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以德報怨,大體就是她此時的心情了。其實,她該感激習羽的。如果不是她,她或許尚在人世,可是一定活的像個行尸走肉,失了諸葛楚的心,卻還要昧著良心替諸葛楚謀劃,便是他僥幸成功,真的被他登上大位,又有她什么事?
難道諸葛楚會將后位給她這個娘家己遷出錦陽的過氣之人。
不會的,他那人,永遠是將自己的利益擺在第一位的。
而她,則像園中那些花兒般,一天天凋零,最終冷落成塵……那樣的日子,云歌每每想來都是滿身冷汗。所以,她現在真的不恨諸葛楚了,對于習羽,也己經放開了。她堅信有因必有杲,習羽害了人,必定不會有好結果。
至于諸葛楚……
她似乎己看到他慘敗之景。
這便是對他最大的報復……所以,從此后,楚王府的一切都再與她無關了。她只是明云歌……
翌日,喬子墨早早入府請諸葛翊一敘。時隔近兩年再次見到云歌,喬子墨表情倒是滿是驚喜,只是他似有要事在身,不過與云歌說了幾句,便和諸葛翊一同出府了。
云歌輕輕一嘆。
覺得不管是誰勝,還是快些有個結果吧。她是真的不喜這種隨時風雨yu來的感覺,也許是她神經有些粗,她并不覺得錦陽糟糕到絕望的地步。也許,很多錦陽百姓也是這樣想的,云歌想,自己就是個當小百姓的命,不管誰當皇帝,又與她有什么緊要關系,她只要相信諸葛翊能護好王府便是。
就像錦陽的百姓,其實誰當皇帝誰會真的在意呢。
只要皇帝讓他們有飯吃,有衣穿,他們才不在意誰端坐在那龍椅之上。
錦陽時局雖緊張,可云歌卻突然閑了下來。昨日,靳天權又來了一次,說最近鋪子生意不好。云歌心下暗嘆,在打仗爭地盤啊,百姓們怕被殃及池魚,誰敢出來亂逛。不好是自然的,不過靳天權也說,藥鋪生意出奇的好。云歌又一嘆,藥鋪生意好,那是因為病者太多,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抓藥,自然是因為世道亂。
她這算不算是發國難財呢。
所以她讓靳天權將藥價降了一成,也算是做些善事吧。至于旁的生意,像什么成衣鋪子,酒樓茶館啊,索性吩咐靳天權暫時關門大吉。這樣開著門,養著伙計,倒不如放伙計回家探個親,也算是讓他們避一時鋒芒。靳天權得了令后一臉輕松的離了王府,想來,這年輕男子心是也是這般想的,何況旁的藥鋪都在此時漲價,自家姑娘心腸卻是這樣善,竟然在此時不漲反降。
如果云歌不是主子,靳天權或許會憂心藥鋪被同僚排斥,可自家姑娘是什么身份。她可是承元王府的世子妃……承元王府在錦陽,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有承元王府撐腰,又有哪個人敢來搗亂。
只是她似乎沒有享福的命。
元春叩門而入,稟報云歌。開國候攜其子前來拜訪……
對于明卓,云歌是能不見便不見,可是對于小云逸,云歌卻是想的緊。何況這時代,孝道是ding大帽子,上次明林氏來,她并不在意,她只是明卓的繼室,她的繼母,可明卓不同。如果讓人看到他連王府大門都邁不進,云歌是要被詬病的,想了想,云歌點頭吩咐將明卓父子帶到花廳。
元春應了,元夏隨后進來幫云歌更衣。
對于明卓的所做所為,云歌身邊服侍的丫頭多數都是知道的。
所以承元王府的人對明卓是真的沒好印象。何況開國侯這個時候來,自然也是有所求的。至于求什么?用腳趾想都能想的出,所以元夏繃著一張臉,她倒不是故意繃給云歌看,而是怕自家少夫人吃了暗虧,而且她覺得開國侯臉皮太厚了,先是叮囑他那繼室來,繼室不得其門而入,這次來,索性帶了孩子。云逸那小子可是自家少夫人的軟肋。
云歌笑笑,起身時不忘捏了捏元夏緊繃的俏臉。
“誰惹我們元夏生氣了,瞧這小嘴撅的,都能拴壺香油了……”云歌打趣道。
她并不十分擔心,左右她只是個內宅婦人,便是明卓想從她這里得到什么,也得看諸葛翊的意思,而諸葛翊,自然也是不喜明卓的。
“少夫人。”元夏跺了跺腳。她這里都要急死了,可少夫人卻像個沒事人般。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們擔心我吃了開國侯暗虧,不過你們放心,他便是我生身之父,也不能在趁火打劫不是。我們承元王府最近可是入不敷出啊。哎,生意最近真的好差,下個月,我們是不是要餓肚子了。”云歌嘀咕出了門,元夏終究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少夫人這性子啊……
那么惡劣啊,可她怎么就是覺得好笑呢。
承元王府的世子妃會餓肚子?
