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說是稍稍受驚,但看張蘭芝居然連方容都拋下,一個人守了那位二夫人半日,還請了醫生過來,顯然是驚嚇不輕。。更多最新章節訪問:ww.。
許薇姝還特意去看了看,畢竟在人家家里做客,二夫人身上還有張蘭芝求的誥命,她不去也不合適。
一見二夫人,她心下就有些意外。
雖然大殷朝男人的眼光貌似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可像張蘭芝這么奇怪的到不多見。
像睿王,他寵愛李娘娘,可李娘娘的出身再不好,卻有一張漂亮的臉蛋。
再說貴妃,貴妃也生得‘艷’冠后宮,哪怕是以‘色’‘侍’君,好歹有個‘色’作為依憑。
但眼下這位有什么?
一張臉平凡無奇……也許放在民間,算是清秀佳麗吧,但在許薇姝這個看遍美人的人眼中,她長得太一般,宮里隨便找個宮‘女’出來,論容貌也要勝她三分。
張蘭芝的夫人能和施燕相提并論,容貌上絕對也不差,肯定要超過這個‘女’人無數倍。
為人也柔柔弱弱的,‘性’子完全不起眼,看見許薇姝,連話也不會說,笨嘴拙舌,戰戰兢兢,目中多有惶恐之意,看得人心里頭發‘毛’。許薇姝身邊的小丫頭都皺眉,‘私’底下還道:“讓姑娘應付這么個人,真是為難姑娘了。”
許薇姝失笑,哪里有那么嚴重!
只是,這位二夫人屋子里立著十幾個婢‘女’‘侍’候,‘門’口還有幾個家丁守著,好像眼前就不能離開人。
許薇姝昨天夜里就聽見她這邊鬧出動靜。好些丫鬟議論紛紛,說二夫人撞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云云,張蘭芝當然下了禁口令。這會兒到沒人敢談論。
醫生過來給她送安神‘藥’,許薇姝就沒多留。反正瞧著人家也不像是喜歡應酬旁人的。
也許張蘭芝就是喜歡她單純。
這兩日總不見方容的人影,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袁琦又不在,許薇姝多少有點兒擔心缺少這個高手護衛,那位王爺的生命安全無法保障。
許薇姝晚上休息,就不免有些不踏實。
事實上她根本不習慣在陌生的地方睡覺,當初剛剛進宮,也有小半個月處于稍有動靜就驚醒的狀態。
這一晚也一樣。遠處剛剛傳來一點兒嘈雜聲,連屋子里守夜的婆子丫鬟也沒驚動,許薇姝就醒了,點了燈,丫鬟連忙過來驚問:“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出去看看。”
許薇姝自己披上衣裳,丫鬟連忙點燈,扶著她出‘門’,順便使了個眼‘色’,自然有外面‘侍’候的小丫頭去探問情況。
夜‘色’看著還算安寧。整個張家大宅,就像一頭沉睡的兇獸,明知道危險。但一時半會兒,一般人還感覺不到。
可不遠處的正院那邊,房間里的燈挨著排亮了起來,不多時,就有幾個小丫頭過來回稟:“姑娘,聽說是二夫人做了個噩夢,這才鬧起來。”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都不知該說什么好。
人家就是金貴,做個夢也這般陣仗。她們平日里隔三差五地噩夢連連,也沒人當回事兒過。
“算了。睡吧。”
許薇姝盯著正院瞧了幾眼,就又回去歇著。一覺到天明,第二天早晨擺了飯,桌子上放的都是她喜歡吃的清粥小菜和餅卷‘肉’。
