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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莊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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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您真高興，我的朋友！”行過脫帽禮之后，霍華德又熱情的跟李永吉輕輕擁抱了下，這才繼續道，“您的氣色可真不錯。”
“謝謝。”看著對方那泛紅的臉龐，李永吉笑著點點頭，“您的氣色也不錯。”
“我這是熱的。”霍華德松了下自己的領結，“這里的天氣可真是悶熱，還是你這里舒服啊。”
的確，李永吉這個房間是有冷氣機開啟的，而之前因為他要先接見李善蘭等人，所以霍華德這些人都是在另一個房間暫時等待，而那個房間是沒有冷氣的，頂多給他們提供一點冰鎮汽水。
這也是沒辦法，這里不是青浦縣的老巢，沒經過太大的現代化改造，這空調倒是好說，但發電機目前只有一臺柴油發電機組，能源有限，不可能大規模普及空調，至少李永吉沒興趣單純為了幾個老外而另開一臺空調，浪費自己的寶貴能源。
霍華德一行人并不了解這些，他們也想不到空調這種東西，還以為這個房間是提前用大量冰塊冰鎮過，所以才這么涼爽，而之前他們喝過的帶冰塊的冰鎮飲料，更加深了他們的這種誤會。
當然，霍華德這群人這么難受，也跟他們的穿著打扮有關，誰讓他們大熱天的還穿燕尾服，戴高帽的，自找難受怨不得別人，不過，他們都能穿上燕尾服，說明他們都具備一定的財力跟實力。否則此時一套燕尾服可不便宜，一般的美國人可擺不起這個譜。
美國人跟英國人不同，向來講究單刀直入。或者說不講究也對，所以在稍微彼此稱贊了下，身上的熱氣也隨著冷氣以及冰鎮飲料略微下降之后，就開始直接說起了正事兒。
他們的來意李永吉很清楚，就是為了新的吳淞港自由貿易區的事兒。
就在最近，由于多日欠餉的緣故，吳淞炮臺的守軍已經在李永吉的銀彈攻勢下歸降。嗯，這個詞有些不妥。應該是正式的接受江南提督，也就是李永吉的領導才對。
總之，正是因為吳淞炮臺以及吳淞港的和平入手，才為英法聯軍的奇襲打開了方便之門。
當吳淞炮臺被李永吉控制之后。上海的英法美三國駐軍剛剛搞的那個叫常勝軍的雇傭軍，就在美國人的武裝商船庇護下，假裝在吳淞炮臺下放了一頓空炮，然后吳淞炮臺也假裝放了一頓炮，表示他們很嚴肅的抵抗了，只不過武器不如人，留不下人家而已。
等大家做完樣子后，這支運載著常勝軍的船隊就一路沿著長江直達南通，一舉攻破了南通。然后在精武軍情報人員的引導下，匆忙的把當地府庫以及幾個大戶搶了一頓之后，又繼續西行。連破江陰跟鎮江，繼續做了一番在南通的作為后，就呆在鎮江與提前得到通知的太平軍回合。
等雙方合兵一處后，他們就一路北上，再次打破了揚州，然后擺出要攻打淮安的跡象！
這一路攻擊。常勝軍自然是搶的過癮，但因為全程都有精武軍向導監督。加上有軍官的嚴格約束，所以并沒有放手大搶老百姓，而是專門搶了府庫以及幾個早就提前定好的大戶，搶了的財物則直接留給精武軍派來的人接收，當場評估出價格，然后大家二一添作五的瓜分。
常勝軍為啥要跟李永吉平分呢？精武軍表面上又沒實質出多大力，他們憑什么要得一半利潤？
很簡單，因為精武軍是收贓方，搶來的財物可以直接給換算成銀洋。不過這也不算多大的事兒，畢竟能收贓的有很多，因此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這個，而是美國人全力支持這個分配方案！
美國人在常勝軍中占了三分之一的比例，又掌握最重要的艦隊，所以美國人說話的分量很重，所以他們才乖乖的聽話。
那么，美國人又為什么一力支持李永吉呢，這是因為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為了李永吉提出的中美自由貿易區計劃。
什么是中美自由貿易區呢？簡單說，就是李永吉在原先的上海公共租界外圈了一大片的私人土地。
這片土地向東擴展至周家嘴，向北擴張到上海縣與寶山縣的交界處，向西則一直擴展到靜安寺，總面積超過3萬畝，可以說把上海公共租界整個的包圍了起來。
