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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找不到應對方法的時候,千難萬難,當找到應對方法后,才發現如此簡單。曹源心頭滴血,卻沒有任何辦法,說到底,還是因為兵力不足,這個時候再想變陣,那也沒有可能,斯拉夫人雖然沒有急著進攻,但靠的非常近,這個時候敢變陣,斯拉夫人肯定逮住機會咬上來,到時候可就是萬劫不復了。難道,今天真的要陣亡于此了么?烈日當空,汗水浸透了衣服,曹源知道苦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既然絕境之中,那就搏一搏吧,至少身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左右靠攏,像東面進攻,值此時刻,我輩男兒當自強不息,破敵當下,死而無憾”說罷,中軍圓陣停止運轉,慢慢化作一處矩形,向著東面移動。維雅切笑了,呵呵,東方人要拼命了嗎?看來,他們也知道沒有希望了啊。曹源沒想過逃,重重圍困下,逃也逃不出去,矩形陣勢往東面撲擊,很快就和阻擋在前方的斯拉夫人碰撞,這個時候,撞城木兵馬也看到了機會,呼喊著從后方撞上來,撞城木承載著幾十人的力量,直接將盾牌撞飛,負責后方防御的陣線頃刻間土崩瓦解。撞城木乃是攻城所需的利器,連城門都能撞開,更何況盾牌。曹源心頭的怒火可想而知,狡猾的斯拉夫人,如果己方存有箭矢,這種笨重的撞城木還能沖上來?不管曹源如何憤怒,身后組成的防線根本無法阻擋斯拉夫人的進攻,而自己這邊進展微弱,手持鋼刀,砍飛一名斯拉夫士兵,他目如重棗,“他娘的,兄弟們,跟他們拼了,就算死,也不能任人魚肉。”
“殺”到了這個份上,每個人都將生死置之度外,上百名士兵心下發狠,竟然散開陣型,組成了錐形陣,朝著前方的斯拉夫人沖去,他們這種視死如歸,悍勇無比的打法,竟然嚇得斯拉夫人主動往后縮了縮。人都是這樣,在絕對優勢之下,誰愿意跟對方換命?終于,沖進了人群中,曹源身先士卒,解去盔甲,機械的廝殺著。可是,任憑曹源再英勇,想要改變目前的局面,也是癡人說夢,當身后的陣型徹底崩潰后,結局已經注定了。
維雅切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交手這么多次,終于占到了先機。只要全殲這股東方精銳士兵,那對全軍士氣將是巨大的鼓舞,也為真正的決戰開了個好頭。呵呵,東方人果然是狂妄過頭,好好地圍攻弗萊基米爾多好,非要向南開辟蘇茲達爾河戰役,還將兵馬布置在基輔城附近,真以為基普羅斯毫無反抗之力,是一群待宰的綿羊么?
轟踏踏,天地間突然響起隆隆聲,聲如炸雷,氣勢恢宏,視野遠方,一片銀光燦爛,驕陽照射,他們就像天兵下凡,沐浴著神圣的光芒。嘎,維雅切咬緊了牙關,咯吱咯吱,仿佛要將整個天地碾碎,東方人的騎兵,也是蘇茲達爾河南岸僅有的騎兵,雖然只有五千人,可還是讓維雅切恨得咬牙切齒。這支銀甲騎兵有多可怕,根本不需要別人來闡述,他們屢立奇功,已經成了神一般的存在。天啊,難道哦上帝真的放棄了基普羅斯么,為什么一點機會都不給基普羅斯留下。目送著騎兵殺來,他們就像一把尖刀,順著中間空檔直接殺進去,最先遭殃的就是那些抱著撞城木的斯拉夫士兵,環抱撞城木,笨重不堪,鐵騎碾壓而過,倒下一個個魁梧的身姿,唯有撞城木浸染鮮血,孤零零的在地上滾動。鐵索連環馬再現戰場,斯拉夫人聞之色變,有的人已經蒼白如紙,雙腿忍不住打著哆嗦。
