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銀止步,疑惑的轉回了身。
只見一仆婦打扮模樣的婦人手中持著灑掃的木桶和掃帚,一臉詫異的正看著自己。
落銀愣了愣,而后點點頭。
“真的是你啊!”仆婦不可置信,邊走來邊問道:“你怎么會在樂寧?”
落銀望著她,笑了笑道:“你不是同樣也在樂寧嗎。”
原來昨日在大街上并非她眼花,而是真的看到了程氏。
程氏郝然一笑,大抵是想起往年在白頭山上的丑事,有些訕訕,沒再多說什么。
落銀微有些驚奇。
看來這些年,程氏變了許多,身上再也沒有那種兇神惡煞的感覺了,臉上的那道疤痕尤在,但用頭發刻意遮擋去了大半,說話的時候也不敢怎么抬頭,看來是在人世中受了不少折辱的模樣。
“你在白府做工?”落銀想了想,道:“之前好似沒有在白府里見過你。”
“今日是頭一日上工……”程氏答道。
“原來是這樣。”落銀點頭,而后也覺得沒什么好跟程氏說的,便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程氏點頭,見落銀對自己一笑,便也扯了個不怎么像樣的笑容,而后目送著落銀的背影離去。
時隔多年,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昔日白頭山的人。
下山之后,她經歷了各種苦不堪言的日子。在那時候她才漸漸明白,白頭山的人要比哪里的人都要淳樸,尤其是葉六郎一家。更是難得。
而今自己以這副形象出現在落銀面前,是也沒見她眼中有分毫的嘲諷和鄙夷。
有多久……沒有人拿這種平等的眼神看待過她了?
程氏早已記不清了。
“噯!你方才同表小姐說什么呢!”另個仆婦面色防備的上前問道。
“什么?”程氏不明所以。
“裝什么傻!才頭一天來就知道往主子跟前靠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過一個粗使的婆子而已,也想在表小姐面前露臉?”那仆婦面色刻薄。
“主子……表小姐?”程氏怔怔朝著落銀離去的方向望去,“你,你是說方才那姑娘嗎?”
“不然呢!”仆婦撇著嘴道:“我可警告你了,做下人就要懂做下人的規矩。到時候惹了主子嫌,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程氏心內驚異與復雜交加。點著頭喃喃道:“我知道了……”
落銀竟然是這國公府的表小姐嗎……
落銀出了國公府,便直接去了西雀街的茶鋪里。
今年的新茶還未上架,所以茶鋪里并不怎么忙碌。
現如今葉記在樂寧城已經有了整整五家分鋪,月娘管著西雀街的。葉流風則是負責華正街的,而另外三間,則是落銀親自從茶鋪的老人兒里挑出來的掌柜,因為有落銀制定的茶鋪的銷售額越高,他們做掌柜的拿的分紅也就越多的制度下,個個都賣力非常,想將自己手里的鋪子越做越好。
所以幾個月試營下來,生意還算是平分秋色。
“東家,這是昨個兒杜管事讓人送來的。說如果您來鋪子里,就讓小的轉交給您。”茶鋪里的伙計見落銀過來,殷勤的沏了茶之后。便捧來了一疊厚厚的書信。
確實是一疊,少說也得有數十封。
落銀一一拆開了看。
多是來自于夏國各地赫赫有名的茶行遞來的。
目的都很明確,想要同她的茶莊合作,拿到今年的黃金翎和黃大茶還有去年下半年剛推出的黑茶。
甚至有人直接說,日后葉記若是再推新茶,他們都愿簽長久的契約。希望跟葉記長久合作——
這種合作。不外乎是葉記制的茶通過合作的價錢供應給他們,秘技自然不可能透露。
今年紛紛遞來了橄欖枝。想必是去年研究了一年,也沒研究透這奇特的制茶技藝吧……
落銀心下了然,讓伙計拿來了紙筆。
合作自然是好的。
她沒有推卻的道理。
現如今這種形勢,葉記也該尋找幾個實力強大的合作伙伴,方能在夏國茶業界長久立足,站穩腳跟。
再者說了,她的手再長,目前一時半刻也伸不到整個夏國去,但這些茶商來自各地,正巧可以讓她葉記茶葉的名號,在各處被打響。
她將大概的意思寫在紙上,讓人去茶莊交給杜澤。
讓杜澤給他們回話,選個日子當面洽淡一下合作的價格和相關事宜。
伙計應下,將落銀拆罷的那些信和落銀要交給杜澤的信,一道兒送去了茶莊里。
月娘端了一碟子糕點走來,打眼一瞟,問道:“怎么漏下了兩封?”
