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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個把時辰前,還一起商量著要殺來吃肉的世俗皇子。
明明才見過幾面,從來沒表現出分毫熟悉的世俗皇子。
什么時候,竟然成了猴子的救命恩人?
若非凌歧不弱,猴子同樣不弱,他甚至要懷疑,面前的猴子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對猴子的話,凌歧一時無語,不知該怎么回答!
唐長生是天外之魔,降臨此世不過二十多年,一直在唐朝境內活動。
孫猴子百年前就被如來壓在五指山下,多少年如一日,渾渾噩噩。
兩者,根本不該有任何交集!
事實上猴子之前的表現,也充分說了這一點!
現在這又是演哪一出?劇本大修,但是沒有通知“演員”凌歧?
扯鬼!
只是一個瞬間,凌歧就想到一些關隘,想著某種可能,于是心中有些驚訝,對唐長生的殺意,頓時變得更為堅定!
此人,必須死!
為了讓自己不變的和猴子一樣,為了讓這只好不容易遇到的、正好在控制極限內的猴子更聽話,唐長生必須死!
為了確定事情是不是和自己想象的一樣,唐長生的危險等級是不是要再次\提高,凌歧不得不耐下心來詢問猴子,這位世俗的三皇子,怎么就成了它的恩人。
隨著猴子神色嚴肅的訴說,屋外的人以為兩人的密謀已經有結果,許多暗流在涌動。
凌歧的表情也跟著沉肅下來,事實上,情況和他想象的稍有不同,唐長生比預料中的更難對付!
半刻后,凌歧掃了掃屋外,和某個妖怪對視了一眼,回過頭向猴子問道:
“也就是說,對你有恩的,并不是唐長生,而是金蟬子?”
“在你還是石胎的時候,就有過一次胎中之劫,全靠著游歷至花果山的金蟬子守護,才得以度過?”
“所以,觀音才會指定你為使團副使,就因為你和金蟬子有這段因果?”
“那么,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是唐長生告訴你的?”
凌歧淡淡問著,心中忽然感覺有些荒誕,又有些了然。
原來此世的如來看中猴子,不光是因為猴子能打,還有這段因果牽連。
若是如此,那么猴子,還真是最適合的護道者。
“不錯。”
“禪師原本并不想將真相挑明,只是他更不想和我們做無謂的爭斗。”
猴子點了點頭,它穿著嶄新的納衣,看起來居然像模像樣,有點做人的樣子,不像是之前沐猴而冠的形象。
些微變化,本不易讓人察覺,可結合它現在的表現,就比較明顯。
“很好!”
凌歧也不多言,轉身就走!
他非常肯定,唐長生絕對不會是什么金蟬子,在白骨夫人馬前失蹄的時候,他就看破了唐長生的跟腳!
對于此事,恐怕西方教也非沒有懷疑,尤其如來,怕是洞悉的比凌歧更早!
這次使團中部分西方教招攬的妖魔、修士,肩負著保護唐長生的責任,起初卻并不聽命,恐怕就有試探的意思。只可惜唐長生手段高,借力打力。到了現在,只剩那從小雷音寺來的黃眉老僧,對唐長生的態度還沒有改變。也正因如此,黃眉老僧引起了猴子的少許嘲諷、殺心,認為是蚍蜉撼樹、該死之人。
猴子卻沒想過,這黃眉老僧實力不怎么樣,只是勉強算個仙人,身上如何有那些寶物,又怎么有底氣和佛子做對?
只怕此刻的猴子,對真相的洞悉,還不如身懷異寶的黃眉老僧!
然而猴子雖然沒有凌歧的真實之眼,也沒有如來掌觀三界的手段,但它同樣有一副看破皮相的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看不破唐長生的跟腳,可是總能發現一些東西。
猴子也聰明,不可能沒有察覺。
凌歧雖然從未和它挑明,之前在計劃中,也是隱隱有提過唐長生天外之魔的身份的!
但現在,黃眉老僧仍然將唐長生當成唐長生,猴子怎么就毫不猶豫把唐長生視作金蟬子、視作恩人?
這完全沒有道理,猴子也不是可以輕易影響判斷的角色!
凌歧不想做無謂的爭辯,他會親自去驗證,撕破唐長生的假面!