斯拉夫人一直想要圍剿曹源的兵馬,根本沒有顧忌別處,更何況面對犀利無比的古鎮騎兵,就算提前列陣又如何,除非早早地挖陷阱,放上拒馬。但誰能想到這些啊,再說了,戰場具體在哪里,也不是是拉夫人說了算,根本無法提前做應對。千夫長們也嚇壞了,只能臨時組建長槍陣,打算阻擋騎兵的步伐,可是倉促間怎么可能組建嚴密的長槍陣,斯拉夫人亂糟糟的,陣型還沒組建起來,古鎮騎兵就沖了過來,連環馬從外圍沖擊,巨大的沖擊力之下,好多斯拉夫士兵直接被撕裂成兩半。無數次面對連環馬,可就是找不到破解之法,徒嘆奈何?除非能組建嚴密的長槍陣,外圍用盾牌陣阻擋,可惜,倉促之下,這些都是枉然。
哐啷,刀劍交擊,一名斯拉夫士兵好不容易擋住騎兵刀,可是還沒來得及高興,雙腳一陣劇痛,整個人直接被鐵索刮著,如血葫蘆一般。古鎮騎兵之威猛,早已深入人心,在他們的不斷沖擊下,位于東面的斯拉夫大軍終于裂開,慢慢的走向崩潰。
曹源虎目含淚,他沒想到這種情況下,還能活下來,從沒想過,頭頂的太陽如此美好。求生的**重新降臨,曹源將剩余的殘兵組織起來,配合著騎兵殺開一條血路,這個時候斯拉夫人全部精力都在應對突然殺到的騎兵,誰還有心思管曹源那點殘兵。一名銀甲將軍,手持長槍上下翻飛,如天神一般沖破重圍。楊再興英勇過人,殺的敵軍紛紛散開,終于找到了身形狼狽的曹源,“曹源,速速帶兄弟們向東逃,殿下已經在去前方三十里處列陣等候。”
曹源根本沒有半點遲疑,順著唯一的生路往前跑,他知道騎兵一定會幫忙殿后的。楊再興此人勇猛善戰,騎兵如刀,肯定能擋住斯拉夫人的。
維雅切大罵上蒼,恨不得將上帝一家子全部扔到油鍋里去,可形勢比人強,任他有三頭六臂,也改變不了眼下的局勢,圍殲的意圖不可能實現,還跟對方糾纏,只能多做無辜傷亡。再沒有嚴密陣型阻擋下,那些倉皇迎戰的步兵就是騎兵嘴里的肥肉,更讓人憤怒的是,東方騎兵根本不深入,只是在外圍撲擊,想要誘敵深入,借機圍殺,顯然也不太現實。終于,維雅切還是心有不甘的怒道,“傳令各部,撤回來吧,不要跟東方騎兵多做糾纏。”
斯拉夫人潮水般退去,楊再興也沒有追擊,調轉馬頭,開始向東面撤離。事實上楊再興是心有不甘的,他繞道后方,本來是想借機進攻維雅切中軍的,就算干不掉維雅切,只要中軍松動,依舊能對斯拉夫人的士氣造成沉重的打擊。可是,戰場之上,形勢千變萬化,誰也沒想到曹源這邊會撐不住,兩相取舍之下,楊再興只能放棄進攻維雅切的中軍,轉而幫曹源殺出一條血路來。
石橋據點一線,從蘇茲達爾河沿岸開始,自北向南,已經形成了一條綿長的戰線,隨著趙有恭的中軍到來,這條戰線算是徹底完善。扎營不久,帥帳就搭建完畢,趙有恭以及蕭芷韻等人聚集在帥帳之中,商量著眼下的局勢,一名親兵手持軍報,快步走進來,“啟稟殿下,前方剛傳來急報,弗拉基米爾方向的敵軍已經渡過蘇茲達爾河,現在先頭兵馬已經占領諾斯拉,估計半日之后,就會抵達石橋據點一線。”
蕭芷韻眉頭一挑,忍不住贊嘆道,“嘖嘖,斯拉夫人來的好快,看來他們是真的想一口吞掉我們,扭轉整個基普羅斯的局勢啊。”
話音未落,一名銀甲士兵沖了進來,他渾身浴血,肩頭還綁著繃帶,一進帥帳,就焦急道,“殿下,曹源所部于卡奇格農場阻敵,但斯拉夫人以撞城木沖陣,曹源所部不敵,兵敗卡奇格,現在殘兵正撤往中軍大營,楊將軍的騎兵也在往這里趕來。”
嘶,趙有恭的臉色終于露出一點凝重之色,曹源所部可是五千精兵,又有楊再興的騎兵協同作戰,最后竟然潰敗逃竄,當真是沒想到。兵敗卡奇格,其實并沒有太多問題,至少曹源完成了阻敵任務,讓中軍順利抵達石橋據點一線,趙有恭擔心的是,這場失敗當地敗到了什么程度,“曹源所部損失如何?”
