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然,大周是帶著遺憾離開的李官鎮,黃金蟒乃是阿珠的至親,永遠不舍得割棄的親人,給多少銀子都白搭。
“蛇大仙這是找著伴兒了啊!阿珠,你該跟大周說一聲,等蛇大仙產下小蛇,再賣給他一條……”。
陳大川歡喜無限的看著兩條撒歡兒的黃金蟒,就像看著無數白花花的銀子。
阿珠再次有了如芒在背的感覺,這番回家,老是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頭了似的,剛剛看著鏢車的背影,竟然有即刻跟上去的愿望。
先拐過彎兒去收了黃金蟒進小世界,再轉出來。
“爹,問你個事兒唄?”小丫頭的嘴巴沒控制住,專門找了個不痛快的話題:“你的——親娘——現在好嗎?”
陳老太太那張臉,可是阿珠記憶里最深刻的,臨行前親爹就暗地里攛掇著把老太太從牢獄里救出去……
“我親娘?阿珠你是說——你奶奶?”陳大川整張臉又透出來黑色,其實這些年在鎮子上不下地暴曬,膚色早就澄清了不少。
或許是因為昨日里的不痛快,或許是因為今天一大早親爹就謀劃著拿小黃的后代去換銀子,總之阿珠是毫不避諱的找茬兒了:“我可不敢認那個奶奶,差點乎兒沒被藥傻了賣到窯子里去,我這條命活下來不容易,我得自己珍惜著點兒。”
陳大川看著身前這個亭亭玉立的小閨女,一轉眼的功夫,那個頭兒已經直追阿穗,原本應該稚嫩純傻的眼睛里面,卻承載著成人般的嘲諷意味。
他的回答就有些局促。雙手不自然的搓在一起,訥訥道:“胡說——些啥哩,你奶——早就改了,大牢里面潮濕,她的腿腳不得勁兒,腦子也迷糊了,還說對不住咱們家呢。就——三老就慈悲——”。
“三老”慈悲釋放了罪犯?阿珠一側的嘴角斜斜的翹起來。眼睛里面的嘲諷更重:“就是說,已經放回家了?那日子過的好不好?爹你沒再偷偷摸摸去送些銀子?”
“你這娃兒——這娃兒——怎么跟爹說話呢?”陳大川黑紅著臉,雙手搓的更歡了:“爹沒再——”。
沒再什么?他說不下去了。轉而更換了話題:“阿珠,你姥娘姥爺在咱家幫著做了不少活兒,把你倆弟弟看護的老好了,你別跟你姥對著來。那禮物啥的你再另外備些……”。
“好。”阿珠點頭。
陳大川立刻又恢復了歡喜的神色,孰料阿珠還有下一句:“權當吃一塹長一智罷了。我以后,是自己的東西,還是咱家的東西,要分的清清楚楚的。免得自己要用的時候,還討不回來。”
“你這娃兒——這娃兒”,陳大川只覺得嘴巴里苦澀澀的不是滋味兒:“一家人。分什么自己的東西、咱家的東西?咱家的東西還不都是你們的?”
“是——我們的?”阿珠笑了,歪著頭。恰恰好看到阿草阿穗也拾掇利索走到前院來,于是小手一指:“爹,你的意思是,咱家的錢財房產,有我們姊妹一部分?不是全留給兒子們?”
阿草跟阿穗的腳步有些遲鈍了,妹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玩笑,但是,這玩笑半點兒都不可笑。
“嘁——給我還不稀罕呢!”阿草撇嘴,上前幾步扯了阿珠那只沒放下的手臂:“我跟景逸說好了,成親后我們自己盤個鋪面,隨便我倒騰,我就不信,沒有娘家給的房產錢財,我還被餓死不成?”
阿穗也急忙站穩立場,舉起右手掌發誓:“爹你放心,我阿穗以后就算窮的滿大街要飯吃,也絕對不會算計咱陳家的產業,您好好給倆弟弟攢著,不用心疼我!”
小時候嘴巴最笨拙,只知道“餓”“吃”的三姑娘,如今也伶牙俐齒的敢跟親爹上二話了,陳大川的臉色更黑紅,直接融合成了紫色。
“甭——擠兌我!”當爹的怒了,手也不搓了,一跺腳:“反正你們出嫁,嫁妝都按阿蘭的數兒來,在鎮子上百姓家庭里也不算丟人,多的,我當然不能給,你們下面還有倆弟弟呢,娶妻生子添孫子,我還擔心這些家業不夠用呢!”
這次換阿珠回答,小丫頭笑得賊溜溜兒,那話可清楚得很:“爹,你說擔心這家業不夠給弟弟們用的,我還擔心你再算計我自己的銀子呢!先說好了,是屬于我的東西,未經我的允許,誰都別想再沾上一點兒,否則,我可翻臉哦——”。
翻臉倒是暫時沒有,陳大川看著小閨女那張臉跟鬼臉差不多,大蒲扇般的手掌哆嗦幾下,恨不得抽上個大嘴巴似的,到底,還是放下了,又是一跺腳:“你這娃兒——這娃兒——”!
