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爺笑盈盈地看著小錦,溫聲說道:“小錦姑娘,坐下說話。”
小錦瞅了瞅富察老爺,再看看那個少年,少年的目光淡漠,富察老爺卻有些奇怪,似是目光中透著欣喜。小錦在看看屋內,倒沒見到前幾次跟著黃老爺的那幾個高手。
想必是在京城,黃老爺自己的地盤,自然不用高手保護,又或者高手早已隱藏起來了。
“黃大人萬福。”小錦屈膝行禮,不敢立即坐下。
“黃大人?”黃老爺似乎有些驚詫,頗為驚訝地重復了一遍。
“今日已在京城,黃大人又何須瞞著民女。”小錦含笑道。
“哦?你說說我是哪個黃大人?”黃老爺明白了小錦的意思,看來她是當自己是某位大人了,便饒有興趣地問道。
“都察院左御史黃長云大人。”小錦想了想,還是說了,反正說開了也好,省的故作迷陣。
“哈哈哈。”黃老爺哈哈大笑起來。
他身邊的少年目光一瞥,冷嗤一聲,道:“自作聰明!”
小錦抬眼一瞧,這少年正不屑地瞪著她,雖然心中有氣,但轉念一想,少年如此說,難道自己推斷錯了。這黃老爺是黃長云大人可是知府老爺告訴她的,按理錯不了啊。
黃老爺笑著也沒說是或不是。
小錦瞅瞅富察老爺,富察老爺含笑不語,小錦只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屋內氣氛怪異,小錦等不及這三個人說話,試探問道:“不知今日黃老爺邀民女過來有何吩咐?”
黃老爺指了指椅子道:“不急,坐下說。”
小錦只得坐下了。
“這次太后娘娘壽辰,那套赤金松鶴簪和松露耳墜是出自你的手筆?”黃老爺終于切入了主題。
原來還是和壽禮有關,小錦不明白這和黃老爺有什么關系,但她仍老老實實回答道:“是姐姐親手制作。”
“哦?是小……小娥做的。”黃老爺摸了摸鼻尖,想起了小錦姐姐的名字。
“嗯。”小錦應道。
“做得真是精巧,美不勝哉。”黃老爺贊嘆道。
小錦抿唇一笑,正欲說什么,忽然又像意識到什么,抬眼看看黃老爺,心中奇道,黃老爺怎么可能看到太后娘娘的壽禮呢?這不是明日才到太后壽辰嗎?
心中有了疑慮,小錦一時不敢多言,而是若有所思地垂下了頭。
黃老爺見她不語,眼神閃爍,面有驚異,似是想到了什么,卻也沒有點破。
“此次太后壽辰,你們精心準備,明日之后定會有嘉獎,不知小錦你想要什么獎勵?”黃老爺笑得怪異,讓小錦愈發不知其故。
嘉獎?這不是應該太后或皇上給的嗎?黃大人難道是帶了圣上的旨意來了?那也不該只嘉獎她一人。
“問你話呢,還不快回話?”黃老爺身邊的少年見小錦遲遲不說話,忍不住催促道。
小錦抬眸看了看這位少年,那日在市集的彬彬有禮和今日的惶然急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在急什么?他是黃老爺的什么人?
“為太后做壽禮,乃是民女的福氣,民女不敢邀功要賞賜。”賞賜,小錦當然想要,但她還不至于蠢到自己開口要,弄得不好,惹了圣怒,那可是得不償失。
“哈哈哈,今個你可是不老實了。小錦姑娘一向率真,今個怎么倒不敢說真話了?”黃老爺取笑道。
小錦見狀,反倒正色道:“太后大壽,普天同慶,我等小民皆是由心而發的喜悅,所呈上的壽禮能得到太后的喜愛,那是小民的福氣,這等福氣便是最好的賞賜了。”
黃老爺聽后,摸了摸胡須,嘴角帶笑,眼中有了些許贊賞。他知道小錦不是不想要賞賜,而是她謹慎,恐怕她已經對自己的身份有所顧忌了。
而他身邊的少年也朝小錦微微點了點頭,似是很滿意小錦的說法。
接下去,幾人倒也未再說什么,只是閑聊了幾句,黃老爺便讓富察老爺送小錦離去。
富察老爺再回到屋中時,黃老爺問道:“怎么樣?是她嗎?”