“回殿下雖然未來得及清點傷亡,不過從之前的戰況看,傷亡慘重,估計折損兵馬不在三千人以下”這名士兵說完便低下了頭,趙有恭猛地站起身,渾身散發出一種可怕的氣勢。折損如此嚴重,曹源是干什么吃的?此時此刻,趙有恭殺掉曹源的心思都有了,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要以保存實力為首要任務,沒想到,卡奇格一戰,竟然還是折損如此大,要不是楊再興用兵如神,騎兵及時出現,恐怕曹源所部要全軍覆沒了。如今的趙有恭身居高位,性子早就沉淀下來,但此時依舊忍不住怒火沖天,“這個曹源,當真是可恨。”
帳中七八名指揮使,全都噤如寒蟬,不敢替曹源說話,哎,曹源這次可真的是犯大錯了,蘇茲達爾河南岸,一兵一卒都是十分寶貴的。蕭芷韻能理解趙有恭的憤怒,站起身拉了拉男人的袖子,“官人,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晚了,接下來的戰事才尤為重要。”
半個時辰后,中軍大營外傳來響動,楊再興和曹源的兵馬終于回來了。雖然活著回到中軍大營,可楊再興和曹源全都一臉菜色,這場仗雖然殺敵無數,但事實上已經輸了。在卡奇格折損那么多兵馬,勢必會對接下來的石橋據點一線戰事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這個責任他楊再興和曹源是必須承擔的。卡奇兵兵敗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許多士兵立在兩側,略帶同情的看著曹源,接下來這位曹指揮使可就不好受了,殿下這些年積威日盛,雖然不怎么發火,但只要發火,那肯定得燒死人。進入中軍大帳,看到趙有恭面色清冷的站在前方,曹源喉頭一動,淚水忍不住涌了出來,上前兩步,直挺挺的跪下去,“殿下,末將無能,連累兄弟們葬送性命。”
“哼,看來你也知道自己錯了,曹源,之前本王是怎么囑咐你的,你又是怎么做的?這次要不是楊紹烈及時出現,本王的五千兒郎就要盡送敵手,你還有臉跪在本王面前哭喪,殺了你么?殺了你,那些死去的兄弟就能活過來?”趙有恭指著曹源,怒氣沖沖,“三娘,取了曹源的指揮使令牌,從現在開始,曹源去雨冰麾下當一名普通士兵。曹源,你要是還有點男兒氣概,現在立馬滾出去,省的本王看到你心煩。”
曹源交了指揮使令牌,渾渾噩噩的離開了大帳,帳中幾名指揮使,誰也不敢替曹源說話,兵敗卡奇格損失慘重,曹源能活下來就算不錯了。趙有恭心情沉重,面色不善,這個時候卡奇格戰事的具體情況已經送到手中,一場戰事,五千多名精銳士卒,逃回來的連一千人都不到,為了掩護殘兵撤回,古鎮騎兵也付出了上百人傷亡。自進入基普羅斯以來,就從來沒經歷過如此慘重的失敗,說是全軍覆沒也不為過。良久之后,趙有恭總算平復了情緒,“紹烈,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趙有恭雖然生氣,但也知道曹源并非無能之輩,如果他只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也不可能做到指揮使這樣的高位了。楊再興面容苦澀,緩緩言道,“殿下,其實此戰慘敗,也并不能全怪曹源指揮不當。此戰維雅切一開始動用了前衛軍來消耗我軍箭矢,曹源不知道具體情況,箭矢消耗一空,致使后來無法阻擋斯拉夫人的撞城木。