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克塞弗爾想起了發生在陳偉周歲生日宴會上的事,明白了過來,不由得微笑起來,“您應該去看一看的,夫人,我想您會有很大的收獲。”
“我離開之后,這里的事務,就拜托您了,塞弗爾先生。”薩拉點了點頭,“如果林那里有什么事,您認為需要我知道的話,就發密碼電報好了。”
“遵命,夫人。”
福建,廈門,海軍造船廠。
已是入冬時節,雖然并未下雪,但仍是一派陰冷之意,盡管天氣寒冷,但工人們仍在緊張的施工,搭建船臺,挖掘船塢。
這里原來便有一座小型的船廠,是英國人開辦的,該廠以擁有乾國第一座1000噸級花崗巖石船塢而聞名。在林逸青確定了廠址之后,船政出資收購了這家小船廠,以此為基礎進行大規模的擴建,為日后建造大型鐵甲艦做著準備。
林逸青正在工地視察,一位親隨帶著一個英國人快步的走來,林逸青一眼便認出了,那是一位羅特希爾德家的信使。
為了保持通訊線路的便捷暢通,羅特希爾德家族專門在世界各地設置了信使,用來傳送重要信件,這個古老的傳統自拿破侖時代開始,一直延續到了現在,仍然保持著特有的高效和高速,連維多利亞女王有時也利用羅特希爾德家的信使傳遞機密信件。
自從回到乾國后,林逸青一直和薩拉為首的英國羅特希爾德家族保持著頻繁緊密的聯系,薩拉給他的信,基本都是通過信使送到福州,這些日子因為新船廠設立,事情很多,他本人一直在廈門,所以信使也自然將信轉送到了福州。
林逸青從信使手中接過信,看到信封上的英文字,不由得揚了揚眉毛。
這封信不是薩拉寫來的。而是陳偉寫來的。
對于陳偉隨同“不屈”號參加進攻亞歷山大港的戰斗,他是非常清楚的,也曾為這個才華橫溢文武雙全的少年的安危擔心——畢竟戰爭是殘酷的。但今天收到陳偉的來信,他此前的擔心便煙消云散了。這個孩子肯定平安無事,所以才會急著給自己寫信,把他的見解告訴自己。
林逸青打開信封,抽出信紙看了起來,果然象他所預料的那樣。陳偉的這封長信,告訴了他迫切想要知道的東西
“……在進攻亞歷山大港的戰斗中,我有幸隨著‘不屈’號參戰,親眼目睹了英國皇家海軍最為先進和威力強大的鐵甲艦是如何作戰的,我認為,如果‘不屈’號的主炮小一些,多一些,炮彈的威力大一些,火力會更強,給予敵人的打擊會更加的有效。我已經就此專門向上級提交了一份報告。希望能夠引起海軍部的重視,對皇家海軍的新建鐵甲艦進行有益的改良。”
“您的來信多次詢問關于鐵甲艦的知識,據我的了解,在短短的半個世紀中,鐵甲艦時代見證了世界海軍力量的發展和工具的進步,這些變化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船體的設計和建造、動力的選擇以及所裝備的武器。說得更簡單一些,這個過程就是由木頭、風帆和球狀彈丸的組合演進到鋼鐵、蒸汽和現代炮彈的組合。可以肯定的是,這種發展意味著任何人想對海軍力量展開討論都要從軍備方面著手。常言道,陸軍為士兵配備武器裝備,而海軍為他們的軍備提供人員。這句老話恰如其分地概括了鐵甲艦時代海戰的情景。我們并不是認為人員和組織因素對于海軍就不重要了。實際情況是。參戰人員的素質訓練程度、實戰經驗、調遣的方式,將領在戰爭中的運籌帷幄以及平時的厲兵秣馬都是影響作戰效率的關鍵因素。但海軍事業的根基牢固與否是要由軍備狀況來決定的。”
“我所能查找到的相關的文獻資料,主要涉及戰艦外殼和建造細節、裝甲的使用、主要和輔助的機械工具、槍炮以及后來出現的魚雷的裝備。很多時候僅僅數字本身就足以讓人嘆為觀止。這一時期世界各主要國家內部以及在彼此之間展開了異常激烈的競爭。我替您購買了一些相關書籍,給您郵寄過去。希望對您能夠有所幫助。”
“我們往往沒有辦法找到足夠多的戰爭記載讓最新技術一展身手。在通常情況下,英國皇家海軍在數量上和技術上無可匹敵的優勢足以造成巨大的心理威懾,所以實際發生的戰爭要么是和英國毫無關系,要么是就算有英國介入但是由于規模太小導致交戰雙方還犯不上使用最先進的武器。那些敬業的設計師和規劃人員認真按照實際情況如實記載武器裝備的操練情況,但是他們的大部分工作不可避免只是描述和平時期的演習,由于缺乏兩軍對壘的經驗。根本無法從實戰中對技術進行改進。”