離開屋子后,凌歧颯然朝著唐長生所在的方向走去。
猴子不知出于什么考慮,立刻追了上去。
凌歧之前很滿意孫猴子這個打手,覺得它比較主動,現在卻覺得它有些礙手礙腳。
不知若是自己這個“恩人”和唐長生動手,猴子的棍子會落在誰的腦袋上。
這多半沒有太多懸念。
沿路,無論是忙碌的、悠閑的、還是心懷鬼胎的,見到凌歧和猴子,無不讓路,更有甚者還鞠躬行禮,有的叫孫爺爺,有的叫凌大人。
唐長生見到了凌歧二人,揮了揮手,示意身邊點頭哈腰的黃眉老僧退下。
黃眉老僧有心留下,看一場好戲。奈何他本是彌勒佛身邊一小童子,雖然有些身份,但也不高,實力更不行,縱得了一身好寶貝,以前沒用過,實無多少底氣。
面對唐長生這個凡人,即使對方有通天手段,黃眉老僧自持修為、寶物,表面敬重,實則并不畏懼。
可是面對凌歧和猴子這兩尊兇神,他的確發憷!
猴子不說,大鬧天宮名震三界,天下誰人不識君。
凌歧當日在皇宮發威,連如來佛祖的手段都能破去,這等人,比猴子還屌。真個撒起潑來,有沒有人能治住不好說,他黃眉童子擋了路,肯定要死!就算以后彌勒佛有追究,他死都死了,有什么用?
在好戲和小命之間糾結了一下,化身高僧的黃眉童子終究還是選擇了后者,聽命離去。
唐長生隨隨便便站著,等待著面色肅然的一人一猴。
也不顧猴子在后面給他使眼色,唐長生仍舊帶著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和藹卻疏遠的微笑,微微俯視著凌歧!
離開還有二十多米,凌歧就不往前走了,他心中有些猜忌,所以只把眼前望去,一股龐然的氣勢直接壓到唐長生頭上!
這氣勢也不如何驚人,只是將營地中一些不到仙人境界的凡人修士壓得一趴。在孫猴子大變的神色中,首當其沖的唐長生臉色一白,挺拔的身姿立刻變得搖搖欲墜,像是風中的荷葉、雨打的芭蕉!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凌歧在唐長生眼中看到了殺意,還有怒意!
這不是從云端被拖入泥潭的怒意,不是被人冒犯的殺意,而是純粹面對威脅的必殺之心!這股殺心是如此純粹,如此不加遮掩,差點激的凌歧當場動手!
凌歧沒動,因為他身后的猴子已經叱咤一聲,從耳中掏出了金箍棒,凌歧不認為猴子是在為他護法。
凌歧本也沒準備這時候就徹底和唐長生翻臉,多少人等著看唐長生的笑話,西方教恐怕都對他有所圖謀,他何必頂在前頭,他只是想證實一些事情!
見著凌歧并未有進一步過激的舉動,猴子滿臉緊張的表情,才終于又放松了一些。它并不想和凌歧動手,倒不是恩情和交情,主要是實力不行。凌歧自稱是猴子的恩人,還折節相交,事實上沒有人是傻子,猴子現在也猜到,就算沒有凌歧,早晚它同樣會被放出來。
所以猴子手中棍子還是牢牢握著,看來只要稍有不對,就會一棍子砸到凌歧頭上!
趴在地上的眾妖修士和武者,對凌歧更加敢怒不敢言。
唐長生卻瞠目裂眥,硬頂壓力朝前面又走了一步,身上瞬間出現了一股磅礴、堂皇的佛威,如天佛降世!
“金衣東使!你待如何!”
唐長生呵斥著,不像是凡人在呵斥仙佛,到好似皇檔斥大逆不道的臣子。
凌歧臉上出現一絲不屑的笑,這笑容讓唐長生分外憤怒,磅礴的氣勢忽然凝聚成一只大手,朝著唐長生頂上的迷霧一抓一撕!
這過程雖然肉眼難辨,哪里瞞得過孫猴子,猴子正要動手,耳根忽然一動,像是聽到了什么,又不知出于何種考慮,竟然生生忍住,雙目金光爆射,掃向了唐長生的頭頂!
只見,那被撕開的迷霧背后,露出了一只六翼金蟬的元神,元神背后有十二重佛光,搖曳生輝!
這一幕,不少有多少大法力的人、妖見到,許多面色都是一變!
這等元神,雖不代表實質的力量,卻是個象征,但是帶來的壓力,同樣沉重!
凌歧沒看見,身后猴子眸中金色散去,面色變得復雜,有些愕然,有些恍然,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像是掙扎!
他臉上笑容變得更濃郁,嘲諷的意味更明顯!
“唐長生?金蟬子?哈哈哈!”
“原來,佛祖的弟子也有妖怪!”
“佛祖的弟子怎么會是妖怪!”
“金蟬子?金蛭蟟?”
“金蟬子,不是蟲子,是星月菩提!”
“金蟬子,即菩提子,是佛子,根性深重!”
“呵呵”
“世人多無知,人云亦云!奈何,奈何”
凌歧說著如此意味不明的話,也不顧聞者的恍惚,唐長生忽然變得難看的面色,颯然轉身遠去,同時散盡了釋放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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