連末將也沒想到,維雅切會如此心狠手辣,硬是將組建沒多久的前衛軍送上戰場,若是提前得知的話,曹源能存留一部分箭矢阻擋撞城木,陣型不會那么快被沖散,只要堅持到末將的騎兵到來,對地方中軍發起進攻后,卡奇格一戰就算不勝,至少能打個平手”。說完這些,楊再興就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親眼觀察過那些死去的前衛軍士兵,可以說有老有少,參差不齊,連十歲的孩子都有,五十多歲的老人也不乏少數。為了贏下卡奇格一戰,維雅切可謂機關算盡,展露出所有的籌碼,曹源敗得一點都不冤。
趙有恭和蕭芷韻等人面面相覷,他們也沒想到具體情況居然是這樣的,將上萬前衛軍士兵當炮灰使用,維雅切當真是心狠手辣了,要知道,前衛軍可不是什么仆從軍,而是地地道道的斯拉夫子弟。趙有恭麾下也有斯拉夫仆從軍,但從來沒有這樣使用過。
“官人,如果一切如紹烈所說,恐怕接下來的戰事要多加小心了,這個維雅切當真是難纏”蕭芷韻領兵多年,當年統領乙室軍縱橫大定府的時候,也算是心狠手辣,但也做不出殘害同胞的事情。維雅切如獨狼一般,但不得不贊嘆一句,這也是維雅切最后的籌碼,光腳不怕穿鞋的,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吧。眼下的形勢錯綜復雜,弗拉基米爾一帶,重兵圍困,五萬多大軍駐防,可以說勢在必得,所以弗拉基米爾方向根本不需要有任何擔心,重要的還是蘇茲達爾河沿岸,“估計現在弗拉基米爾趕來的上萬兵馬已經在諾斯拉駐扎,他們遠道而來,勢必疲憊,很難立刻對我們發起進攻,東面諾斯拉一線沒有攻勢的話,西面的維雅切所部估計也會于卡奇格一帶休整,所以這兩天估計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趙有恭頗為同意的點了點頭,如今斯拉夫人最大的倚仗就是兩面夾攻,只要打,就一定是兩側同時發起進攻。維雅切如此聰明的人,絕對不會蠢到放棄優勢,暴露短板的。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不兩面夾擊,但靠一方面大軍,那就是在送菜。維雅切不是蠢才,他應該了解,能順利打贏卡奇格一戰,前衛軍那幫子炮灰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一旦別人有了準備,這些炮灰軍發揮的作用就十分有限了,“雖說如此,但我們不得不小心應對,卡奇格一戰,咱們的兵力進一步縮減,現在能動用的也就兩萬人,其中還有五千騎兵,反觀斯拉夫人,東西兩側至少有精銳三萬余人,再加上那些前衛軍炮灰,人數多達六萬,形勢不容樂觀啊,本王覺得,這種情況下,石橋據點已經沒必要守了,那里的五千守軍可以撤回中軍了。”
“嗯,目前的情況下,最好的方法就是集結兵力,越分散,對我們越不利。卡奇格一戰雖然是敗了,但也有很多可取之處,以防御陣型應對,當為最佳”蕭芷韻一直在思考具體的迎敵策略,此次遭遇兩面夾攻,尋常的陣型很難發揮作用。趙有恭對此并不是太擔憂,將一張圖紙放在案子上,“此戰我們完全可以借鑒圓形陣,以圓陣為基礎,設置八卦防御陣。”
