪山這里了。”
“雪山?”
喬月面露沉思。雪山有雪,腦子里再一次出現了那個雪地里的約定。
她想抬手,想扶著窗簾去看一眼那個潔白的雪山。
可惜,努力了很久。她還是做不到,她現在能做的,好像除了睜眼。就只有微弱的說話。
她說道:“姜叔,我想去看一看雪山。”
姜鴻搖頭:“不行。我現在要送你去慈云山,整個順朝,現在只有侯爺能救你!”
喬月搖頭:“你不用騙我了,白大夫說得很對,我額頭上的膿瘡不是病,而是中了毒,我能感受到,它,它在擴散了,它在一點一點的進入我的心里,不是血的問題,這是毒,種在心里的毒…”
姜鴻依然搖頭:“一樣的能治,侯爺能治,侯爺真的能治!”
“哈哈…”喬月的笑聲很虛弱,不過卻很堅定,“他再能治又怎么樣,我不讓她治。”
是的,喬月堅定的聲音里面有種心碎的可憐,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恨!
喬月這樣說,姜鴻盡然笑了,笑得很開心,他說道:“你相信侯爺是你爹了?你終于肯相信侯爺是你親爹了?”
喬月回答:“姜叔,你用命來換我的相信,你說我還有什么理由不信,不僅是你,現在全天下的人都想殺我,我還有什么理由不信,我只是想不明白,姜叔,你這么為他,值得嗎?”
姜鴻激動的點頭:“值得,值得,因為你是侯爺唯一的血脈,守住你,侯爺就還在,他總有一天會正作起來,馮家的血脈就沒有斷,如果沒有你,我找不到還有什么理由喚醒侯爺,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哈哈…”
喬月的笑聲很苦澀,十七年了,她在笑這個殘忍的謊言。
是的,對喬月來說,這是一個殘忍得不能再殘忍的謊言,爹是假的,娘呢?會不會她也是假的?
不過這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此刻已經想不起來她的樣子了,我這是有多傻,盡然傻傻的相信她會回來…
喬月現在開始恨自己,為什么這個時候又要想起所有的事情,忘記,忘記這一切該有多好啊!
就這么安靜的死去,會少多少的痛苦!
可是,命運就是這么捉弄人!
這一覺醒來,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她想起了那個狠心拋棄她離去的女人,想起了那一年家里的房子被人燒掉之后,她暈著頭在寒風里凍了一整完,流著淚希望娘親回來場景…
她想起來了那一夜她站在筆架山的山巔,轉過身,身后盡然是自己的弟弟帶著人來抓自己的場面,弟弟肯定是恨死了自己,因為我沒有用自己的身體去給他換來榮華富貴。
她更想起來了,每一個人看見自己額頭上這塊兒膿瘡時臉上的厭惡,是的,是厭惡,她就好像是個天厭地棄的人。
還有,她起來了她家門前的那棵大槐樹,當然,也想起了他。
淚水無聲,一幕幕的畫面在腦子里劃過的時候除了苦澀,便只剩下心碎。
人,活著,怎么可以這么狠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不管不顧!
人,活著,怎么可以這么殘忍,既然把我帶到了這個世上,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把我丟棄,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所有的人都要離我而去。
人,活著,怎么可以不遵守約定,說好的約定呢!子風哥,我不見了你有沒有傷心,如果傷心了,怎么沒來找我,如果找了,是不是因為知道我嫁人了之后就連再見一面都不愿意,所以你也拋棄我了嗎?(未完待續)I580(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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