不僅如此，沿著黃浦江北上，一直到吳淞口的這一段地方，黃浦江兩岸的土地也被李永吉圈了起來，也是他的私人領地。
這一大片土地此刻在名義上都成了李永吉的私人土地，最近也的確正在大興土木，名義上是為了修建所謂的東方小世界的大型莊園，但實際上是要打造一個私人的自由貿易區。
簡單的說，李永吉這個叫東方小世界的地方，在未來將會是由一個個正在建設中的貿易碼頭為核心，以一大片建筑群為依托的變相租界。
為什么說是變相租界呢？
那是因為第一，在這個區域內，任何華人與美國人的來這里貿易，不管是買還是賣，都不收任何交易稅，只收取一點點的監督稅，其實就是印花稅。
第二，美國人可以在這片區域自由傳教，只要不違反李永吉自家的法律，不搞強迫別人入教就沒事兒。
第三，除了中國人外，美國人也可以在這片區域自由的租買土地或者自由的建設房屋。比如你想蓋商行或者教堂什么的都可以，只需要在租地或者蓋房子的時候跟李永吉在這里設置的總務府交一筆租金，報備一下個人資料，簽一份租售合同，得到一張房產證就可以了。同樣，你要搞什么營生，也只需要跟總務府報備一下。得到一個特許經營許可證就沒問題。
第四，中美民間在此地的各種訴訟問題，由在此設立的會審公堂裁決，會審的“法官”雖然是李永吉親自任命產生，但引入陪審團制度，陪審團成員共六人，由中美雙方按照一半對一半的比例出席。陪審團如果有五人意見相同。就可以否決法官做出的最終決定，但最多只有三次否決機會。如果三次都否定，陪審團與法官就要全部換人，由新人再審一次。這一次如果法官的意見與上一任法官的意見相同，但新陪審團還是五人以上否決新法官的決定。那么就繼續換人再審，第三次審判，就不再設置陪審團，完全由第三任新法官獨自判斷。
第五，關于此地的行政管理問題，由于是私人領地，全部由李永吉的私人總務府處理，總務府的總管自然是李永吉派出的華人，但總管府會聘請一定數量的美國人當李永吉的私人雇員。來“協助辦理”總務府的一切事物，原則上，中美雇員的比例是2:1。華人有絕對的控制權與發言權，但實際上等于中美聯合執政。
由此看出，這個叫東方小世界的私人領地，將會給美國人相當大的便利，光一個允許美國人定居居住，允許美國人參與當地政府。允許美國人參與陪審團，允許自由貿易。這就已經是事實上的租界了。
只這個好處，就已經足夠讓美國人動心，再加上第二個好處，就讓美國人徹底瘋狂。
李永吉給美國人的第二個好處，就是允許美國的私人企業跟李永吉個人合作修鐵路。
簡單說，李永吉會跟美國人組建一個股份制的鐵路公司，其中李永吉以地皮跟提供保護這兩點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美國人以資金與技術占另外的百分之四十九。
公司成立后，招募美國的工程師過來勘探鐵路，并出具修筑方案，然后由李永吉負責購買價廉物美的鋼軌，招募中國工人修筑鐵路。
初期的鐵路修筑方案，是先修三條，第一條鐵路從寶山縣開始，經上海縣，青浦縣，一直修到平湖縣的莫家港；第二條路從青浦縣開始，一直向西，途徑蘇州、無錫，最后到常州為止；第三條鐵路也是從青浦縣開始，直達湖州，然后再向西修到宣城。
第一條鐵路自不必說，是要聯通吳淞港與莫家港，是為了加強上海與嘉興之間的聯系。
第二條鐵路的目的是聯通上海與蘇州、無錫還有常州的聯系，把這幾個城市的資源統和起來，不但更有利于自己部隊的轉運，對商業的好處更是不言而喻。
至于第三條鐵路，則是看中了宣城的資源，特別是廣德縣的煤炭資源，下一步的煤化工建設地點，李永吉就選在了廣德縣。有了這第三條鐵路，就可以通過青浦縣為樞紐，把廣德的煤炭化工與嘉興海域的海鹽化工連接起來，這樣一來，最基礎的重化工就齊活了，剩下的才是考慮鋼鐵工業。
說實話，這三條鐵路李永吉自己也能修，但自己一個人修太耗費資金，而且鐵軌什么的好辦，但技術人員卻難辦，此時的清朝還沒有詹天佑那樣的鐵路人才，只能是從列強中選，而相對而言，美國人則是最好的選擇。
另外，讓美國人加入，看似要給他們好處，但他們自己要出資，自己只是提供地皮與保護，還有提供廉價的鋼軌，減輕了自己的資金壓力，后期的蒸汽火車估計也要先買美國人的，甚至人員培訓也得讓美國人插手，因此合資是必然。
盡管合資估計要給美國人許多特權，比如允許他們在鐵路范圍內開礦啊什么的，但這都不是事兒，只要槍桿子在自己手中，再按照比例收稅，美國人過來這里投資開礦辦廠什么的，他還求之不得呢，這可是妥妥的拉投資啊。
