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峰口南部的響動太大了,遠在三里外正行走在函谷山道的劉光世也被驚呆了.從他所在的位置望過去,只看東北山腰處冒出一陣沖天火光,隆隆的響聲震耳欲聾,那陣勢就像地震了一般,許多地方有輕微晃動,石子沙沙滑落.
劉光世的臉色變得非常復雜,忻峰口南邊發生這么大動靜,八成不是什么好事.未曾多想,他喊來幾名士兵,急聲吩咐道,"你們幾個快去那邊瞧瞧,看看出了什么事!"
在沒弄清楚發生何事之前,劉光世也不敢輕舉妄動,當即讓所部人馬停止前進,原地戒備起來.不知為何,劉光世心里涌起一股深深地不安,那感覺就像一腳踏進了泥潭之中,想拔也拔不出來.劉光世駐兵不前,算得上最為穩妥的應對方法了,只可惜,他這次面對的是定**.
童貫并非庸人,能處處掌握主動,還真得感謝下王坪和曹酚才行.若是沒有王坪,也許童貫早就趁著函谷關兵力空虛的時候發起突襲了,同樣要是沒有曹酚,謹慎小心的童貫也不會下決心把所有人馬都撲到函谷關上來決戰.不過也并非萬事都能預料在先的,至少趙有恭沒想到童貫會讓劉光世負責主攻函谷山道.
雖然不恥劉光世的為人,可也不得不承認劉光世還是有些能耐的,單論行軍打仗.此人也多有可取之處.自高寵領兵炸山堵住小岳峰官兵退路后,趙有恭就等著函谷山道的官兵走進埋伏圈,然后先將這一支正面之敵全殲.可等了沒多久.就聽探馬回報,劉光世竟將兵馬停在了窄道之南兩里處.劉光世的人馬不往前走,這可讓趙小郡王犯了難,琢磨了好一會兒,他對吳玠說道,"吳將軍,先帶人擊潰劉光世所部吧.觀現在之情形,想要全殲.幾無可能."
"喏"吳玠也是郁悶得很,如果劉光世領人再往前兩里地,那就可以甕中捉鱉了,只可惜這劉光世生性小心謹慎.按照常理.中路軍馬就算不走在側翼前邊,至少也該齊頭并進的,可偏偏劉光世拖后三里地.不得不說劉光世的小心很有用,如果不是拖后三里地,忻峰口南邊發生變故時,他就不可能及時做出反應了.
子時三刻,函谷山道南部入口,劉光世正緊蹙著眉頭,之前派去的探馬已經跑了回來."劉將軍,不好了,賊兵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炸塌了一處山頭,巨石滾落,已經將小岳峰通到山下的山路堵死了,幾個兄弟還曾想爬過亂石堆,結果被賊兵當場射殺幾人."
聽著探子的話,劉光世心中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上一次定**堵了忻峰口.讓上萬大軍無從發揮,現在有故技重施,這次更狠,直接讓人炸塌山頭,斷了后路.沒了后路,也就斷了退路,如此情況下,譬如背水一戰,或爆發,或滅亡.擺在童樞密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強攻函谷關,五日內拿不下函谷關,軍心渙散之下,必然敗亡.
劉光世眉頭緊皺,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心想,既然童樞密那邊被斷了后路,估計一時半會兒定**不會對童樞密動手的,那么肯定會拿出人手先把他劉光世滅了.哼,他劉光世又豈是王坪那樣的蠢夫,想要滅他劉光世,還要問問他手中的刀答應不答應.
"戴一清,點齊兩千兵馬,前行一里,將兵馬藏于山道兩側,待賊兵來,不可暴露,等著賊兵過后,從后掩殺!"
"喏!"戴一清領命而去,之后劉光世又做了相應的安排,他知道定**一定會派人來夾攻他的,與其如此,為什么不擺下口袋恭候定**到來呢
劉光世深夜大擺口袋陣,而吳玠也引著兵快步朝著劉光世撲來,由于山道崎嶇,無法騎馬,就連吳玠這個騎兵大將也用起了兩條腿.來到南部三丈淵后,吳玠突然抬手示意所部人馬停了下來.三丈淵,并非真正的深淵,而是一條寬約三丈的山道,這段山路長度約為一里,兩側多為灌木緩坡.邁步來到側面一處灌木叢前,吳玠低頭驗查了一番,他看到灌木中有一些折斷的枝椏,看樣子還是剛剛折斷的,青草上,多有人踩過的痕跡.看到這里,吳玠翹嘴冷笑起來,好一個劉光世,多少年了還愛玩這一手,真以為他吳玠是那種出上戰場的毛頭小子了么
招來幾名裨將,低聲吩咐幾句,那幾名裨將往后一退,一聲令下,但見所有定**士兵取下后背長弓,張弓搭箭,對這黑漆漆的兩側緩坡射了過去,幾輪箭雨急射,果然發出一陣慘哼聲,許多官兵哇哇大叫著從灌木叢里竄了出來.戴一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綻,竟讓定**輕易發現.箭雨一通招呼,戴一清的人毫無防備之下,直接亂成了一鍋粥,此時,他們哪還記得伏擊定**的事,一個個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丟盔棄甲的往南邊跑去.
吳玠抽出佩刀,揚聲道,"兄弟們,隨本將追上去,將這幫子沒用的官兵打出函谷."
