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將花上雪背上背,深淵中洞窟所在就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如同打悶雷一般,聲音低沉無比,腳下都已經明顯感覺到一絲輕微的震動。
玄天趕忙將繩索與工具掛在身上,順帶將回山洞時,拿過來的兵器交給了花上雪,其中就有一把從那些較之花上雪早一步率先甩落的刺客身上剝下來的弩箭。
被玄天那般背著一步步爬上去,腳下空蕩蕩的晃悠著,花上雪只覺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心若擂鼓。
手握著兵器,預防可能賴在某些方面玄天來不及預防的危險。
例如崖壁上潛藏的毒蛇或是某些鳥類之類會妨礙到他的一切東西,甚至包括了樹藤。
高度一點點的報告,腳下的路也漸漸變小,變暗,幽深的讓人忍不住害怕。
轟隆隆的聲響越來越大聲,原本站著的位置,已經有水蔓延到那里,此刻就算是不需要玄嵐多說,花上雪也知道是發生了什么。
只是,她根本沒料到在這深淵中竟然還潛藏著這般的危險。
一個平靜的水潭,居然會涌出那么多的水。
看那震動的架勢,恐怕是地下河流突然爆發的癥狀。
至于為何如此,花上雪又非地質學家也沒有答案。
玄天雖然是意外的背了花上雪往上爬,終歸是有所準備,倒也未曾因為多了一個她就顯得不知所措。
最初沒想過帶走花上雪離開的想法,也不至于提出來。
這水此刻還只是蔓延向遠處,待得狂暴之時,就是一瞬間從幾米的水平面瞬間竄上幾十米的高度。
一個時辰后,高度至少已經上了百米,卻見腳下奔騰的水流一瞬間如同決提一般噴涌而出,將之前放在煽動力的一切都沖刷出來,連帶著卷起的黃土讓水變得渾濁。
這還不算什么,本以為只是瞬間的爆發力噴涌而出的水,并未在噴涌后停下,甚至于越來越高,超過了玄天當初以為的三十米,一步步的上升著。
劈啪的石頭碎裂聲響從水潭的方向傳來,水更急更高了,拍打的浪花身子濺到了花上雪所在的百米高度,打濕了鞋面。
“我要加速了,抓好了。”
玄嵐一聲大喝,提醒著花上雪注意安全。
看著水位不停上升的架勢,若是不加快些,恐怕就要被水卷入其中,屆時能不能活著,還真是說不清了。
又是一個時辰過后,高度達到了兩百米,腳下的水位依舊不緊不慢的緊追著,越來越近了,目測此刻的距離恐怕都不超過二十米的距離。
玄天也沒想到這次的水潭爆發的這般厲害,感覺要將整個天坑深淵都用水淹沒起來。
玄天與花上雪再這般顧著逃命,皇宮那端也察覺到了異樣,隨著下去一段距離的人發現原本不見底的深淵竟是漸漸被水淹沒,看架勢還在不停上升的架勢,便急忙忙的將消息傳遞上去。
原本今日里風停了是好事,說不定能夠盡快下到底下,哪想到竟會遭遇這般的意外。
隨著洪流而來的水中,有不少碎布,還有當初拋下的牛皮袋子被沖刷而過,夾雜著不少白森森的枯骨,拍打岸邊,粉身碎骨。
接到消息的玉彌瑆頓時坐不住,趕到了斷崖邊,看著手下一個個上來,也看到底下漸漸升高的水位,證實了那些人的說辭。
突如其來的水,若是涯底有人,這會也因為這場大水遭遇滅頂之災。
“小雪。不會的,她不會有事的。”玉彌瑆低喃著,想要直接跳入下方的水中尋人,卻是被玄嵐一把抓住了肩膀。
“你瘋了。雖然下面是誰,但是你這樣跳下去也是會死的。”
“玄嵐,你給我放開,我要去找小雪,她跟我約好的,我絕不能眼睜睜看她有危險。”玉彌瑆掙開玄嵐的手,執意要去找人。
“你給我站住。那水一看就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夠停下的。再說此處水位升高的速度這般快,毋庸多說,這邊定然是這深淵的盡頭所在,這水的流向,你終究能夠尋得到人。”
玄嵐說至此,心口狠狠的刺痛著,因為這話中連他自己都知曉的渺茫希望。
“小雪掉下去既然能夠活著,就說明還有人也在下面活得好好的,你又如何確定是否會有人將她救了上去。若是她大難不死離開了這處深淵,而你卻是因為沖動死了,你讓小雪怎么辦?你讓你們的孩子怎么辦?”玄嵐大聲的呵斥著,哪怕連他都覺得希望渺茫,可也不能看著玉彌瑆自尋死路。
