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權臣第五百二十六章 帝王心,臣子恨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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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帝王心,臣子恨


更新時間:2015年10月23日  作者:蒼蠅尾巴  分類: 歷史軍事穿越歷史 | 蒼蠅尾巴 | 亂世權臣 
·正文

陰暗的大殿中,一名佝僂著身子的朱袍大宦官正伏跪在地上,低聲的說這些什么。

大殿陰暗,早已被士子儒生與御用文人夸耀了無數遍的“冬則暖陽地起,夏則秋霜附下”的大殿地面,便十分寒冷了。大宦官的膝蓋其實是不好的,但該跪的時候他比誰都跪的快,跪的正,跪的理直氣壯,所以今天也不例外。更何況,上面那位致使大殿氣氛幾近凝滯的皇帝陛下,根本就沒有像往日那樣,讓他起來說話的打算。

“謝二到底還是去了”

晉帝喃喃自語,離著老遠的距離,大宦官立即閉嘴,額頭觸地,紋絲不動。

“呵呵,到底還是愛惜羽毛的,哪怕知道他去會落人口實,但終究還是去了。謝二還是那個謝二,永遠瞻前顧后,謝家在他手上,也只能守成。然而就目前而言,守成守成,也要守得住才行。”

大宦官知道此時不是自己能夠插得上嘴的,于是繼續紋絲不動。

晉帝又說了一會兒,然后有些無趣的揮了揮手,也不知那大宦官是怎么看見到的,居然就順勢起身,然后行禮,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大殿。

大宦官出去之后,大殿中就只剩下了晉帝一人。

在大殿中來回走動,晉帝看似頗為n☆,..悠閑,他不說話,臉上也沒有表情,一手后背,一手微微懸于身前,身體挺得筆直。

當年年幼的時候,他只是一個不怎么起眼的皇子,身體就很筆直。只是得不到太多的聚焦。

其實說起來他才應該是兄弟之中最有潛力的。然而武有慎皇子,文有嘉皇子,他們實在是太過出色,啟皇子,就被掩蓋了。

很小的時候,他跟著兄長們玩耍,就知道大晉國有這么幾戶人家,是很厲害的。這一點,從他們的家族子弟身上就能看出來。

謝家的謝大謝二,一個打架厲害,一個擅長謀劃,很難對付,就是大哥二哥也時常吃虧。司馬家有一個書呆子和一個陰險小人,小的聽大的話,大的不喜歡打架,小的就被約束,倒是不怎么擔心。李家莫家章家的這幾個人,祖父輩都是將軍,極重門面,但打架從來當仁不讓,下手狠。至于趙家其他家幾個,則是狗腿子,或是苦著臉沖鋒陷陣或是興奮的搖旗吶喊。

小時候打架玩鬧,自然都是瞞著大人的,就算是打輸了的一方,也會遵守約定不找大人評理。那時候自以為做的很隱蔽。

他從來都是在皇兄們的庇護下觀戰的,對此感受不深,只是某一次偶然聽到有幾個小太監說大皇兄與二皇兄被父皇打了,才知道其實大人們都看在眼里。那一次他沒忍住,主動向母妃訴苦,母妃斥責了他,然后父皇很不悅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他再也沒有在宮中見過那幾個小太監。

后來,出宮溜達胡混的次數就少了。最后,大皇兄去了邊軍,二皇兄去了太學院,跟謝大謝二的父親讀書,再后來,他也去了。

那時候的謝大風華正茂,哪里像現在這樣的癲狂跋扈?他是司馬大將軍的得意門生,司馬家的老小比他低半頭,偶爾大皇兄還朝,與他也是把臂同游,恨不能抵足而眠。而謝二,更是胸中經緯,內蘊韜略,更讓人欽佩的是,他縱橫黃晶河畔從無敗績,姑娘們對他又愛又恨,被他搶了姑娘的人卻偏偏不知為何不記恨他。

他的父皇有一次在秋狩上喝多了,過生子當如謝二少,讓他很驚詫。雖然老皇帝之后又說了然吾有慎與嘉,他還是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的父皇說了三個人,這些人都與他有很大的關系,但沒有他。

他覺得他可以,可以做的跟他們一樣好,不,是比他們更好,更配得上那一句生子當如。

于是后來他坐在了大晉國最高的位置上,俯瞰山河。

有一天,他對著大殿上的群臣說道,威候的二兒子都會背論語為政篇了。

群臣驚訝,那個曾被先皇稱贊過的謝二少站在人群中,微微低頭,臉上沒有表情,寵辱不驚。

其實當時他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他很想說,然而我有禮與成。

現在想想,當時他幸虧沒有說這句話。謝神威與謝神策可以看做是當年謝大與謝二,然而他的兩個二,元禮與元成,又哪里能成為他大皇兄二皇兄的那樣的人物?如果說了,只會徒增笑柄。

他不服氣啊。

然后謝神威被嚴加管教,謝神策被送去了淮揚道。

后來,那個年輕人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場他設計的謀劃,破了他的局。再后來他覺得當年夸贊的小家伙很有意思,于是重用了,之后給他帶來了很多驚喜。所以最后他想殺死那個小家伙。

這不難理解。

在晉帝中朕足夠優秀,或者說原本父皇眼中的大皇兄與二皇兄足夠優秀,所以他敢于留下謝大謝二兩司馬大李老莫呆章邯這些人。縱然最后大皇兄而二皇兄病逝,自己也能夠駕馭,所以大晉二十年強盛。

然而二十年后呢?或者說百年之后呢,情況又將如何?自己的兩個兒子確實很不錯了,溫良恭儉讓一個不缺,禮賢下士有心計有魄力,敢于同室操戈敢于上陣殺敵,幾乎都挑不出毛病來。然而晉帝覺得不夠好。在親老子面前居然都不能挑出瑕疵,那還正常么?