“軍艦船體設計的第一個進步是用鐵制裝甲板覆蓋戰艦外殼。這種設計第一次應用在9055年戰爭中用來炮轟俄國炮臺的軍艦上。當時在第聶伯河的入口處,法國人出其不意地搶在英國人前面開發出新式軍艦,他們將三艘‘浮動炮臺’投入戰斗。這些戰艦外殼覆以鐵制裝甲板,能夠行駛到俄軍海岸工事近處,俄國人發射的子彈和炮彈,要么是被裝甲板擋回去,要么是爆炸卻不能造成任何殺傷。這種防護力是風帆戰艦無法企及的。法國鐵甲艦的使用為最終擊潰俄軍立下汗馬功勞,并且就損失而言,無論是武器毀壞還是人員傷亡,代價都非常之輕微。此后不久,法國海軍在拿破侖三世皇帝的授意下開始挑戰英國海上霸主地位。他們開始建造第一艘大型鐵甲艦‘光榮’號,由偉大的海軍設計師迪普德洛馬設計。英國方面則在曾與布魯內爾合作設計出‘大東方’號巨型商船的空想家約翰斯圖羅素的攛掇下,開始籌劃建造一艘更大更好的戰艦:‘勇士’號。這一艘巨輪今天仍然雄赳赳氣昂昂地停泊在英格蘭樸次茅斯港歷史遺產區。她有著相當輝煌的歷史,當9061年建造完畢的時候,‘勇士’號擁有當時其他任何戰艦無法相比的戰斗力。戰艦的骨架是鐵制結構,兩側用4英寸厚的鐵甲包裹,鐵甲本身由兩層柚木撐住。在總設計師艾薩克瓦特和來自布萊克沃爾的泰晤士鐵器廠的建筑師眼中,她堪稱一座豐碑。當時的戰艦設計和建造是這樣的,瓦特是海軍部的公務員,他被任命為總設計師。而建筑師則來自一個私營企業,所有的機械設備和服務也是由工程承包商提供的。雖然在鐵甲艦時代的后期,英國皇家造船所建造了不少艦船,包括當時最大的船。但是海軍戰艦的大部分還是來自私營造船廠。”
“后來發生的歷史證明‘勇士’號經得起海上惡劣環境的考驗,她擁有強大的馬力和快捷的航速,也可以揚起三桅帆航行,當然,由于裝甲的敷設。排水量增大,僅僅依靠風帆航行就不是那么得心應手了。60年代早期,緊隨在‘勇士’號之后的一系列按照基本相同設計建造的杰出主力艦艇(但是它們莫名其妙地被劃為‘護衛艦’,因為根據火炮數量而定的英國海軍部分類方法無法跟上技術發展的步伐),它們繼續采用具有特色的艏艉相通的火炮甲板。自從新的總設計師愛德華里德先生上任之后,開始改良設計,發展出中心線炮位戰艦,將風帆戰艦時代布置在船舷兩側的炮位移向戰艦中部,這使炮位可以充分得到不斷加厚的裝甲層的保護。”
“在這個時候,大西洋的另一邊是截然不同的景象。9061年。美國內戰爆發,雖然這主要是一場陸地戰,但是海戰同樣激烈異常,盡管交戰雙方上到政治家,下到普通士兵還沒有完全認識到海戰的重要性。北軍設法封鎖并最終成功地控制了南部地區的沿海,而南軍只能將精力集中在突破封鎖和商業劫掠上。海戰中嶄露頭角可圈可點的新型船有以下三種:第一種是能突破封鎖線的快速戰船,它們不能算是戰艦,而其他兩種則都是裝甲艦。前一種本質上是覆蓋了裝甲的邊舷列炮戰船,以南部邦聯軍的‘弗吉尼亞’號為代表,后期代表是北軍的‘新勇敢者’號;后一種戰艦在設計上采用了全新的理念。代表是邦聯軍的‘莫尼特’號和她無數的翻版。‘莫尼特’號是由一位名叫埃里克森的瑞典發明家設計的,甲板低平、外有厚重鐵甲包裹的戰艦,最突出的特點是擁有裝甲炮塔。北軍的工業資源占絕對優勢,他們馬不停蹄地生產和‘莫尼特’號一樣的低舷淺水炮艦。到9065年為止共計達到40艘之多。南軍的工業基礎薄弱而且還在不斷萎縮,充其量是改裝現有船只,所以無法形成氣候。”
“無論南軍還是北軍,戰艦的設計在很大程度上要受到當時交戰環境的影響。美國內戰中的水面戰斗多在沿海或內河展開。這就意味著除偷渡封鎖線的船只或者商業劫掠船之外,戰艦的遠洋航行能力對于交戰結果并不是太重要。所以‘莫尼特’號可以不顧在風大浪高的海面上航行容易傾覆的危險而把水線設計得很低。而在河流上,所有創新或者一拍腦袋的想法都可以得到嘗試。”