“八卦陣?”蕭芷韻以及楊再興等人緊皺眉頭,八卦陣從圓形陣演化,但復雜了十倍不止,可以說定**熟練掌握陣型,唯獨八卦陣有些生疏,最要命的是,麾下士兵很多都不是純粹的步兵,而是騎兵下馬客串,這些騎兵能正確發揮八卦陣的威力么?八卦陣以圓形陣為模板,外圍置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八個矩形陣,每一個矩形陣代表著一個方向,每一個方向又包含千變萬化,什么時候動,什么時候出鉤鐮槍,什么時候陣型擴充,什么時候陣型收縮,什么時候弓矢發威,所有的一切都有旗語,八方相互配合。在八個矩陣之內,則是太極演化的陰陽陣,陰陽對立,兩個圓形陣以不同的方向運轉,中間是一字長蛇陣組成的殺招。八卦陣光演示起來就已經非常復雜,一旦實戰中,更是復雜十倍百倍。
趙有恭看出蕭芷韻等人心中的擔憂,他信心滿滿道,“其實八卦陣看似復雜,重點還是在于每一個陣型陣腳能不能準確讀懂旗語信號,這些問題并不大,不管是騎兵還是步兵,在大楊灘軍營都有嚴格的訓練。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能不能抗住對方的進攻,維雅切憋了這么久,接下來的進攻肯定是疾如風火。而且,目前來看,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以八卦陣為基礎的防御陣,畢竟我們在兵力上不占優勢,騎兵也不是太多。”
蕭芷韻等人默然無語,這可是血淋淋的事實,斯拉夫人弄出那么多炮灰兵,根本不怕消耗,如此一來,本該兵力差不多的形勢就改變了。
炮灰兵也是兵,己方也有仆從軍,但不敢用啊,不管是蒙古人還是斯拉夫人,一旦打血戰的時候,十分的不可靠。蕭芷韻也是果決之人,當即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說的做,三娘,麻煩你去傳令,今夜戌時,所有都統以上的指揮官全部到帥帳聽令,本妃要給他們溫習一下旗語課程。紹烈,你的騎兵也要好好準備,為了配合八卦陣,騎兵要分為十個小隊,進入整個大陣。”
蕭芷韻此舉頗有臨時抱佛腳的意思,不過臨陣磨槍,誰說不管用呢?定**這邊緊鑼密鼓的做著準備,斯拉夫人那邊也沒有閑著,誰都知道接下來的大戰才是真正的殊死決斗,誰要是敗了,就讓出了基輔城,也讓出了整個基普羅斯。戰爭就在眼前,每個人都感受到莫大的壓力。維雅切也在絞盡腦汁,思考著接下來的戰斗該如何打,經過卡奇格一戰,他算是見識到東方人陣勢的厲害,沖陣,可不是什么好辦法,必須找到陣法漏洞才行。撞城木這個方法,只能用一次,東方人可不是傻子,會沒有防備?
“大公爵,東邊送來消息,弗拉基米爾方面軍已經駐扎諾斯拉一線,現在正做休整。弗拉基米爾城那邊,羅偉德大人也動用了所有兵馬,將東方人死死拖在弗拉基米爾,不過最近東方人有分兵蘇茲達爾河的意圖,羅偉德大人希望我們能盡快發起決戰,一旦東方人不顧一切的馳援蘇茲達爾河,那諾斯拉一線的大軍就要陷入虎口了。”
維雅切擺擺手,心中一片了然,羅偉德心中著急,他又何嘗不急,弗拉基米爾附近的東方大軍想要馳援蘇茲達爾河,兩天之內就能到達。羅偉德為了拖住東方大軍,恐怕是連吃奶得勁兒都用出來了吧。不管有沒有羅偉德的消息,決戰都必須盡早打響的,時間拖久了,卡奇格一戰振奮的士氣,估計很快就能泄干凈。
