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云歌緩緩轉身,迎上諸葛翊打量的目光。
無悲無喜,這是諸葛翊的感覺。云歌的目光委實太過平靜了些,平靜的讓他覺得心里一顫。
他一直認為是知道明云歌的,知道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姑娘。這也是他沒有推諉娶她的原因之一。皇帝固然有皇帝的考量,爹娘亦有爹娘的算計,他心中自然也有計較。
與其娶一個自己從未見面的姑娘,不如娶了她……
可這一刻,諸葛翊不由得考慮自己是否過于自大了。也許,她根本不愿嫁他。
嫁他又有什么好?除了那所謂的承元王府世子妃的空名頭。她沒有得到絲毫。即無夫君的憐惜,又無長輩的呵護。想起自己母親那些為難云歌的招術,諸葛翊心房又一顫……
他心中竟然生出幾絲懼意。
便是不知道自己恐懼什么,可此時這種感覺委實陌生人很。
云歌剛剛那番話前一刻他許覺得有些刻薄。可這一刻,他竟然覺得倒也并不算過份。
以下犯上,本就需重責,何況……‘侍chong而嬌’者。
便是從未有所謂的chong,可紅袖確實仰仗著他。在這點上,他責無旁貸。他甚至生出這是他最后機會的感覺。也許錯過了這次,這一生……他都不會有機會了。
分不清心中那彷徨的感覺源自何處。
他只知道,此時,此刻。他不能讓她失望。
于是,諸葛翊點頭。“夫人言之有理。以下犯上者。自該重罰……”
“世子爺,世子爺。紅袖不是有意的,紅袖只是依照世子吩咐行事。求世子爺饒了紅袖這一次。”一旁垂首而立的紅袖見諸葛翊竟然如此說,慌亂的跪倒在地,此時也顧不得曾經多么不屑這位新夫人了。
“少夫人,求少夫人開恩,便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奴婢知錯了,來生愿做牛做馬報答少夫人的恩情。”誰說世子不喜歡這位新夫人的,誰說便是給新夫人些臉色,王妃和世子只會高興絕不會怪罪的……
這一刻。紅袖悔青了腸子。
紅袖‘咚咚’的磕著頭,不過片刻功夫,額頭己浸出了血……只是不管是云歌還是諸葛翊都是神色未動。
“來人……”便是紅袖這般,諸葛翊依舊不緊不慢的開了口。諸葛翊聲音落下,很快有小廝在門外應聲。
“以下犯上,趕出內院,永不得再入內院……”
諸葛翊冷聲道,他聲音落下,紅袖一聲慘叫。登時昏倒在地。趕出內院,永遠不可再入內院,那等于要了她的命。
外院的奴婢只能做些劈柴擔水的粗使活計。
便是哪天累死了,不過一張草席裹了了事。把她趕出內院。便猶如要了她的命。紅袖最后的意識想的是。
錯了,都錯了。
認為世子不在意新夫人的人全部錯了。
這哪里是不在意,明明是在意的不得了……明明是容不得新夫人受一點欺負。
小廝詫異。可還是很快將紅袖架出了書房。房門再次關上,一股靜謐的感覺瞬間襲來……自始至終云歌沒有說話。諸葛翊的處置其實該是合她心意的。他將冒犯她的通房都趕出了內院。
外院住的可都是些護衛之流。分給奴婢的活計也都是些體力活。
紅袖這般自幼服侍諸葛翊起居的丫頭,怎堪再做那種活計……這與要了她的命相差無幾了。
可這紅袖可是自幼跟在他身邊的。他便那么眼都不眨的發配了……云歌的心頭不由得涌上一股蒼涼。
都跟了他十幾年的人都可以這般輕易處置。
對她?
又會如何?
“這么處置,夫人可還滿意?”見云歌傻傻的立在那里,目光直直的,絕對稱不上歡喜,諸葛翊不由得擰了擰眉。
紅袖對她不敬,他嚴懲了紅袖。
她難道不該歡喜嗎?