富察老爺熱淚盈眶道:“雖不能完全肯定,但八九不離十。草民記得顧兄的一雙女兒小名是叫小娥、小錦,當初顧兄遇難,阿嫂便再三叮囑兩個孩子不得再用大名,而改用少有人知的小名。今個一見這位小錦姑娘,那面容和顧兄如此相似,不是他的女兒還會是誰?上蒼保佑,吾皇保佑,小娥、小錦兩個孩子還活著。顧兄總算還有后人在世。”
富察老爺說得動容,黃老爺的臉色卻越發沉寂了,連帶著他身邊的少年目光也變得幽深起來。
“胤禛,你覺得此事應該如何是好?”黃老爺忽然開腔問身邊的少年。
少年黑眸忽轉,隨即低聲道:“兒臣覺得既已查實顧大人是被人所害,理應為他正名,將其子女撤案,這對小錦姑娘來說,是最好的嘉獎了。”
話兒說完,少年抬眸看了看黃老爺,卻見他臉色陰沉,心中一沉,惶然低頭,再不敢多語。
“胤禛,戒急用忍,父皇的話你又不記得了嗎?”黃老爺低沉出聲,少年胤禛嚇了一跳。
“兒臣不敢忘。”少年胤禛惶惶回道。小時候,他性子急躁,父皇說他“喜怒不定”,用“戒急用忍”訓喻他,他怎敢忘。
“顧正這事已基本能夠認定是遭奸人所害,但奸人是誰,幕后是否還有大魚,這些都未查明,所以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小娥、小錦是一定要放到明面上的,只是要尋到一個恰當的時機,能夠一舉將幕后之人擊潰,又能保她們周全的時機。隨隨便便就將她們正名,到時候奸人未曾抓獲,反而還害了他們性命。”皇上的一番話讓胤禛頓悟。
做事三思而后行,那才能考慮周全,一舉全勝。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胤禛恭敬地回道。
皇上也不再多說,叮囑了富察老爺幾句,便帶著胤禛離去。
富察老爺跪下恭送。
這邊,小錦回到客棧,鄭百生和依土便拉著她問此行的情況。
小錦看了看鄭百生,扯謊道:“富察老爺聽說了太后提早讓我們把賀禮送進了宮,心想著我們制作的賀禮定是與眾不同。他一向愛好奇珍異寶,便請我過府,細細問了這壽禮的情況。”
鄭百生抓了抓腦袋道:“這賀禮是太后,他難道還想弄一套不成?”
小錦笑道:“富察老爺并不簡單,他是旗人,富察家族又是大家族,家族里都的是朝廷顯貴,他既然問了,定是有用。”
鄭百生想想小錦說得有理,也不再多問,吩咐小錦好好休息,明日就是太后壽宴了,他們雖然沒有資格參與,但是他們有等候的命。只有太后壽宴,他們的壽禮順順利利過關了,他們才能放心不是?
不過,小錦此時已經有些底氣了。今個那個黃老爺的一番話已經讓她覺得太后和皇上對壽禮都是滿意的。
想起黃老爺,小錦有些摸不透,此人到底是何人。她有種預感,這黃老爺絕不是黃長云,他不簡單。
鄭百生聽了小錦的話,對此事沒了興趣,自顧自去辦別的事。
小錦則拉著依土說起了今天的事。
“你覺得那黃老爺不僅僅是個御史?”依土好奇地問道。
“嗯,我覺得他的官還應該更大一些。而那個少年和他有些相像,說不定是他的兒子。”小錦道。
依土托著下巴思忖:“那他會是誰呢?再往上似乎都是旗人了。”
小錦咬了咬唇,然后用極輕地聲音說道:“我懷疑他是皇上。”
“什么?”依土猛地睜大眼睛,隨后身子一晃,險些摔倒在地。
小錦拽著他的胳膊,說道:“你想,除了內務府的人,有誰能第一時間看到太后的壽禮,而且還能毫無顧忌地說起獎賞之類的事。他若只是個臣子,憑什么揣摩圣意?”
依土想了想道:“許是皇上的意思呢?”
“皇上要想嘉獎我們,有必要如此著急嗎?等壽宴過了之后,再論功行賞不遲。再說了,要嘉獎,也該先嘉獎孟大人、陳大人,怎會直接找上我呢?”小錦頓了頓又說道:“更奇怪的是,即便皇上有這個意圖,讓黃大人帶了旨意來告訴我,他大可直接來客棧或是將我們請進府里,為何要通過富察老爺?”
依土聽了小錦的話,也覺得此事怪異的很。
小錦想到富察老爺在一旁觀察她的眼神,總覺得他是在辨認什么?難道他是在辨認自己是不是顧小錦,是不是顧正之后嗎?
再想起鳳槃曾打探過,皇上已經知道顧正被人陷害之事,也暗地里撤銷了她和小娥的通緝令,如果那個黃老爺真得是當今圣上,那他今個如此行事,是想要確定自己的身份嗎?
富察老爺是顧正摯交,也是知道顧正一雙女兒的小名的,從進府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小錦越想越覺得今個之事就是為了顧正的案子。
小錦越想越覺得此事不簡單,怕是要起大風浪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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