太康五年六月二十九,駐守石橋據點的幾千兵馬向南撤到中軍大營,至此,蘇茲達爾河南岸所有的定**士兵全都集中在了一起,而斯拉夫人也不斷集中,兵力不斷匯集,從東西兩個方向夾擊定**,雙方目的都很明顯。畢其功于一役,誰都不想再耗費時間。至此,定**共集中三萬人,而斯拉夫東西兩側兵馬相加達到了恐怖的六萬多。論戰力,自然是定**高出一籌,可論兵力以及地利優勢,自然是斯拉夫人,所以說,這一戰雙方算是公平決戰,石橋據點南部,乃是廣闊的平原,趙有恭選擇的決戰地點也是很講究,此處四野開闊,戰略空間充足,在這種地方,很難策劃什么陰謀詭計,此戰到底結果如何,雙方更憑手段。這么多年,不知道經歷過多少生死鏖戰,從武州城血戰到永定河惡戰,再到鮮血淋漓的遼東苦戰,如今的趙有恭早已是寵辱不驚,他沒什么壓力,但不代表普通的士兵沒有壓力。畢竟斯拉夫人可是集中了六萬多人的兵馬,在弗拉基米爾方向不能及時馳援的情況下,己方可是處在絕對的劣勢地位。
又一次夜晚降臨,星空滿布,蒼穹明朗,預示著明天又是一個晴天,在大營角落里,有一名普通的士兵抱著長槍蜷縮在軍帳外邊。如今基普羅斯進入盛夏時節,即使到了晚上,穿著一件單薄的薄甲也感受不到冷。他叫胡偉賢,來自汴梁城羧義街,胡偉賢并非普通出身,胡家在汴梁雖然比不上那些豪門勛貴,但也是大門大戶。父親胡應元十多年前便已經入朝當上御史,自多年前靖康之變,秦王入主汴梁奪權后,胡應元也受到重用,提拔為戶部右侍郎,成了當朝數得著的重臣。按說,胡偉賢這種出身,根本不需要他參軍的,更何況胡家就他這么一個獨子。可是,胡偉賢自小便與常人不同,他并不想靠家里,他想依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地。
真要說起來,胡偉賢和趙有恭也是有些關系的。或許時至今日,趙有恭早已經忘記了那些瑣事,但胡偉賢卻清楚的記得。還不到八歲的時候,殿下任職開封府府尹,領著一幫子開封府的人拆了胡家的圍墻,自此得了個開封拆墻王的名號。不到八歲,胡偉賢就敢站出來,還清楚的記得,殿下擼著袖子要跟八歲奶娃子決戰的樣子。那時候老覺得永寧郡王趙有恭就是個笑話,可是十年后,自己卻成了殿下的兵。當真是世態無常啊,小時候根本無法理解不了,長大了,才曉得這其中有多復雜,殿下能在危機四伏的汴梁城活下來,又悄悄地崛起關中,絕對是神一般的奇跡。胡偉賢崇拜趙有恭,他要像殿下那樣做一個英雄,靠自己的能力殺出一片天地。明天,就是真正的決戰了,興奮中也帶著一絲焦慮,胡偉賢腦海中總是閃現出母親的樣子,一定要勝利,一定不能死,如果自己死在這里,母親還能活么?這一刻,胡偉賢竟然有了一絲悔意,如果此戰能夠或者回家,再也不任性了。哪怕再渴望建功立業,終究不能忘記家人。兩年的軍旅生活,跟隨攝政王從中原入西伯利亞,不僅學會了如何去戰斗,更學會了什么是責任。
殿下不像其他人,他很少講那些大道理,可是很多話卻深入人心。他胡偉賢不是一個人,身后還有著胡家,作為獨子,任性妄為,將自己置于危險的戰場,對整個胡家都是極大的不負責任。猶記得一年前殿下說過的話,他說每一次戰斗,每一次拼搏,并沒有多么高尚,為的就是讓家人過得更好,活得更安穩。到了攝政王那個位置,整個大宋已經成了他的家,而他胡偉賢呢,胡家就是他的家。什么功勞,什么榮耀,沒有了家,一切都沒了意義。耳畔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胡偉賢微微抬起頭,看清楚來人后,他猛地站起身,慌忙行了一禮,“參見殿下。”
“小賢?”趙有恭記憶力不俗,一眼就認出了胡偉賢,他對胡偉賢可是印象深刻。當初任職開封府府尹的時候,規范整個羧義街,汴梁城內沒一個敢炸毛的,反倒是不到八歲的胡偉賢敢跑出來惡斗,“呵呵,怎么,是不是在擔心明天的戰事?”
