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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殺豬般的尖叫聲傳來。
甄修文覺得頭更疼了,抬手揉了揉眼睛。
聽到動靜的丫鬟婆子沖了進來。
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倒在地上,沖進來的一個丫鬟驚恐的喊道:“凝露,怎么是你!”
再看甄修文半解的衣衫,露出玉石般光潔的胸膛,不由臉一紅,慌忙別開了眼。
甄修文站了起來,因為有些微醉,手指并不靈活,卻依然從容的把解開的前襟系好,然后冷冷瞥地上的丫鬟一眼:“帶下去交給夫人處置。”
“老爺——”凝露一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向甄修文沖去。
甄修文抬腳走過去了。
凝露愣愣看著抓空的手,半天沒反應過來。
丫鬟婆子們一起把人拖了出去。
正碰到甄冰姐妹過來找李氏。
看著這情景,甄玉抬了抬下巴,不滿的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兒,哭哭啼啼的?”
“這……”丫鬟婆子們互望一眼。
這種事,哪好和兩位姑娘說。
見沒人回話,甄玉剛要惱,甄冰悄悄拉了拉她,低聲道:“六妹,我們先去找娘吧。”
二人向來是心有靈犀的,甄冰這么說,甄玉不再言語,一起走了過去。
進了屋子,正見著李氏把一塊帕子撕的一條條的。
姐妹二人對視一眼。
看來母親這是心煩了。
李氏這是少女時養成的毛病了,忒煩悶了,就扯帕子,看著嶄新的帕子變成一條條布絲,心里就暢快許多。
她也知道這不是什么好毛病,事后想起來又心疼,是以常備的帕子都不是好料子,撕起來就沒那么肉痛了。
姐妹二人剛請了安,一個丫鬟就進來了。見甄冰二人立在一旁,遲遲沒有開口。
李氏一眼瞪去:“有什么話就說,從哪學來的這毛病!”
丫鬟不敢再猶豫,一咬牙道:“夫人。是凝露犯了錯,老爺讓送到您這來處置。”
“凝露?她犯了什么錯?”李氏蹙眉。
這凝露是她乳娘的小女兒,平日里都是另眼相待的。
乳娘早跟她說了,讓她看著有合適的,把凝露配出去,再進府當個管事娘子。
只是這凝露是老來女,如今才十五歲,作為丫鬟來說,倒是不急的。
李氏在娘家時,只是眾多庶女中不起眼的一個。受過委屈的,對這位乳娘很是親近,便暗暗打定了主意等老爺回來,把凝露配給他身邊得力的下人。
那丫鬟心頭浮現了揮之不去的鄙夷。
都說是老爺讓送過來的了,夫人竟還沒回過味來。非要她當著兩位姑娘的面直接說出來嗎,過后又該挨罵了。
暗暗嘆了口氣才道:“夫人,凝露進了老爺書房,被老爺踢了一腳……”
說到這,李氏再糊涂也反應了過來,當下就惱了,厲聲道:“把凝露給我帶進來!”
甄冰和甄玉尷尬的立在一旁。見李氏不發話,硬著頭皮同聲道:“娘,您既有事,我們明早再來給您請安。”
說完尷尬的退了出去,與被丫鬟婆子按著肩膀推進來的凝露擦肩而過,姐妹二人都是一陣惡心。
竟然去勾引她們的父親。她們這做女兒的還聽個正著,實在是惱人!
姐妹二人匆匆退了出來,在院子里又遇到了出來透風的甄修文。
看著背手而立,衣衫被春風吹得鼓起似要乘風歸去的父親大人,姐妹二人俱是一臉尷尬。行了個禮,沒等甄修文說什么就飛快退下了。
甄修文微怔,很快就想到了原因,臉不由紅了紅,向來光風霽月的模樣卻染了一層薄怒。
遙遙瞥了亮著燈的主屋一眼,轉身穿過月亮門,向后花園走去。
甄妙自回了沉香苑住,最煩惱的就是使用小廚房不便利了,每餐都是吃的大廚房送來的飯菜,久了,就開始嘴饞。
晚飯吃了個半飽,拎著小竹籃,帶著青鴿和雀兒打算出門。
“姑娘,春寒料峭,這個時辰了,您就別出去了吧,受了寒怎么好?”白芍勸道。
紫蘇面無表情的坐在錦杌上,借著燈光做針線,聞言卻沒跟著勸。
“我多穿點就是了,到底是春天了,冷不到哪里去的。”
青鴿向來是甄妙說什么就是什么,半點異議沒有,倒是雀兒天性活潑些,笑嘻嘻的問:“姑娘,您帶著小竹籃,是做什么呀?”