“不是漏下的。”落銀將那兩封沒有拆開的信推至月娘眼前。
月娘定睛一看,訝異地抬起了頭:“是徐公子和鳳家的?”
落銀點點頭。
“你打算如何?”月娘沉吟了片刻,又道:“兩國之間的茶葉貿易,可要比方才應下的那些……利潤要高的多啊。”
這幾年來,月娘對茶業界的了解也越來越深。
只有別國能制出的茶葉,傳到他國,越是稀有便越是昂貴。
“我不打算點頭。”落銀斷然的說道。
不然這信,她也不會連拆也沒拆了。
“可還是覺得心里頭不舒服?”月娘口氣放軟了許多,以為她在對當年徐家所為耿耿于懷。
落銀笑著搖頭。
“二娘難道你忘了,現如今兩國的形勢了?”落銀說到這里,又是搖頭:“徐家和鳳家為了利益或許做足了準備,但我卻不打算鋌而走險。”
若是茶葉在運往青國的路上遭遇了意外,兩國正打著仗,她往哪兒說理去?
她才不想吃這個啞巴虧。
她不嫌銀子越賺越多,但這樣賭運氣的事情,還是不做為好。
等他日情形穩定些,再談此事吧。
“還是你想的周到。”月娘方才一時間將這個問題忽略掉了,此刻聽落銀這么多,便明白了過來。是的,落銀的選擇她也是贊同的,這個險錢,不賺也罷。
“我待會兒去茶園一趟,問問滿叔今年采茶的人可都找好了。”離采茶的日子也不遠了。
除了一開始的那片茶山之外,去年年底又買下了一塊相當的,今年的采茶事宜,可是要比去年繁重的多,提前將一切都準備好,才不會出什么差池。
這是落銀一貫的做事風格。
接下來的幾日,落銀來回于茶園和茶莊之間,忙的不可開交。
今日拾香見她終于得閑,便道:“師傅,今個兒您好好歇著吧,我待會兒去廚房燒幾道你愛吃的茶。”
拾香的廚藝日漸的長進,這讓在這方面缺少天賦的落銀十分欣慰。
“不急,咱們先去集市一趟。”
“大清早的……去集市作何啊?”拾香疑惑不解的看著落銀。
“去找花農,買些花回來養著。”說話間,落銀已站起了身來,朝著房外走去。
“啊?”拾香想了想落銀那一院子的花花草草,脫口而出:“師傅您還要養花啊……師傅您等等我啊!”
清早的集市上,以買花為生的花農多是從城外的小鎮上趕來,花葉上還綴著新鮮的水珠。
見有客來,花農吆喝的更賣力了。
落銀帶著肖肖和拾香走了過來,大約看了一下花的品種。
“姑娘,這都是自家養的……開的好著呢!”花農邊說邊將一盆牡丹推到落銀跟前,道:“不信姑娘您聞聞,這花可香了!還有這月季,您瞧瞧開的多好!”
拾香和肖肖湊著嗅了嗅,“好香的花!”
“這花是在溫棚里養著的吧?”落銀朝花農問道。
不然不會開的這么早,離牡丹和月季開花的時節還有一個來月呢。
除非這花農也有血液催長功能……
花農一聽愣了,心道你買你的花兒,你問我是在哪兒養的作何?
剛想回答,又聽眼前這長相出塵的姑娘說道:“我要含苞的牡丹月季還有茉莉,你可有?”
開的太盛的花,香氣遠遠沒有含苞的時候濃郁。
她這話一問出來,花農,還有拾香和肖肖都愣了。
買花回去種,不就圖個看著好看嘛,為何不要這開的正好的,反倒去要未開的?
但有生意沒有不做的道理,花農回神過來就答道:“這個時節,沒開的倒是多著呢!姑娘要幾盆啊?”
“你有多少?”
聽她反問自己,花農又是一愣,而后道:“還有些未移到盆里的,加在一起……牡丹,月季,茉莉……約莫各自有一百來株吧?”
“我全要了。”落銀不顧三人石化的表情,道:“今日你將花送到郊外葉記茶莊,到時找杜管事給你結銀子。”
花農呆愣半晌,忙地喜笑顏開地道:“姑娘放心,我……我這就回去找人給您送去!”
有這么大的生意,誰還賣這幾盆花啊!
花農覺得自己今日約莫是撞了大運,要知道這幾百株花賣出去,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拾香和肖肖隨著落銀往回走,二人眼中俱是在傳到著一種含義——莫不是茶莊要改行倒賣花株嗎……
縱然是要提升茶莊工作環境,是也沒必要幾百株幾百株的買吧……(未完待續)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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