胡偉賢心中一片火熱,沒想到殿下竟然還認得自己,不由得挺了挺胸膛,“不擔心,屬下認為,斯拉夫人已經是強弩之末,無論如何,我軍必勝。”
胡偉賢本就長相神武,此時挺著胸膛,擺正臉色,倒還真有股說不出的霸氣。趙有恭上下打量一番,目光灼灼的笑了笑,“你這小子倒是厲害了,嘖嘖,真的就一點都不擔心?”
被趙有恭實質般的眼神盯著,胡偉賢有種被看穿了的感覺,轉眼間就泄了氣,胸膛一收尷尬的撓了撓頭,“要說不擔心那是假的,屬下著實有些害怕的,畢竟斯拉夫人可是集結了所有可戰之力。屬下可是怕出事的,家里就我一個孩子,娘親自幼寵著,若出了事,娘親生怕活不下去的。”
趙有恭并沒有流露出什么不滿,反而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相比兩年前性格張揚,目空一切的少年郎,他更喜歡現在的胡偉賢。或許沒了當日的銳氣,但更加成熟了,至少他懂得了什么是責任,什么是義務,拍拍胡偉賢的肩頭,靠在軍帳外,月朗星稀,穹隆廣闊,遙遠的天空中不知道有什么在飛舞,“小賢,你終于長大了。只有怕,才會明白如何去生,每一場戰斗都該懷著畏懼之心,戰場之上千變萬化,誰也說不準下一刻會發生什么。你只要記住,到了戰場上,我們唯一的目的就是活下去,勇敢地活下去,因為身后有著許多牽掛的人。作為一方將領,更要畏懼,更要謹慎,因為在你眼前,就是麾下兄弟,沒有畏懼之心,很可能無辜葬送這些人的生命。”
靠在軍帳外,二人聊了許多,直到三娘過來,才各自散開。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中軍大帳內處處散發著大戰來臨的壓抑,許多士兵都在思考著自己的后事,緬懷著過往。而在另一方,斯拉夫人的陣營中同樣彌漫著恐慌與不安,就連維雅切都做不到寵辱不驚,更何況普普通通的斯拉夫人。維雅切唯一慶幸的是自己不惜一切大家打贏了卡奇格之戰,提振了一下士氣,否則的話,所謂的決戰就是笑話了。之前逃兵事件屢見不鮮,軍中可謂是人心惶惶,如果不提振下士氣,根本無法進行一場大戰的。在東面諾斯拉方向,便是華西列夫統領的弗萊基米爾方面軍,此次為了應對蘇茲達爾河決戰,華西列夫可算是耗盡了家底,不光弗萊基米爾兵馬,還將許多南部貴族的私兵集中起來,滿打滿算湊足了兩萬大軍。這些可是基普羅斯最后的家底了,只能勝利,不能失敗,可是對未來的決戰,華西列夫并沒有太多希冀,法務官包岑烈同樣毫無睡意,“軍團長閣下,還請放平心態,不管怎么說,蘇茲達爾河都是我們的地盤,東方人遠道而來,爭不過我們的。”
“包岑烈,我想還是小心為妙,東方人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他們既然敢在這里決戰,就一定有所倚仗。我是親眼見過東方人之厲害的,他們勇悍異常,戰斗力絕對不在我們之下”華西列夫頗有些憂心忡忡的撫著胡須,當初西伯利亞一戰,可是親眼見識過東方人軍陣的厲害,至今為止,基普羅斯都無法訓練處一支如臂指使的大軍。