拿起‘肉’餅吃了兩口,許薇姝就笑了:“看來張大人消息靈通的很。”
她一個小小的五品‘女’官,在宮里或許能算一號人物,但絕對影響不到江南,可張蘭芝轉眼就知道她的喜好,還大刺刺地擺在眼前,看似細心體貼,實際上明擺著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許薇姝也不惱,細嚼慢咽地把飯菜吃完,就坐在窗前讀書,小丫頭一邊給她捶肩膀,一邊低聲道:“婢子打探過了,張家的下人都說,這幾日張家鬧鬼,聽說二夫人被嚇了好幾回,夜里睡不安穩不說,連大白日都看見過幾次白影,別人瞧不見,就她瞧得真真的,還總一個人自言自語。”
小丫頭四下里瞥了兩眼,聲音更低,“下人都傳言,因為張家的嫡長‘女’病逝,張夫人方玫的鬼魂按耐不住,開始作祟,當年力主把那位嫁給忠王世子的,可不就是二夫人,人家那位千金,心里頭并不樂意,只是父命難為,才勉強嫁了,如今年紀輕輕就早早死去,著實可惜,要是她娘親當真有靈……”
“咳咳。”
許薇姝白了丫鬟一眼。
小丫頭頓時收聲。
八卦這種事兒,聽聽就算了,在別人家里光明正大地說,總歸不太好。
許薇姝目光閃了閃,忽然道:“準備準備,我要上街。”
丫鬟一怔,隨即點頭:“咱們王爺病得這些日子,姑娘確實勞累了,也該出去輕松輕松。”
算一算,許書官一個人悶著也有幾個月的光景,別說她,就是丫鬟們也被憋得夠嗆。
她們可是難得離京,一輩子也不一定能來幾次江南,若不看個夠本,豈不是‘浪’費的很?
許薇姝要出‘門’,張家自然不好阻攔,她不是方容,估計連張蘭芝張大人都不會驚動。
帶著丫鬟和幾個小廝,浩浩湯湯大大方方地就上了街,許薇姝照例買了一堆零零碎碎的東西,只是這次到陽州,她似乎對好些大件兒的玩意特別感興趣,甚至還買了一個據說是八百年前的銅鼎。
小丫鬟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只是自家主子喜歡,東西也不算特別貴,她也就沒多事。
除了這類,許薇姝對各種瓷器也頗感興趣,甚至纏著人家賣瓷器的店鋪掌柜,非要上窯上看看。
她覺得江南的瓷器和京城的比,各有千秋。
許薇姝這樣的衣著打扮。身邊又跟著人,還有張家派出來的車夫,她想玩。誰敢不讓她盡興?
于是,這姑娘跑去人家窯上找大師傅學燒瓷。還自己去畫,別說,大師傅都道這姑娘特別有靈‘性’,手穩,心也穩,只是畫好的瓷器燒出來,很大一部分,也只能她自己玩。
誰讓她畫的畫里面。還有小豬,小貓,小狗,甚至特別‘抽’象的,還有幾片殘葉,還有的就‘弄’了幾個烏黑的馬蹄印,貓爪印,各種印象派的‘抽’象畫一大堆。
這東西恐怕適應不了正常人的審美。
看在許姑娘給錢不吝嗇的份上,她要自己上手,人家不光不阻止。還派了兩個老師傅看護。
主要是燒瓷這種事兒,沒個熟手幫忙,別說燒不燒得出來。說不得還會遇到點兒危險。
丫鬟們對自家主子居然想‘玩泥巴’,到是頗不理解,但主子既然喜歡,她們也沒辦法阻止。
一開始,許薇姝也‘弄’出一堆失敗的瓷片,那‘浪’費程度簡直讓人心疼,不過老師傅還是覺得這姑娘實在厲害,第二窯就燒得像模像樣,都不必他們幫手。
她還自己燒了圓墩墩的小‘花’盆。底下是荷葉的托,上面是淺綠‘色’的多棱形‘花’盆。里面種上吊蘭,果然易趣可愛。
送了一盆給方容。又選了一盆給袁琦,底座上都寫了詩句。
——忍犯冰霜欺竹柏,肯同雪月吊蘭蓀。
真是雅致非常。