玉彌瑆握緊的拳頭,最終還是忍住了跳下去的決定,盡管如此,他卻未曾放棄希望。
立刻讓水性上佳的人腰間系著繩索,在就近的距離查看狀況。
天坑這邊的變故,讓本就擔心玉彌瑆的人,更加擔心。
白家其余六位少爺直接趕來守在了玉彌瑆的身邊,免得他做傻事。
派下去的人查看著漸漸升高的水位,慢慢調整著高度,打撈上了不少殘存的尸體,以及丟下去給花上雪的衣物,一些曾經被改過痕跡的衣衫。
當那些衣裳被打撈上去時,原本還不相信花上雪還活著的人,這會都相信了。
衣服是否有人穿過,一目了然。
最重要的是,衣服曾經被修改過,改大改款的痕跡,蹩腳的針腳也不是出自繡娘之手的衣物,一看就是不怎么擅長女紅之人改的。丑丑的,卻是足夠蔽體之用。
在那些衣服里,還有一件改成男子款式的馬甲被發現,較之花上雪那種蹩腳的針腳稍稍能夠見人的痕跡,一看就是出自另外一人之手,而看到這衣服也明顯是拆了牛皮袋子縫制的衣服,怎么看都是男子穿戴的。
如此一來,就證明了下方定然還有另外一個幸存者,而且還是男子。
看對方都需要用這種方式制作衣服,想必掉落的時間較之花上雪更久,才會沒有衣服更換,只能用牛皮趕制衣服。
看到這些,所有人心中滋味萬千。
找到東西卻未曾見人,花上雪與那人至少還活著,可也可能被卡在某個地方。
畢竟這水來的太突然,而且花上雪還有孕在身,即便還活著一個人,誰能夠保證大難到來,對方會搭理懷著孩子的花上雪,不是自己先逃一步呢?
“小雪!”玉彌瑆沖著深淵大喊一聲,想要將心底的害怕喊出來,讓自己可以繼續相信著花上雪還活著的事實。
只是隨著水位不停的閃身,都已然到了腳步不過十米的高度,而原本洶涌的水流此刻也漸漸下來。
慢慢的提升著水的高度,一米米的提升著,入眼所見的一切,在黃昏中,水波蕩漾,竟好似一顆巨大的碧綠寶石鑲嵌在地上,好一派美不勝收的景色。
然而這樣的美景無人欣賞,在場的人都沉悶不已,望著將近半年的努力付之流水。
“啊,啊……”
望著碧波蕩漾的水面,玉彌瑆一下跪在了地上,仰天大哭。
原本那一絲希望,在整個天坑深淵都讓突如其來的水徹底填滿后,徹底湮滅。
玉彌瑆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再無一絲色彩,灰蒙蒙的,匆忙了絕望。
原本阻攔著玉彌瑆的玄嵐也站在邊緣,望著腳下還在一細微的幅度上升的水位,迷蒙的視線,一滴滴淚珠無聲的掉落,如雨一般落在腳下的水面上,蕩起圈圈漣漪。
“若是這般結果,我寧愿要她恨我一輩子,也要阻止她。”
玄嵐心中滿滿的悔恨,讓他呆立當場,望著那幽深的水面,竟是有種跳下去陪她的念想。
白玉錦等人都很難過,一看玉彌瑆的不對勁,直接動手將人打暈,帶離此處。
在帶走了玉彌瑆后,沒人注意到原本站在玉彌瑆身旁的玄嵐,再回頭時卻已是不知所蹤。
天黑了,遠在京城百里外的叢林深處,一株盤根錯節的歪脖子樹旁,兩個身影正仰躺在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娘的,再晚一點,真的就死定了。”玄天忍不住爆了句出口,身上濕漉漉的,那是被水打濕的痕跡。
花上雪身上也濕答答,臉上蒼白一片,一想起那忽而卷起的巨浪朝著二人卷來之時,若是二人的高度再低那么半米的高度,絕對會直接讓那浪花席卷著入坑底。
從巳時攀爬,爬到酉時天黑,這么長的時間還差點讓自己丟了性命。
尤其最后一段需要通過繩索固定這顆將樹枝延伸到洞口的歪脖子樹,沒有落腳點在那半空中蕩悠悠的感覺絕對不好玩。
那突然拍過來的浪花,若是再猛烈一點,而著都聽的樹的樹干再脆弱一點點,二人就真的交代在這處地方了。
喘息過后,二人對視一眼,都不由笑了。
“天叔,若是沒有你臨時回頭將我帶走,我或許就死了。”
“若你執意留下,我也救不了你。幸虧你什么都沒說沒問,就跟我走了,不然,還真的救不了你。”
“無論如何,你的恩情,我記下了。待得回了京城后,我定會好好謝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