太康五年七月初一,廣袤的基輔平原響起隆隆鼓聲,烈日籠罩大地,草色十足,綠意盈盈,一方黑色潮流,釋放出無窮的殺意。巳時不到,基輔平原中部便充斥著緊張氣氛。一只只大軍鋪展開來,覆蓋了整個戰場,從正面看去,根本無法縱覽全局,可要是有高點的話,只要遙望一番,就能看到令人震驚的一幕。將近三萬多人的定**鋪展開來,中間是兩個圓形陣以不同方向運轉,八個矩形陣圍繞著中間向四方投射。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幾萬人組成了一個碩大的太極八卦。當然,斯拉夫人是看不到這些的,即使看到了,也看不明白,在他們的思維里,可是對八卦沒什么印象。
斯拉夫人同樣沒有遲疑,兩路大軍從東西兩側鋪天蓋地的壓過來,太極八卦陣太大了,八方大陣阻擋在外,斯拉夫人根本看不清全貌,從外圍觀察,東西兩側好像全都面臨三個矩形陣。只不過舉行真的站位十分怪異,華西列夫緊皺著眉頭,他看了半天也沒能看明白,戰斗主要集中在東西兩側,怎么東方人組建的矩形陣面相東北方向呢?同樣,維雅切也感受到了一絲怪異,不是沒見過矩形陣,哪怕雙龍出水陣,也是有所了解,可是眼前的矩形陣處處透著詭異。不過維雅切并沒有等太久,不管怎樣,總是要打的,到了這個地步,不打都不行,人家東方人能拖,自己可一點不能拖,弗萊基米爾附近的幾萬東方大軍也不是吃素的。號角聲吹響,擔任第一波攻擊的自然是麾下的前衛軍,這支炮灰軍責無旁貸的承擔著試探任務。維雅切沒想過第一波攻勢能取得什么效果,他只是想通過前衛軍找出對方陣型的奧妙所在。
一共一萬前衛軍士兵,他們手持各種武器,惴惴不安的朝著矩形陣沖去。前衛軍待遇很差,不僅缺少武器,就連單人用的盾牌都很少,他們大都經歷過卡奇格之戰,對東方人的箭雨印象深刻,所以沖起來小心翼翼的,陣型也拉得很散,生怕一陣箭雨下來,自己遭了秧。不過這次,箭雨并沒有下來。趙有恭居于中間長蛇陣中,自然看不到外邊的情況,但斥候不斷將消息傳來,“殿下,斯拉夫人派出了炮灰軍,現在正逼近風雷兩個矩形陣。”
“命令各部,積攢箭矢,不到必要時刻,沒要浪費”趙有恭可不是傻子,斯拉夫人把炮灰軍派出來,明顯就是在試探,同時想讓炮灰軍消耗己方箭矢。卡奇格之戰敗得那么慘,就是吃了這個虧。軍令下達,而在外圍,前衛炮灰軍也已經與八卦陣接觸,他們將攻擊對準了外圍的風陣和雷陣。八方矩形陣,全都以厚重盾牌做防護,前衛軍破破爛爛的裝備想要攻破外圍盾牌陣,那是癡心妄想,不過讓炮灰軍詫異的是,矩形陣并沒有主動攻出來,而是如陀螺一般順時針慢慢移動,不少斯拉夫人撲上來,盾牌露出縫隙,長槍連刺,便破掉了對方的攻勢。一些斯拉夫人眼光獨到,八方矩形陣擺的很開,所以每兩個矩形陣之間都有著寬闊的空地,最里邊相距四五丈,最外圍則達到了幾十丈上百丈,這么寬闊的過道,簡直是無人設防,一名炮灰軍千夫長怒吼一聲,領著人順著空地往里邊沖,他們可不是真的傻子,按照常理,越是中間地帶,越是重要。矩形陣不主動向前,大家一看攻不破盾牌防護,反而弄得自己傷亡慘重,也沒人主動進攻矩形陣了,所有人嗚呼一聲,順著空地往里邊沖,烏拉烏拉的呼喊聲不斷涌起,他們無比興奮,就像看到了勝利一般。上萬炮灰軍,人數太多了,他們并沒有集中在同一片空地,而是順著三個過道往里沖,而此時外圍八方矩形陣依舊不加理會,只是按照預定步驟慢慢順時針移動,只要那些斯拉夫人沒有主動進攻,他們就不會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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