“在美國內戰中的另一個進步是首次出現了炮塔艦。炮塔的想法是把主炮放在一個旋轉炮臺上。只要不傷及自身,可以通過炮臺的旋轉朝任一方向開火,這個主意并不是美國北軍設計師埃里克森專有,另一位著名設計師——英國皇家海軍的科伯科爾斯與他不謀而合。科爾斯的設計是把炮塔安裝在一個rollerpath上,這比埃里克森把炮塔安裝在中心軸上的想法要好很多。科爾斯的設計影響了本世紀60年代中期建造的丹麥戰艦‘羅爾夫克拉克’號,不久之后又用于經過徹底改造的英國戰艦‘君主’號,英國海軍從這艘實驗艦身上得到了遠超過他們期望的寶貴經驗。”
“但這還遠遠不夠。科爾斯和海軍部官員之間展開了一場激烈的關于全炮塔戰艦最佳設計方案的辯論,最后雙方均有一個方案入圍。但是他們分別在一定程度上犯了相似的錯誤,雖然那個時候蒸汽技術的可靠性與日俱增,但他們改良的對象仍舊是風帆戰艦。科爾斯和造船商雷爾德思的‘船長’號比瑞德的‘君主’號錯得更離譜。在設計之初‘船長’號的吃水線就非常低,由于建造的時候負載增加,完工的時候吃水線還要下降,經過計算,船身稍微傾斜(不到40度)。船體的穩定性就消失。但是科爾斯使出渾身解數獲得了公眾對‘船長’號的支持。前兩次甚至第三次下水的表現似乎還都不賴,但9070年9月6日,‘船長’號在比斯開灣終因風浪傾覆。”
“相比之下,‘君主’號的穩定性相對好一些。而且更適合遠航。但實際上,她的設計師瑞德從來就瞧不上改良風帆戰艦這個想法,他更青睞由他設計的第一艘無桅炮塔戰艦‘毀滅’號,她在9071年緊隨‘君主’號之后進入皇家海軍服役,但不久即退出現役。很久之后。世人才發現她是‘維多利亞’號的原型,她擁有低甲板、寬橫梁、厚裝甲等特點,架在雙炮塔上的主炮分別指向前方和后方,只有一個‘軍用桅桿’用來打旗語,蒸汽是它唯一的動力系統。即便是已經有了設定的船體框架,但是接下來的時間中外殼設計僅僅得到斷斷續續的改進,這段時間被恰如其分地稱做戰艦設計的‘摸索階段’。部分原因是軍方的猶豫觀望態度,他們并不愿意把未來完全托付給蒸汽機,在他們看來這種轉變太冒險。直到本世紀70年代,新建造的一些戰艦竟然還是全風帆配備。我們所知。至少有一艘戰艦——我所在的地中海艦隊引以為榮的‘不屈’號在進入戰斗的時候要把所有的帆降下來。炮塔的命運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人們并不認為將火炮安裝于炮塔上是唯一明智之舉,很多人仍然青睞于把大炮安裝在兩舷。即使有了‘毀滅’號的誕生,中央炮位戰艦也還是等了好些年才進入艦隊服役。軍方的這種騎墻態度和猶豫不決在‘無畏’號上表現得淋漓盡致,這艘風帆戰艦同時安裝了中央炮位和兩個炮塔,這個四不象煞有介事地在9077年服役。歐洲大陸上的情況有過之而無不及。法國人在本世紀70年代僅僅建造了8艘戰艦,還不到英國同樣實驗型的設計方案的一半。俄國的狀況滑稽得沒邊了,盡是一些設計極端的戰艦。而意大利海軍在偉大的設計師貝內迪托布林的帶領下生產了一些行駛迅速、馬力超群的戰艦,影響了全世界包括英國在內的觀點。布林對裝甲情有獨鐘,他喜歡把裝甲集中敷設在戰艦中部。而艏艉則寸甲不留,這個模式在9080年被英國總設計師巴納貝先生采納。”
“這一時期其他國家的海軍就顯得無足輕重。美國總體上已經停止建造大型船只,德國連建一只艦隊的想法都沒有,而乾國和日本的艦隊更是有名無實。在這種英國艦隊占主導地位的大環境下。皇家海軍的小型艦艇可以獲得更多行動自由,從船的設計特點上就能看得出他們有恃無恐。只要巡洋艦和炮艦擁有遠航能力,遵守國際公約,裝有足夠彈藥,就敢把紛繁復雜的反對意見拋到一邊放手行使自己的職能。”
“現在是萬象更新的時期,無桅戰艦已經開始扮演主角。您向我詢問乾國鐵甲艦的設計建造方案。并把您的設計給我看過,我認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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