反觀謝家的,晉帝便有了深深的不安。

殿外風起,晉帝的衣袖輕輕飄搖,沒有戴冠冕的頭上,隨意扎起的長發微動,晉帝面向殿門,深深呼吸。

“先皇說太傅大人是他們中最聰明的,無論是大將軍,還是王尚書還是錢伯安,都不如他。我以為是的。而你又始終是我們中最聰明的那個人,這一點,我從不懷疑,因為早在三四十年前你就證明了這一點。所以你的兒子就也是最聰明的?我不能再同意了下去。”

“我的父皇承認他不如你的父親。我也承認,單比心性,朕不如你。你看看,父子兩代皇帝,居然不如父子兩臣子,還偏偏兩代皇帝都承認了,古今未有吧?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不知足,偏生你的兒子也這么聰明?”

“先皇能夠鉗制大晉的三駕馬車,朕亦是天人之姿,能夠統御天下,然而朕的兒子呢?朕的兒子也能如朕一般,將這壯闊的山河再渲染添彩?”

“說實話,朕沒有這個自信。”

晉帝語氣平緩,卻隱隱有些失落。

“于是朕決定,若是不能進取,那就守成。”

晉帝神堅毅。后面一句話他沒說出來。

若是守成,那么虎狼之臣,就留不得。

晉帝不會允許自己相對平庸的兒子繼位以后,身邊豺狼環伺。

派出去的那些大內高手,宮中的供奉,數十年不出宮門一步的老古董,一個沒有回來,晉帝就已經知道了結果。

沒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么?只是就性質而言,決然不是好罷了。

晉帝出了宮門,揮手將早早等候的大宦官支開,沒有披那件皇后娘娘專門叮囑要披的袍子,迎風而立,面向西北。

“朕殺死了你的女人,你的孩子,現在你也要死了,你該怎么辦,你能怎么辦?”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豈能不死?

晉帝張了張口,想到晉都之中,可能先死的那個人,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

畢竟幾十年,你走到這一步,我也不想。然而你早已對當年的事情起了疑心吧?那么既然如此,你又為什么忍這么多年呢?難道你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謀劃?

朕是不信的。

晉帝在心里這樣想到。

平陽坊中,一座氣勢恢宏的帥府中,氣氛凝重的可怕。

某個院子,某棟樓上,某個渾身枯瘦的男人躺在床上,眼中一片安詳。

安詳,這個詞本不應該出現在他的眼中。他的眼中,應該是輕蔑,是不屑,是嘲諷,是嚴厲,是憤怒,是傲然,是很多種喜樂憤怒,但就是不應該有安詳。

因為那代表著老去,或者即將死去。

謝衣不老,但他即將死去。

揮了揮手,回光返照的謝衣讓出了謝裳之外的所有人都出去了。

大伯母與一眾還未出嫁的女兒們滿臉淚水的離開,卻不敢哭出聲來。司馬氏臉上沒有淚水,卻有著哀傷。

人都出去以后,謝裳在床邊做下,謝衣握住他的手道:“二哥啊,為兄到頭來,還是懦夫,呵呵”

謝裳喉頭微動,說不出話來。

“不要想著為我辯解。我是早就知道了當年的事了,比你們都早知道,甚至在父親大人之前,我就知道了。是他害死了慎,還有嘉。我的老師,老司馬,也是間接的死于他手。當然這其中又有父親大人的縱容與姑息。”

“嘿嘿,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吧?”

“他是慎和嘉看著長大的,所以慎和嘉怎么會不了解他?事發之前,他們就留下了線索。呵呵,這個線索,我發現了。別問為什么是我發現的,因為這個線索只有我發現,是合適的。不是你,不是司馬瑜,更不是司馬弼。只能是我。”

“然而我最后終究沒能說出來。慎死于暴病,嘉死于緩疾。呵二十幾年了,我也將要死去,也是死在病床上,是不是報應?”

“大兄”謝裳示意謝衣少說點。

“不,我要說!我是懦夫,然而我的孩子們不是懦夫。文昭鳳之都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他們很好,我很欣慰。”

“文昭就在晉都吧,等到時機成熟了,讓他去西北。西北沒有他,終究翻不起大浪。”

“鳳之好啊,我喜歡鳳之,甚至要超過文昭。二哥你知道為什么嗎?”

謝裳搖頭。

“因為他最像年輕時候的你。”

謝裳悲慟。

“讓鳳之放手去做吧。他不是能裝在兜里的錐子,他是應該亮出來的匕首。有你和文昭看著,我很放心”

“大兄”

“我不能死在戰場上,沒有死在邊關,卻死在了床榻上,實在是不甘心啊。”

“大兄!”

一聲怒吼,樓外的人齊齊一震,下一刻,就是撕心裂肺的哭聲。

謝神威站在院子里,手中的斬馬沒入一人合抱的大槐樹深達兩尺。

許久之后,謝裳出門,頭上扎著白巾。

(ps:我終于還是寫死了謝衣。

我心中的謝衣,固然不能死在沙場上,死在與敵人的交戰中,我要讓他死在床榻上。

將軍不老死床榻,當馬革裹尸還打了一輩子仗,死的時候有親人再側怎么了?

想了好久,謝衣應該怎么死,是不是應該做出些大事,或者說出些很牛很深沉的話,最后還是算了。讓他死的安穩些,帶點遺憾,就好了。

我喜歡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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