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自從陳晟睿來了府中借住后,不管是陳晟睿之前極差的胃口,還是后來的忌口,他都能吃上現成的三餐,三菜一湯搭配得當。本是清瘦的人,如今也健壯了不少。
陳晟睿跟著李郎中住了這么久,飲食方面已趨于簡單,但因忌口之故,結束后補償似的每天吃好喝好。因為莫菲一句“我喜歡精致的菜色”,便讓祝寶去了蒲亭鎮上高價請來三個廚子,天天換著花樣做著珍饈佳肴,不管趙氏與外公外婆如何婉拒,每日兩餐十二道菜色雷打不動的送去王家二房。
理由是:永明鑄的劍好,他歡喜不已,雖然生意結束了,但友情卻結下了。
趙氏一臉憂愁,莫菲笑道:“送都送來了,吃就是。”
孝劍已成。莫菲無事一身輕,每日在山上隱蔽處練著劍法。再不練,真是丟了師父的臉了啊。
永明仍是與弘貴他們三個不停鍛造,永明的鍛造術又有提高。并且每天清晨與黃昏時,還會帶著四人一起練劍,莫菲則在一旁看著,然后私下再指點永明。永亮時常在練劍時就獵個小物加餐。他現在打獵的水平,已基本出手不落空了。
莫菲練劍再隱蔽,但隨身帶著劍卻是被村人看到了,永亮解釋道:“我們如今可是鑄劍之家,當然家里的小輩們人人要有柄劍。”
如此得瑟的言語行徑引來村人私下議論。莫菲充耳不聞。趙氏也緘默。
陳晟睿同樣天天上山練劍,他現在所有的心思就是與莫菲一起練劍。
莫菲并不拒絕,兩人時時會過過招,莫菲如同在中洲大陸時指點門中弟子一般,出言點撥。
歐陽地與歐陽天聽得驚心。
四月十二。黃精又送到了。陳晟睿依約再次摸黑送去鍛造房,有第一次的經驗,此次陳晟睿的膽子大得多了,手不抖,心不跳,臉不紅。大大方方的把黃精放進了開著鎖的柜子,而后再跳墻而出。
四月底。燕子平安生產。是個女孩。趙氏與外公外婆接到姐夫葉南來報的喜訊,眉開眼笑,親自送去厚禮。
轉眼就是端午。王家二房的大門口插上了艾草和菖蒲。
又是吃粽子的時候,陳晟睿的三個廚子做了許多粽子,火腿粽、紅燒肉粽、咸蛋黃粽、棗泥紅豆粽等王花八門的粽子,還有各種菜色。到了點送來了王家二房。
趙氏與外婆也包了一大澡盆的火腿粽和堿水粽。還鹵了一個大豬頭。
莫菲覺得趙氏包的火腿粽不如陳晟睿的三個廚子的水平,可見趙氏之前很少包這樣奢侈的肉粽。但堿水粽卻原汁原味的十分好吃。陳晟睿送來的粽子中,咸蛋黃粽讓她眼前一亮,以前可沒吃過這種的呢。
黑娃與賴娃一口肉粽一口茶葉蛋一片豬頭肉的吃得歡快。黑娃再也不是那個去大房偷米的大腦袋娃娃了,那些。的確已成了記憶。他與賴娃兩人的友誼因為生活品質的進步,也更進了一步,兩人有時你在我家睡。我在你家睡,好得如同兄弟。黑娃很喜歡抱賴娃的小妹。說她長得好看。
熱鬧的端午,賴娃娘也送來了粽子與茶葉蛋。
有了三個廚子,她現在輕省很多,月錢還加了。有時花個心思弄個小菜什么的,還會得到陳晟睿的打賞。如今她也存了不少銀兩,供賴娃上學堂不是問題。自從被雇傭進了李府,她就與賴娃爹分床而睡了,她不想因懷孕而失了這份難得的好活。
五月十二,陳晟睿外家的馬車如期又到。
當天夜半之時,莫菲偷摸著去鍛造房取黃精。回屋后發現黃精袋子的里面還有個小錦囊,裝著一顆圓潤的白色東珠。
東珠她一直就喜歡,她劍柄上就缺了一顆東珠呢。
但趙氏可是盯她盯得緊,黃精能悄無聲息的吃掉,可東珠就不好辦了。第二天,她把這個錦囊還給了陳晟睿。
陳晟睿忐忑問道,“你不喜歡東珠?”
“喜歡啊。”
“那為什么……”不收下。陳晟睿很失落。
莫菲笑道:“你覺得我應該收下這顆東珠嗎。”
陳晟睿聽了此話,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是了,她是要他自己賺來的東珠送她,而不是他讓外公給他的!