他深深的覺得,這個小閨女在外面學壞了,跟家人疏遠了,甚至跟爹娘跟親弟弟計較起錢財來了。
為什么不計較呢?阿珠沒覺得自己有錯。
剛剛還精神抖擻的阿草,這會兒看著父親氣呼呼的背影,忽然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拍拍阿珠的肩膀頭兒。
姊妹三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相視微笑,繼而輕笑出聲,繼而大笑。
小時候相依為命的感覺,又回來了。
陳家的女兒從來不是孬種兒,在陳家莊受委屈的時候,就敢掄起棍子捍衛自己的生命與尊嚴,現在長大了,更不懼怕任何的貧窮與辛苦,不是嗎?
就憑剛才兩個姐姐那番話,阿珠就知道,她們是親姊妹,全是杠杠的硬骨頭。
“二姐姐,你的嫁妝還沒準備齊全吧?跟我說說缺什么——”,“錢多膽大”的小妹妹開口。
“別!”阿草根本不肯聽下去,擺手阻住了阿珠剩下的話:“你二姐姐這輩子就指望著這點骨氣活著呢,你別給我搞破壞,咱爹娘給我的嫁妝夠充門面的,比好多連聘禮都沒給回去的人家強多了,剩下的,我們成了親自己去掙!”
也就是說,陳大川做到了把來自女婿家的聘禮更換點東西當嫁妝再返回去,還有一些人家,做不到這一步,夫家給二十兩銀子做聘禮的話,閨女帶回去十兩的嫁妝,或者五兩,甚至,做幾件衣裳打發出去的也不是沒有……
嫁閨女嘛,那是潑出去的水,潑到別人家里去,再也收不回來。不像兒子,總會守在自己身邊,生下的孩子還會再姓自己的姓,當然,家里的好東西都得留給兒子花用。
阿珠被二姐拒絕,還挺不好意思的,腦袋轉向阿穗,三姑娘立刻跟腳底下踩到貓兒似的跳起來,先是也跟著擺手,后來又想到了一件事,補充說明了一下:“我不多要——你送二姐的那一套頭面,到時候再原樣送我一套充門面就行,咱爹娘是肯定舍不得給我一套金的……”。
“這好說。”阿珠樂了,拽了阿穗的袖子逗趣:“等你成親的時候,我的買賣肯定還得拓展,到時候除了這套跟二姐姐一模一樣的首飾,我另外再多送一對腳鐲怎么樣?多綴幾個金鈴鐺,讓你當新娘子那一天啊,跟個招財進寶的福星似的,走到哪里都是金銀叮當響。”
“這個可以有!”阿穗瞪著眼睛一咬牙:“我豁出去了,阿珠你可得記著這句話,等真有一天我們家窮的揭不開鍋了,姑奶奶我一彎腰,揪下一個金鈴鐺就夠一個月的口糧……”。
“哈哈哈哈——”,彪悍的姑娘們笑聲震天,那叫一個愜意那叫一個酣暢,即便,王家姥娘跺著腳已經指著她們說教了好一會兒。
“姑娘家——笑不露齒——不露齒!這都成什么樣了?還講不講規矩了?阿珠在外面跑野了,回來又把倆姐姐給帶瘋了——”。
長期——甚至一輩子都不露齒的笑,才會給憋瘋吧?
阿草阿穗可是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痛快的說過話,痛快的大笑過了。
“三個瘋丫頭,傻笑個啥?跟娘去拾掇飯啦——”,王氏也是忍俊不禁的模樣,不過嚴格按照王家姥娘的指示,真是沒有露齒。
其實一家人都算挺忙的,除了自己一家人要吃早飯,還得安排出來鋪面上的稀粥小菜,陳大川已經帶著兩個小伙計把門板卸下,鋪面內收拾的亮堂堂的了。
“阿珠起得早,再回去睡個回籠覺兒吧!等歇夠了再幫家里。”王氏的眼睛里都是化不開的寵溺,打一開始,她就覺得最對不住小閨女,好日子的開端也都源于這個小閨女……
阿穗也推推妹妹的肩膀:“這些不累,都是我們平時做熟的活兒,你要是不餓,就先睡一會兒去,我們總得等把飯菜都準備妥當了才能自己抽空吃。”
“是啊,阿珠你自管去歇著,剛剛許給你三姐個金鈴鐺,這會兒正全身都是勁兒呢!”阿草在一旁擠眼睛,冷不防被清洗咸菜的阿穗彈了一臉的涼水,“哇——”怪叫起來……
以至于,阿珠這個回籠覺兒,睡的特別有喜感,時不時嘴角就上翹一番,做夢,都是歡天喜地的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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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下校督考那叫一個冷,寂寞的肚子又疼的山崩地裂了,堪堪碼完字掛上,希望明兒疼的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