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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瓃搬到了楊之舟的房子里,開始了在廄打拼的旅程.
他有了個單獨住的地方,等于有了個家.
雖然房子是楊之舟借給他的.
惜文帶了兩個丫鬟,兩個護院上京,這足以應付一時.
她又添了好些用度,雇了四個粗使的婦人,有負責掃地的,有負責漿洗的,也有負責廚上的.
一切井井有條,絲毫不用陳瓃擔心.
陳瓃給望縣寫了封簡短的信.
信是給清筠的.
陳瓃詢問藥鋪里的成藥,如今怎樣了;生意如何;大嫂和侄女侄女身體還好;旌忠巷那邊可有鬧事等.
他找到了楊之舟,讓楊之舟幫忙把這封信送出去:"加急送到望縣吧."
陳瓃沒有資格動用驛站,就無法送加急的信.
楊之舟卻可以.
一點小事,楊之舟當然非常樂意.
這幾天,楊之舟心情很好的樣子.
"國老,什么事如此高興"陳瓃問他.
楊之舟眉眼都是笑,卻不對陳瓃道,只是敷衍陳瓃:"天氣轉好,自然心情不錯."
廄不像江南,哪怕是春上,也是干燥晴朗.陳瓃到京里這些rì子,很少見下雨.所謂"春雨貴如油",大概是指廄的雨很少吧.
江南這個時節,正值梅雨,整rì濕漉漉的.若是晴上一兩天,無疑非常高興.
京里整rì都是晴天,值得什么根本不稀罕.
陳瓃明白楊之舟敷衍他,也懶得計較.
他把信給了楊之舟之后.準備告辭回家,里頭楊夫人的丫鬟,卻出來傳話:"夫人問,是不是陳官人來了若是陳官人,定要留飯的."
楊之舟想起他夫人同他說過的.知道他夫人的心思,不由又大笑.他今天心情的確非常好.
"留下用膳吧."楊之舟對陳瓃道.
陳瓃一頭霧水,沒有推辭.
飯桌上,楊夫人沒說什么.寢不言,食不語,飯桌上很少交談.
飯后,端了茶.這才開始說話.
楊夫人問了很多陳瓃在望縣的家事.
比如:"你嫂子多大年紀侄兒如今讀什么書,侄女定親了不曾身邊有幾個通房的丫鬟"
有點像查戶口.
陳瓃活了兩世,這話音哪里聽不出來
再瞧著楊之舟一臉憋著笑的樣子,就知道楊夫人是要為陳瓃保媒了.
對于自己的婚事,陳瓃現在也沒個計劃.
認識的女孩子.沒有個合適的.
陳瓃的大嫂也在為陳瓃物色,沒什么成果.他大嫂估計覺得陳瓃眼光高,想替陳瓃尋個絕色女子.
然,世間女子,平凡者占了大多數,容貌出眾者很稀少.
尋尋覓覓,至今沒有定下來.
"將來還是要回江南,娶個江南的姑娘"最后.楊夫人把話頭轉移到了她的目的上.
"在江南沒有中意的人."陳瓃笑道,"也不是非要回江南."
"江南的女子,比京里的姑娘家水靈"楊夫人又試探了一句.看看陳瓃是不是非要容貌上等的.
陳瓃聽得明白,就表態道:"各有千秋.京里的女孩子,不乏姿容譎滟者"
他就是要找個漂亮的妻子.
楊夫人笑了笑.
說了半天話,陳瓃才告辭.
等他一走,楊夫人對楊之舟道:"他倒是個不肯將就的性格,非要找個漂亮的.你說.建寧侯府的那位五姑娘,人品相貌皆是出眾的.配央及如何"
楊之舟大笑.
他夫人這一方面,有時候精明世故.有時候又太過于天真.
"建寧侯府托你給他們家五姑娘說親,言辭之意,是想和咱們家結親呢.央及不是才子,又沒有功名,堂堂侯府豈會愿意把姑娘給他"楊之舟笑道,"別弄得央及很狼狽."
楊之舟覺得,建寧侯府托楊夫人給他們家姑娘做媒,言辭這種,是想和楊之舟的第三子結親.
但是楊夫人不喜歡他們,就故意裝作不懂.
她還把建寧侯府的人,介紹給沒有門第的陳瓃,無疑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拒絕建寧侯的示好.
若是其他人,楊之舟倒也不介意他夫人利用一把.
但是陳瓃,楊之舟不樂意了.
他是真心把陳瓃當朋友的.
不能這樣坑朋友.
"我自有妙計."楊夫人道.
楊之舟阻止她,臉色微微有點嚴肅:"你若是真心想給央及做媒,就尋個靠譜的.建寧侯那位,想也別想了.央及年紀雖然小,心思卻通透得很,他什么不明白"
楊夫人也微愣.
瞧見了丈夫變臉,她這才笑道:"我說笑的呢.我娘家有幾個侄女,都待字.[,！]閨中,原是想說給央及的"
楊之舟這才微微緩和幾分.
陳瓃從楊家回去,也兀自笑了笑.