本來該是官兵從后掩殺的,結果變成了定**士兵追著官兵的屁股揍,饒是劉光世足智多謀也沒料到這種情況,好不容易組織好的埋伏陣型,被己方亂兵一沖,就沖了個七零八落,而定**士兵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趁亂占據有利地形,長弓.[,!]手掩護,其他人對著官兵全力剿殺了起來.吳玠來到此處,一眼就盯上了劉光世,說起來,二人也是老熟人了,熟人相見,心緒復雜.劉光世能感受到吳玠眼中的冷意.當年他搞亂定**,吳玠,牛皋等人恨他甚深,若是落到吳玠手中.豈能有好
雙方近萬人馬在狹長函谷山道亂戰起來,官兵慌亂,士氣低迷,終究不是定**這樣的下山猛虎能比的,激戰正酣,過了半個時辰,許多官兵選擇了投降.抵抗越來越微弱.沒投降的也選擇了向南逃,劉光世心中也是慌得不行.因為吳玠已經殺破外邊人馬,朝他撲了上來.
"劉平叔,你我多年未見,為何要躲著吳某呢"吳玠大喝一聲.嘴角冷笑,手中佩刀滴著嫣紅的鮮血,此時的他,活像個殺人成性的瘋狗,望著劉光世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一絲炙熱.
劉光世心中大驚,趕緊讓親兵上前擋著,他自知不是吳玠的對手.當年定**四大猛將韓世忠,吳玠,牛皋和高寵,這四人哪個不是萬夫不當之勇,也就是吳玠弱一些.可這吳晉卿家學淵源,刀槍雙絕,便是弱也不是他劉光世能對付得了的.現在劉光世有點懷念楊惟忠了.若是楊惟忠在,也有人能抵擋吳晉卿了.
"吳晉卿,你身從叛賊,早晚有一天必死于王師刀下,若你能幡然醒悟,念在舊日交情.劉某可向官家進言,保你高官厚祿!"
隔著老遠.劉光世大聲呼叫,吳玠聞言竟被氣樂了,往地上吐口唾沫,持刀喝道,"劉平叔,有本事別逞口舌之利,咱們手底下見真章!"說著話,吳玠揮刀砍翻幾名劉光世的親兵,步伐加快,待差了有幾丈遠的時候,他暗運內力,踩住側邊凸起的石頭,猛然躍起.劉光世顯然沒想到吳玠功夫竟然如此了得,舉刀相迎,還是有點晚了,雙刀相擊,強大的力道砸的劉光世腰刀往下一挫,肩頭立刻被割開了一道口子.劉光世急中生智,竟然舍了腰刀,轉身往后一踹,趁著吳玠收身躲避的機會,他幾個箭步往前竄去.這時,親兵全都圍了上來,還不斷呼叫道,"保護劉將軍!"
吳玠氣的雙目圓瞪,眼看著就要宰了劉光世了,沒想到還讓他跑了,周圍有許多親兵攔著,一時間吳玠也脫不開身,等著殺開一條路,卻已經找不到劉光世的影子了.
丑時末,劉光世奔逃大半個時辰,總算逃脫了危機,這也得益于吳玠沒有追擊的心思.撿了一條命,劉光世依舊是心有余悸,經歷吳玠之事,他也徹底下定了決心,定**必須除掉,定**不除,他劉某人早晚有一天得死在定**手中.也幸虧今日碰上的是吳晉卿,此人顧全大局,沒有死命追殺,若是換成高寵或者牛皋,他劉某人八成是要命葬于此了.
劉光世兵敗南逃,丟下了上千具尸體還有兩千多名降兵,著人打掃戰場押解降兵后,吳玠便領著人繞道南邊去了忻峰口方向.與高寵合兵一處后,吳玠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鬧得高寵一陣聒噪,操著大嗓門責備道,"吳晉卿,你當真無用,竟讓劉光世那個廢物跑了."
"高昌克,多少年了,你就改不了這個臭脾氣,你當吳某不想宰了劉光世么可現在最重要的是守住山道不讓朝廷大軍后撤,誤了殿下大事,你我擔當得起"
吳玠也不會給高寵好臉色看,對高寵這樣的人,就不能好聲好氣的說話.果然,高寵被吳玠幾句話說的啞口無言,只能換個話題道,"殿下那邊怎么樣了"
"殿下那邊很好,林子泰和魯智深已經將駐守潼關和朝邑城的兵馬帶到函谷,以兩萬之眾,抵擋朝廷兵馬兩三日該不成問題的.重要的還是我們這邊,決不能放開口子."
此次作戰計劃,吳玠還是非常佩服趙有恭的,殿下以降兵為引調離函谷,又讓林沖和魯智深領兵分批敲敲入關,如此虛虛實實,幾番周折,函谷關內守兵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加許多,這種情況恐怕童貫做夢也不會想到吧.小岳峰上,童貫確實沒想到這些,他此時還滿意為函谷關兵力空虛呢.后路被斷,人心惶惶,當真是一刻都耽擱不得,卯時初,童貫下了決心,未等辰時天亮,便已呼延慶和曲奇為先鋒軍,領一萬人馬對函谷關發起了猛攻.
天色昏暗,城上的定**卻早有準備,其實想守住函谷關根本無需太麻煩,只要燒掉云梯便可,而恰恰定**是放火的祖宗,幾把火燒下來,官兵連城垛都沒摸到就被揍了下去.面對高大的函谷關,呼延慶這員猛將也是一籌莫展.真是活見鬼了,晉陵王殿下剛打了勝仗,官家就來剿滅定**,還他娘的讓人硬攻函谷關.就呼延慶本人來說,對朝廷這紙調令是嗤之以鼻的,本以為低調一點,能躲過去的,沒想到童樞密還是點了他當攻城先鋒.(想知道《》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眾號,搜索"wang",關注公眾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k)(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