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友聽得周煥章這么說,只能是垂頭苦笑,本以為王爺既然答應接納他,那必定出頭之日就在不遠。
可是,哪里知道王爺就讓他呆在這東院以后,根本就不管他了,只怕是早已經把他忘在腦后了。
不過,張自友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遂又再次拜服下去,“草民既然決意跟了王爺,讀書人不易二主,自然是不會輕易就此放棄的。”
周煥章這個時候才對眼前的這個書生產生了些許的贊賞,他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繼續在府里待著吧。”
“多謝王爺,不過,草民這次來也是為了明年的春闈之事。”張自友插空連忙說道。
“嗯?”周煥章轉過身,“怎么?你也想參加明年的春闈?”
“自然不是,”張自友苦笑,“春闈三年一次,草民最初連鄉試都未過,何談春闈。”
“呵,”周煥章輕笑,“但是,本王的老師在書信中可是夸贊先生有才。”
“不敢。”張自友也是笑的謙虛,但是眼睛里卻是有那么幾分桀驁,這個倒是讓周煥章有些意外,這個張自友有著讀書人應該有的但是現在卻又很少人有的一種讓他賞識的風骨,他于是干脆轉過身,“那就說說,你對春闈什么看法?”
張自友謙虛,“草民哪里敢對春闈有什么看法,不過是想向王爺進言罷了。”
“哦?此話怎講。”周煥章的興趣徹底的來了。
“王爺,此次春闈過后。王爺還打算繼續待在禮部嗎?”張自友的問題直接且鋒利。
周煥章瞇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頗有些聰明的書生,一瞬間他的腦子里產生了殺意。
沒錯,他的確打算在明年的春闈結束以后,若是順利自己私下栽培的幾個人必定能顧上榜,待皇榜昭示以后,他就想辦法把他們這些人安排進各部,這番舉措并不是為了有什么宏圖野心,而是為了防止以后若是突然出現意外而束手無策。
而且,就他自己而言,他也打算在春闈以后。就向昭成帝請旨調離禮部。至于說具體要去哪里,現在還在考慮之中。周煥章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忽然有些明白此人為什么連鄉試都過不了。
有著一顆七巧玲瓏心,卻沒有一張八面玲瓏的嘴。只怕是得罪的人太多。所以才落得今日這般田地。周煥章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實話,本王確實打算春闈以后離開禮部,但是目前對于何去何從。本王還在思考當中。”
果然!張自友笑了,雖然是垂著頭,但是笑容張揚而且自信,他說道,“既然如此,王爺必當好好思慮,否則一步錯皆步步錯。”
“這是自然。”
“去年王爺剛領差事就贏的皇上夸贊,后在禮部勤勉努力也是皇上看在眼里的,現如今朝堂形式復雜,若是王爺去一些重要的地方,只怕是會引得某些人按耐不住了。”
張自友說的這些話,周煥章自己也是考慮到了。
畢竟他去年一年尤其引人注目,周煥熙和周煥景三番四次的找麻煩,話里話外的刺周煥章也知道的,若是去了要職部門,只怕是后患無窮,“那,請問先生,本王接下來該如何呢?”
張自友吞了吞口水,略微直起了身子,“草民建議,去工部!”
工部?周煥章一怔,他從來沒想過工部這個地方,周煥章不動聲色,“此話怎講?”
“理由有三。”張自友伸出三根手指,慢條斯理的說道,“第一,如今王爺已經引得朝中大臣注目,若是去其他要職部門則容易引起其他大臣覺得您心思不足,不易沉淀,那今年多番努力皆為白費。
“第二,如今盛隆朝雖然已經到了興盛之時,但是錢幣鑄造不統一,尤其下設想鄉縣,私鑄錢幣依然是屢見不鮮,此事若是能夠做成,則為王爺助力一大步。
“第三,今年天災頻繁,百姓房屋多處被毀,多個地域百廢待興,若是王爺能夠將此事統籌起來,則會贏得百姓擁戴。”
周煥章聽張自友這么一說,腦子瞬間也清醒了不少,他的眼神開始亮了起來,不過,到底是宮里長大的,并不是那么冒失。張自友見周煥章沉思,反而對于自己日后要跟的這位主子有了更多的欽佩,同時也慶幸自己選對了主子。
不輕信,不冒進,也不隨心所欲。
這才是一個好的領導者。
周煥章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道,“百姓擁戴于我,這自然是好事。但是卻會容易引起父皇疑心,不知道先生可否有良策?”