“知道了。”他說道。
入了六月,陳晟睿劍法已能在歐陽天手下過上三十幾招。眉眼也有變化,謫仙般的模樣有了英武之氣。
他比之前愛出汗,每每練劍就滿身大汗,流汗的感覺是多么痛快,
再洗個痛快的澡,說不出的舒暢。雖然生活簡陋,但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他太爺爺的重孫了。有時汗流浹背時,他會想到當初老宅里的一身惡臭的莫菲,滿身滿臉的汗水。
他兜兜轉轉這么久,才明白。他太膚淺了。那時她一身明艷的玫紅,正同盛夏的驕陽。她就是他的驕陽。
六月中旬,菊花也到了產期,她果然不負眾望,平安生下一個大胖小子。祝寶打賞了穩婆五兩銀,接過這個大胖小子,胳膊都發著抖。
“之前說了,你若一舉得男,就抬為妻室。”祝寶抱著兒子,對菊花笑道。
菊花坐起了令村人都羨慕的金貴月子,每日滋補品不斷的由祝寶采買來,送到王家大房。
菊花的月子里,周嬸在伺候她膳食時,竟然哇哇吐起來。
請李郎中來,竟是喜脈。
這可是一樁丑事!但周嬸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說肚子里的娃是王老頭的!
王老頭坐在廳里,低著頭,也不哼聲,竟是默認了。王老頭多大了,今年六十了,竟然老來得子!
祝寶得聞后拍手大笑:“雙喜臨門啊!我兒的太外公要納妾了,我這就放周嬸身契。”
菊花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周嬸這個下人,一下就成了她爺爺的妾,按理也得稱她一聲周姨奶了。
這個老不死的,陰險的周賤人!
菊花氣把屋里的東西全摔了,祝寶責道:“菊花你鬧個什么,老爺子納個妾不是很正常嗎。”
王老頭雖然老臉掛不住,但看周嬸的目光可以知道,他是喜歡周嬸的。在喬氏不在的日子里,他日子輕松自在,周嬸每日噓寒問暖,體貼入微,他得到了生平沒享受過的關懷與仰慕。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在一個女人面前像個男人。在一次醉酒后,就做了混事,哪知,有了一就有二,再有三。
他默認了祝寶的話,定在六月十八那天,將周嬸抬進門。
于是,丑事變喜事,王老頭的風流韻事被眾人翻來覆去的噴著酸酸的口水議論著。
跨橋村人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看過聽過住在鎮上的地主們三妻四妾的,也有老邁的地主老頭貪淫好色,年輕貌美的小妾不斷抬進門,但,王老頭可是與他們一樣的泥腿子!一輩子老實巴交被喬氏壓得死死的,如今竟然背著喬氏納妾。
王老頭真是艷福不淺,周嬸貌不驚人,但也周正,關健是年輕啊,比王老頭小了近二十歲,還為王老頭懷上了。王老頭神勇,六十歲了,還有再得個小子或閨女。
莫菲樂不可吱,對趙氏道:“這周嬸倒是個好人,讓我多了個叔叔或姑姑呢。娘,得送禮啊,得厚,可是爺爺的喜事呢。我喜歡這個周姨奶,有她在,爺爺有人心疼了。”
其實趙氏臉上也掛不住,公公都六十歲了,還出了這等風流事。但仍是同意莫菲的話,送去了厚厚的喜禮。
六月十八,一身玫紅、描了眉、抹了粉、打了腮、點了唇的周嬸抬進王家大房。
王老頭只辦了個簡單的喜宴,請了二房的人來吃了一頓。以永明為首的小輩們叫了句周姨奶,趙氏喊了句周姨娘就算完事了。
七月,菊花出了月子,她又胖了一圈,更白了。
此時,陳晟睿仍半句不提回京之事,仿佛在跨橋村要長長久久的住下去。
此時的京城,鐵材黑市在審理的過程中,不少官員在獄中自殺謝罪。死無對證。剩下的,也都革職抄家流放了。
此案仿佛要草草結案時,卻因人舉報,又在京郊的一處莊子上查出了大量極好的玄鐵。此案又開始重新審理,這次,竟扯出好幾個三品大員,還有幾個富戶,都是平日與大皇子親近之人,并且與淑妃娘家是各種關系或遠親。黑市隸屬大皇子之事,已隱有昭然若揭之勢。
朝堂上之前沉默之人,開始紛紛上書,言辭中影射著大皇子與淑妃。
至此,大皇子與后族兩派勢力的爭斗,已擺上了臺面。正值兩派相爭如火如荼之際,邊境戰火起,鎮國將軍帶兵出征,同時,南邊又遇到了澇災。
朝堂上一片焦頭爛額。
原想去拜訪鳳夫人的高夫人,不得不又停了心思。寶珠的親事現在提不了,只能再等了,不如讓寶珠去鳳小姐那里探下,是什么人家。
鳳小姐低聲告訴高寶珠,不知道是哪家,但此人只比她年長幾歲,相貌堂堂,可能要入工部為職。現在肯定不是時機了。
高夫人心中大定。原來如此,看上寶珠的那戶人家要讓兒子入工部為官后才會議親。現在朝堂正是多事之秋,只需耐心等著就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