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諸葛翊有些遲疑的喚道。這些話,他本不想當著她的面出口,可他既然打算與她做一輩子夫妻,這些事必不能瞞她一世。所以他最終選擇告訴她,當著諸葛謹的面,算是一種對她的坦白吧,也是對他自己的鞭笞。
如果早知會在意她至如此地步,初見她的第一眼,他一定會對她一見鐘情。
云歌笑笑,雖然笑的似哭,可她還是在笑。“我沒事。”
“我知道你心中不忿,可那時,我并不熟悉你,而阿謹,卻與我認識了二十年。”便是他不說,云歌也清楚諸葛翊的意思,他和諸葛謹二十年兄弟情,自然比她這個被皇帝硬塞給他的正妻重要的多,她并不是因此覺得凄涼,而是諸葛翊最初之所以沒有拒絕娶她,是因為承慶王拜托所至。
也許承慶王當時話說的很難聽,自己在承慶王心是個什么形象其實不必諸葛翊隱瞞,承慶王一直覺得是她勾*引了諸葛謹,以至好好的世子謹卻要娶一個從三品開國候府的姑娘。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姑娘一無美色,二無才氣。
也許是礙于承慶王的面子,也許是諸葛翊覺得娶了她能安了皇帝的心,所以他娶了。
真的沒什么的,這些事她一早便想過了。不過經由諸葛翊的口證實而己。
“云歌,如果早知會如此在意。那些,我必將你視如珍寶。”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云歌牽強的扯了扯唇。堅定的將視線移到了車外,她此時真的是不知所措。她覺得自己無論做什么似乎都是錯的。
愛,是錯的,不愛,似乎也是錯的。
走,是錯的,不走。似乎也是錯的。最終,到了這一步。前行,前面無路,后退,后面是懸崖。
車中又是一陣安靜。
好半晌。這種死寂般的靜才被諸葛謹的輕笑聲打斷,他似乎終于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隨后目光灼*熱般的盯向云歌。“云歌,我己向陛下替你陳情,你明天便可入宮面圣。”這是他來莊子尋云歌的真正理由,他才不在意父親想什么,也不在意旁人會怎么說,便是被皇帝誤解又如何。他的人生,他做主。
他在意這個姑娘。便是父母不讓,皇帝不讓,老天不讓。他也不會放棄的。
他這一生,見過無數的女人,美的丑的,胖的瘦的,嬌媚的,清純的。傾城的,禍國的……可迎上那些美色。他心如止水,只有明云歌,他說不上什么時候便開始在意這姑娘了。也許是初見時吧,那時她眨著大大的眼睛,在深夜看到他,正常的姑娘都該面有俱意,甚至放聲呼喊救命的,可她就那么看著他,臉上即無懼意,也無絲毫好奇之色。
好像他這么個大活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深夜出現在她的閨閣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也曾失望于她的相貌,覺和那般僅是清秀的臉著實配不上風*流的他。
可是……
最終他才知道,一個女人,臉是最無關緊要的東西,雖然很多男人以臉度人,可一張漂亮臉蛋,真的只能讓人一時迷惑。只有來自骨子里的東西才能讓人一世上癮。
他上了癮。
他戒不掉了,此時,他也不打算戒掉了。
阿翊能行,承元王府能行,為什么他不行。大不了,他帶著云歌浪跡天涯去。想通這些,諸葛謹臉上的笑意再次恢復,此時他臉上的笑,似乎不僅僅是笑,那笑中帶著讓諸葛翊心驚的豁達與……不羈。
如果以前他還有所顧忌,他的這番話似乎讓他終于決定了什么。而那決定,諸葛翊本能的覺得該是于他不利的。
“阿謹,你委實胡鬧。”
“胡鬧?我胡鬧,你便不胡鬧嗎?前些時候還一臉高興的告訴我,你快要當爹了。還說什么易求無價寶,難得明云歌。怎么?現在的明云歌在你心中不是比無價寶更珍貴的了?你發現自己娶她弊大于利了,所以打算娶個漂亮的,娶個你娘喜歡的……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云歌,你明天便進宮面圣,待你恢復自由身,我們馬上成親。
老頭子若不應,大不了這個世子我不當了,我甘愿入贅。”
入贅二字一出。諸葛翊立時變了臉色。便是外面趕車的王相似乎都被驚到了,馬鞭揮的重了些,馬兒一聲嘶鳴,車不由得一滯。“休得口出妄言。”入贅這種事,是頗讓人看不起的,便是窮苦人家,也不會讓兒子入贅的,那是件讓祖宗震怒之事,承慶王府同樣一脈單傳,怎么會讓諸葛翊入贅。
“妄言?你覺得是妄言,我卻覺得再好不過了。以后我的孩子姓明,氣死我家老頭子。”諸葛謹看著云歌笑。
“阿謹。”諸葛翊沉聲喝道,這種事可不能隨便亂說。可是會觸怒祖宗神靈的。
“皇兄,你膽小,你怕惹怒爹娘,我不怕。人活一世,如果不能隨心所yu,我寧愿立時死了。我在意這姑娘,我想和她在一起,你既然不能將她視如珍寶,我來。你放心,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的。她病了,我端茶送藥,她疼了傷了,我抱她哄她。”
“阿謹,你瘋了。”諸葛翊終是...變了臉色。如果恐懼能用言語表達的話,諸葛翊會不停的開口。
他擔憂的望向云歌。便是心中不愿,卻也不得不承認,阿謹做到的,他做不到,阿謹敢這般信誓旦旦的說著入贅之事,說會一輩子視云歌如至寶。
這話,他不敢說。
因為他有太多割舍不了的東西……難道,他與她,真的無緣再聚首了嗎?