甄妙抿唇一笑:“玉蘭花不是開了嗎,我們去摘一籃子來。”
“姑娘是要插花嗎?”雀兒有些想不通,“晚上插花,又沒人看見,可惜了呢。”
“姑娘才不是插花,肯定是要吃的。”青鴿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道。
“玉蘭花能吃?”雀兒驚訝的問。
這下子,連紫蘇都放下了針線。
“玉蘭花能吃?”青鴿一臉憨厚的問。
甄妙扯了扯嘴角:“青鴿,你不知道玉蘭花能吃,剛才還那么說。”
青鴿撓撓頭:“我知道姑娘出去,肯定是為了吃啊。”
肯定是為了吃啊。
為了吃啊。
吃啊。
甄妙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緩了緩才道:“當然能啊,玉蘭花瓣用面粉裹了油炸,味道極好呢。我今日摘了,就是打算明早去祖母小廚房做的。行了,再耽誤天色更晚了,走吧。”
剛轉了身,熟悉的破空聲傳來,錦言熟練的落到了甄妙的肩膀上。
小蟬匆匆跑了過來:“姑娘,少俠又到處亂跑了,婢子實在看不住它!”
沒見過這樣的鳥,放著鳥籠子不住,就愛往姑娘身上落,好好的衣服都被它抓臟了,姑娘也不心疼。
小蟬腹誹著,想要把錦言帶走。
錦言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噌的轉過身子。用翅膀對著小蟬比比劃劃著:“少俠,少俠,少俠!”
小八哥快氣死了。
甄妙看了憋笑。
恐怕錦言要真的是個人,會指著小蟬鼻子罵:“你才是少俠。你全家都是少俠!”
可惜只是一只八哥,勉強會吐幾句人言而已。
看著,卻更可笑了。
“行了,就讓錦言跟著我吧。”
甄妙帶著兩個丫鬟一只八哥去了后花園。
那里有幾株玉蘭開得正好,還未靠近,沁人的清香就撲面而來。
雀兒提著一盞燈照亮,青鴿提著籃子,甄妙墊了腳去摘玉蘭花。
摘了幾朵,高處的夠不著了,就繞到樹后。然后猛然嚇了一跳。
“二伯”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甄妙忙用手捂住嘴。
甄修文竟倚樹而坐,睡著了。
清冷的月光打在臉上,還能看到一抹薄紅。
玉蘭花潔白似雪,清艷無雙。有幾瓣落在酣睡的人一身月白長衫上,越發襯的那人不似凡人。
淡淡的酒香遮過了玉蘭花的香味縈繞在鼻尖,甄妙吸了吸鼻子,看呆了。
二伯真是個大美人,好想抱回家養著觀看怎么辦?
唾棄了一下自己無恥的念頭,見甄修文沒有被驚醒,甄妙輕手輕腳的解下自己的披風給他蓋了。然后后退一步吩咐雀兒:“去芳菲苑說一聲二老爺在這里。記著,別說我也來了,就說是我讓你來園子摘玉蘭花,你自個兒看到的。”
二伯是長輩,在園子里就睡著了,被她一個晚輩見了。要是知道了定然會尷尬的。
“噯。”雀兒小聲應著,轉身就走。
甄妙也彈彈身上不存在的土,又無恥的多看了一眼,這才轉身。
誰料一直老老實實呆在甄妙肩膀上的錦言騰地飛起來落到了甄修文的身上,聲音賊大:“美人兒!”
甄妙捂住了臉。
又丟人了!
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不對。她才不是上梁呢!
正懊惱著,就聽一個疑惑的聲音響起:“妙兒?”
甄修文看了看身上繡著緋色桃花的煙青色披風,再看看拍著額頭的甄妙,忙站了起來,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妙兒怎么在這里?”
“我是來摘玉蘭花的,打算明天油炸了吃。”
聽前一句時,甄修文還暗道小姑娘家就是好風雅,聽到后一句,來了興致:“玉蘭花還能油炸了吃嗎?”
“韭菜花能炒了吃,玉蘭花怎么就不能油炸了吃呢?”
甄修文一怔。
“二伯,我已經摘夠了,先回去啦,等明日用玉蘭花做了吃食,給您送去。”甄妙笑著向甄修文行了禮。
然后抿唇:“錦言,過來!”
錦言扒著甄修文不動。
“錦言!”
見錦言依然裝聽不到,甄妙黑著臉走過去,拎著它脖子就往外拉。
刺啦一聲。
甄修文前襟的衣裳被扯破了。
甄妙羞惱的眼前發黑,提著錦言就匆匆走了。
甄修文更是傻了好半天,才輕笑出聲。
沒想到他這個侄女,還有這么有趣的一只八哥。
撿起滑落在地的煙青色披風抬腳回了芳菲苑。
是他想左了。
李氏當他的妻子是無可更改的事實,如果做不到愛慕,至少要努力做到尊重。
韭菜花和玉蘭花,都是有優點的。
或許是他一直沒有發現。
想到李氏,甄修文又有些頭疼。
呃,實在發現不了,以后還是多溝通吧。
懷著這個心思,原本的郁郁散了許多,向主屋走去。
原本一臉喜色迎出來的李氏見到甄修文被扯破的前襟,還有手中搭著的披風,卻一下子沉了臉。
感謝我喜歡莫染衣的和氏璧,明天柳葉要去西安了,等回來才能加更。感謝皇甫如雪、火土居士打賞的平安符,感謝蘭靈狐打賞的香囊。我會住在道觀想念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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