“她不是你的通房丫頭嗎?自小便服侍你的?”云歌干巴巴的道。諸葛翊眼中滿是不解,眉梢一挑:“那又如何?她連規矩都不懂,留她在身邊何用?我身邊不養無用之人……”
不養無用之人?云歌真的很想問一問那她算什么呢?有用的還是無用的?最終又會落個什么下場呢。
“來找我可是有事?”雖然不知云歌臉上為何這般表情,可諸葛翊本能的不喜她這樣毫無神色的樣子。于是出聲問道……
云歌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事分緩急。
這才將少了太后賞賜的那套頭面之事說了。
諸葛翊聽后,臉上也露出凝重之色。他自是相信云歌所言,春桃那個丫頭他也算熟悉,是個靠的住的。
如云歌所說,鎖頭完好,庫里未見凌亂。卻只丟了那套頭面……
這事往小了事,委實不算什么。太后即賞了,便是云歌的了,丟了便丟了。
太后不是那種小氣之人,自不會追著云歌去問那頭面下落……
可若是偷盜之人有意為之,拿那套頭面大作文章……便是承元王府也無法保證獨善其身。而且她才嫁進府中不過數日,便給承元王府帶來這樣一場麻煩,那是便是母親以此為借口讓他休妻,他亦無話可說。
便是對皇帝,都可以理直氣壯……
“別擔心,一切有我。”諸葛翊如是道。如果不是成親后發生了那么多事,如果不是他一直來對她忽冷忽熱。這句話該是世上最好的甜言密語。
不過此時,云歌也只能點點頭。這里畢竟是承元王府,上有承元王夫婦,下有諸葛翊,而她這個世子妃,說話委實沒什么份量。
云歌不打算繼續委屈自己了。
不管皇帝出于什么目的將她嫁進承元王府,不管明卓想利用她得到什么,不管承元王夫婦為何對她不喜……
云歌決定重新按照自己的想法努力。
既然諸葛翊如此回,云歌和諸葛翊打了聲招呼,還是出了門去看喬老夫人。
喬府是云歌的外祖家,諸葛翊點了頭。叮囑云歌早去早回,他會代為告知承元王妃。云歌道了聲謝。轉身離開書房回了院子,依舊吩咐春桃準備車馬。
“少夫人,私庫的事……”
“你留在院中,一會世子回來,你萬事聽世子的。”
便是云歌想插手,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這里可是承元王府,沒誰比諸葛翊來管這事更好的了。春桃一臉憂色的點了頭。
云歌這才帶了小玉上了馬車。
云歌來訪,喬老夫人自然一臉笑意。喬大夫人與喬二夫人都露了臉,與云歌客套了幾句。喬老夫人便端了茶。兩位夫人笑著起身,叮囑云歌多陪一會老夫人,便想攜出了院子。
見兩房兒媳婦走了,喬老夫人斂了臉上的笑,拉了云歌的手。“歌丫頭,你跟外祖母老實說,那世子翊待你可好?那承元王夫婦待你可好?外祖母知道那承元王府高門大戶的,定是瞧不起開國候府的門楣……”喬老夫人一臉鄭重的道。
云歌出嫁,很多事都是該云歌母親教導的。
想到這些,喬老夫人不由得拭了拭眼角。女兒走的早,只留下這么個丫頭。那明林氏便是個笑面虎,哪里會真心待歌丫頭。
那明林氏的親女不過比云歌小了幾個月,可見明卓這人品性不*良。
喬老夫人便是有心,可想到喬氏內里亦明爭暗斗的不亦樂呼,也只得一聲長嘆。
好在歌丫頭尚算爭氣。
平平安安的長大,而且尋了門被自己兩個兒媳婦口口稱贊的親事,便是連孫兒子墨也時而在她耳邊提起那翊世子。
可耳聽為虛,喬老夫人還是不放心,好歹盼來了外孫女,自是要親口相問的。
云歌安撫著喬老夫人。“好,自是好的。世子爺今天有公職,要不就和云歌一起來看外祖母了。外祖母不必掛念云歌,好好將養身子才能長命百歲。”喬老夫人這才露了笑。
“好,如此便好。你母親走的早,外祖母一直覺得對不住你。好在你尋了門好親事。你母親在天有靈,也能瞑目了。”說著喚了心腹丫頭,將一早準備的幾件手飾塞給了云歌。
“外祖母也沒什么能給你的,這幾件首飾喬氏代代相傳。本該傳了你母親的。可是你母親命薄……現在全給了你吧。”喬老夫人哽咽的道。
“外祖母……”
“好了,乖囡,莫哭。嫁了人是件好事,不必再看那明林氏臉色,也不必日日對著你那自大父親。好生侍候公婆,待來年給王府添個嫡長孫……”
云歌紅著臉破涕為笑。
又陪喬老夫人說了半晌話,有丫頭來稟說喬子墨回府了。
“去吧,去見見你表哥,好歹在刑部任了職,若是你有什么難處,多少能幫襯一些……”云歌點了頭,去見喬子墨。
喬子墨早知云歌來了,有心直接去祖母屋中與云歌來個不期而遇。最終,他忍了下來。
云歌即己出嫁,而且嫁的還是承元王府世子。自己便該避嫌,便是無法幫到云歌,也萬不能扯她后腿。
云歌來時,喬子墨可謂是望眼yu穿。
得了祖母首肯,二人相見自然順理成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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