果然思慮周全!張自友笑了,“這是自然。”
“先生請講。”
“自古以來,掌權者多疑,在這京城甚至于更小,在朝堂上,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是王爺您做的。然而,在百姓眼中,王爺就代表了朝廷,王爺說的話,做的事自然也是朝廷的意思,既然如此,王爺您只消……”
“將所有的事情都說是父皇的旨意便可,”周煥章微笑著接下了張自友的話,“這樣,百姓只會感念于真龍天子,父皇也會龍心大悅。”
至于說自己,自然是落得了一個謙虛上進,不貪功的好名聲。
“先生這方法可謂是一舉三得。”周煥章笑著說道。
張自友低下頭,眼中藏進得意。不過,周煥章臉色一整,說道,“但是,既然如此,我無法將先生放于府中,先生請回吧。”
“什,什么……”張自友一時間回不過神來,他不相信明明剛剛還相談甚歡,怎么一轉眼就變卦了?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周煥章也不解釋什么,只是叫李福安進來,“去,給這位先生準備一百兩銀子,再備好車馬,好生送先生走。”
“這……王爺,草民剛才提議并無半點錯處,為何變卦如此之快?”張自友死也想不明白。
周煥章嘆了口氣,說道,“雖然你的提議很好,我也很欣賞你。但是,有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般簡單,我也只求自保而已。所以先生還是請回吧。”
“這……”張自友還想辯解,但是一抬頭看到周煥章略帶深意的雙眼,只能是把剛到嘴邊的話又給吞了回去,垂頭喪氣的跟著李福安出了門。
周煥章看著門外張自友的背影,緩緩的嘆了一口氣,丟下手中的筆,看樣子今日又沒心思做事了,算了,還是去櫻櫻那里看看吧。
張自友收拾好自己的包袱,他的東西本就不多。
他出門的時候,見到李福安就站在馬車旁邊,笑著說道,“先生,請吧。”
“多謝公公。”張自友就要上車。
“請先生稍等,”李福安攔住了就要上車張自友,從后面跟著小太監的托盤里拿過一個裹的嚴嚴實實的包裹,“這是王爺特意交代給先生在路上的盤纏,請先生笑納。”
“豈敢,豈敢,”張自友推辭,“我在王府這一年有吃有喝,如今也有一些積蓄,夠我到家應該是沒有問題。哪里敢再收王爺的銀子?”
不過,李福安哪里是那么好推辭的?咱在王爺身邊混了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李福安笑吟吟的說道,“奴才也不過是遵照王爺的吩咐,若是先生真的不想要這筆銀子,那也請您自己去和王爺解釋,若是先生不收,那可就是奴才辦事不利了,先生再怎么著,也不能為難咱們這些奴才,是不是?”
李福安的這番話讓張自友為難,略微思索了一下,將銀子收進懷里,“那還請公公替我多謝王爺。”
“自然,先生請上車。”李福安送張自友上了車,車夫駕著馬車往前走。
小喜子看著車馬的方向,小聲說道,“就算是遣散銀子,王爺也不必給一百兩那么多啊!”
“你小子懂個屁!”李福安伸手給了小喜子一下,“主子們做事自然是有用意的,不懂就別瞎說!萬一哪句話不對,仔細你的腦袋!到時候師傅我可救不了你。”
小喜子捂著腦袋連連告饒。
張自友揣著那一百兩銀子,滿心滿眼都是沮喪。
說實話,他不相信這個寧王就沒有一丁點的野心,從方才倆人的談話中,雖然說周煥章的語氣中全程并沒有什么起伏。
但是,卻不乏張自友有課七巧玲瓏心,他還是捕捉到了周煥章眼中的神采,眼神是最不可能騙人的!寧王必定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但是為什么他要把自己趕出來?張自友百思不得其解。
抓著手里的銀子翻來覆去的揉搓,思考。
忽然間,他停了下來,這銀子的手感怎么不對?他仔細又揉了揉,真的不對!
他趕忙把那銀子包袱解開來,仔細翻找,可是里面除了銀子什么都沒有,這是怎么回事?張自友又摸了摸,的確不對!
他不死心的又在包袱里面摸了一遍,終于讓他找到了。
這個包袱里面居然是兩層的!只是用的同樣的布料,看不太出來而已。
張自友瞇上了眼睛,仔仔細細的把第二層布料小心的給拆開來。
果不其然,在第二層的包袱里放著幾張紙。張自友把那幾張紙拿出來,看了一會兒,就瞪大了眼睛!
這,這難道才是王爺真正的用意所在?!(未完待續。。)(就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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