他感覺楊夫人是過分熱心了,最后肯定什么也成不了.楊家認識的門第,沒有哪一家瞧得上現在的陳瓃,楊夫人去哪里給陳瓃說親
同時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陳瓃已經二十歲,到了該成親的年紀,否則別人會懷疑他到底是哪里有問題.
一路上,陳瓃都在想這件事.
"下次望縣回信,楊夫人再問起,就說在望縣已經物色好了"陳瓃心想.
他的馬車,一路回了安豐坊.
到了門口,陳瓃下車.
他見斜對面突然有人出來.
是個中年男人.
仔細一瞧,竟然是那位許先生,當初陳瓃給他看病的.
許先生無疑也愣了下.
"是陳神醫！"許先生對陳瓃印象深刻.立馬回神,笑著上前和陳瓃見禮,"您這是這是來找我的"
許先生不知道陳瓃怎么到了這里.
陳瓃連忙笑道:"不是,我是住在這里.您也住在這里"
他又看了眼許先生出來的門.
那是后門.
陳瓃沒有繞到前面,不知道是哪戶人家.
"您您住在這里"許先生很驚訝.又看了幾眼陳瓃,"這是楊國老的宅子.您是楊家的親戚"
"是啊."陳瓃回答.
許兵驚訝萬分.
他半晌回神,目光里多了幾分探究,甚至有了幾分戒備.
"您住在這里"陳瓃又問.
而后他想,多半不是的.
安豐坊的房子,有市無價.平常人都買不到.楊之舟暗示過陳瓃,能在這里住的,大半是正得寵的貴胄和三品以上的官員.
"啊不是,這是鄭王府的后門."許先生回神,終于擠出了幾分笑容.對陳瓃道.
"哦,這我倒不知道."陳瓃笑道.
他搬過來,楊之舟沒有提及鄭王府半個字.
陳瓃當初是鄭王府的二太尉鬧了那么大的誤會,假如鄭王府住在這里,楊之舟應該不會把這里給陳瓃的.
估計,他們和陳瓃一樣,都是剛剛搬過來的.
"前rì才搬妥的."許先生已經恢復了往rì的儒雅,笑著對陳瓃道."去年,多謝陳神醫救命之恩."
陳瓃笑了笑,道:"應該的."
然后.陳瓃邀請許先生到家里做客.
許先生卻推辭了,道:"改rì吧."
陳瓃沒有勉強,和許先生見禮,自己先回了家.
許先生也出了巷子口.他沒有回去,而是從前面繞到了前門,又到了鄭王府.
他找到了嘉和郡主.把遇到陳瓃的情況,簡單跟嘉和郡主說了.
"什么"嘉和郡主頗為震驚."他搬到安豐坊他怎么可能"
"那是楊國老的宅子.我問他,是不是楊國老的親戚.他說是."許先生蹙眉道,"他不是兩浙路人士嗎楊國老也是兩浙路人,只怕是遠房親戚."
"什么遠方親戚,把安豐坊的宅子給他住"嘉和郡主道,"只怕是至親.楊國老在老家有姊妹嗎"
她覺得陳瓃可能是楊之舟姊妹的兒子,或者孫子.
許先生搖頭.
嘉和郡主沉默坐了半晌.
他們這處宅子,乃是歐大人所贈.歐大人從前是個三品官員,老家有是大地主,家財豐厚,買了這處的宅子.
去年,歐大人也致仕了,就搬到了遠離皇城的地方去住,把這處宅子空下來.
致仕了,總想清凈些.
若是住在安豐坊,就不可能有寧靜的rì子.
鄭王府剛剛回京,他們需要在離皇城很近的地方.
歐大人是鄭王的親信,主動把這處宅子讓出來,鄭王府的人就搬了過來.因為搬家雜事繁多,還沒有把門匾弄過來.
"我心里已有了計較."半晌,嘉和郡主才對許先生道,"五rì后,父親和大哥,三哥才回京,正巧我明rì得閑,親自去拜會他,試探試探他的口風."
許先生道是.
嘉和郡主送走了許先生,一腔心事.
若是知道陳瓃還會跑到廄來,當初真不該請他看病.
他必定記得鄭王府的人.
沉吟半晌,嘉和郡主進去,把這件事告訴了她母親.
鄭王妃嚇了一大跳,道:"不是叫你們一路小心謹慎,怎么還是惹上了這些事"
嘉和郡主就把許兵生病的事,告訴了鄭王妃.
鄭王府眉頭輕蹙.
沉吟一下,她對嘉和郡主道:"這樣,明rì你帶著你五弟,去拜會那位陳大夫;我去拜會楊夫人,試探楊家的口氣."
.[,！]嘉和郡主道是.
鄭王妃見女兒一臉擔憂,又輕輕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道:"這次你父兄回京,什么事旁人可能不知道,楊之舟必然是明白的.
得罪了咱們,他又有什么好處楊家知道,也會替咱們保密.你也不必這樣憂心忡忡."
第二天,她就帶著她弟弟,到陳瓃府上做客.
這件事,他們都瞞著二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