除了這些,更多的就是布料,還有‘精’品首飾,許薇姝不差錢,再說,這些東西買回去都是稀罕物件,送禮體面又節省,總體算算肯定不虧。
每天都‘弄’一大堆東西回去,玩得樂不思蜀,張家這邊一開始好歹還有人關注一二,后面見小娘子玩瘋了,也只叮囑市面上幾句,別有不開眼的再給她找不痛快,便沒太在意。
張蘭芝現在也被折騰得頭痛。
家里鬧鬼的事兒到傳不出去,他治家甚嚴,可懷疑有人裝神‘弄’鬼吧,又一時間找不出證據,就是派人守著正院,居然還是會有莫名其妙的動靜,腳步聲,白‘色’的影子出沒。
事實上,很快張蘭芝就顧不得這些,他家愛妾,現在的二夫人病得越來越嚴重,夜夜噩夢,時不時要啼哭一番,完全沒有胃口,都有兩日水米未進。
許薇姝親眼看著張蘭芝一個老頭子,就和熱戀中的小年輕一樣,急得滿頭大汗,四處去尋名醫,江南各地的神醫,名醫,都給他抓來,連方容這邊的御醫也被他求去。
醫生們來來去去,方子也不是沒用,但二夫人的身體還是時好時壞,前日才好一些,第二日就又虛弱下去。
許薇姝暗地里不由咋舌,人才真多,就說治病,她是醫生,她心里有數,治好一個人不難,治不好也不難,但像現在這般,把握一個度,讓病人半死不活,還讓別的醫生都看不出問題,或者看出問題居然不敢跟江南巡撫張蘭芝說,那就太不容易了。
連她去給那位夫人看診,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一口氣憋在心里,多少有點兒難受。
她現在卻盼著張家的丹書鐵劵早點兒丟了了事,也省得家里的‘女’人多受幾日的罪。
張蘭芝愁到甚至自己都去求神拜佛,還親自給愛妾抄寫經文,供奉在家里。
這日,難得‘艷’陽高照,方容也沒辦差,許薇姝就邀他一起吃茶,張蘭芝也作陪。
主人家有點兒心不在焉,許薇姝和方容也就不多打擾,很隨意地說些閑話。
“姝娘這一趟的行禮又要加重了。”
“沒辦法,好不容易出京,回去總要給朋友帶點兒禮物。”許薇姝笑著掰手指數了一遍不能落下的那些人,“離京之前,白云觀里幾個小道士還說,讓我看看江南這邊有沒有鄭隱藏書,還有,他們收集的三‘洞’經書也不大全,還叮囑我注意呢。”
方容頓時失笑:“我都差點兒忘記,姝娘還是蒼月法師的忘年‘交’,和白云觀關系密切的很,我一直想知道,難道這世間真有鬼怪不成?”
許薇姝挑挑眉,也不說有。也不說沒有,反問道:“你希望有還是沒有?”
方容一怔,沉默半晌才嘆息一聲:“我終究還是希望鬼神有靈。人死之后,尚有歸宿。若真如此,或許我還有見到亡者的機會。”
一時間,氣氛就顯得有幾分凝重。
他們兩個自顧自聊天,誰也沒注意張蘭芝,注意了也假裝沒看見他一瞬間復雜臉‘色’。
許薇姝輕聲而笑:“我早年時常和蒼月法師閑聊,看他幾十年來遇見的事情,到可以確定人有生死輪回,鬼神也確實存在。我就遇見過好幾次和鬼神有關的事件,真讓人不信也難。”
“不過,異類存于世,總和活人接觸,卻是禍端,輕則使得活人模糊了生死界限,大病一場,重則就被無意間引‘誘’了過去,你還記不記得曹家的三姑娘,落水之后。昏‘迷’不醒,昏了有一年多,請了蒼冥法師招魂。這才蘇醒,這還算號,宮里那位喬姑姑,據聞也是受到鬼神驚擾,落了井,救回來昏‘迷’了一個多月就睡了過去,真是慘不忍睹,當年幾個法師就拿這個嚇唬我,讓我不要太好奇。主動去模糊生死界限,召喚鬼神。”
張蘭芝聽了半天。忽然問道:“許書官,張某向來對這些不大關注。不知我們江南一地,有沒有得道的真人在?”