而這出鬧劇中的女主角,我們的云歌姑娘則始終沉默著。她覺得諸葛謹的告白很動聽,她聽了很感動,可也只是感動罷了。他對她越好,她越是覺得不能禍害了他。
難道真的讓他眾判親離,有家歸不得?不……
至于諸葛翊,她此時也說不出心中有什么感覺,只是覺得空當當的。至于明日入宮?
在二人殷殷的目光中,云歌笑笑,開口的話卻與剛剛的爭執毫不相干。
她說……
“明天會出太陽吧。”
感情的世界中,從來沒什么對錯。便是上一世,諸葛楚對她是否有真心,到死那刻,她其實也不那么在意了。真心也好,虛情假意也罷。到了最后,終究是塵歸塵,土歸土,執著無意。
所以她也不想為難自己。
心中在意諸葛翊嗎?答案是,在意的。
那便拒絕諸葛謹。
還能和諸葛翊再續前緣嗎?
答應是,如果他娶了夏挽香,便注定沒有可能。便是他不娶,有承元王妃那個極品婆婆在,答應也是不可能。兩個不可能己經足夠云歌有所決定了。
車子一直到莊子,云歌都沒有再開口。
兩個男人似乎也沒了開口的興致。車子停住,諸葛謹先下車,隨后扶著云歌的手臂,讓她穩穩的下了車,車子旁,諸葛翊的眸子晦暗如海。
云歌沒有拒絕諸葛謹的相扶,這讓他很高興。
下一刻便不由自主的邁步打算叨擾云歌一番,卻不想云歌輕飄飄一句話,讓二人表情都怔了怔。
她說。‘以后你們都不必來了,你們二人,我誰也不想再見。’
在諸葛謹猛然變色的呼喊聲中,在諸葛翊沉沉的目光中,云歌緩緩進了莊子。
王相一路趕車,雖然車中的話聽著不甚真切,但還是聽了四五分,所以他只是搖搖頭,也隨著云歌身后進了莊子。
兩個男人,兩個同樣眉眼如畫的男人,兩個同樣眉眼如畫,而且身份尊貴的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難得的覺出幾分同病相連的感覺。
“走吧。”諸葛翊道。諸葛謹點頭,頗為留戀的望向莊子,最終邁動了腳步。
云歌平回來了,春桃幾乎喜極而泣。自云歌進屋,她便沒有停過,先是上下打量,最后服侍云歌洗漱用飯,便是云歌睡下,春桃臉上擔憂的神色還未全部退去。
云歌勾勾唇,終是閉上了眼睛。
今天一天她很累,不過也算有所收獲,至少那兩個男人的心思,她搞清楚了。也決定了對策。
雖然難免心傷,可長痛不如短痛。她明天還是決定入宮……
只是并不像諸葛謹以為的那般去求皇帝準她和離,而是……
想到這些,云歌的手不由得撫向小*腹,那里是她的至寶,她寧愿用全世界去換的至寶。她會用生命去守護……
相比莊子早早熄了燈,承元王府和承慶王府此時都燈水通明。
承元王府中,諸葛翊跪在祠堂中,面前上祖宗的排位。一排排,在暗夜中反射著烏黑的光。其實乍一看,很有些慘人。諸葛翊卻仿佛視而不見般,只是ting直的跪著。
就在這時,祠堂門被推開。
承元王夫婦相攜而來。
只是二人在一起時,說話的永遠是承元王妃,而承元王,則負手立在門邊,似乎沒有插手的意思。承元王妃走到諸葛謹身后,手中戒尺狠狠打向諸葛翊的后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