所以說，正因為李永吉開的這兩個條件，讓美國人徹底決定倒向李永吉，不過，之前只是李永吉給他們提了個意向，意思是先看你們的誠意，再談具體的合作。
現在，美國人已經表現出了誠意，起碼讓那支常勝軍完全按照李永吉的意思來。所獲的財富也是二一添作五，之后又盡快的把三艘船交付給李永吉，不過畢竟還是心急。因此在交付的同時，他們就急匆匆的趕過來，想跟李永吉把詳細的合約給簽了。
李永吉的信用，他們還是十分相信的，更何況最近李永吉的確在美租界外圍大興土木，至于這片土地是否真的歸了李永吉私人所有，這也根本不是問題。李永吉是本地區最大的軍閥，他說要把那片地方劃作私人土地。誰敢說個不字？
“你們還真是心急啊。”面對霍華德的單刀直入，李永吉只是聳了聳肩，“我先前說過的自然算數，不過正式的協議就不要簽了。以目前的情況看，如果我跟你們正式的簽了紙面協議，那對我是很不利的。沒辦法，誰讓我們中國人大都對這個事兒很敏感，我說的那些條件，咱們自己偷偷做沒關系，但如果形成合約簽在紙上，那我的名聲就毀了，而名聲對我還是很重要的。所以希望你們明白。”
“您是說，我們只是口頭承認這個協議，不簽約。只悄悄的做？”霍華德皺了皺眉，“可不簽約，怎么保證雙方的權益得到有力的保障呢？”
“你說保障？這有什么好難的，實力啊。”李永吉笑了笑，“我的實力，我精武軍的保護。就是這份合作最大的保障。說真的，要不是有我。以你們跟清廷目前的狀態，你們認為還能簽署更好的協議么？就算不說清廷，說太平軍吧，你們現在跟太平軍也算是合作關系了，可你們覺得太平軍的人會有人跟你們進行這種程度的合作么？沒有，誰都不會像我這樣跟你們進行如此大范圍大深度的合作不是么？更何況，我旗下的商行最近跟你們的貿易額越來越大，毫不客氣的說，跟你們的貿易行為，也是支撐我精武軍的一個重要環節。如果我反悔，你們也可以用貿易制裁來對付我啊，那對我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呢。”
“話雖沒錯，”霍華德繼續皺眉，“可是……”
“別可是了。”李永吉嘆了口氣，“這樣吧，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再給你們兩條優惠政策。首先，只要是你們美國人購買我旗下商行的貨品，我在免收任何稅收的基礎上，一律打九折；其次呢，我還可以跟你們下訂單，大量采購你們的小麥跟土豆，還會跟你們買牲畜，什么活豬活牛活羊，哦，對了，還有馬，你們美國的夸特馬很不錯，我很喜歡，還要繼續跟你們大量的進口，價格好說。
結算方式，我這里的出口品我只收黃金跟鉆石，當然咱們也可以繼續以物易物。比如可以用你們的小麥與土豆，換我這里的各種物資，甚至夏普斯步槍、柯爾特左輪手槍甚至拿破侖炮也可以跟你們換，如何？我的武器可是相當先進的，這個你們自己應該很清楚，但價格么，嘿嘿，咱們實話說，從我這采購這些武器，就算加上運費，也比你們在當地原廠購買要便宜的多，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喲！”
聽到最后一句，霍華德還沒說話，那名穿著軍服，打扮的好像軍官一樣的美國人開口了：“李先生，我想問一下，您的這些夏普斯步槍、柯爾特左輪手槍，還有12磅拿破侖炮都是從哪獲得的？你怎么可能賣的價格比我們自己生產的還便宜？”
“實不相瞞，是我們自己生產的。”李永吉笑了笑，“你知道的，中國人的人工便宜嘛，人又多，所以說，同樣的東西我們自己來生產，肯定比你們要便宜啊。你們要想跟我們比價格，可以啊，你們可以讓你們美國人的工資跟我們中國人一樣，另外原材料價格也跟我們中國采購的價格一樣就可以了。問題是，你們能做到么？”
“如果是這樣，的確比不過。”那名軍官點點頭，“但你這是侵權！我想告訴您，您生產的這些武器，都是注冊過專利的，您私自生產這些武器，有問過我們的意思么？有向我們交過專利費么？”
“這個真不好意思，這位軍官先生。”李永吉聳了聳肩，“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中國還沒跟你們美國或者其他任何一個列強簽署什么專利權保護法案。所以，我們中國是不受這個專利法約束的。既然沒有約束，那我們怎么生產都行。您覺得呢？”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那名軍官怒氣沖沖的道，“這是小偷，是強盜！”