不過轉眼一想,這樣應對開國侯卻是極好的,誰殾知道錦陽做生意的最近都是賠了血本。
花廳中,明卓身側立著個四五歲的孩子,那孩子生的白白凈凈,眉眼雖不算是絕ding,卻也清秀異常。此時,那小孩子的眼睛滿含期盼的望向花廳門邊。此人,便是與云歌快兩年未見的云逸了,云歌臨產時,他不過是個才會走路的孩子。
可他竟然對云歌有印象。記憶中,那個姐姐總是笑的,而且喚逸兒的聲音出奇的溫柔。
便是隨后回了開國侯府,見到了親娘,從親娘身上,他都沒有感覺到那種溫柔。而且姐姐賜的丫頭,一直陪在他身邊,這兩年若沒木桃和元秋元冬向人照顧,云逸知道,也許他都沒有命再次姐姐一面。他己經快四歲了,開國侯府那樣的地方,也容不得他永遠像個小孩子般不識事。雖然只有四歲,可云逸己經有些明白怎樣處事。對于這個姐姐,他想念的緊……花廳門邊碧色的衣裙一閃。
隨后,一張漂亮的,略帶著熟悉的俏臉己出現在門邊。
云逸揚起大大的笑臉。
只有見到云歌,他才覺得自己可以繼續當個不解人事的小孩子,那股親切,并未因為時間而改變。“姐姐。”云歌喚著,然后小小身子不顧明卓的冷哼,飛奔向云歌。看到云逸,云歌也是驚喜的。
快兩年沒見了,小家伙己經長到她及腰的高度了。而且長相酷似其母,想來成年后,該是個俊后生的。
“逸兒。”云歌展開手臂,將云逸抱了個滿懷。隨后上下打量著。元春和她說云逸記得她時,她是不信的,分開時才一歲多的孩子。可此時,她信了,這個幼弟,便如她的孩子,出生不過幾天,便被她接到身邊,他一路長大,她陪在身邊。
若是后來不出事,她是想將他教養至成年的。
“姐姐,逸兒好想姐姐。”
“姐姐也想逸兒。逸兒這兩年過的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你?告訴姐姐,姐姐幫逸兒教訓他們……”云逸是庶出,雖然是明卓獨子,可云逸初回府時,明卓并不在錦陽,所以云歌有理由相信明林氏一定曾暗中謀算過云逸。
還有云逸的生母……
他雖不會暗害自己的兒子,可云逸畢竟是跟在云歌身邊長大。對于教育孩子,二人肯定觀點不同。
不知道被她教養的云逸,會不會被其生母所厭?所以云歌一迭連聲的問道,云逸點頭。“逸兒過的很好,有木桃姐姐和元秋元冬。沒有敢欺負逸兒的。”云逸清脆的應道。
雖然才見面,可云歌己感覺出云逸這孩子早智。
一個四歲的孩子,己經能將自己的周身表達的這般清楚,非但沒讓云歌高興,她反而滿是心疼。
只有在危機重重中,才能逼得小小孩子這般早智。四歲,還是個孩子該胡鬧的年歲。云歌不由得想到她的思兒,小丫頭才一歲多,可胡鬧起來卻是無法無天的,自己不在的時候,也不知道水靈能不能拿捏的住那小家伙。
這時候,一道咳嗽聲揚起。隨后明卓開口喚了聲‘歌兒’。
云歌拉上云逸,這才抬目望向花廳里。明卓和幾年前相比,似乎老了很多。以前的明卓看上去孔武有力,并不顯得如何老,可此時的明卓,竟然己生了華發。他才不過四十剛過,想來,開國侯府這兩年的鬧心事不少。
云歌福了福身,喚了聲‘父親’。明卓有些不悅,因為云歌的表情實在太冷淡了。
他們父女幾年不見,她便不思念他這個父親嗎?明卓可忘記了自己壓根也不思念這個女兒,只在想起銀子時,才會偶爾想起女兒。只是女兒據傳己經死了,他再無借口來承元王府尋些好處,現在知道女兒活著,而且還回了承元王府,他自然得親自登門。
女兒不是白養的。
何況他給女兒找了個這樣好的人家,女兒怎么也該投桃報李的……
他順勢忘了,云歌能嫁進承元王府,和他一個銅板的關系都沒有。
“歌兒,我們父女幾年未見,你即回了錦陽,也不回家看看父親,父親真是寒心的很啊。”明卓開始裝腔作勢的與云歌大談父女情深……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