許薇姝失笑:“大人怎么想起問這個?江南山水秀麗,本是隱居的好地方,高人當然有,就像你們陽州,不就有一位名滿天下的道家真修,俗家名字是邱正陽,在本地不是很有名氣?上個月還被請去做過道場,祛除邪魅,救活了一對雙胞胎。”
張蘭芝想了想,真從記憶里把這人給找出來。
他公務繁忙,對于這些外面的傳聞,自然不大關注,但大殷朝從上到下都信道,關于道家高人的傳說很多,他就是不關心,偶爾還是能聽見幾句。
張蘭芝若有所思,想了想,轉頭就派了心腹手下去請這位道家真人。
人家邱正陽并不拿喬,隔日處理完手頭的事兒,就帶著小道童登‘門’。
張蘭芝這事兒做得很隱秘,還是把人家從角‘門’迎進來的,邱道長也沒說什么。
像這類高官顯貴們,請個道士回家是不該太過張揚,邱道長成名多年,肯定也做過不少類似的生意,對這些心里有數。
張蘭芝果然是請他看看自己的愛妾。
邱正陽還沒進屋,圍著房間轉了一圈,就皺起眉頭,低聲道:“夫人這些日子是不是夜晚時常驚夢,睡眠極淺,食‘欲’不振?”
張蘭芝頓時大驚,連忙點頭。
這事兒雖說家里的下人都知道,但從沒和外人說過,人家邱道長連看見病人都不曾,就一口道破,他立時就信了此人的確是真修,有本事。
說白了,張蘭芝一樣是俗人,面對自己的親人,愛人的問題,就免不了進退失據。
換了往常,以他這老狐貍一樣的‘性’子,一準先懷疑人家邱道長買通了下人,提前做過功課。
可現在,只因為太渴望心愛之人能恢復健康,于是對一切都傾向于相信了。
許薇姝覺得,大概和后世患了絕癥的那些人一般,總愛聽某某同樣絕癥的人遇到名醫,要不然就是遇見什么神妙的偏方,輕而易舉治好自己的病。
張蘭芝現在,也像是抓住了唯一一條生路的絕癥患者,看邱道長的目光都難得多了幾分不理智。
“道長,我夫人究竟如何?”
“再看看。”
邱正陽卻表現的十分謹慎,足足在張家轉了有五六圈,還在二房太太如意的房間里呆了大半日。
他一個修行之人,又有很多仆‘婦’,甚至張蘭芝也時不時過去,到沒什么好顧忌男‘女’之別。
事實上,他表現得越慎重,張蘭芝就越信任他。
許薇姝從頭看到尾,搖了搖頭哭笑不得:“王爺,您瞧這位張大人現在,可還有半分天下名臣的樣子。”
如果他憐惜自己的結發妻子,也和憐愛他的愛妾一樣,或許就沒有當年殺妻表忠心的事故發生,也不會有這丹書鐵劵,更省去這無邊煩惱。
現在張蘭芝風光,可這風光背后,也是一步一血腥的腳印,若是他當年不出那風頭,現在也許不會如今日一般風光無限,地位崇高,但他們張家傳承百年,他要真有青云之志,一步步穩穩當當地走上去,也比別人容易得多。
“何苦?”
許薇姝嘆氣,實在‘弄’不明白男人的心思。
最近張家議論紛紛的都是邱正陽邱道長,許薇姝干脆也隨著丫鬟們去看熱鬧。
只見邱道長終于去給病人診脈,還開了‘藥’方,卻眉頭輕蹙,并不顯得輕松。
這種表情,讓張蘭芝一顆心七上八下,忍不住道:“道長請明言,我夫人究竟如何?”
“……事情不好辦。”
邱正陽略帶了三分為難,似乎一點兒都不樂意開口,可還是道,“張大人受萬人敬仰,老道實在不好罷手,但這事兒實在不大好說,這樣吧,我就稍微提示幾句,令夫人的命格本也算貴重,但因為壓了另外的貴人一頭,現在就有些不安寧,受不住,若是想好,到不算難。”
他想了想,吐出口氣,隱晦地指了指東南的方向,“那下面有一樣重器,若能在夫人房中擺放五日,夫人自然無恙。”
張蘭芝頓時愣了愣。q95966dsuaahhh26982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