“這句話聽起來真刺耳，一個列強侵略者的軍官，說我這個被侵略者是小偷與強盜，這邏輯有點問題啊。”李永吉笑呵呵的道。“你確定你腦子沒問題么？”
“混蛋！”那名軍官一下站起來，下意識的摸自己的腰部。結果摸了空之后才想起之前早就把武器上繳了，“我，我要跟你決斗！是的，我要跟你決斗！你必須對你的侮辱言辭付出代價！”
“霍華德先生。”李永吉干脆不看他了。對著霍華德道，“這個狂躁癥患者是怎么混進來的？”
“你說什么？”那名軍官顯然知道李永吉說的是什么，因為李永吉壓根就沒壓低聲音，“你竟敢說我是狂躁癥患者？我，我要……”
“夠了！”霍華德忽然大聲道，“斯科爾中尉，到此為止了！記住你來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只能把你開除出這個代表團！是的。我有這個權力！不是么？”
“我……”被霍華德這么一訓斥，那名軍官剛想繼續開口，不過忽然看到周圍的仕女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同時端起了手槍。并把槍口對準了自己，他這才意識到了什么，放低了聲量，猶自不服的道，“我是美國人，我是一名美國軍官！你。我不信你們敢開槍。”
“你可以試試再挑釁我一次，比如上前幾步。對我揮舞拳頭。”李永吉懶洋洋的靠上了背后的椅背，“真的，你可以試一試，試一試他們敢不敢開槍。嗯，其實我自己也蠻期待的。”
“李大人，少安毋躁。”霍華德連忙站起來，擋在那個斯科爾跟前道，“斯科爾中尉只是一時熱昏了頭，你知道的，這天氣太熱了，熱的人心慌。”
“是啊，天氣太熱了。”李永吉點了點頭，“這樣吧，你讓這個什么中尉的，對我鞠躬認錯，這件事就算了了，不然的話，呵呵呵呵……”
“你！”斯科爾剛想繼續破口大罵，但忽然看見周圍的人都在看他，而且霍華德的臉色尤其嚴肅，他終于意識到了點什么。
“斯科爾中尉，我以代表團團長的名義命令你，必須向李將軍為你之前的言行道歉。”霍華德嚴肅的道，“如果你拒絕道歉，那么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由你自行承擔后果！你必須要明白，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是我們的代表團成員，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美利堅合眾國！如果你因為個人原因損害了我們的國家利益，讓我們美國的形象受損，就算李將軍不懲罰你，回去后我們也要對你進行最嚴肅的懲罰，你必須要搞清楚了！”
“我明白了，霍華德先生。”這個斯科爾似乎終于看開了，或者說是腦袋終于清醒了，因此哪怕再怎么不甘心，還是慢慢走到李永吉跟前，低下頭認錯，“很抱歉，我之前有些沖動，對您的言辭有些過分，希望您原諒。”
“嗯，那只是小事，既然你誠懇的道歉，那我就先原諒你這次好了。”李永吉笑瞇瞇的道。
低著頭的斯科爾眉毛挑了挑，但還是深吸了口氣，繼續鞠了一躬：“感謝您的原諒。”
說完，他才迫不及待的直起身，然后沉著臉退了下去，但再也不看李永吉一眼，而且臉色依然紅彤彤的，顯然是心情還沒有平復。
看見他這樣子，李永吉也悄悄的笑了下。
這個軍官年紀輕輕能以中尉軍銜出席這種場合，而且還能及時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這都說明他的身份不簡單……也罷，看在馬上要使勁兒的坑你們美國人的份上，我就真的原諒你這一次吧，我果然是個好脾氣的人哪。
“來！”就在這時，霍華德忽然端起了自己的茶杯，“以茶代酒，為我們的合作干杯，為中美的友誼干杯！”
看到大家都端起了自己的飲料，李永吉也只好笑著搖搖頭，也端起了自己跟前的加冰紅茶：“好，為中美友誼干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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